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狩獵活動在往年都會有個三、五次,然而隨著耶律修戈領兵遠途出征,今年還是頭一回舉行,這對長期豢養在別苑的女人來說,是再興奮不過的事。
遼人狩獵是不分男女的,往年狩獵收穫最多的女人總會得到耶律修戈的青睞,除了備受恩寵還有豐富的賞賜,是以別苑的女人們無不摩拳擦掌,企圖大展身手。
另外,瑪雅的事,也讓別苑的女人們惶惶不可終日。
倒霉的瑪雅被妲黛鞭打破了相,隔天耶律修戈就下令將她送出了王宮,不知去向。
於是,為了討耶律修戈的歡心,每個女人無不費心妝點自己,狩獵場上百花爭艷,好不熱鬧。
可是,妲黛的出現,立即將這群鶯鶯燕燕全給比了下去。
妲黛不同於其他女人,她身穿一襲軍戎勁裝,展現豐盈飽滿的體態,長及腰身的烏黑髮絲系綁於腦後,發尾隨風飛舞擺盪,千萬風情令人目不暇給。
她們都知道妲黛喜歡耶律修戈,雖然心裡妒恨不已,但礙於公主權高位重的尊貴身份,哪敢有所造次。
妲黛騎乘一匹漂亮的棕馬,在剽悍的侍衛簇擁下,來到耶律修戈的面前。她白淨臉上兩彎盈盈酒窩,發出清甜的笑聲,對他朗聲說道:「我不請自來,你不會不高興吧?」
耶律修戈爽聲而笑。
他穿著普通遼服,騎著與他一同征戰過無數沙場的黑駒寶馬,人高馬大,威風凜凜,是草原上最顯耀的人。
「本王正等著公主的到來。」他應道,臉上充滿了自信與驕傲。
妲黛喜上眉梢,心頭甜滋滋的,只可惜這裡人太多,她無法放任自己與他調情。
隨後,耶律修戈下令吹響狩獵號角,比賽正式展開。
別苑的女人互不相讓,迅速騎上馬背,呼嘯著向前直奔而去,爭著做頭一個開獵的女人,妲黛自然不甘示弱,派遣侍衛組成的先鋒部隊巡查野獸的蹤跡,她則從容自在的跟著隊伍後面。
數十餘騎迅速向四面八方散開,場面浩大,壯觀之極,然而,卻有個人顯得格格不入。
藺采蓁牽著韁繩,佇立在原地,似乎無意參與這場競賽。耶律修戈不經意發現了她,立即拉住韁繩,掉頭來到她的面前。
他昂然挺立於馬背上,低頭俯視,目光炯炯有神。
「現在可不是發呆的時候。」他說,帶著責問的語氣,看她無動於衷,捺不住性子又問:「你還打算在這裡待多久?」藺采蓁抿了抿唇。
她以為不受重視的自己,可以安然逃過這場殘忍的生殺狩獵,沒想到……
「我不會騎馬。」她老實回答。這一開口,竟覺得不吐不快,直截了當的對他說:「我也不會拉弓,也不會射箭,更不會殺害無辜的野生動物,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耶律修戈斷然回絕,根本不給藺采蓁再說下去的機會,驀地傾身一撈,就把她整個人給抓上馬背,安署在他的身前,雙臂緊緊扣住她的腰身。
「你不會,我可以教你。」他溫熱的唇瓣抵著她的耳際,霸道的說:「就是不許你置身事外。」
她不安的躁動著,眼角望向他,看見他眼底的堅決。
耶律修戈拉韁,兩腿一收,黑駒嘶嗚,隨即向前奔去。
他一路策馬疾行,強風迎面撲來,她本能的縮進他的胸膛,伸手抓住他的臂膀,一顆心卜通卜通的亂跳。
不一會兒,耶律修戈發現了獵物,他拉住韁繩,伸手示意跟在後面的隨從靜聲戒備,跟著拿取安萱在馬身上的彎弓,再從皮革抽出長箭,將箭架在弓上。
驀然,他握住藺采蓁的手,強迫她一同拉開弓弦。
她心驚。「你……」
噓!他吐氣吹進她的耳裡,悄聲叮嚀,「不要嚇走我的獵物。」
眼前是一隻銀貂,別說貂皮的價值有多高,就是銀貂本身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獵物,或許耶律修戈命中帶有富貴,是以狩獵之物也與眾不同。
