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這樣在尚家住下了,一開始的出發點理直氣壯,沒空想得深入,然一天、兩天過去了,她漸漸覺得如此霸道好像不是文明人應有的行為。
不過,要她捨去目前擁有的舒適生活,離開這裡,更不可能,她寧可被人說成厚臉皮,或是批評她死賴著不走,也斷不可能離棄尚家這些人好、心腸也好的傭人們……
唔……好吧,這些全是她的藉口,其實她不走的原因只有一個——
試問,倘若你待在天堂的日子是這般快活逍遙,你真的願意回到什麼都沒有的地獄去?
她最誠實了,她的答案是不會,絕對不會!
雖然心裡偶爾想起她與尚霈不知如何界定的關係時,難免泛生尷尬,無法解釋自己的行徑,與他默默接受一切的心態,可,渴望體會有錢人生活的強烈意念,又逼得她吞回所有的茫惑。
只是,今天她突然良心發現,或者也可以說她吃錯藥了,她竟執意尋求一個解答——
「喂,你都不覺得我住在你家很奇怪嗎?」
哎呀,沒辦法,她真的受夠搔破腦袋,仍想不出所以然的痛苦了,索性問個明白,求一個痛快。
「哪裡奇怪了?」尚霈微怔,頓悟之後只覺得好笑。她的反應會不會過度遲緩?
姑娘她在這間屋子已大搖大擺地瘋了一個星期,現在才發現詭異?
「就是說不上來的奇怪啦!」
「真的奇怪嗎?你不也住得挺自在的?」他戲譫的目光睞她。
就是這樣才奇怪,溫柔心裡大聲尖叫。
拜託,她計劃追求的對象明明是他老爸,至今連那號人物的真面目都沒看過就算了,卻和愛慕對象的兒子每天泡在一起,而且還光明正大地在人家家裡住得悠哉快樂,憑心說句不偏私的公道話,她的臉皮好像真有點厚度,若無其事的裝傻能力一等一,一直沒有難為情、想求去的意思。
「那是因為我怕你無聊!」一個理由乍然閃過腦海,顧不得合理與否,連忙拚命強調,「對,沒錯,就是這樣!」
「怎樣?」
他不是她,不可能毫無知覺兩人之間關係的弔詭,早在知曉她中意的對象是自己的父親之後,他便矛盾著該以怎樣的心態與她相處。
留她住下代表他有信心把她追到手,也有絕對的把握讓她心甘情願地徹底修正不當的心態,可是,他卻忘了將她永遠在狀況外的個性估算在其中,導致這會兒事情變得有些棘手。
她真的感覺不到他對她的欣賞嗎?
「你不是以為我看上你了吧?」溫柔先發制人問道,急迫的口吻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她的迫切只為了掩飾內心的不自然,不能讓他以為她喜歡他,那會讓她在他面前抬不起頭。
也許幾天下來的相處愉快多過爭吵,她也開始習慣早起和他一起用早餐,他看報的時候,她就看重播的娛樂新聞;她的節目完了,開始翻報紙影視版,他則接過遙控器收看晨間新聞……
一來一往的配合看似天衣無縫,卻不代表他們的關係亦是如此。
困擾到不行的她,腦海裡的想法只有一個重點——今天管她是否對他有了好感,她都不承認,她絕不輸了這口氣。
當她在他面前鬧了這許多笑話之後,如果連最基本的堅持兩字都做不到,未免太丟臉了。
「你還在『肖想』與家父之間的可能性?」為了和她順利溝通,尚霈用起了她的常用字彙。
「為什麼不?」他的表情跋扈,眼底閃爍的幽光似瞹昧又含怨,教溫柔看得一頭霧水。
幹嘛老用那種眼神看她,好像他是真心喜歡她……可是,她怎可能相信一個帥到無話可說的成熟男子對自己一見鍾情?
找遍全身上下,哪裡弄來那種魅惑人的本錢?五宮長得既沒人家立體,身材更是缺乏凹凸有致的線條,連她自己都不滿意的外表,究竟如何吸引他?
所以,她強烈懷疑他若不是有病,就是心地太好了,以至於引狼入室之後,還傻傻地感覺不到她的企圖……
突然,她有點生氣他這般欠缺警覺與防備的個性,如果她真的是個壞女人呢?他是不是得落得人財兩失,才會學到教訓?
