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懷凝終究逃不過命運的安排,碰上了一個這樣的男人,諷刺的是,她不瞭解駱旭為何能同時面對她和古小月後還能照常吃飯過日子,卻體會出母親當年苦不堪言的心酸了。
李懷凝像一個無所適從的遊魂在外閒蕩了整整一天一夜,那雙草鞋走過了成百條街,路過了上千家店,腳趾走到磨出了血痕仍是不甘心歇腳,因為她知道歇腳後的結果絕對會是一蹶不振!
可悲的是,她竟無力去恨他!
走了一夜,李懷凝對整件事有了自己的看法,於正午時回到自己的窩前,意外地瞥見一個高大男生背著狀似女人體態的中提琴,在她的公寓門前晃。
識出來者何人時,她情不自禁地快步上樓,奮不顧身地投進對方的懷抱裡,低泣道:「懷慚,我再也受不了了。」
李懷凝頹喪著臉,花了足足一個小時的時間,跟弟弟李懷慚解釋自己生活與事業上的概況,卻獨獨省略與駱旭感情上的煩惱,聊到最後,她竟掉下了淚,說:
「對不起,我們難得聚在一起,這次一見面卻對你大吐苦水。」
李懷慚仔細地端詳姐姐,將姐姐一把摟進懷裡,疼惜地為她拭去淚,輕聲地應了她一句,「精靈向來是不流淚的,唯有落入凡世、為情所惱時例外;你談戀愛了,對不對?」
李懷凝在弟弟懷裡愣了一下,輕推開弟弟的手後,佯裝不懂他的弦外之音,「沒的事。」然後倉卒地起身,拉著弟弟往門外走去。
「你一定餓了,我們出去吃個飯,就吃你最愛吃的貓耳朵吧……不,那家麵店前些日子倒了,我帶你去吃自助餐吧……」李懷慚站在屋裡,將跨上陽台的姐姐抓了回來,「不,我很累,你可不可以問一下吳姐和趙姐,我借這客廳上的沙發躺一晚好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再去住這附近的朋友那裡窩一下。」
李懷凝知道弟弟口中的朋友是個大富翁,但因為那個大富翁和強生家族的關係頗親近,她自始至終不想深入瞭解太多。
為了留下弟弟,李懷凝直率地道:「房東小姐現在在美國,趙空姐也找到另一半,搬出去住了。我想即使她們還住在這房子的話,應該不會反對的。畢竟她們去年和前年都同意讓你過夜了……」「你幫我打通電話到美國問吳姐一下好嗎?」
李懷凝在弟弟的央求下照辦了。
結果當然不意外,吳念香這個好好小姐不僅高興地說好,甚至答應他這個懷慚弟弟愛窩多久就窩多久,起碼做弟弟的肯入廚燒幾頓道地的意大利和奧地利佳餚,他那個做姐姐的懶人酷姑娘才不至於餓死。
什麼話嘛!她已經很久沒餓肚子過了,只因為駱旭在台灣時,堅持她得定時定量地跟著他吃山珍海味,否則她那阿修羅的壞脾氣無法改善。也因此跟駱旭私定終身的這些日子,她只可能因為暴殄天物的罪名被雷公劈,根本不可能有餓死的機會。
既然她與駱旭之間的事無人知曉,如今就要散了,她更沒必要到處張揚,所以她在線上憋著不跟吳念香提,直到掛了電話後才鬆了一口氣。
當夜十一點時,披頭散髮的李懷凝持著一隻鈴聲大作的手機,匆忙地走到呼呼大睡的李懷慚身邊,彎腰將他搖醒,臉色凝重地央求著,「懷慚,你幫我接一下這通電話。」
「為什麼……」李懷慚一手抹著臉,沒好氣地從沙發上坐起來。
李懷凝順了一下弟弟又鬆又長的黑髮,堅定地催促,「先別問,幫我接下就是了。」
李懷慚莫可奈何地接下電話,腰一扭,清了一下喉嚨,睡意猶濃地對話筒重重地「哈羅」一聲。
對方沒應聲,兩秒後才寒著音,不客氣地問:「你他媽的是誰?」
李懷凝沒報上自己的大名,反而懶洋洋地幽了對方一默,「你他爸的又是誰?」
「李懷凝的未婚夫。」線上的人繃著聲帶,顯然沒心情欣賞李懷慚的笑話。
「未婚夫!」李懷慚吃驚地重複來電者的話後,如丈二金剛般地將手機朝身邊一臉慘白的姐姐遞去,並放意大聲地說:「這個沒禮貌又報不出爹名的傢伙說是你的未婚夫呢!」顯然是說給來電者聽的。
李懷凝鎮定地接過話筒,逕自挪步朝陽台跨出去,不太熱中地對話筒問了聲,「你什麼時候回來的?人在哪裡?」
「昨天早上,剛好趕上育幼院小朋友的結業典禮,目前人在名人大廈歇著。」
儘管滿腦子猜忌,駱旭沉住了氣,聰明地不問剛才的事。「對了,我從昨天下午就一直試著打電話給你,不知啥原因就是撥不進去。你住的地方和畫室我都去過了,偏偏碰不上你的人。」
李懷凝瞄了一下身邊被她拔斷電源的電話,坦然地答道:「我的手機忘了充電,電話線又不巧地被我拔掉了。」
他「喔」了一聲,不動聲色地說:「原來如此,難怪我找不著你。你現在人在哪裡?跟朋友在外面聊天嗎?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有沒有三餐照時吃?