他屏氣凝神,視銀貂為囊中物。
藺采蓁不願成為「幫兇」,但她阻止不了他,眼睜睜看著箭頭瞄準了銀貂。忽然間,她發現草叢中有騷動,裡頭跑出兩隻貂來,她一怔,被他握住的手本能的向下扯去。
咻!長箭脫弓直直飛了出去,卻落在一旁的草地上,銀貂受到了驚擾隨即遁逃,迅速不見蹤跡。
耶律修戈見藺采蓁壞事,一臉陰沉,瞪著她看。
她感受到背後襲來的犀利目光,心虛的低下了頭。
「我……」
「婦人之仁。」他冷聲責斥。
她咬著下唇,沉聲低語,「就因為我的婦人之仁,才會造就你今日的局面。」
他身子一僵,使蠻勁圈住她的腰身,不在乎是否弄疼了她。
「你以為我會生氣嗎?你錯了,我會認為你是在向我邀功,向我討賞。」他的唇瓣緊貼著她的耳朵,邪氣狂妄的訕笑,「是的,如果沒有你,我不會那樣順利,那樣從容的離開易縣,你的婦人之仁確實幫助我逃過一劫。你說,你想要我怎樣賞賜你?」
藺采蓁皺眉,憤怒的扭動著身軀,卻被他牢扣不放。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放我走?」她舊事重提,不怕激惱了他。
他一把扳過她的身子,瞠大眼睛,緊緊瞅住她,像要生吞了她似的。
「你又想考驗我的耐心?」他冷聲說:「我已經告訴過你,我對女人最缺乏耐心,為什麼你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禁?」
她別開頭,無視他的怒火。
氣氛有些凝重。
突然,耶律修戈哈哈大笑起來。
那笑聲十分刺耳,藺采蓁隱約感到不安,不禁回頭看他。
「你應該知道易縣已經成為我的屬地,也就是說,你爹和你的弟妹們,如今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們是生是死,是好是壞,都看我的高興。」
藺采蓁腦門悶響,不禁倒抽口氣。「你……」
「還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他搶先說道:「我選了一位美人,讓大宋的使者帶回國,指名送給汴京的趙士安。算算日子,應該己經美人在抱,說不定他正樂不思蜀呢。」
對藺採桑而言,趙士安已經是久遠以前的事,想不到耶律修戈竟耿耿於懷,連他也不放過。
「下次逞能之前,最好先想清楚自己的立場。」說著,伸手撫摸她細緻的粉臉,跟著擰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蛋,四眼相對,他鄭重警告她,「不過,這是最後一次,如果你膽敢再犯禁,我絕不饒你。」
語落,他緩緩低下頭,眼看就要吻住她的唇,妲黛來了,打斷了一切。
妲黛老遠看見他們兩人共乘黑駒,一古惱地打翻了醋罈子,快馬加鞭趕過來,恨不能飛身拉開他胸前的賤女人。
「你獵到了什麼?」妲黛問耶律修戈,眼睛卻瞪著藺采蓁。她強制按捺住自己,才沒有在他面前失態。
他攤開手,笑說沒有。
「那你可要輸給我了。」妲黛忍不住炫耀,朗聲說道:「剛剛我射中一頭大鹿,侍衛正忙著割下鹿頭。」
藺采蓁聞言,一陣噁心翻胃,身子不禁微顫。
耶律修戈立即發覺她的異樣,收緊了擁抱她的雙臂。
見他們緊貼在一起,妲黛心裡說有多嘔就有多嘔,她策馬過來,一掌拍在耶律修戈的肩膀上,揶揄的說:「天才亮就抱著女人享樂,你未免過份放縱,叫人看輕了你。」她隨即又說:「抱著女人能成什麼大事,不如跟本公主去看看那頭大鹿。」
