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侯昂先生來了。」侍女俯在她耳邊說道。
「哦,」她懶洋洋的說。「帶他進來吧!」
「不用了,我已經進來了。」約瑟夫兩手插在西褲口袋裡,瀟灑的步近她身邊。
「約瑟夫。」柏克萊夫人稍稍的揚起眼皮。
「怎麼啦?這麼沒精神。」約瑟夫坐在她對面一張白色的鏤花鐵椅。
「沒什麼。」柏克萊夫人從桌上拿起一顆巧克力,咬了一口,然後眉心打得死緊。「瑪麗!」
站在不遠處的侍女連忙走近。「夫人。」
「這巧克力是怎麼回事?不是我要的那一種,我不是說要葉門茉莉口味的嗎?」
「這是啊!」
「這不是我常吃的那一種!」柏克萊夫人不悅的尖起聲音。
「對不起,夫人,因為安東尼管家沒告訴我要到哪一家去買,所以買不到你常吃的巧克力。」
「算了!算了!」柏克萊夫人揮揮手。
看著瑪麗很無辜的又站到一邊去,約瑟夫好笑的拿起盤子裡同樣的巧克力往嘴裡放。
「還不錯啊!不是很甜,也有茉莉的香味。」他不喜歡吃太甜的巧克力。
「奶味不夠,而且茉莉香太濃,我又不是要吃花!」柏克萊夫人描繪細緻的秀眉依然是愁鬱不展。「安東尼也真是的,怎麼沒告訴下面的人他都到哪一家去買呢!」
「安東尼不在?」約瑟夫看著她嗔怪的神情,終於知道她為什麼悶悶不樂了。
「嗯……他的孩子要結婚了,所以他回英國一個月。」她看著落日餘暉,斜陽把白色莊園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她的心情也被拉得老長,很陰鬱。
「難怪了,一向都是安束尼在照顧你的起居飲食的嘛!只有他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
柏克萊夫人拿起桌上的杯子,啜飲一口玫瑰花茶,又凝眉的把茶杯放下。
「還是不合你的口味?」
「太甜了!」
約瑟夫飲了一口,「還好嘛!是你的心理作用吧!不是安東尼泡的你喝不慣。」
她歎了一口氣,「我是不是太依賴安東尼了?」
「這也沒什麼不好啊!」他眨著漂亮的藍眸道。
「他去英國會遇到他前妻……」她半掩著眉睫,藍色的眼眸毫無光澤。
「那是當然,你不是說他孩子結婚嗎?他前妻當然會去參加,你也別太擔心了。」
「我哪裡有擔心。」柏克萊夫人臉上閃過雲霞,拿起杯子又猛喝了一口她喝不慣的玫瑰花茶。
「你這樣坐立難安,我想安東尼在英國也恨不得插著翅膀想飛回巴黎。」
「約瑟夫!」柏克萊夫人噴道。
約瑟夫快意的笑著。
他跟柏克萊夫人是在父親六十歲的生日宴會結識,父親在未結識母親之前,曾經愛慕過柏克萊夫人,可惜當初柏克萊夫人已嫁作人婦,所以他的父親曾黯然傷心了好一陣子,直到遇見他美麗的母親。
知道父親的心事後,約瑟夫對柏克萊夫人更有一份好奇,住在普羅旺斯的父親更吩咐在巴黎的兒子,和柏克萊夫人保持聯繫,外人對他們的過從甚密傳出許多猜測的流言輩語,其實他只不過是替父親照顧一個老朋友而已。
「有空來這裡消遣我,教授蝶兒的進度到哪啦!」她稍微提起了一點點的興趣問道。
他想起昨天下午在撞球間那場激烈的歡愛。
他享受著她美麗的胴體,帶領兩人同時攀上愉悅的高峰,她吟囀的媚聲彷彿又重新迴盪在他耳際,讓他的心再度熱了起來。
瞥見他的失神,柏克萊夫人很滿意的看著他英俊的側臉,她就知道這是一場很有趣的遊戲。
「親吻她的滋味如何?」她拿起巧克力,「那柔軟的唇瓣是像葉門茉莉一般的清新嬌嫩,還是,」另一手拿起了精美的白色瓷杯。「有如這玫瑰一般的火辣嬌艷?」
「像過期的蛋塔。」約瑟夫拿起桌上的蛋塔,咬了一口。「看起來是新鮮的澄黃色,但是卻是酸掉的臭蛋塔。」
「是嗎?」柏克萊夫人偏頭打量著他的俊臉。「約瑟夫,你會不會愛上自己的學生?」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眨著藍眸笑著回答,「不會,她配不上我。」
