「緊迫盯人」是鞏群翰「沒辦法中的辦法」,連女人家的店他也跟了進去。琳琅滿目的各式尺寸女用內衣令他渾身不自在。
被她「陷害」帶回家一隻女用手錶,已經很嘔了。如果再被迫帶回這些罩杯,他可能從此沒臉見人了。他假意看著,其實是在監視她老毛病又發作了沒。
試想,如此貼身的內衣,如果是偷來的,良心會安嗎?穿得會安穩嗎?不掉下來才怪。
可是才過了沒幾分鐘,鞏群翰的眼珠就快凸出來了……
唐歡當他是個透明人一般,自顧自地穿著36寸C罩杯走出更衣室。
鞏群翰心中嘖嘖稱奇!她真的是天生尤物,何必再「調整」呢?胸前若隱若現的乳溝吸引住鞏群翰的目光,他甚至忍不住想向前輕輕揉捏它。他微微臉紅地將頭別過去,他肯定她是故意的。
她根本是有意挑逗他,試探他的專業道德情操。
心靜自然涼,鞏群翰猛煽了煽風。唐歡換好衣裳,蓮步輕挪地步出了精品店。完了!她又沒付賬了。鞏群翰哀嚎著,他又要替她收拾爛攤子,他才不幹。
好在她這回沒靠近他,他口袋內沒裝胸罩。
「先生!」店員叫住他。
「啥事?」鞏群翰故作不知。
「你的女朋友請你刷卡!她吩咐我們要包裝好,她說你要送給另一個女朋友的。」可惡,她居然如此戲弄他。明知道如今他靠她的談話咨詢費度日。
鞏群翰面色鐵青地提了一袋女性用品走出來,他送誰啊!
唐歡坐在乳白色的跑車上,優雅迷人地叼著根煙。
「女人抽煙不好看。」鞏群翰勸她少抽煙不是基於他的醫生本能,只是一種純粹大男人的心態。
姿態撩人的她放肆地朝鞏群翰吐了個煙圈。
「你別捉弄我——」他憤而將袋子扔進車內。
「鞏醫師,你太緊張了。你是不是常感到焦慮不安,寂寞難耐,生活空虛呢?你很想找人談話,對象是誰並不重要,只要能一吐為快。你害怕獨處,你需要刺激……」唐歡頻送秋波,姿態迷人,鞏群翰仍覺心猿意馬。
明明是病人,卻反過來把鞏群翰當成了被輔導的對象。搞什麼鬼!
偏偏……他又不能對她說什麼……
「我說中了嗎?心理醫師也需要被輔導的!」唐歡噘起了嘴來,兩片如含苞待放的唇蕾,在他眼前放肆地挑逗,雙眼卻又無辜而純情……
「我受不了了——」鞏群翰大喝一聲。別用這種眼神看他,他是個生理正常的男人,這裡可是大街上那!他居然一再地被女人當眾調戲!
他一個箭步跳上車去,推開唐歡,換成他駕車,猛踩油門揚長而去。
呼嘯而過的風聲、車聲,他全都視而不見。
他只聽到他內心渴望的聲音,他要女人,一個成熟嫵媚的女人。眼前就有一個,而且是個最適合的人選。他一顆心全被慾望給遮蓋住,他瘋狂地想要得到唐歡。
他把車開到汽車旅館,一把將她抱入房內,重重地把她扔在床上。他毀了!他真的毀了,他毀在這個木美人手裡!