「你在想什麼?」
「我在生氣,勸你少惹我!」
尚霈莫名其妙被她凶了一頓,她的情緒簡直比六月的天氣還難捉摸。「我們又沒吵架,你生誰的氣?」
「你啊!」
「我沒說錯話吧?」
「但你做錯事了。」
「麻煩你說明白點。」
「我實在不曉得你怎麼平安活到二十八歲耶!」
「等等……」奸熟悉的一句話,這不是方纔他心裡的質疑嗎?怎麼這會兒變成她擔心他了?
正在氣頭上,溫柔等不了,繼續罵下去,「你是笨蛋,還是凱子啊?你對人性的高度信任真的令我傻眼。」
「我真的不明白你的意思。」
說了一長串卻教人抓不著重點,她言不及義的說話方式不是普通的厲害。
「我的意思是你笨死了,絲毫警戒也沒有,你不知道現在外頭有很多專門欺騙男人感情和錢財的女人嗎?」
「我被騙了嗎?」
「吼,我真的會氣死,你是美國住久了,變成美國上著了?國語完全聽不懂了嗎?」
尚霈很想否認抗議,他不是聽不懂國語,問題應該出在她身上,她沒頭沒腦的蹦出來一段話,哪個人的思緒能夠立即接上?
「你一向對女人那麼好嗎?今天是不是只要一個女人跟你說她喜歡你的父親,你就帶她回家?」
「不是。」繞了那麼大一圈,浪費了一堆無謂的爭執,尚霈總算弄懂她的心緒了。
不過,這算吃醋嗎?
「那到底是怎樣?」這種男人太不可靠了,根本就是女人媚眼一拋、手指一勾,他即無法抗拒,毫無意志力。
「那個女人若不是步溫柔,我就不可能帶她回來。」實在不想老是針對同一個問題作解釋,可不說清楚,她又不相信他是真的喜歡她……
愛情本身很簡單,然因對象是她,就變得複雜了,簡單的複雜,很矛盾的感覺。
聞言,溫柔赧紅了臉,一些就要衝出口的發洩倏地梗在喉間,擠不出去。
她肯定是某種嗜吃甜食的動物來投胎,否則為何總是抵抗不了甜軟的話語?每每一聽就全身酥麻,宛如一股電流漫過全身,通體舒暢。
可是,換個角度想,喜悅很快淡去,剩下的只有怨怒。
一個常將甜言蜜語掛在嘴邊的男人,九成誠意不足!
「我死也不信你是真心喜歡我。」
不可否認,她的心在他告白時候震動了,被眼前的曠世美男子注意到,這種感覺真奇妙,充分滿足了她身為女人的虛榮心……
原來女人的虛榮全是男人調敦出來的……他們才是造成女人日後行為偏差等罪惡的禍首。
「你的想法一如我的,我一樣死也不信你是真心喜歡尚萬慶。」尚霈模仿她的說話模式,「你曾經想過和一個死老頭脫光衣服,關在房裡做愛的畫面嗎?」
砰的一聲,溫柔依稀看見自己腦袋因為過度炙熱而爆炸的樣子,一片白霧茫茫將她困住,她快不能呼吸了。
「你怎麼了?」見她突然大口喘氣,尚霈胸口猛然一凜。
用力吸口氣,溫柔馬力全開,卯起來罵人,「你這個色鬼,怎麼可以問一個淑女這種問題?」
拍拍胸口再順順氣,方纔那一刻,她真的差點掛掉,因為那股抵擋不住的熱度。
「難道男女之事被你匆略了?」淑女?真虧她敢如此不害臊的自稱。
「誰像你滿腦子淫穢思想?」溫柔禁不住氣,再罵:「就是因為你們年輕男人一切全憑下半身作主,所以我才格外欣賞成熟男子的韻味。」
他爸是成熟男子?尚霈一陣反胃。他豈止成熟而已,根本已經熟透了!