「你跟你父親一樣驕傲。」柏克萊夫人別有深意的笑道。
「有太多女人比她更適合我,多少上流社會的名媛淑女排隊等著我挑。」約瑟夫把整個蛋塔都吃掉,這甜味跟奶香居然讓他憶起了伊蝶漾白盈盈的胸波。
「但是,三個月後她將會是淑女中的極品。」
「可她是一件禮物不是嗎?我要的女人必須有高貴的身份,不能是一件禮物。」約瑟夫輕笑的否決她。
「這是當然,你承襲著你父親高貴的血統,怎麼可以讓這樣出身寒微的女子,玷污你的身份跟家聲。」柏克萊夫人的臉龐在橘色的夕陽照耀下,顯出像血一樣妖艷的色彩。
約瑟夫點頭輕笑。
她說得一點都沒錯。
在帝國劇院裡,正上演著悱惻動人的杜蘭朵公主。
多麼殘忍的杜蘭朵,男人前來求取她的愛情,她卻送給男人們一個劊子手,血花在閃耀的劍鋒飛灑,英勇的卡拉夫站在幽魂盤踞的地方,伸著頸子回答公主的三個問題。
一個個死去的男人並沒令她落淚,在愛慕著卡拉夫的柳兒出現時,伊蝶漾頻頻拭著眼角沁出的淚水。
那個柳兒呵……陪伴著卡拉夫流亡的父親,一個忠心耿耿的奴僕,暗暗的戀慕著卡拉夫,只因為他曾在皇宮裡施給她一個微笑。
卡拉夫答對了公主的問題,高傲的杜蘭朵想毀約,卡拉夫告訴公主,只要她知道他的名字,她就可以不用嫁,而他就得死。
公主徹夜未眠的抓住了柳兒,逼問她卡拉夫的名字,此刻台上的柳兒在民眾的包圍下,跪在杜蘭朵面前高唱——
「有如此多秘而不宣的愛,而不能說,是如此的巨大,使這些酷刑對我而言是甜密的,因為我當成禮物把它獻給我的主人……而在緘默中我給了他、我給他——你的愛……把你給了他,公主,而我則失去了一切!而我則失去了一切!」
在柳兒自盡的那一幕,「不……」伊蝶漾的身子抽搐得厲害。
約瑟夫轉頭看她,這出歌劇他看了數十種的改編版本!每次都帶給他不一樣的感動。
但是今晚他卻完全不能專心,他的視線一直集中在她白皙姣美的側臉上,從伊蝶漾落下的第一顆淚珠開始,他的眼睛就再也沒有投回舞台上。
那一顆顆晶瑩的淚水彷彿是野水仙上的露水,是夜霧逝去的眼淚,在白色的花瓣上做臨死一瞥,在半蒙半亮的天色裡,跳躍著哀戀的離別舞蹈。
女人的淚水是最厲害的武器!
伊蝶漾的淚珠好像每一顆都滴落在他的心口,約瑟夫忍不住伸手揩去她粉頰上的淚水,她低低抑制的啜泣聲,讓他的心揪成一團。
別再哭了!別再哭了!她的淚融化他鋼鐵般的胸膛,她一哭,好像空氣裡也充滿了哀傷,而哀傷經由呼吸充滿在他的胸臆。
他手指輕柔的碰觸讓她震悸!
她轉頭看他的眼睛,那雙藍色的眼眸又變成一片大海,好像溫柔的汪洋能包容一切。
伊蝶漾知道了,她是柳兒……有那麼多秘而不宜的愛,而不能說,是如此的巨大……
柳兒因為一個微笑愛上卡拉夫,她則因為他一個眼神不論是高傲的、不屑的、還是如此刻這般溫柔的——而愛上約瑟夫。
離開帝國劇院,伊蝶漾的淚水還是沒有止住的態勢。
他還記得當台上演到柳兒拿刀自盡的那一幕,她的淚水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約瑟夫駕著黃色的敞篷跑車,疾馳在香榭大道上,經過凱旋門後來到協和廣場。
巴黎政府在協和廣場建造巨型摩天輪,提供市民及觀光客以另一個廣角俯瞰美麗的巴黎市容。
伊蝶漾坐在摩天輪裡,她雙掌放在玻璃上,紅紅的眼眶興奮又驚喜的睜大。
巴黎的夜晚依然眩惑人心,星光燦爛,夜空下清晰可見閃閃發光的艾菲爾鐵塔,點點車火在香榭大道上來來往往的閃爍,紀念拿破侖宏偉霸業的凱旋門,歷經百年依舊雄偉的佇立著,好壯麗的巴黎、好藝術的巴黎、好精緻的巴黎……
但是伊蝶漾轉頭一看,她發現約瑟夫的俊臉有些慘白。
「喂!你該不是暈了吧!」伊蝶漾狐疑的問。
約瑟夫坐在摩天輪裡,疊起雙腿,手肘放在高起的膝蓋上,身子微微向前傾,他的臉就埋在手掌裡。
看他這樣子很有可能是暈了!
