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夜深了,但小小的居酒屋裡倒是一片熱鬧,點菜聲,拚酒聲,划拳聲,此起彼落。
「咕嚕、咕嚕∼∼」坐在角落的晴子喝光了一瓶啤酒,把空酒瓶往桌上一扔後,豪氣萬千地又拉開另一瓶的拉環。
桌上滿是空酒瓶,她也不知自己究竟喝了幾瓶,反正她就是盡情地喝喝喝,拚命地喝喝喝,什麼都不願想,只想讓酒精麻痺大腦、麻痺全身。
鈴鈴∼∼
口袋裡的手機又響起了,晴子不想接聽,不過,手機好像響過好多次了。
「真煩啊!到底是誰一直打電話來啊?」晴子用力放下啤酒,微醺地接聽電話。「喂∼∼」
『晴子!』彼端傳來美智緊張的聲音。『你在哪裡啊?我去廟會找不到你,去河堤旁也找不到你,現在已經快凌晨十二點了,你一個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險,快點回家!』
「我……呃……」她打了個大酒嗝。「我在外面吃東西啊!」
美智疑惑地問:『你的聲音好奇怪,是不是喝酒了?快告訴我你在哪裡,我去接你。』
「不用擔心嘛!」晴子傻笑著,搖晃著半空的啤酒瓶。「我只是出來喝點小酒,吃吃宵夜,待會兒就……呃……就會回家。」
美智很火大。『什麼叫「不用擔心」?我之前打了好多通電話給你,你為何不接?鷹荻威也在找你,他一直撥電話給你,你都沒接到嗎?他現在出門去找你了,快告訴我,你到底在哪裡?』
鷹荻威?這三個字讓晴子的臉色迅速一沈,酒也醒了大半,冷冷地說道:「我沒接到,也不想接他的電話。」
她用力切線,洩恨似地把剩下的啤酒一口氣喝光光。那混帳東西還找她幹什麼?他怎麼捨得離開「羽裳閣」呢?那裡可是有個如花似玉、可以和他摟摟抱抱的友香子耶!
他還出來找她幹麼?哼,絕對沒安好心眼!難不成……他還想繼續戲弄她嗎?
「可惡!」她憤怒地低吼:「我可不是笨蛋!鷹荻威,你少瞧不起人了!別再來招惹我,不然我就砍砍砍!砍死你!棒打負心漢、棒打薄情郎!像你這種花心大蘿蔔,人人得而誅之!」
她憤憤地敲擊桌面,幸好她坐在最角落的位置,否則,這些失常的舉動早就引人側目、被老闆趕出去了。
她伸出手,想拉開另一瓶啤酒的拉環。「呃……頭好痛,肚子也怪怪的……」也許她真的喝太多酒了?她應該至少喝掉一打了吧?還是更多呢?雖然她偶爾會在雪夜裡跟姊姊喝點燒酒來驅寒,酒量還算不錯,不過今天好像失控了。
再喝下去她可能會吐出來,還是回家吧!
晴子招來夥計結帳後,搖搖晃晃地走出居酒屋。
冷風一吹,晴子的頭開始痛了。「該死!我真不該空腹亂喝酒的,肚子好難受,頭也好痛喔……」懊惱地捧著頭呻吟時,背後突然傳來男人的嬉笑聲。
「嘿嘿,小姐,你一個人啊?走,我們一起去玩玩吧,到我家去。」一個也剛從居酒屋出來,喝得比她還醉的男人,笑嘻嘻地靠近她。
晴子厭惡地皺眉,並往一旁退開。「走開!不要煩我!」此刻她最討厭、最不想看到的,就是男人!
