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明白他故意誤解她的意思,她氣得快要發狂。
「這也是前幾天才臨時決定的,我來不及告訴你。」笑看著她紅通通的怒顏,元鈞好整以暇的解釋著。
來不及?「騙人!那你昨晚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嘛!」
「驚喜?是驚嚇。」罵累了,喘了口氣,她落座在他對面,和他眼瞪眼。
「你不會是在戲弄我吧?」幫她倒了杯酒,元鈞笑著搖搖頭。
「怎麼會呢?我是那麼不能信任的人?」
「對。」誰教他耍了她那麼多次,把他的信用都給玩完了。
聽她這麼說,元鈞也沒有生氣,只是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無奈。
「喝交杯酒。」她看看他,對他的平心靜氣有些奇怪,但還是乖乖拿起酒杯,被動而微微害羞的勾過他的手臂。
「這種姿勢……好難喝……」低聲咕噥道,映月還是很努力的將酒杯湊近唇邊喝下。
也許,她沒有自己所想像的這麼排斥這樁婚姻。
「為什麼娶我?」來容王府的路上,她腦中所想的就只有這個問題。
「為什麼?」又斟了杯酒,元鈞的目光有些迷濛。
「你說呢?」
「我怎麼會知道?我又不是你。」啐了一聲,映月被他的眼神勾得有些緊張。
「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用問你了。」呵呵!他輕笑。
「因為你很可愛,因為你很善良,因為你很會吵架,因為你很有活力,因為你很堅強……」
「等等!堅強?」前面幾個她都還可以接受,可是,堅強?「這也算一個原因?」元鈞又乾一杯後才看向她。
「想平安的在這兒過下去,只有堅強的人才有辦法。」他語帶玄機道,同時想起今天婚禮上,額娘的臉色從頭青到尾。
「喔!」映月心裡挺不是滋味。難道只因為她堅強?喜歡或愛不是主要的因素?他甚至連提都沒提到。
「那麼可怕?」一次也好,她想聽到他說喜歡她。雖然她也沒對他說過,雖然即使他說了,她也不知有幾分真假。
「嗯。」他應了聲,大掌捉住她的手,溫柔摩挲。
「希望你不要因為太可怕而離開我。」聽他這麼說,映月不禁毛骨悚然。怎……怎麼?這是幢鬼宅不成?可是之前她什麼也沒遇見啊!「喂!你……你說什麼?這兒到底有什麼不對勁?」
「是沒什麼不對勁,只是要你凡事小心點。」可怕的是人,不是鬼。
映月越聽越覺詭異。
「可是……你會在吧?你會在這兒吧?」不知不覺的,她開始倚靠他了。
畢竟,現在的她就該倚靠他,而且也只有他可以倚靠了。
「你以為我為什麼這樣提醒你?」掰弄著她的指頭,元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我待會兒就要走了。」
「什麼?」剛剛窗外風聲大,她沒聽清楚。
還來不及重複,敲門聲已響起。映月還沉溺在鬼屋的幻想,駭得縮到他身邊,扯著他的袖子不放。
「那個……你要我小心的……是不是就是『那個』?」幾聲敲門贏得佳人投懷送抱,元鈞心底樂得很。
「什麼事?」他朝門外喊道。
「貝勒爺,一切都準備好了,馬上就可以出發。」門外是元鈞的貼身侍衛。
「知道了,先下去吧!」他……和鬼說話?癡呆了一會兒,映月終於明白自己的愚蠢。什麼嘛!明明就是人,她幹嘛緊張成這樣?真無聊。
「那是誰?」想坐直身子,卻又被他摟住,動彈不得。
「我的侍衛。」
「你們……要去哪裡?」她剛剛好像有聽到什麼出發的。
親親她的臉蛋,元鈞笑得很哀怨。
「山東。」
「山東!」她一驚,努力從他懷中掙出,訝異的瞪著他。
「做什麼去山東?」
「河運有些問題……其實這差事皇上早派下了,只不過還沒確定何時動身。前幾天山東巡撫呈上的奏摺提到整治河運方面進行得有些困難,皇上便派我前去查看。」看他不像開玩笑,映月有些慌了。
「今天?現在?」
「對。」拍拍她的頭,元鈞輕歎口氣。
「這一去好歹也要耗上幾個月……真是對不起。」這、這……不會吧?她要的不是他的對不起呀!才成親不到幾個時辰,他就要把她丟在這兒,自己跑到山東去?
「你要留我自個兒在這裡?」雖然不是人生地不熟,可是……沒有他在,她不曉得該做什麼、該怎麼做呀!她又沒當過貝勒夫人!
「我很快就回來。」給她一個安慰的笑,元鈞起身整了整衣衫。
「在這裡,凡事要小心,等我回來。」給她一個吻後,元鈞匆匆離開了房間,留下尚未由震驚中回復的映月。
在這裡……凡事要小心?這兒不是他家嗎?難道這兒很危險?他到底要她小心什麼東西?
悶悶的坐在桌前,映月對著滿桌的點心發呆。
新婚之夜……她的新郎竟然就這樣丟下她跑去看黃河!真是的……不不不!她才不是想他呢!人才剛走,有什麼好想的?
努力說服自己不要掛念那個無情無義的傢伙,映月意興闌珊的拈起一塊棗糕,有一口沒一口的吃下肚。
唉!睡吧睡吧!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假裝她不是容王府的少夫人,假裝她沒有一個叫作元鈞的丈夫。
喝了杯茶,正要更衣,門卻被推了開來。
「你……」映月呆愣愣的望著進門的人。
「那麼快?回來啦?」山東還真近,黃河好像也沒事了。
在她嘴上親了一記,元鈞撈起掛在一旁的披風,神色依然匆匆。
「我忘了東西。」瞄了眼床榻,他突然揚起一個邪氣的微笑。
「今晚沒做的,回來之後我會補償你。」隨即,他走出房門,彷彿沒進來過。
什麼呀?癡望著房門,映月的眼底有些模糊。
「該死的!」躲到屏風後,她一邊換衣服一邊咒罵,雙眼努力的眨著,藉以逼退欺近到眼眶的淚水。
「別回來了,乾脆別回來了,誰希罕你!」拖著沉重的步伐,她懶懶的倒在榻上。
這是元鈞的臥房。
太奇怪了。為什麼她會遇到這麼奇怪的事?先是莫名其妙的成了婚;洞房之夜,她的夫婿卻趕到山東去和黃河卿卿我我,留下她一個人獨守空閨!
誰曉得後面還有什麼更受不了的等著她?
擁著被子,她越想心越煩、越氣、越累、越酸。
都是他害的!
吸吸鼻子,抹去淚痕,映月打了個呵欠。還是睡吧!
可是……他說要她小心點,到底要她小心什麼呢?是人還是東西?如果是人,又是什麼人需要注意防範?他什麼都沒講明就走掉……要她怎麼小心呢?
容王府少夫人在新婚之夜與棉被相擁入眠,真是說不出的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