她錯在太美麗了,玉體橫陳的她教人心神蕩漾。什麼職業情操全拋到一邊去,先溫存一番再說。
他的吻落在她的唇上,一如在他先前的夢境之中。
「等一下!我想換上新內衣——」她在這個節骨眼開口了。
「何必呢?反正都是要脫下來的。」鞏群翰對著她的耳垂吹氣,他可是個調情高手。
「我想——我想穿給你看……」唐歡嬌羞地閃躲著。
「好吧!」鞏群翰對女人還有基本尊重。
由於袋子在車上沒拿進來,唐歡整了整衣衫出門去拿。鞏群翰即刻衝進浴室刷牙、漱口、沖澡,一切動作在三分鐘內完成,還噴了古龍水,他興奮地躺在床上,不到半年,他已經快破功了。
算了!反正他不說江凱也不知道——
忽然「砰」的一聲門開了,鞏群翰赤身露體,張開手準備擁抱。一個身材臃腫肥胖的女人穿著小了好幾號的蕾絲內衣,就這樣半遮半掩地走了進來,群翰嚇得倒退了幾步。
「你……你是誰?」群翰馬上彈了開來跳進被單內。
「你不是要女人嗎?反正只是解渴的,是誰都一樣。」這個女人又胖又醜,臉上的妝像個大花臉。
他認得這件內衣,那是唐歡挑中的。
而這個醜陋的胖女人,再仔細一看,不正是旅館女侍嗎?媽媽咪啊!鞏群翰連滾帶爬地想找回他的衣裳。
完了!不見了!這個唐歡這次偷光了他的衣裳。
「錢付過了啦!不過看你長得這麼俊,倒貼你我都願意。」歐巴桑已經貼了上來,鞏群翰急忙裹著被單奪門而出。
天啊!他如何見人,他在旅館門口躲躲閃閃,神情狼狽至極。
「叭——」一聲刺耳的喇叭聲吸引了他的目光。
是唐歡,這個該死的女人又醜了他一次。
他瘋狂地向前衝去,可是她竟不停車又往前開,他只好拚命地追著車跑。
「唐歡!給我停車——」他大吼。
唐歡沒停,只是放慢了速度。可是他仍追不上。
「把衣服還給我——」他氣急敗壞地大喊。
一件BVD從車窗裡飛了出來……一件三角內褲。他也顧不得了,拾起這件紅色BVD在被單內穿好。這次扔掉被單,以跑百米的速度往前衝,非追上她不可。
長褲、內衣、襯衫,一件件從天而降……
「唐歡,你這個變態女人——」鞏群翰跑不動了,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地撿回一件件衣裳,還好這次她手下留情,皮夾仍在,足以付「公車錢」坐回家。
「挫敗!天大的挫敗,我不幹了——」鞏群翰決定狠下心腸放棄了。
「院長!我要回醫院上班。」
「群翰!你太激動了。」院長立即安撫他。
「唐歡根本不是病人,她是妖精、是魔鬼……」他憤憤不平地大吼。
「她是我一個老朋友的孫女——」院長還想搬出人情。
「院長,您還是另請高明吧!」群翰仍一口回絕。
「唐歡除了有『不良習慣』外,她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兒不是嗎?她是我老友收養的孫女,收養的孩子性情難免古怪了些,再加上我老友的耳濡目染——」
「你老友是……」群翰這下好奇了。
「人稱她『千手觀音』,這外號可名不虛傳。」院長和這「千手觀音」之間似乎過從甚密。如今老友臨終托孤,所以院長才找上他。群翰已經整理出眉目了!
「人之將死,總希望下一代別步上後塵。」院長感歎!
歹竹怎能出好筍,這是必然的現象。
「不行!我還是要辭。」鞏群翰鬥不過她,於公於私皆是如此。
「群翰,你一向不怕麻煩的,莫非……」院長揣測。
「沒有,沒那回事!」鞏群翰趕緊連聲否認。
兩人沉默片刻,都沒有說破。本來嘛!男醫師和女病人之間如果有曖昧關係,如何能讓別的病人信服呢?何況唐歡吸引他的只是她的外貌……
真的只是這樣嗎?至少目前是如此。
「群翰!你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再試試看嗎?」院長都已經這樣低聲下氣了,鞏群翰意志逐漸動搖了。
院長一直待他很好,他是個好人,而且年紀又大了。
「好吧!」他勉為其難地繼續做下去,絕不是看在錢的份上。鞏群翰得重新擬定咨詢方針,她太不按牌理出牌了。他的金筆不見了仍找不回來,綠色札記被偷了也沒下落。這個唐歡又一問三不知地裝無辜,哪天該換他去她家翻箱倒櫃找了。
這兩樣東西對他都很重要,而且他不是原始主人。
非找到不可,一定還在唐歡那。他私下暗自盤算著。
唐家
女傭又泡了杯卡布其諾咖啡給鞏群翰,他嗜喝這種口味。