「到底有沒有?」
「有沒有……什麼?」溫柔裝傻。
她是真的沒有想過,要不是他問,她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
「年輕男子被你批評得一無是處,不過體力方面肯定勝過年過半百的老男人吧!」尚霈說的不急不緩,臉上的表情也蘊藏著一種沉穩平靜的內斂氣息。
以他對她的瞭解,這個什麼都期待、什麼都好奇的小女人,不可能沒有幻想過性愛的美好。
幻想?沒錯,他篤定她有過幻想,卻不曾有過實際行動;表面看來她是作風大膽、開放,然其實那顆少女心比什麼都單純。
「你這小毛頭懂什麼?」溫柔忿忿不平,反譏:「年輕男子只求發洩自己的性慾,成熟男人才會顧慮到女人的感受。」
「你確定家父有那麼多體力問你舒不舒服、快不快活?」尚霈決定針對自己佔了上風的全然優勢來展開反攻。
她若真的在乎性不性福,今天的討論一定會有令他滿意的結果。
「你很囉嗦耶!」溫柔被逼急了。
好好自由奔放的美國不待,回到地狹人稠、僧多粥少的小台灣作啥?台灣已經夠多人了,他幹嘛還來佔個空間……佔了她身邊和心上,原本只打算留給男朋友和老公的那個位置……
她已經搞不懂自己是以怎樣的心態,面對這個一直破壞她好事的男人了!
離不開不是真的因為喜歡他吧?不——才不,這個解釋遭到溫柔的強烈反彈。她繼續住在這裡,是為了一份渺茫的期待而努力,她並末真的放棄尚萬慶。
「你知道我是為你著想。」理由可正當了。
「呿!」溫柔不領情,恨自己堅定了多年的意念輕易被他摧毀,努力展開重建工程,「你們男人懂得什麼叫美女?眼睛只會看到兩個大乳房吧,哪裡知道真正教女性同胞又嫉妒又羨慕的,是其他女人的小蠻腰。」
尚霈茫然,跟不上她不曉得又跳躍至南極抑或北極的思緒轉折。
「通常專家會從三個地方辨識女人到底美不美——一個是腳踝,要細細的;一個是水汪汪、靈活的一雙眼睛:再一個就是腰部到臀部的曲線要S型,滑滑的。」
他點點頭,「然後呢?」挺有道理的分析。
突然一個眼神扔擲過來,盈滿控訴的怨怒,「只有超過四十歲的男人,才真正懂得這種品味。三十歲以前的男人無不希望女朋友是模特兒身材,縱使瘦得骨頭碰骨頭,帶出去稱頭就好。
四十歲以後的男人卻會反過來,希望自己的女人豐腴一點,再加上經過人世體驗後的溫柔、風華,這樣的女子對他們而言簡直是人間珍品。」
以上聽來,至少她能獲得四十歲以上男人的支持票數,可是,沒有,不但二十歲男人眼裡沒有她;三十歲男人也看不見她的奸;更遑論是面臨老花眼危機威脅的四十歲中年男子了……男人全是一丘之貉。
「我能插一下話嗎?」頭頭是道的一段剖析下來,他大概明白了她想表達的意思。
「我可以說不行嗎?」鴕鳥心態的溫柔根本不想聽。
雷芯如常說她是世界上最不講理的女人,當她數落別人缺點時一派悍然、不容置駁,卻不允許、更無法接受別人對她的建議。
「不可以。」
「那你說吧。」她一副誓死如歸的表情,因為料定他絕對沒好話。
「哪個人數你這些的?」
「男人全部一個樣,用不著誰來教我這些道理。」
「你的長篇大論唯一的重點就是想告訴我,你雖沒有一對大乳房,可是你有小蠻腰,腳踝細細的、眼睛水汪汪的、腰部到臀部的曲線更是S型的?」
溫柔的反應是無比驚愕,她發誓自己初時並未有此念頭,但當他如斯臆測,她竟發現埋藏內心最深處的想法果真如他所言。
她的目的是為了說服他,女人的美不能依胸部的尺寸來決定一切……
好羞喔,自己動機不純良就算了,居然還被他看穿了!
「我才沒有……」辯駁的語氣很薄弱。她幹嘛那麼在意他對自己身材的評語……她才不在乎呢!
可是,她卻是真的變了!
她發現自己最近常常偷瞄他,光是看著他就能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幸福與安定,有時候回想兩人爭吵的對話內容,甚至會自己一個人暗笑不止……她嚴重懷疑自己得了精神病。
「我只是想說男人都很膚淺!」忍不住繼續高談闊論,潛意識裡還是希冀扭轉男人的審美觀。
「你知道愛神維納斯吧,為什麼幾千年之後的現在,我們看她還是覺得很美?為什麼瑪麗蓮夢露沒肉就不好看?帶點豐腴、話語風趣幽默,嘴角再含點盈盈笑意,那樣的女人真是讓人如沭春風。
男人的審美觀念愈老愈成熟,當下半身循環比較差了以後,頭部的血自然夠用,就會少些動物性,多一些欣賞女人的智慧。」
尚霈幾乎要鼓掌叫好了,若非他的個性本就冷靜,也許已經認同了這段無可挑剔的步氏理論。
「所以,」溫柔用力吞嚥過度激動而來不及消化的唾液,「令尊的開朗與豁達,是人人必學的生活大智慧。」
蹙緊眉心,尚霈不能苟同這句誇張的讚美之詞。
為何好的評語全給了那個為老不尊的老傢伙,而他淨是分得一些莫須有的指控?