天!一個貴公子吐不知道是什麼景況?
伊蝶漾很壞心的想像,嘴邊的筋內控制不住的微微向上抽動。
「你還好吧?」她坐在他身邊問道。
他真是沒罪找罪受,暈死活該!
這女人就算哭死也不干他屁事,他幹麼發神經的想止住她的淚水,帶她來坐摩天輪。
約瑟夫沒回答她,他現在頭痛欲裂。
「你搭飛機會暈機嗎?」
「你想有可能嗎?」像他身份這麼高貴的人,無論工作或休閒都需要搭乘飛機來往世界各地,他父親在波爾多的酒莊裡甚至還有一架私人飛機,他會暈機?!這是沒本事常搭飛機的窮人才有的毛病。
「你看起來好像很難過的樣子。」口氣這麼差,眉頭皺得這麼緊,可見一定很難過。
「我是第一次坐這種鬼東西!」一點也不舒服,跟飛機的頭等艙相比真是天壤之別。
這個男人還真是死要面子。
「哦!難怪你會有點不適應。」伊蝶漾點點頭,猛瞧他發白的側臉。
「奇怪了!我難過你好像很高興!」約瑟夫努力的提起力氣,轉頭瞪視她。
他是因為誰才要受這種罪?
死的是柳兒又不是她,她哭得死去活來幹什麼?更何況那只是一出杜撰的歌劇!
沒有,只是覺得很新奇,她想,這個受到良好教養的男人,應該很少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弱點吧!
伊蝶漾坐直身子,拍拍他的肩膀道:「躺在我腿上,我幫你按摩。」
「你會按摩?」
「這是窮人才會的玩意,以防我哪一天瞎了,還有一份工作餬口。」她打趣的說。
約瑟夫聽了她說的話,一直抿緊的嘴角終於勉強向上抬了一下。
「快啊!這樣你會舒服點。」伊蝶漾又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催促著。
他還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這麼軟弱!
管他的,頭痛得要死,顧不了那麼多了!
約瑟夫依言半躺下身子,把頭仰著。
她溫熱的手指在他額頭兩邊的穴道輕撫,然後很有規律的撫摩他發脹的頭皮,約瑟夫在她細心的揉撫下,痛覺借由她纖細的指尖釋去,他舒服的閉上眼睛。
「好點沒?」
「沒想到你按摩的功夫還滿不錯的嘛!」約瑟夫彎起嘴角,很難得的稱讚她。
有力氣笑啦!「那當然,我外婆是個美發師,她按摩的功力一流,每個客人都讚不絕口,有時候店裡的客人多,我也要下去幫忙,所以她也教了我幾招。」伊蝶漾笑道。
「你家是開美發店?」
「是家庭式的美發院,我外公也是幫男性理發的師父,他的手藝也是一流哦!」
「是嗎?那改天有機會的話可以請他幫我理個發。」
「算了吧!像你這種大少爺要理髮,一定是請聞名時尚圈的髮型師幫你設計,怎麼可能看得起我家那小小的、名不見經傳的、藏於小巷尾內的美發院呢!」
「連說話都帶刺啊!」約瑟夫湛藍的眼眸彎起漂亮的弧度。
「覺得很熟悉啊?」伊蝶漾低頭笑看著他。「學你的啊!不!你是更勝一籌,你光是用眼神就可以罵我是寒酸的窮人了。」
「我的眼睛有這麼厲害?」約瑟夫聞言低笑,富有磁性的笑聲迴盪在摩天輪小小的空間裡。
「你才知道,我想,任何窮人只要站在你面前,可能都會羞愧得想自殺。」伊蝶漾跟他開起玩笑。「有這麼誇張嗎?」
「嗯,趾高氣揚得好討人厭。」
「我想這個世界上還不會有人討厭我吧!」約瑟夫一雙藍眸性感的往她臉上挑。「尤其是女人。」「你這傢伙真的是被一群笨蛋女人寵壞了!」伊蝶漾笑罵著。
「那你呢?你討厭我嗎?」約瑟夫笑問,那詢問的表情像是故意的,好像他早就知道這個答案是否定的。
伊蝶漾沒說話,她轉頭看向窗外巴黎的夜空。
窗外五彩繽紛的光芒照在她臉上,那纖美的臉部曲線泛起迷離的色彩,他仰看著不禁癡了。
約瑟夫伸長手,摟住她的頸項。
伊蝶漾的頸子硬是被他拉下來,她黑色的眸子對上他的藍眼珠。
「在兩人獨處之時,氣氛如此美好,你應該給男人一個浪漫的吻。」她黑色的瞳心是晶澄的、漂亮的、閃閃動人的,這一刻,他的魂魄全鎖在她瞳孔的深處。
「這算是課程之一?」她的心同時爬滿苦味及甜味。
約瑟夫迫不及待的欺上她的唇,回答這個問題的時間就像要他苦等一百年,玫瑰綻放般的紅唇就在他眼前,猶如小王子珍愛的那朵玫瑰,他分分秒秒都想納為己有。
經過那一晚同乘摩天輪之後,伊蝶漾和約瑟夫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