「我們可以開始了嗎?」他的咖啡已經喝完了。
又到了咨詢時間,立竿要見影,但至今卻仍無成效。
「我一直在想,我們之前是否見過?」唐歡又扯開話題。
「是見過,你是桃色禮盒中的脫衣舞孃,扒光了一室男人。你也是橘衣女郎,硬是栽贓給我。你也是把書當垃圾丟棄的木美人,我們之前見過三次面了。」鞏群翰記得一清二楚,總有一天他會連本帶利討回來。
「是嗎?」唐歡的口吻中有著失望,但是他並未看出。
「我的金筆和綠色札記什麼時候才還我?對了,還有我的星辰表……別告訴我你聽不懂國語,用英文講我也行。」他一一細數她的罪狀。
「那金筆和札記是你的嗎?」唐歡淡淡地問。
她喝的是一杯冰鎮愛玉,冰涼可口。今天她的卷髮全垂到左肩,右耳環露了出來,是一隻晶瑩剔透的水晶墜子。
她身子半向前傾,乳溝明顯地展現出來。鞏群翰強作鎮定,一手拿起杯子猛喝。奇了!他咖啡不是才喝完?再仔細一看,他用的竟是唐歡的杯子,上頭還有著口紅印。
唐歡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惹得他又是一陣心神蕩漾。
她緩緩拿出他的星辰表來,是他的沒錯。
「回答我的問題就還給你——」她微笑地晃著手錶。「這些東西都是你的?」
「不是!那金筆和札記原始的主人不是我!」鞏群翰從實道來。那是別人的,一個女孩子「送」給他的。
唐歡聽著,她的眼神閃爍著,散發不為人知的光芒。
「既然不是你的,不如送給我吧!手錶還你——我一向沒這種習慣,到手的東西還物歸原主,今兒個是破例了。」唐歡將手錶放在茶几上,推向鞏群翰。
鞏群翰沒有接受協議,這根本就不合理。
「我不能接受!」他斷然地說,沒有收下表。即便那原本就是他的。他不會為了拿回手錶放棄金筆和札記。
「那金筆年代久遠,已經不值錢了!札記的紙頁也泛黃了,留著有何用?」唐歡感歎地道來,言談中不勝唏噓。
「不管它們變成怎樣,對我而言都是很珍貴的。」鞏群翰站起身來,他絕不妥協,別對他使出美人計來。唐歡也站起身,把長髮從左肩甩到右肩,用手攏了攏整齊。
「那是女孩子送給你的吧!」唐歡一語道破。
「唐歡,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麼主意,別擺出一副吃醋的模樣,我不會上當的。我知道你不會看上我,你玩弄我一次就夠了,遇見你這種風情女子,我會看好我的心,不會被你偷走的……」鞏群翰立即劃清界限。他是迷戀她,但不是他的「心」,是他的「肉體」。
「她對你那麼重要嗎?」唐歡久久不語直盯著他瞧。
「你幹麼一直問這個?誰都會有過去,醫生也不例外,我何必告訴你?聽好,你才是我的病人。」鞏群翰不想提從前的事,往事已矣,再提又有何用。
「你是心虛還是害怕?」唐歡步步進逼,美麗的臉龐上寫滿了問號。
「你在審問犯人是不是?」鞏群翰受不了這種氣氛。
「把手錶拿走吧!今天到此為止。」唐歡下了逐客令。
「你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何一直要探究我的過去——」
「你不也是!難道你就沒問過我的過去?」唐歡回敬一句。
「我不知道你用意何在,但金筆和札記我是非要回不可!包括這個手錶。」鞏群翰拿起了手錶,這可值不少錢。
「你沒聽懂我的話?以物易物——」她的臉沉了下來。
唐歡不高興的時候,像波斯貓張牙舞爪的樣子,有種嬌縱的美麗,反而更添迷人風采。
「有本事再來偷回去——,
鞏群翰話未說完,一陣風似的一個身影在他面前一晃,然後手錶就不見了。
乖乖,女神偷就是女神偷,甘拜下風,不過他也不是省油的燈。
兵不厭詐,他立刻衝向書房尋寶去。
「鞏群翰你敢亂來……」唐歡追了上去。
他第一個動作就先翻書桌抽屜,這是一般人的習慣。他的手才打開抽屜,另一隻手就把抽屜推回。
痛啊——
群翰的手指被緊緊夾住。不過他的確看見金筆和札記被收在抽屜內。
痛死了!唐歡好狠的心,他用另一隻手去推她,無巧不巧竟推在她的酥胸上。哇!軟綿綿的非常有彈性,令他猛地一呆。
唐歡並沒有喊叫出聲,反而打開抽屜,自己拿出了金筆和札記。
「如果你能默寫出札記中的任何一首詩就還你——」唐歡替他準備了白紙,讓他坐在書桌前用那枝金筆寫。
鞏群翰拿著筆,可他寫不出來。