你胖了還是瘦了?已近午夜了,要不要我現在去接你過來,咱們聚一聚?」
李懷凝聽不出他話裡的關心,盲目地以為他在探她的口風,而她不介意他往壞處想去。「不用,因為我人目前在家裡,而且我有朋友來訪。」
駱旭沉默了三秒,再開口時,微僵硬的聲音已透露出不悅。「這麼晚了,你還留朋友啊,我以為你住的公寓是男賓止步的?」
「問過房東小姐了,她說好。」李懷凝平穩地解釋。
這樣的答案對駱旭而言仍是不夠好。「那你現在人在哪裡?客廳嗎?」
「不是,我的房裡。」李懷凝撤了謊。
他忍不住語帶權威地問:「你朋友呢?」
她佯裝沒察覺到他話裡的醋勁,刻意隱瞞懷慚和她之間的姐弟關係,仍是不在乎地說:「他人也在我房裡,事實上,是我的床上。你想不想再跟他文明地聊幾句話?」
好久好久他都沒吭聲,但李懷凝明白他還在線上。
他再開口時,聲音透著霸氣。「是那個叫羅飛的攝影師嗎?」
「不是,這回是個拉中提琴的。」李懷凝若無其事地回答。
「有特別的原因他必須在這個時候待在你房裡嗎?你可不可以好心地為我解答一下。」
「好。」李懷凝深吸了一口氣,爽快地說:「我剛剛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恐怕不會想娶我了。」她一說完,等待他說出不堪入耳的話。
他起初毫無反應,隔了三秒瞭解她話裡的弦外之音後,音沉如鐵地道:「我早該猜到,你這個女人的褲頭的確比我還松!」隨後「砰」地一聲巨響後,線路便斷了。
李懷凝怔然佇立原處,耳裡充斥著他鄙夷銳利的聲音,整顆心像是被他親手活活地掏挖出來。
她蒼白著一張臉,慢條斯理地轉身踏入客廳,對弟弟抱以萬般無奈的笑容。
「懷慚,我等一下有客人造訪,你能迴避一下嗎?」
「是剛才那個沒禮貌的傢伙嗎?他真的是你的未婚夫?」
「他是我未婚夫沒錯。」李懷凝照實說,但隱瞞他將不再是的消息。
懷慚問:「難不成就是這個無禮的傢伙害你傷心流淚的?」
「不是,全都怪我自己不好。」李懷凝這回自動地承擔下錯誤。如果當初她沒干涉小月的事,這一切皆不可能發生。
懷慚說:「八成是那個狂妄的傢伙把你惹哭的。我非但走不得,還得會一會他,掂掂他的斤兩,必要時賞他幾拳。」
李懷凝將提包遞還給弟弟,「如果你真的為姐姐好,請你照著我的話做。」她遞出一筆錢,說:「附近有旅館,聽我的攝影朋友提過,還滿清潔的,你先住一晚……」李懷慚接過自己的提包,將姐姐的手塞回衣袋後,說:「放心,我朋友也住這附近,他應該不介意我現在去騷擾他,只不過他那個守大門的警衛很難搞定……」
李懷凝聞言,馬上聯想到駱旭所居的名人大樓的那個警衛,但一來覺得不可能那麼巧,二來是她有預感醋罈子重的駱旭不會就此饒過她,而且很快就會殺來這裡找她算帳,於是提供唯一的經驗。「不如在警衛室打電話通知你的朋友吧!如果不成的話,再到我說的旅館去,所以……你還是將錢拿著,」她說著將錢塞進弟弟的外衣口袋,打趣的說:「希望你的口袋不像我的,到處都是洞!」
李懷慚笑了,大手扣住姐姐的頸背,給她一個鼓勵的吻。「保證沒洞,因為我會定時檢查,逢洞則補。你確定你不會有事?」
她昧著心,不動聲色地說:「確定。」
「好吧,那我明天一大早再回來看你。」
李懷慚才跨出寓所不到兩分鐘,李懷凝的門鈴便響了。
鈴聲寂滅後,睡意盡撤的她停在門前不動好半晌,直到一聲重重的敲門聲響起,他以低啞獨特的方式喚了一聲,「懷凝,讓我進去。」
她才上前開銷。
門被拉開後,一身高碩的他在轉眼間便把大門堵得滿滿的,他如鷹般的目光緊迫地逼視她,氣勢與怒意皆銳不可擋。