男人卻嬉皮笑臉地挨過來。「嘻嘻嘻……別裝了啦!剛才我就坐在你的隔壁喝酒,你好能喝喔,喝酒這麼豪放,在床上一定也很豪放吧!來來,哥哥知道你一個人很寂寞,讓哥哥好好陪你嘛!」
他色迷迷地想摸晴子的臉。
「你做什麼?滾開!」晴子疾言厲色地怒吼。
色慾熏心的男人充耳不聞,緊緊抓住她的手,哈哈笑著。「唉喲,這小手好白好嫩啊!我說你啊,就別再裝清高了,大家都是一樣的貨色啦!快跟我回家,咱們好好快活快活吧!」
晴子拚命想掙脫,厲吼著:「我叫你放手!放開我!」Shit∼∼她今晚真是倒楣透了。
「哈哈哈,幹麼放手啊?來來,跟我走,我會讓你很舒服的喲!」男人使出蠻力,硬把她拉走。
「不要!救命--」
晴子放聲尖叫,驀地,眼前竄出一個身影。
來人先是揪住色迷迷的男人,接著宛如火山爆發般地吼著:「你找死啊!放開你的髒手!」
砰!狠狠的一拳打得男人直直飛出去,摔個四腳朝天。
「好痛啊∼∼」被打的男人抹抹嘴角的血痕,不甘心地爬起來咆哮。「你他媽的XXXXX!狗娘養的!居然敢打老子,你--」
他怒氣沖沖地站起來想找來人算帳,可對方那高大又栗悍的身軀令他心生畏懼,氣勢也瞬間消了好幾分。
「我怎樣?」怒焰沖天的鷹荻威表情陰狠地問著,一把抓起醉漢的衣領,冷笑著:「你剛才說誰是狗娘養的?把那些骯髒話一個字一個字地給我吞回去!」
說完,荻威毫不客氣地連續揮拳,砰砰砰!堅硬的拳頭如雨點般落在醉漢的臉上和身上,打得他毫無招架能力,只能癱在地上哀嚎。
醉漢發出殺豬般的哭嚎。「啊啊∼∼我的牙齒--我的門牙斷了,我的手好像也斷了!救命啊、救人啊∼∼」
自知不敵,醉漢捂著流血的嘴巴,鬼吼鬼叫地逃竄。再打下去,他肯定會橫死街頭的。
眼看醉漢跑了,鷹荻威立刻轉向晴子,焦急地問:「你還好吧?他沒傷到你吧?」他已經找了她一整個晚上,從廟會、河堤一路找到這條開滿居酒屋的小巷弄。謝天謝地,終於在緊要關頭找到她了。
「……」晴子的臉色異常蒼白,冷冷地看著抱頭鼠竄的醉漢,不發一語。
「晴子?晴子?你怎麼了?」她的反應令荻威好擔心,他輕拍她的臉頰,並摟住她的肩頭。「你是不是嚇壞了?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
「你滾開!」晴子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用力推開他,動作像是在避開千年大禍害般。
「晴子?」
「滾!你不要碰我!」她終於正眼看著鷹荻威,可水眸卻盛滿恨意,聲音冷冽地問著:「你來做什麼?你還想戲弄我嗎?嫌我出的糗還不夠大,還想再用甜言蜜語把我耍得團團轉嗎?」
「你在說什麼?」荻威好錯愕。
「我說什麼你心裡有數!」晴子一股腦兒地把心中的委屈通通吼出來。「鷹荻威,你好過分、好可惡!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我只是一個笑話嗎?興致一來,你就過來逗弄我,暗暗嘲笑我的反應,可一轉身,你又跑去跟別的女人摟摟抱抱,你真的很惡劣!」
「我--」
荻威想解釋,可晴子卻憤恨地大吼,打斷他的話。
「你閉嘴!我不想再聽你的滿口謊言了,不聽、不聽、不聽!從頭到尾你都是在戲弄我罷了,我的真心對你而言只是一場笑話,一轉身,你就可以把我忘得一乾二淨!」
荻威好急,額頭部冒出汗了。「晴子,我知道今天失約是我不對,因為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
聽到他要提起友香子,晴子更是怒火攻心,捂著耳朵嘶吼著:「我不要聽--我不想知道你今天為何失約,事實上,我一點兒都不在意、不在意!我根本忘記今天跟你約好要一起看櫻花、一起逛廟會……」Shit!她但願自己可以吼得更凶一點、更理直氣壯一點。但……該死的,吼到最後,她的聲音居然開始哽咽了,她好沒用!