耶律修戈不反對,喚來下屬,命令他護送藺采蓁回宮。
他知道她害怕,所以不忍心讓她見到血腥的場面,又不想留她一個人孤伶伶的待在這個地方,是以命令下屬護送她回宮中,如此體貼細心,看在妲黛的眼裡,當然很不是滋味。
就在藺采蓁跨下黑駒的剎那,妲黛心一橫,鞋尖猛向馬腹踹去,棕馬大受刺激,仰天長嗚,高舉前蹄朝藺采蓁踐踏下去。
「啊!」
藺采蓁驚呼,整個人撲倒在地上。
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壞在場所有的人,大家都以為是棕馬獸性大發,才會發狂攻擊藺采蓁,壓根想不到是公主暗下殺手。
更叫人意外的是,耶律修戈竟不顧自身的安危,迅速翻身下馬,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藺采蓁,不讓棕馬再次傷害她。
妲黛大吃一驚,馬上緊勒韁繩,才沒有釀成大禍。
耶律修戈隨即抱起藺采蓁的身子,發現她面色灰白,兩眼緊閉,也不知道是傷了哪裡。
「蓁兒,蓁兒,你醒醒。」他搖喊著。
她眉頭微蹙,漸漸張開了眼睛,一臉迷茫。
「快告訴我,你傷了哪兒?」他焦慮的問道,急得摸索她的身體四肢,以確定她是否受到傷害。
「沒……沒事,我沒事。」話雖如此,她的額頭卻已經沁出血絲。
耶律修戈低頭審視,幸好只是輕微的擦傷,大概是跌倒時造成的。他將她從草地上扶起,再次確定她沒被馬給踢傷,才放開手。
「說了沒事,你還擔心什麼?」妲黛不滿的問道。她討厭耶律修戈關心別的女人勝過關心她,怨恨計謀未能成功。忽然間,她看見他抬起頭來,冷眼瞪住了自己,妲黛心頭一凜,著實害怕他發現自己曾有過的歹毒念頭,而他竟然說——
「這匹馬隨時都有再發狂的可能,屬下恐怕因此傷了公主,所以不得不下令將這匹馬立即擊斃,還請公主見諒。」「什麼?」妲黛頓時花容失色。
這匹棕馬原是妲黛從耶律修戈手中討來,那時她剛嫁給南國大王,日子過得既無聊且乏味,而它是唯一能帶給她快樂的人,是以她相當珍愛這匹棕馬。
「不行!」她連連搖頭,忙不迭說道:「難道你忘了,它原是你的坐騎,你怎麼忍心……」
「正因為如此,屬下才更不能允許這畜牲傷了公主。」他接口。
耶律修戈不由分說,上前將妲黛抱下馬來,隨即命人斬殺棕馬。
妲黛見無可挽回,滿心怨恨著,她知道一切都是為了個女人,名叫藺采蓁的漢族女人。
妲黛眼光妒恨的凝望著藺采蓁,不由得雙拳緊握,暗自發下毒誓,往後一定要她付出相當的代價。
「我真的沒事。」藺采蓁再次強調。
她不明白耶律修戈為什麼不肯放心?他不但取消狩獵之行,堅持親自送她回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抱著她入屋。
如今,在他的全權指揮之下,她已經讓大夫把脈診視過,額頭的擦傷也敷了藥,就連補湯都喝了,但他還是沒有離開的意思。
「躺著,不要說話。」他命令,不容置喙的口吻。
她當真不說話,卻不肯乖乖的躺下休息,沉著臉,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
耶律修戈搖頭輕笑,表情顯得無奈。
「看來,你很難做個順從的女人。」他說,半埋怨半責怪的語氣。
她不同於任何他所擁有過的女人,最起碼,他的女人是絕不敢擺臉色給他看的。
他不懂自己何以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她?