她強迫自己別去靠近他,他反身鎖上大門後,一語不發地向她逼近,直到在她眼前站定,才挪眼將客廳掃了一圈,目光盯在凌亂的沙發上,瞪視著一條被單和枕頭良久,嘴一揚,側身問李懷凝。「你朋友人呢?」
「他走了。」
他滿臉嘲諷地問:「你滿意他的表現嗎?是不是比我還行?」
李懷凝忍無可忍地警告他,「你說話適可而止一下好嗎?」
「適可而止,」他把她抓到眼前,大掌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正視自己。
「這世上最沒資格跟我談這個字眼的人就是你。既然你答應我的求婚,就該看在我的份上,試著控制你的情慾,而不是淨幹這種人盡可夫的事,事後又理直氣壯地回頭指責我說話過份。」
李懷凝無言地承受他的指控,然後輕聲說:「我已說過,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若不想娶我,我願意無條件地跟你解除婚約,願意退還你送我的任何物件。」
他一臉不可置信地問她一句:「我對你的愛與關心呢?你還得起嗎?」
她撇過頭去說:「我是還不起。但我相信如你這麼大方博愛的人,一定給得起的。」
他將她拉回身,冷冷的問一句,「你這話別有用意,什麼意思?」
「你一向多心,一句話總要當兩句話聽,一顆心也可以好幾用。」李懷凝無意解釋,只是扭開他的手,說:「反正我跟別的男人有染了,你若不接受,那我們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她篤定他嚥不下這口氣,絕對會跟她分手。
沒想到他出人意表地說:「我還沒決定好。畢竟我還沒碰過在床下比你還冷,但在床上卻更騷的女人過。」
李懷凝聽了真想賞他一巴掌!但她揪著袖子,原地不動。
駱旭見她沒反應,開口了。「我只問你一件事。你究竟愛不愛我?」
李懷凝沒反應,也不說話。因為她已決定要跟他決裂,愛他與否一點都不重要。
「你答不上來,那就是不愛了。好,你要跟我了斷關係可以,但可不可以幫我倒一杯水呢?我喝下肚後,也算可以將你我這場愛戀的火焰澆熄。」
李懷凝愣住了,感覺他在耍花招,想了一下,如果他真打算做出任何不智的事的話,她其實無力阻止。
於是她點頭應允地走進廚房,倒了一杯清涼白開水,再回到客廳時,已不見他的人影,梭巡一圈後,她注意到她臥室的門晃動了一萬,於是忐忑不安地端著水來到自己的房門前。
他背對著她而立,手裡拿著那張她將他的軀殼分解過後的裸畫,目不轉睛地端詳一番,直到意識到她現身後,才將畫擱下轉身走向她,端過她手中的水杯,逕自飲一口,隨即送到她的唇邊,強迫她也嘗一口後,直接拉開她的棉衫,將剩的水從她的頸領往裡倒。
她愣了一下,無知覺地瞪著他,數秒後,一陣沁涼的感覺在她胸前往下腹擴散開後,她猛地想扭開身子,他卻一把抓住她,將她的衣服扯開,並將她壓在門板上,開始從她的唇聞嗅她的氣息,並一路從頸部、胸部、腹部,甚至下滑至她的私處。
他將一指深深地探入她溫暖潮熱的私處時,李懷凝語帶恨意地警告他。
「你敢這樣非禮我,我不會原諒你的。」
他冷眼睨了她一眼,動作是停了,指頭也拔了出來,可是令李懷凝訝異的是,他竟把手湊近他的鼻前聞嗅一番。
她起初不懂,以為他有什麼變態的癖好,等她瞭解他的用意時,他已一把將她抱到床上,用毯子密密實實地包住她,大掌撫著她的頰,嚴肅地說:「以前我沒把握,但我不懂你為什麼騙我你剛剛跟別人有染?我睡過你、嘗過你、要過你太多遍了,你若跟別人有染,我絕對嗅得出來。」
李懷凝咬著唇看著他,腦裡飛轉地找著答案,心裡卻把他咒了好幾十遍,他不僅霸道,還很原始野蠻,野蠻到連動物的本能都戒不掉!