「晴子……」鷹荻威目光一沈,心疼地看著她身上的湖水藍浴衣、可愛的琉璃髮簪和藍色的木屐。他看得出來,她很期待今天的約會,還為他精心打扮過,而他卻傷了這女孩的心。
「對不起……」他嗓音沙啞了,心從來沒這麼疼痛過。他不想傷害她,她眼底的淚螫痛了他的心。
「你不要說對不起!」他一道歉,晴子更是抓狂,眼淚成串成串地掉。「你沒有對不起我,用不著假惺惺,一切都是我自己笨、自己蠢!你是見慣世面、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而我呢?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鄉下土包子。我自知配不上你,所以不准你說對不起,更不准你同情我!」
她不想表現得這麼可憐,更不要他的同情。狼狽地抹去臉上的淚,另一手狠很地推開他。「你滾!滾得遠遠的,馬上離開『月之海』!如果你不走的話,我走。」
「晴子,聽我說!」荻威抓住她的手,試圖讓她冷靜下來。「我沒有同情你,我跟你一樣珍惜這份感情。沒錯,你的確很笨拙,就像只笨河豚,但卻笨得好可愛,我真的好喜歡你這只傻呼呼又死心眼的河豚。」她可愛到讓他不管歐洲區的業務,硬是延長停留在日本的時間,把工作丟給上頭三個哥哥,讓他們跳腳不已。
笨河豚?這三個字讓晴子的淚水更是潸然落下。可惡可惡!這惡棍又在甜言蜜語了,他又想把她騙得團團轉了。
她想推開他,可鷹荻威卻更加用力地箝制住她的動作,強迫她正視自己,一字一句地說道:「對你,我從來就沒有存著戲弄的態度。打從第一次在『羽裳閣』吻你開始,我一直都是很認真的。我是真的喜歡你,想認真地追求你。」黑眸閃爍著熾熱的火焰。倘若不是對這隻小河豚動情,他不會輕易許下諾言的。
「騙人!大騙子!」晴子越喊越大聲,淚珠也串串落下。「你壓根兒不喜歡我,你只是把我當成笨蛋罷了!打從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大喊『你一定得娶我,否則會很不幸』開始,你就認定我是個白癡、是花癡,你只是想尋我開心。」
以手背抹著不斷湧出的淚,晴子覺得心好痛。她好懊悔曾經在他面前做過那種傻事,她居然跑到這男人面前命令他娶她,嗚嗚∼∼她覺得自己真是個超級大笨瓜!她更不懂的是,自己為何會作那些奇怪的夢,害她鬧出一連串的笑話,也讓她不慎遺失自己的心。
倘若不是怕晴子砍死他,鷹荻威差點就要笑出來了。呵呵呵,她好可愛,她怎麼有辦法在無理取鬧時還這麼可愛呢?紅撲撲的蘋果臉像會發光似的,又圓又大的黑眼珠晶瑩發亮,那一句「打從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大喊你一定得娶我,否則會很不幸」,更是差點讓他爆笑出聲。
這隻小河豚真是可愛透了。荻威在心底歎息。他知道自己栽了,狠狠地栽了。熱愛自由的他最討厭的就是一個愛碎碎念又情緒化的女人,倘若以前遇到這種女人,他一定會火速逃之夭夭的。
可為何這回他沒有逃走,反而自動延長停留的日期,甚至使出渾身解數想討她歡心呢?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如果不是愛上她,他怎會把她的可愛與固執還有那些壞脾氣通通接收?他怎會容許一個女人這麼任性地介入他的生命、捂亂他的生活?他更不會毫無條件地包容她,想一輩子守著她。
他揚唇笑了,深邃的眼瞳熠熠發亮,像是黑夜裡最閃亮的一顆星。「呵呵,我們第一次見面的過程你還記得清清楚楚的,可見你真的很喜歡我喔!放心吧,我沒有把你當成白癡,而且啊,我這個人很膽小的,既然有人威脅我,命令我要娶她為妻,否則會很不幸,膽小如我怎敢不從呢?對不對,小河豚?不要再生氣了。」
他深情地拉住她的手,眼神熾熱而深情。
晴子愣住了,呆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鷹荻威,不要再跟我耍嘴皮子了,你這種行為很無聊、很不理智!」可惡可惡,明明不想聽,可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敲中她的心扉,讓她又迷惑了。
荻威聳聳肩,笑得更加灑脫。「談戀愛本來就是不理智的行為,人類如果太理智,壓根兒不會繁衍後代。更何況,我現在是很認真地對著我最心愛的女人深情告白耶,哪裡無聊了?」
對著我最心愛的女人深情告白?晴子傻了,雙眼動也不動地瞪著他,臉頰開始發紅,紅暈一路蔓延到耳根。他他他……他說了什麼?她是他最心愛的女人?真的嗎?真的嗎?他是認真的嗎?他也很用心地想經營這段感情,他沒有戲弄她?
喔喔∼∼她的胸膛內好像充滿了五彩繽紛的氣球,她的心好像快飛起來了……
停!笨蛋晴子,你在高興什麼啊?這惡棍隨便哄你兩句,你就又暈陶陶地上當了?
不行,不可以再重蹈覆轍了。
她別過臉,不准自己看那雙會放電的魔瞳,咬牙道:「不要再說這些沒有誠意的話了,你快滾!」
快走吧、快走吧!不然她……她又要棄械投降了!嗚嗚∼∼她不想這麼沒出息啊!