當他看見她跌落在馬蹄下,整顆心都糾緊了,奮不顧身只想拯救她脫於危難,那種既害怕又恐懼的滋味,是他從未有過的。
過去,他總認為女人是用來開心的,唯有她,讓他生氣也讓他心痛。
唉!耶律修戈輕聲歎口氣。
「只要你肯乖乖的留在這裡,以後我不會勉強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情。」他妥協的說,做出最大的讓步。
藺采蓁聞言,不禁心動,因為她知道他不是一個會任意向人低頭的男人。
「為什麼?」她不解的問他,「你有那麼多的女人,何必在意我呢?我既不溫馴也不順從,甚至還曾經拿刀刺殺你,我不值得你對我好,不值得。」
他坐在床沿,自身後揉抱她的腰身,貼著她的耳畔,親暱的說:「縱使我擁有無數的女人,你卻只有一個。」
她聞言,心湖蕩漾開來,但隨即愁眉不展。
「可是以你我的立場,我們不可能唔……」
他傾身,用唇覆蓋在她的唇瓣上,沉長而纏綿的親吻,濃得化不開。
「我不許你有那麼多的煩惱。」他霸道的說,帶著一絲柔情,低喊,「就算有錯,就讓老天來懲罰我,也不許你有一丁點的罪惡。」
語落,他拉著她,滾進床裡。
「不……不要……」她臉紅耳熟,無法直視他灼熱的目光。
「不,不要拒絕我。」他親吻她的粉頸,手輕巧的解開她的衣衫,向深處探去。
「這些日子見不到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他惱聲歎道:「我氣我自己,為什麼對你亂發脾氣?我真怕,怕你不肯再理我。」
面對男人的真情告白,藺采蓁顯得手足無措。
耶律修戈乃堂堂大遼國的護國大王,而她不過是一名小小的漢族女子,何德何能,竟能獲得他的青睞與寵愛?他的溫柔,他的深情,令她不禁潸然落淚。
「喔,不,不要哭。」他輕喃,低頭吃去她的淚。
「如果我們不是處於相對的立場,我想我會愛你的。」她說,在內心向他訴說。
「傷口疼嗎?」他問,擔心自己弄疼了她。
她搖頭,淚依然滑了下來。
「你還怕我?」他又問。
她又搖頭,眼眶蓄滿了淚水。
他看著她,過了一會兒,忽然想明白了。
「你哭,因為你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了我,是不是?」他說。
淚水頓時潰堤,她不願承認自己的失敗,俯在他的胸前哭得像個淚人兒。
「傻丫頭,這是好事,不應該傷心的。」他擁著她,高興近乎興奮的說道。
「可……可是……」
「噓!」他伸出手指摀住她的唇。
「沒有可是。」他疼惜的說:「我說過就算有錯,也讓老天懲罰我一個人。」
她搖頭,覺得心疼不捨,手臂本能的向上圈住他的頸項。
「傻瓜,你有那麼多的女人,何必為了我……傻瓜……」她哽咽低喃。
他笑了,發自心底的滿足與快感。
「我只要你,我只要你。」他篤定的口吻,隨即覆蓋她星紅的唇瓣,逐步向下延伸。
「嗯……哦……」她渾身癱軟無力,燥熱的心任由他的愛撫上天下地。
「愛我,說愛我。」他明知她的心,卻要從她口中得到真實的滿足。
藺采蓁羞紅了臉,為自己滿漲的慾望與情懷感到羞愧與不安,她竟然渴望他的愛。
「我……愛你。」她羞澀喃語。
「再說一次。」他圈住她的腰身,堅持的說。
她看著他,神情迷濛,媚態百生。
「我愛你。」她毫不猶豫的說道。
他猛然挺入她的體內,像是回應她的愛,她承受不住過份激烈的情慾,失聲叫喊出來,兩手緊緊攀住他的肩背,在他的帶領下,馳騁於原始的慾望國度裡。
幻化似的馬兒,馳騁於草原上,他們盡情奔馳,盡情歡愉,然後當一切歸於平靜,他緊貼在她的身上,低聲對她說——
「生個我的孩子,能為我耶律修戈生孩子的女人,只有你。」說完,他抽身翻到一旁,沉沉睡去。
藺采蓁眨著沉重的眼皮,心卻喜悅的跳躍著。
孩子……
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不過,如果她真的懷有他的孩子,她想她會過得比現在開心,起碼比現在要有意義。