她說:「我告訴你對方是同性戀你信不信?」
「同性戀?」駱旭眉微皺了一下,但三秒後立刻掃除疑心。「你前文不對後語,要再騙我不容易。」
李懷凝幾乎是沮喪地說:「你怎麼知道我騙你?」同時也欣慰他沒就此掉進她臨時設下的埋伏。
「我第一任老婆曾出軌爬牆過,」駱旭告訴她理由。「經驗告訴我,你客廳沙發上的枕頭、單人被單以人你臥房裡凹陷一邊的床,可完全不像我以前碰上的情況。
我請你別再折磨我,坦白告訴我剛剛接電話的人到底是誰?」
她老實答了。「是我弟弟,他正好從美國來這裡看我,所以我便……」她話到此被闔上了嘴,因為再講也是多,只會讓他更嘔!
搞懂她今晚沒跟男人勾搭上,駱旭心寬了,但他更不解了。「好,前面的事我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但你究竟為什麼要對我開這種『玩笑』?」「玩笑」二字他簡直就是咬緊牙關說的。
李懷凝沉靜了好久,才告訴他理由。「我想跟你分手。」
「你想分手,用嘴說就好,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李懷凝靜躺在床單盯著他看良久,問他,「只用嘴說,你會答應嗎?」
駱旭沒吭聲,因為他與她都知道,只有他負人,沒人能負他。
李懷凝歎了口氣,把這些日子裡的心事道了出來。
「你可以偶爾擦槍走火一下,我卻不可以心有二念。你對我的關心與寵愛是一種恩賜,不管我個人的意願為何,只有接受的份。最叫我疑惑不解的是,你明明渴望我的身子,卻對我太過主動這事有微詞。如果這一切都還構不上分手的理由的話,請聽聽最後一個理由,那就是我知道你跟『慕月先生』的關係,也知道你跟古小月之間保持連繫。」
駱旭幾乎懊惱地鬆開李懷凝,他兩手插在褲袋裡,來回走了好幾十遍,最後站得遠遠地對她承認。
「沒錯,我就是你口中的那個『慕月先生』,我當初的確是覬覦古小月的美色,對她做出令你不齒的要求過,會親近你也的確是憤怒你那封自以為是的信,想挫一下你的銳氣。
「我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導了不少場請君入甕的戲,但是這一回碰上你後,卻完全失算了。我真的愛上你了,儘管我曾發誓不再招惹像你這樣的女人,但還是栽了一個大跟頭。在你之後,我從沒做出你所謂的『偶爾擦搶走火』的事,我不能否認我跟古小月成了朋友,但我和她從沒在肉體上有過接觸,對她的感覺在我確定你在我心目中無人可取代時,就散得無影無蹤了。」
李懷凝還是不相信他跟古小月在一起時會放棄沾腥的機會。「難道她懷孕這事跟你沒關係嗎?」
「當然沒有。」她在加拿大跟她語言班裡的同學對上眼時,我人大概在咱們的床上想辦法讓你受孕!」他尋找她的金眸,確定她眼底流露了一些暖意後,再繼續解釋,「還有,我對你的關係與寵愛是發自內心的,絕對不是什麼恩賜!我知道自己妒意重,為了給你一點空間,特別安排自己出國洽公,怕的就是你被我纏到頂。