「我不走!」荻威用力按住她的肩頭,炯亮黑瞳直直望入她的眼底,緩慢而堅定地說道:「森丘晴子,你聽好了,我很喜歡你,也打算認真地追求你。也許我以前很放蕩不羈,玩過許多愛情遊戲。不過,這一次不是玩遊戲,我不跟心愛的女人玩遊戲。我一直記得一幕很甜蜜的場景--摔落山谷後的凌晨,我在小木屋裡醒來,當我看到你正靠著我的胸膛昏睡時,一點兒都不覺得怪異,反而覺得好甜蜜、好溫馨。那天早晨的氣溫很低,可我的身體卻很熱、很暖,我想,如果往後的數十年,都可以一醒來就看到你的蘋果臉,那我會更開心的。晴子,那就是我想要的人生。」
晴子用力地深呼吸,甚至緊憋住氣息,可沒有用,豆大的淚珠還是一顆顆地掉了下來。嗚嗚嗚∼∼他好可惡、好過分!他怎麼可以使出這種賤招讓她哭?他更不該講出這些話的。難道他不知道,不管他們之間是否有未來,今天這一席話,都會牢牢地烙印在她心底,他說過的每一個字,都會緊緊地佔據住她心房最柔軟的地方?
「別哭。」荻威憐惜地以拇指拭去她的淚珠,將她摟入懷中。「傻丫頭,我是在向你告白耶,不是要讓你哭的。」她生氣的模樣好可愛,發飆的狠勁很迷人,哭泣的楚楚可憐模樣更是擰痛他的心弦。唉唉,他真是栽到她手上了。
「誰會相信你的鬼話!你……你根本就是在信口開河!」被他摟緊的晴子拚命掙扎,使勁想掙脫他,可卻沒有用,眼淚不禁像是黃河氾濫般湧出,染濕他的衣襟。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好幾次差點被自己的淚水給嗆到。
她掄起粉拳,小臉埋入他的胸膛,對他又打、又哭、又罵。「嗚嗚∼∼你放開我啦,你這個混蛋!誰准你取消今天的約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期待跟你一起去看櫻花,一起去逛廟會?你知不知道我鼓起了多大的勇氣才敢主動邀請你?我像個傻瓜一樣換了好多套衣服,差點把鏡子都照破了,而你卻不當一回事!你這個王八蛋--」
唉唉,這小丫頭罵起人來好惡毒啊!而且也快把他捶到內傷了。獲威很無奈地笑著,自己怎麼會愛上這麼情緒化的怪女人呢?不過,愛情說來就來,壓根兒沒有規則可言。他只知道,自己真的好在乎這個女孩!他好喜歡看到她,喜歡看到她紅撲撲的「河豚臉」,更喜歡她元氣十足地跟他抬槓。
他擁有過很多女人,他對那些女人有身體上的激情,有視覺感官上的讚賞,偏偏就是沒有「喜歡」這種單純的情緒。
溫柔地輕拍她的背,哄著她。「別哭了,是我的錯。如果我告訴你,我跟你一樣期待今晚的約會,你相不相信?我甚至躲在房裡慎重地全身沐浴,先是泡了玫瑰香精澡,然後還替臉部去角質,再敖上美白保濕面膜,甚至連腳毛都刮得一乾二淨喲!」
「你變態!」噗哧三賢,晴子被他逗笑了。一想到一個堂堂大男人竟躲在房裡敷面膜、刮腳毛的滑稽畫面,她就想捧腹大笑。
「你笑了。」荻威深深地凝視她燦如春花的笑臉,掏出手帕溫柔地拭去她臉上殘留的淚痕,表情明顯鬆了一大口氣。「謝天謝地,你終於不哭了。要是再這麼哭下去,我會覺得自己惡劣透了,是個缺心少肺的王八蛋。」
晴子搶過他的手帕,瞋怒地瞪著他。「沒錯啊,你本來就是個缺心少肺的王八蛋!你以後再惹我哭的話,我就把你宰了,大卸一百零八塊,然後再丟到河裡去餵魚!你知不知道我可是赫赫有名的『關東大姊頭』,隨便號召就有好幾卡車的小弟為我賣命呢!」她煞有介事地撂著狠話。
「喔,你真狠啊!不過,罵自己的男朋友是個王八蛋,對你有什麼好處?來,言歸正傳。」他表情嚴肅地道:「友香子的事,我必須跟你解釋清楚。她是我以前在美國唸書時的學妹,我們同樣來自亞洲,再加上她是我的直屬學妹,所以我當然會比較關心她。其實她上次來找我時,就透露出她目前的困境了--身為集團唯一繼承人的她,必須聽從長輩的安排,去跟不喜歡的人相親。她很苦惱,卻又孤立無援,所以才來找我訴苦。」