他知道札記裡頭全是一些斷斷續續的詩句,可他沒有背下來。他是翻過,也大概知道是情詩之類的句子;但叫他完整地默寫出來是不可能的,何況那是十年前的事了……
鞏群翰咬著筆桿,像是應試的學生。
而唐歡則像是監考老師,一板一眼由不得他馬虎。鞏群翰怎麼回想也想不起來,他一直將札記放在保險箱中。他緊張得手心冒汗,他只記得詩句似乎都和「星星」有關……
唐歡的嚴厲讓鞏群翰猛地腦袋一片空白,他多久沒背詩了,自從國小時念完唐詩三百首之後,他就與「詩」絕緣了。
「唐歡,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他沉不住氣。
唐歡頓了頓,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後,竟輕啟未唇,喃喃地念道:
最恨沒有星星的夜晚
因為那讓我找不到你的方向
最愛沒有星星的夜晚
因為可以不和別的星星追逐你
最恨又最愛沒有星星的夜晚
因為它老是讓我感覺到你的存在
唐歡喃喃地念出這首詩來,鞏群翰沒料到她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我給你機會了,你不及格——」她要收回金筆。
「不公平,事隔太久了,你最近才私自閱讀的。」鞏群翰想耍賴,可唐歡不罷手。
「你是個不守信用的醫師嗎?」這句話刺傷了鞏群翰,他黯然地扔下筆。
兩人有片刻的沉默……
鞏群翰驀然抬起頭來,重新打量著唐歡。
「你到底是誰?為何一直打探我的私事?」他終於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為什麼她一直在逼他面對前塵往事?
「記得我們有約,十年之約不見不散!」唐歡話才說完,鞏群翰就霍地一聲站立起來。她怎麼知道這件事?
「我是糾察天使,來看你有沒有遵守約定。」唐歡再度語出驚人,這些話不都是……
「你到底是誰?你和葉明旋是什麼關係?」鞏群翰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全是陰謀,他被唐歡設計了。
那一年,鞏群翰在少輔隊當義工,他當時尚未畢業。少輔隊中有一些言為偷竊失風被捕的少女,其中一個就叫做葉明旋。明旋是個大方活潑的女孩子,性情開朗,俏麗可人。
可惜她年幼無知觸犯法網,和一些少女同時被帶到少輔隊接受輔導。當時輔導她的「大哥哥」就是鞏群翰。
二十歲的鞏群翰英姿煥發,而且古道熱腸。當時他念的其實不是心理系,只是對人性有著好奇,所以在朋友介紹下來當義工,成了他們口中的「大哥哥」。誰知道他熱心過了頭……
明旋竟然愛上了他!而且是瘋狂地迷戀他。
每天的咨詢時間,她都顧左右而言他,而且每天為他寫一首情詩,寫在綠色的札記上給他看。
鞏群翰只把她當小妹妹看,可是人言可畏,流言四起,搞得鞏群翰一個頭兩個大,極力想撇清關係。
好不容易熬到明旋可以離開少輔隊,他以為他解脫了。沒想到離開前夕,她居然找到了他的住所,而且主動要獻身給他。
他不否認十七歲的明旋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但理智告訴他不能接受。
「等你長大再來找我吧!你現在還太年輕了。」
「你嫌棄我是個扒手。」十七歲的她流下了清純的眼淚。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他安慰她,想就此打住。
「那要等多久——」她不會輕易放棄的。
「十年吧!等我十年後真的當了心理醫師。」鞏群翰不過是隨口說說,只想快快打發她走。
十年,夠久了吧!十年後誰還記得誰呢?
誰知道在明旋離去不久後,她就出事了。鞏群翰作夢也想不到,她居然一天也等不下去,她自殺了——
而且就死在他和明旋的咨詢室內,只留下了一本札記和一枝金筆。
記得當時是她一個少輔隊內的朋友把東西轉交給他的,至於是誰早已印象模糊了。只依稀記得她穿了件鬆垮過長的下恤,一頭亂髮又遮住大半邊臉,而且一直不正眼看他。
但他一直將金筆留在身邊,隨時警惕著自己,也加強了他轉系就讀的決心。後來他如願念了研究所,也將此事鎖入記憶。紀念一個折翼的天使,他能做的都做了,只差沒為她守身如玉而已!