「我倒覺得男人欣賞女人的角度很簡單。」她的理論太複雜也太麻煩了,「舉例來說,男人一踏進Party會場或酒吧時,視線一定先四處掃射一番,看看哪個女人面帶微笑,忘我地融入音樂與氣氛中。理由是,一旦你表現得愈輕鬆自在,男人就愈覺得你容易親近,不會有高不可攀的距離感。
相反的,如果你被一群高談八卦的女性朋友團團圍住,幾乎沒有一個男人有勇氣接近你半步——男人通常害怕被群雌圍剿……」
「抗議!」溫柔舉手,「我有話要說!」
尚霈不意外她的反對,「你說。」他很民主的,可以接受任何不同的聲音。
「根本不是這樣!」她叫道,「男人很賤的,好不好?」
細數多年來的委屈,牢騷發不盡,「當我溫柔的時候,也不見男人對我獻慇勤啊!」
楚楚可憐的目光瞅著他,「男人就是感官動物,容易受外表迷惑,看見漂亮女人就一窩蜂的示好,哪裡還能靜心下來感受我自內心、骨子裡散發出來的氣質?」
尚霈猛地咳了一下,她的言詞敦他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著。
認真睇著她,他相信她不是在開玩笑,雖然這句話真的可笑到不行。
自內心、骨於裡散發的氣質?她確定她真的有?
「當女人很辛苦的,男人應該好好疼女人才對!而且在全世界所有的女人裡,我最辛苦了!」
「為什麼?」女人是生來讓男人疼的,尚霈同意這句話,但她最後那句不滿他就不懂了。
討論的主題在兩人不經意之下換了一個又一個,他不是頂在意,這是瞭解她的另一個方式。平常要她靜下來跟他談這些根本不可能。
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想要成功贏得美人心,貼近她的心事應該是唯一、也是最快的一條捷徑。
「當女人真的很累,」彷彿真的很累,溫柔特別歎了口氣輔助強調身心疲累的程度,「吃要有吃相、坐也得有副標準的坐相,說話不能太大聲、不能趴著睡、不能站太久、不能坐太久,當然更不能熬夜或是和朋友夜遊,沒事還得學化妝跟打扮,而且還得一輩子和減肥這門耗人精力的功課作戰……」
「等一下!」這回舉手的人換成尚霈了,「是誰規定女人必須這樣的?」
溫柔沒好氣地瞪他,似在嘲弄他的無知。
「細嚼慢咽簡直是要我的命,飢腸轆轆的時候,最重要的就是盡快將肚子填飽,不是嗎?一口一口慢慢吃,吃到什麼時候才會飽啊,簡直是浪費時間的作法嘛!至於坐姿,如果兩條腿很酸,我就不相信哪個人還能坐得直挺挺的!」
「不能趴著睡、不能站太久、不能坐太久這些又該怎麼解釋?」
「你看見我的胸部沒有?」垂眸俯視一眼,唉,肉眼都難看見它的弧度,好悲哀!「趴著睡會把我形同虛設的胸脯壓得更扁:站太久會有蘿蔔腿:坐太久則會導致我的屁股更大!還有,熬夜會長痘痘、膚質容易變差。」
「所以得要化妝遮飾?」
「我根本學不來化妝的技巧!」溫柔真的很想大吼大叫,渴望吶喊出心底所有的不平——當女人真不是人幹的。
「你看過我化妝嗎?沒有吧?即使化妝晶專櫃小姐數了我不下十次,我還是笨手笨腳的,不管怎樣平心靜氣,就是沒有辦法完成一個漂亮的彩妝,每次一化妝,朋友就笑我是準備登台唱戲的歌仔戲演員!」想起那個損友雷芯如,她就生氣,她可說是女的尚霈,損人功力一流。
天知道能畫出一張臉對她而言就是不得了的大事了,她拿眼線筆,手會抖耶,可是至今她的眼珠子仍完好如初地鑲在眼眶裡,由此可知她的技術有多高超了。
「我覺得你不化妝的樣子清新自然,像是鄰家小女孩,很可愛。」
「我不喜歡你的安慰,聽了心情更不好。」鄰家小女孩?可愛?不要,她不要!