「我對你床上的表現好像有微詞,實際上是因為我對自己沒把握,再加上你對自己有所保留的原故……不,我不是指肉體,而是指你的想法、你的思維以及你從小到大成長的過程。這些日子來,我渴望去瞭解你,但你卻愈來愈像一場迷陣,讓我一進去就繞不出來,當我們交談時,你的神思總是轉得好遠,甚至有一種不耐煩的感覺,好像我這一介商人銅臭滿身,不配跟你談藝術!」
李懷凝起身來到他面前,急切的告訴他,「這不是真的。在很多事情上你有獨道的見解,我常常有那種被你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轉而愈出地欽佩你的急智與廣博。我的問題在於我無法面對現實罷了,你知道我一直在嘗試我母親的路子,儘管我知道這條路不好走,但還是執意不改。我希望你能給我意見,但一提到這事你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這真的是刺傷我的自尊心。」
駱旭鬆了一口氣,將李懷凝擁進懷裡。「原來如此,你該早告訴我的。我不談你的畫風是因為我瞭解自己錯得離譜,你雖然擅長西畫,但不表示你得放棄你熱愛的水墨畫,只要你抱定決心,兩者絕對是可以齊頭並進的,而這一點,你得用你一生的時間來證明我這回是錯的。」
李懷凝與他面對面地談過後,很多埋在心底裡的不解與怨懟就此冰釋了。
她看著他說:「你想聽聽我年少時在意大利修道院的故事嗎?」
「意大利的修道院?」駱旭怪聲怪調地重複。「目前不是很想,因為有聽過朋友說溜嘴,提及他有個離經叛道的孫女在羅馬修道院碰上的事,其中有些細節可能會破壞我目前對你累積了一個半月的遐想。
「哦!女人,你今晚一下子讓我妒火中燒,一下子又讓我慾火焚身,簡直快把我逼上梁山了。」他說著低下頭在她耳邊廝磨一番,徵詢她的意思。「請原諒我之前口不擇言,讓我好好抱抱你,行嗎?」
「你得告訴我你朋友的孫女叫什麼名字?」李懷凝鬆開了被單,讓自己的玉體呈現在他眼前。
他急於飽覽她誘人的身段,以至於他那粒素有「金頭腦」之稱的腦袋竟突然忘了朋友孫女的名字。
「嗯……剛才還在腦子裡的,現在都溜光了,我沒見過她的人,只知道她是怪人怪性,有個怪名字,很特別,是取自意大利文藝復興時期的女畫家……」他抱著她,將她修長的腿纏在自己腰上,當他與她緊密地合為一體時,他只能閉眼說:
「不行,你害我心思不能集中,再給我一點時間想想……」他的精力只夠他發出這幾個字,之後他拋除所有的煩惱,全心全意地將思緒放在她身上。
他不再計較她瞞著過去,只想與懷裡的女人共組未來。他渴望她能替他生出一打古靈精怪的娃娃,當然,前題是在徵得她的同意之後,若她抬出母性低的理由拒絕他的話,那也沒關係,這表示她留給他相聚的時間將更多。
頭一次,駱旭想將一個女人介紹給所有的人認識,跟世人炫耀她獨特的光彩!