她不經意撫摸自己的下腹,滿心期待著。
偏偏,老天存心作弄他們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感情。
第二天,發生一件事。
已經被耶律修戈送出門的瑪雅,竟然跑回王府大吵大鬧,正巧耶律修戈出門不在家,沒人制止得了她,她見哭訴無門,竟找上藺采蓁,將所有的怨恨妒怒,一古惱地全算計在她一個人的身上。
藺采蓁本就同情瑪雅的處境和遭遇,在聽她埋怨是因為自己受寵的緣故,才使得耶律修戈狠心拋棄她之後,當然不能容許自己坐視不理,沒想瑪雅更加囂張起來。
「你和我們有什麼不同?一樣都是陪大王睡覺的女人,你憑什麼霸著大王一個人,不讓他接近其他的女人?」
「我……我沒有。」藺采蓁乏力的回應。聽見瑪雅說的難聽話,她羞愧的抬不起頭。
「沒有?」瑪雅啐口口水,斥罵,「不要臉的女人,敢說沒有,我呸!」她兩手擦腰,厲害得很。
「誰說沒有?」別苑的其他女人同聲附和,嘟嘟嚷嚷,「自從大王進她的房,上她的床,就沒見過大王進其他女人的房,上其他女人的床,你們說是不是?」
別苑女人同聲一氣,都想藉著瑪雅一吐心中怨氣。
「你說,是不是你不許大王找其他的女人?」瑪雅用手指著藺采蓁的鼻子,潑辣的問道。
「沒有。」藺採桑搖著頭,委屈應道,她從沒想過要和其他的女人爭男人,那使她覺得自慚形穢,毫無人格可言。
「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問大王,就知道啊……」
「哼!」瑪雅重重推了藺采萋一把,橫眉豎眼的罵道:「居然敢拿大王來嚇唬我們,簡直沒把我們放在眼裡,好歹我們總比你要早進門,論輩份,你算什麼東西,敢這樣對我們說話!你這心腸惡毒的女人,當更以為我們怕你,沒法子治你了,是嗎?」一聲比一聲還重,氣勢足以逼死人。
藺采蓁狼狽的向後退了幾步,沒想到身後的女人也紛紛出手推她,她腳步不穩差點摔倒。
「你們……」她望著一雙雙虎視眈眈的眼睛,心頹然下沉,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說:「算了,隨你們怎麼說去,我管不著也不需要管。」說完,她轉身向自己的屋中走去。
瑪雅見了,哪裡肯善罷甘休,她衝過去一把抓住藺采蓁,死命將她拖回來。
「想逃,沒那麼容易!」她秀麗的臉龐有道鮮紅的鞭痕,令人觸目驚心,眼下潑辣的野蠻行徑,更叫人大開眼界,只見她破口大罵——
「我拚了這條命也不能便宜你,反正我是大王不要的女人,少了我的,也絕對好不了你的。」
「你……你要做什麼?」藺采蓁被瑪雅扯住了頭髮,疼得淚水在眼眶直打轉,怎麼也擺脫不了她的掌控。
「你看看我的臉,仔細的看。」瑪雅大聲吼,將印有鞭痕的臉湊上前,惡狠狠的嚷道:「就是這鞭印,大王才會不要瑪雅,都是你,這都是你害的。」
藺采蓁雖然同情瑪雅的遭遇,但她的無理和粗蠻更叫她生氣。
「冤有頭債有主,你要找也該找妲黛公主。」她一副從容無畏的模樣。
「你……」瑪雅氣得七竅生煙,恨得咬牙切齒,她臉色大變,氣急敗壞的嚷道:「好、好、好個牙尖嘴利的賤女人,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巴。」
瑪雅說著,當真伸手往藺采蓁的嘴裡拔牙。
「你……你瘋了!」藺采蓁嚇到了,再沒見過比瑪雅更瘋狂的人,她本能的向後退,掙扎著脫離她的掌控。
但是,別苑的其他女人也加入了戰局,幫著瑪雅將藺采蓁制伏,眼看瑪雅一步步趨近。
「你們放手,快放手!」她無助的喊。
「知道害怕了嗎?」瑪雅冷冷的笑問,其他女人也跟著冷笑起來。
藺采蓁心涼了,原來嫉妒心可以令人瘋狂,只為了一個男人。
她從想過博取男人的寵愛,更沒想過與女人爭男人,篇什麼這樣的事會臨至她的頭上?