尚霈微微扯高了嘴角,不喜歡看她鬱悶神情,可她癟嘴的模樣卻好迷人,迷人的可愛。
她說不愛當女人,洋洋灑灑地列出一堆身為女人的麻煩,然令人最為納悶的是,這些條則真的教她那麼苦惱嗎?
沒有吧,她真正做到的部分其實等於零,她一直只做自己,不是嗎?
「喜歡一個人很簡單,是你自己把它複雜化了。」
「你敢說男人和女人交往,性愛不是他們的目的?」這樣二千子打翻一船人好像不太對,至少他就不是那樣差勁的男人。
他們同住二樓,房問距離相近,但他沒有對她出手,很君子……但就是太君子了,她又好生氣,他對她沒有任何歪念,間接證明了自己魅力不足的事實……
說失望,好像顯得自己很色情,可是……令她懊惱又生氣的是,她真的有過期待!
一切都是那句「他喜歡她」害的!害她胡思亂想地自行編起了劇情!
「感情發展到一定程度,又是兩情相悅的情況下,性愛其實可以增進情侶間的情感。」
「瞧吧,如果不是男人好色,我幹嘛拚命研究性愛招式、苦讀房事秘經,我多怕自己無法取悅你們!」因為氣他,溫柔語氣很沖。
「性對男人很重要,但並非主要的目的。」
嘲弄地瞥他一眼,「只要有上床的目的存在,其他的東西都是形式。」她才不接受他的理由呢,狗屁一通!
「我實在無法認同你口中的性為『做愛』,就像我從來不認為『一夜情』會有情。男人表現得很有耐心、很有禮貌,或是很溫柔,不過是為他晚上的小小心願鋪路而已。」
「果然,先人留下的那些古語是有它的存在必要。」尚霈耳畔一直迴繞著她說的那句話,事實上,他也只記得那一句,最震撼的那一句。
「什麼意思?」
「真人不露相啊!」
溫柔仍是不懂,可他的表情教她不由得防備起來。
「從你的外表根本看不出原來你那麼好色。」他調侃說道:「方便透露一下你研究了哪些性愛招式,又讀了哪些房事秘經嗎?」
「我哪裡好色了?」溫柔臉紅似火,這當口才發現自己情急之下,竟將秘密公諸於世。「沒有!我沒有!」
「女人也有捍衛自己性福的權利……」自認理直氣壯的理由怎麼一經出口卻變牽強。
他的眼神好詭異,看得她渾身發燙……
「當然。」
「所以你說我色不色?」
「還是很色。」尚霈笑著回答。
溫柔快氣炸了。真是有理說不清!她都給理由了,他還如此冤枉她。
「不過我很喜歡像你這樣熱心向學的女人。」他會讓她學以致用,絕不會有枉費一切努力的抱怨。
當初動機是為誰鑽研他不追究,不過她學到的所有知識,只能由他驗收成果。
「幹嘛……我又不是為了你……」他的目光、他的語氣都教溫柔不由自主想入非非,小臉滾燙著難以解釋的溫熱,炙紅的樣子毋須照鏡子,自己也能想像。
「我知道。」但最後你一定是我的。
「你在想什麼?」食指對上他,溫柔窘澀地跳腳,「我不准你亂想!」她發誓,他的眼神在挑釁,充滿著邪惡的意圖。
這只披著羊皮的大野狼,尚家的所有人全被蒙騙了!
「你真的要我說出內心想法?」尚霈存心逗她,「我要說了喔!」
「誰要你說!我不准你說!我不要聽……我不聽!」溫柔跳離他,兩隻小手死命搗住耳朵,「我要去跟香嬸還有大家說,我要拆穿你的假面具,你這個卑鄙的雙面人!」
尚霈縱聲大笑,開懷地不住撫掌又拍腿。
好半晌,笑夠了,定心回想她的「威脅」——
雙面人?他的表現讓她覺得他像可惡的雙面人?
恐怕沒人會相信她的話吧,乍聽之下連自己也覺得匪夷所思,從來沒人這樣形容他。
不過莫怪她會有此感覺,與她獨自相處時,他往往會有一些出人意表的言行。但不至於稱得上雙面人吧,說是他的某方面受她啟發或許更來得貼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