她變成了更柔順聽話的學生,而他這個導師則提高了那麼一點點包容力跟耐心,那一向眼高於頂的姿態也收斂不少,很少用他的眼睛去恥笑她了。
而今天在皇家高爾夫球場裡,約瑟夫正在教授伊蝶漾怎麼打高爾夫球。
她這輩子根本就沒摸過球桿,不用說,她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會有打高爾夫球的一天。
「將球桿桿頭點在地上,左手握住球桿,左拇指指向桿頸,再將右手尾指放在左手食指跟中指的第二關節,其餘的手指握住把手,」約瑟夫高大的身軀就站在她身後,兩手握著她的雙手引導她如何握桿。「切記,右手拇指要回扣到右食指的指尖,千萬不要指向桿頸,看起來要有點像是在做OK的手勢。」
他說話時呼出的熱氣呵得她耳朵發紅,伊蝶漾被如此強烈的男性氣息包圍著,渾身不自在,心臟是不由自主的驚悚跳動著。
「揮桿時腳與肩同寬,腰挺直,身子向前傾,手臂與地面保持垂直握桿,膝蓋微微彎曲,全身重心在身體中間,然後上桿,舉起與右手臂同高,左手臂盡量伸直,球桿與地面平行,右膝伸直,全身重心換在身體左旋,接著下桿,左臂帶動握——」
小白球飛了出去,伊蝶漾在他胸前驚喜的跳了起來,拍手叫好。
「我打到了!飛得好遠哦!」
「換你自己打。」約瑟夫把球桿交給她。
伊蝶漾的笑臉馬上就垮了下來。
「哦……」她咬了咬唇,接過球桿,依他教的姿勢站穩後,將球桿頭慢慢在草皮上刮了刮。
正旋著左身要揮桿,伊蝶漾看到了從他身後走來的女人。
「約瑟夫!」
約瑟夫看到她的臉色愀然一變,正覺得奇怪想上前詢問,忽然有一個女人叫住他。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他最新的客戶,阿貝斯布莊的惟一繼承人。
「我遠遠就看到你,可是還不確定,沒想到真的是你呢!」安琪·阿貝斯搖著豐腴的體態走近他。
「啊!」看到安琪,伊蝶漾握住球桿的手劇烈地發抖,一個揮空左旋,她重心不穩的跌在草地上。安琪看到她,同樣也是震愕的臉色一白,但是很快又回復過來。
「你的眼睛到底在看哪裡?」約瑟夫馬上就轉身扶起她,嘴裡一邊罵,卻完全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過分心疼。「還是你今天根本就沒帶眼睛出來?有沒有怎樣?」
「我想她並不適合這種高尚的運動。」安琪濃妝艷抹的臉蛋上,淨是鄙夷與嘲笑。
伊蝶漾咬著下唇瞪她,這個惡毒的法國女人,居然連同父異母的妹妹也下得了毒手!
她今天所有努力的一切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跟安琪在上流社會平起平坐,報復她!
約瑟夫回過頭望向安琪,又轉頭看向咬牙切齒的伊蝶漾,腦子飛快的運轉,快速歸納出一個結論,那就是她們兩人有過節!
「約瑟夫,你是社交圈的四大貴公子之一,怎麼會跟一個女騙子在一起?」安琪看到英俊迷人的約瑟夫對伊蝶漾的關心,她心裡就嫉恨萬分。
「女騙子?」約瑟夫凝眉注視著臉色發白的伊蝶漾。
「我不想打了!我要回去。」她收起球桿,背起球袋,轉身就想走。
「約瑟夫,我告訴你,你可別被她騙了!」安琪趁勝追擊的說。「她是從台灣來的女騙子,到法國亂認父親想騙錢!」
伊蝶漾站住腳步,轉過身,冷冷的對她笑道:「如果我只是一個騙子,你又何必這麼急著想殺掉我?」
「你!」
「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稀罕阿貝斯的姓,更沒有把那些布莊放在眼裡!是你太小心眼了!」伊蝶漾在她氣憤的眼神下離去。
她發誓,總有一天,她要安琪·阿貝斯受到跟她同樣的折磨,而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約瑟夫,你相信我,別跟這個女人牽扯一起,她是個騙子!騙子!」安琪抓著他的手臂,恨恨的說道。
「我要跟誰在一起,還輪不到你安琪·阿貝斯來做主。」約瑟夫撥開她的手,拽起球袋,大步的追向漸行漸遠的伊蝶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