鞏群翰本就風流瀟灑,但他因為這件事,從此如履薄冰,小心謹慎地處理男女關係。
鞏群翰面對現在的變局,卻墜入往事而無法自拔……
鞏群翰呆愣太久了,唐歡忍不住打破沉默。
「我就是把金筆和札記轉交給你的人——」什麼?他深深震驚。
唐歡女大十八變,難怪他認不出來,而且她又不是他輔導的對象。鞏群翰沒想到女人的「善變」可以有雲泥之別。
「那現在你要如何?」其實鞏群翰很遵守承諾,對於一個死去的人而言,這已是最大的尊敬。
唐歡笑而不答,因為她要報復他,明旋是她最好的朋友,卻為他而死!
她要鞏群翰瘋狂地愛上她,然後再拋棄他,為明旋出一口氣。
十年了,好長的日子。如果當時不是明旋護著她,兩人不會同時落網的……
如今的唐歡早已盡得奶奶「千手觀音」的真傳,她是新一代的掌門人。奶奶臨終前一定是頭殼壞了,居然想叫她「從良」,怎麼可能?但她也只能先安撫奶奶好讓她安息。
唐歡不打算把底牌全掀了,她在吊他胃口。
「你太不重視一顆少女的心了!」唐歡隨便念了幾首詩,鞏群翰全無深刻印象,他並不愧疚,但卻覺得在唐歡面前抬不起頭來。
「我可以走了嗎?」他頭皮一陣發麻,待不住了。
「你真的從來沒有愛過明旋嗎?」臨走前他又被唐歡叫住。
鞏群翰搖頭,真的沒有。他根本無心去欺騙一顆少女的心。
「那你又何必保留金筆和札記?丟了它豈不更快活……」唐歡的迷糊外表下卻有顆玲瓏透明的心。
「我不是那種人,我有血有淚有感情的。有人為我自殺,我當然會難過,會銘記在心。」鞏群翰反駁道,他不是冷血動物,他也有過煎熬掙扎的。
「是啊!不知道鞏醫師之前風流史的人還真容易被騙!」唐歡潑他冷水,他立刻像只戰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
「你在調查我——」鞏群翰怒不可遏地脹紅了臉。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她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
「我不跟你扯了,懶得理你這種人!」他氣憤地逃離了唐家。
唐歡是很「恨」鞏群翰沒錯,但說起來淵源可太多了。
十年前鞏群翰從未注意過她。因為她當時是個黃毛丫頭,所以他沒挑中她輔導。她的「大哥哥」是個乏善可陳的老古董,光聽他講話就想睡覺。她武斷地認為鞏群翰是「以貌取人」,挑美麗的明旋而不選她。十七歲少女的心是易感的。
而且那些情詩其實全是她的傑作,明旋根本是個不愛唸書的人,國文從未考超過四十分,所以那些深情易感的情詩,全是她一手代筆的,所以每一首詩她才都能倒背如流……
當和鞏群翰再度相逢時,他居然沒認出她來,她是麻雀變鳳凰沒錯,可她再三提醒他「以前」是否見過她,他卻只記得那三次她的「順手牽羊」之作,真是氣煞她了。
況且她也懷疑明旋自殺的原因並不單純,可能是被鞏群翰始亂終棄,所以才走上絕路。當然,這件事已死無對證了。
最可恨的是,他竟然不記得她「寫」的情詩的隻字片語……
唐歡對他的罪狀足以倒背如流,琅琅上口,她夠有理由「恨」他了吧!
她和奶奶在外國「行走江湖」多年,一直到奶奶病危才回台灣定居。也言為如此,她才有機會再碰到鞏群翰。
冤家路窄,她可是當桃色脫衣舞孃時就一眼認出他了,而他竟然和其他男人一樣,只當她是快到口的肥肉。
男人真沒一個好東西。至少唐歡還沒見過。
重讀以前的少女手札,看著自己十年前的字跡。有一件事她一直不願意去承認,那就是她當年是否「假戲真作」,也愛上鞏群翰?
她現在一直找「機會」接近鞏群翰,她非要他愛上自己不可,她會用盡各種方法的。
讓他愛上她!掉入這個愛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