尤其是他相愛卻無法相聚的親生父母,及愛他的弟弟駱偉,在事業上引導他的美籍義父,以及他名下各大大小小公司的夥伴與全體員工。
他要告訴他們,李懷凝這個凶婆也許不是每個男人心目中理想的巧婦人選,卻剛好對了他的味。
當初她疾揮的一巴掌的確是打擊了他大男人的自尊自傲,卻也是上天暗中安排給他的一份驚喜。認識親近她的這些日子,他老舊世故的心再度為愛情激盪起來,他簡直是從愛情墳墓裡爬了出來。
望著他那副陶然的模樣,她忍不住想讓他快速地到達仙境,於是翻身跨坐到他的身子,如雲的黑髮如瀑布般宣洩在他碩實的胸膛上,她低頭將唇湊上他頸子,挑逗他的咽喉,直到他快到高潮點時,才輕輕地在他耳邊問一句,「你朋友孫女的名字聽來是不是很類似阿蒂蜜西雅·強生?」
「沒錯,就叫阿蒂蜜西雅!你怎麼知道的?」他沒有停下愛她的動作,只奇異地仰望著她。
她滿眼得意地俯視他,熱情如火地向他索求愛意,直到他再也忍不下衝動,反將她壓在身下,兩人迎合得恰如其份,在同時間釋放進對方的懷抱裡。
激情過後,駱旭在李懷凝的胸前回過神,他溫柔地吻著她良久,想起一件事後,仰頭輕聲地問:「你怎麼知道我朋友孫女的名字?」
李懷凝的唇邊藏著一抹神秘的笑,說:「因為……我正好就是你口中那個怪人怪性有個怪名的阿蒂蜜西雅!」
駱旭聽了雖沒傻眼,只覺得事情巧合得不可思議。「你得將事情從頭到尾說給我聽。」
李懷凝主動地將他纏住,吻著他唇上的青髭。「急什麼?我倆又不是沒有明天。」
「很難說,這年頭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駱旭嘴上雖這麼說,兩臂卻已將她挽入懷裡,「我算有特異功能,一心可多用,你邊說我邊做,這樣一舉兩得可好?」
「你的嘴為什麼總是這麼貧?」
「因為老欠你的一吻。」他說著,一往情深地吻住她,好半晌後才鬆開她的嘴讓她呼吸,並半信半疑地看了她一眼,問:「你真的用一根銀湯匙……嗯,逃離那家吃人修道院嗎?」
她知道他還不太能接受她的新身份,技巧地試探她。
她給他一個更完整的答案。「事實上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幫我逃離那家吃人修道院的是一枝畫筆。」
他聞言猛抬起上半身,掀眉問她,「很痛嗎?你那時多大年紀?」
「十六歲。」李懷凝仰望天花板,然後說,「比不上我跟你的第一次。」
駱旭這回真的愣住了。「是嗎?那天下午你為何從頭至尾都不吭聲?」
李懷凝聳肩,道:「牙一咬,痛楚一下子就過去了。」
他疼惜地啄了她晶汗如星的額,央求道:「告訴我你的故事。」
「嗯……這得從『夏吐西』這種生在西藏高原的珍奇異獸說起了,插一句話,你和『夏吐西』真是同類,你可別打著嘴饞的歪主意……」「放心。我的歪主意全都鎖在你身上了。姑娘向來是快人快語,怎麼今夜特別囉唆,趕快把故事說出來吧!」
「好吧!你自找的,等我說到古小月那一段時,你會自動來饒地請我閉上嘴。」
他面有愧色地望著她,然後將鼻子湊上前掌著她的,「別得意,我自有讓你闔上嘴求和談的秘密武器。」
於是李懷凝一頭烏髮散在他的臂膀間,開始輕聲歌吟起來。
「從前從前,有一個叫阿蒂蜜西雅的女孩,爸爸是英俊多金的『夏吐西』,媽媽是赫赫有名的畫家,她的媽媽則警告她看到『夏吐西』這種動物時最好腳底抹油,逃得愈遠愈好,她本以為這不是大問題,直到有一天,她真的也碰上一隻『夏吐西』時,她才知道,逃不是那麼一件簡單的事……」駱旭打著岔,「你說我是一隻『夏吐西』嗎?」
「別吵,讓我組續……」李懷凝把他擱上胸前的手挪開。但不到片刻那隻手又往下滑到她的腰身。她閉上嘴,柳眉倒掛地盯著他說:「你不是真心想聽我的故事。」
他一臉無辜,「我想聽,真的,只是不知怎麼地,我就是無法控制碰你、愛你、要你的慾望。你想……我們可不可以……做了再說?」他的口氣還真的是滿委屈的,但他已翻身將一身雪白的李懷凝抱上自己的腰,在她來不及有異議時,輕柔地進入她的身子,對它傳輸他的愛意。
她不反對他如此不請自來的舉措,只對著他的胸膛道:「好吧,那你待會兒得專心聽。」
他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一把將她擁進懷中,沒告訴她,這個「待會兒」可能會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