「你們到底想怎樣?」她近乎崩潰的喊道。
瑪雅從懷中取出短刀,咻咻地在藺采蓁眼前舞弄著,變態的冷笑,陰沉的說:「我也要在你臉上劃兩道,讓你嘗嘗毀容的痛苦滋味,看你還敢不敢狐媚大王,勾引大王。」
藺采蓁猛咽口口水,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你……你不怕大王知道,不怕大王罰你的罪?」她清楚的說道,警告瑪雅,同時警告其他的女人。
果然,其他女人略微猶豫,紛紛鬆了手。
「抓住她!」瑪雅大聲喝令,「我是在幫你們,你們不要不知好歹!」
已經來不及了,藺采蓁乘機逃離魔爪,迅速逃跑,瑪雅像得了失心瘋,狂聲大叫,舉刀亂揮亂砍。
別苑亂成了一團,女人尖叫聲不斷。
瑪雅追著藺采蓁不放,每一刀都往她的要害刺去,要不是閃躲得宜,恐怕早已命喪黃泉。
不過,一再閃躲終究不是辦法,就在藺采蓁幫一個女人避開瑪雅的短刀,自己卻不幸落入她的手心,眼看短刀就要直入心窩,她閉上了眼睛,等待痛楚時刻的來臨……
然而,一切都靜止了。
女人尖叫聲不再,瑪雅瘋狂的叫罵聲不再,耳邊異常的安靜……藺采蓁緩緩張開了眼睛,一眼看見耶律修戈。
他再次拯救了她,他一把扼住瑪雅逞兇的手腕,輕而易舉將她制伏。
「大……大王……」瑪雅嚇得渾身打顫。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他冷聲問。
「我……我……」瑪雅猛嚥口水,半天答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耶律修戈已經看見別苑的混亂,當他看見瑪雅拿著刀緊追著藺采蓁不放,看見藺采蓁成為刀下內臠,想到當時的心悸與害怕,頓時勃然大怒。
「你膽敢回來鬧事,你不想活了!」他咬牙斥道。
「大……大王饒命啊!啊……」
喀啦!
隨著瑪雅的厲聲哀號,以及清脆的骨頭斷裂聲,在場所有人都看見耶律修戈動手折斷了瑪雅的胳臂,她痛得昏死在地上。
別苑的女人們害怕耶律修戈以相同的手法來懲罰她們,個個噤若寒蟬。
「把她抬出去,有多遠扔多遠!」耶律修戈下令,侍衛隨即動手。
藺采蓁心一懍,渾身像是凍住了,由腳底寒到心底。她迅速掉頭,離開這裡,離開他。
耶律修戈看見了,馬上追上前,攔住她,才發現她眼底的憤怒。
「你生氣了,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你怎麼可以?」她直視他的眼睛,咄咄逼人。「她曾經是你的女人,你怎麼可以這樣無情的對待她?」
他臉一沉。「因為她傷害你,我不允許別人傷害你。」
她歎口氣。「她傷害我也是為了你。」
「所以我更不能原諒她。」他直言,毫無悔意。
「你……」她雙手環臂,禁不住身子泛起的寒意。
「好了,好了,」他拍拍她的肩膀,帶著溫柔的微笑,對她說:「犯不著為了那種女人生我的氣。」
「那種女人?」她凝望著他,用一種沉痛與傷心的眼神,低聲問:「你這樣對瑪雅公平嗎?」
他見她認真,收起了笑意。
「你應該懂我的意思。」他說,想就此結束話題。
「不,我不懂。」她側身,避開他的擁抱,面無表情的說:「難保將來有一天,你也會用對待瑪雅的方式來對我。」
他一怔。「你胡說什麼?我怎麼會呢?」
藺采蓁輕笑,笑裡充滿了無奈。
「將來的事誰知道,相信瑪雅也想不到會落到今天的境地。」她說。
「你……」他忍住了,沒有發怒。
「你現在容忍我,不表示你可以永遠容忍我,等日子一久,等到人老珠黃,是不是意味著你就不再需要容忍我?」
他不說話,但從他僵硬的表情看來,顯然做了極大的忍耐。
「你這種人太可怕了,我怎麼會喜歡你?怎麼可以愛你?怎麼可以生你的孩子?」她寒心的說。
「夠了!」他一把緊扼她的肩膀,怒吼,「如果你的目的是為了惹惱我,那麼你的確成功了。」
他奮力甩手,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