他更進一步解釋道:「今天下午也是這樣,我要出門赴約時,突然接到她打來的電話。她在電話裡哭得很傷心,說家人完全不關心她,只把她當成聯姻的棋子,她好想找個人談一談。我不忍心讓她那麼孤獨,再加上她已經從東京跑來了,所以只好先去車站接她。可是,我真的只當她是個妹妹,只想盡力地開導她,除此之外,絕對沒有任何的曖昧關係。」
晴子沉默地聽著,小嘴依舊高高嘟起。
「怎麼不說話?」荻威輕擰著她粉嫩嫩的臉頰。「小河豚,我這樣解釋你還不放心啊?」
「不要亂擰我啦!」晴子抓住他的手,白了他一眼。「坦白說,我可以相信你對友香子只是關心,沒有男女之情。可是,友香子對你呢?身為女人,我知道她很喜歡你,否則不會大老遠地由東京跑來找你,她的眼神也明白地表示出--她很迷戀你,想獨佔你!」
如果連這一點都察覺不出,她就不用當女人了。
「不會的,你真會胡思亂想。」荻威的表情一派輕鬆。「友香子只是想找一個人說說話而已,偏偏她從小就被保護得很嚴謹,幾乎沒有什麼朋友,所以才會來找我這個學長啊!不要排斥她好不好?還有一件事我必須先對你說,她現在住在『羽裳閣』裡。」
「什麼?!」晴子睜大雙眼。「她、她住在『羽裳閣』?你……」粉拳又掄起,狠狠地捶下。「你好可惡!你居然要和她同居?」嗚嗚∼∼那方纔他那些愛的表白又算什麼?他又在戲弄她了?
「等等!我話還沒說完,你不要急著謀殺親夫。」荻威趕緊抓住她打算行兇的手,再度歎息。「小丫頭,你真是一隻脾氣暴躁的河豚耶!因為友香子打算離開東京那個家,好好地喘口氣,仔細思索自己的問題,所以我乾脆就把『羽裳閣』讓給她住了,畢竟我可是受紳士教育長大的,朋友有難,豈能置之不理?我把自己的房間讓給她,另外請櫃檯幫我把行李搬到『鶴影閣』去了。
原來如此。這個答案讓晴子安心了,可仍有烏雲籠罩心頭。她知道,友香子的動機絕對不單純!她不想表現得太小家子氣,可她也是正常的女生啊!明知對方喜歡荻威,還要讓友香子天天留在荻威身邊,這根本就是引狼入室嘛!心情好悶,她一點兒也笑不出來。
「好啦,別苦著一張臉了。」荻威又揉揉她的頭髮。「走吧,我們該回家了。你失蹤了一個晚上,大家都很擔心,我和美智還分頭出來找你呢--」
回家?這兩個字讓晴子心窩甜滋滋的,好像喝下了整桶蜂蜜。她乖乖地讓他握住自己的小手,感受著掌心與掌心相貼的熱度,甜蜜的笑意從心窩一路蔓延到眼眶。
不要管友香子了!她選擇相信他,相信他所說的任何話。
並肩走著,路燈把兩人的背影拉得好長。
晴子抬頭看看黃澄澄的明月,忍不住抱怨。「都是你的錯!今晚的月色好美,人家本來要跟你一起賞月、看煙火的,全被你搞砸了啦!」
緊牽住她柔軟的小手,荻威的黑瞳閃過一抹邪惡,表情壞壞地道:「誰說看不到煙火的?你瞧那邊,哇,好漂亮的煙火啊∼∼」
「哪裡,哪裡?都這個時間了,怎麼可能還有人在放煙火?你一定是眼花了啦!」嘴裡雖然嚷著不可能,晴子還是忍不住朝著他所指的方向看去。
驀地,溫熱的唇堵住她的唇瓣,她聞到他口中的男性氣味,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被他緊緊摟住。
荻威一再加重這個吻,愛憐地吸吮她的丁香小舌,發燙的手也在她的頸後輕輕滑動。
晴子被吻到心神蕩漾,羞澀地閉起雙眼。
櫻花落了,紅櫻落在他的發上、她的肩上,還有兩人緊緊糾纏的唇瓣上。
櫻花的味道,好香、好甜、好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