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接近別墅時,他就看到前方有一對男女手拉著手,快速地往山下跑,坐在車內的他寒眸緊緊瞇起,因為他發現,那女人……那女人竟是齊雨娉!
而拉住他的男人則是游育銓!
該死!像是有一座千年火山在他體內爆發,怒氣騰騰的他此刻氣憤得只想殺人。他們竟然還敢見面?齊雨娉竟然想趁他出國期間逃走?
幸好他因為合約順利完成而提前回國,否則,他真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
「想逃?」他陰沈地冷笑,渾身進射出駭人的戾氣,利眸輪流看著齊雨娉和游育銓,眼神鋒利到足以砍死人。「齊雨娉,你膽子還真不小,不但趁我不在時不甘寂寞地偷會舊情人,甚至還打算逃走!你真不愧是蕭心涵的女兒,跟她一樣放蕩下賤!」
兩人手牽手的畫面刺激著他,令他體內的怒火狂飆,甚至口不擇言。
雨娉難堪又心痛地掙開被育銓箝制住的手。他一定要這樣羞辱她嗎?也許母親當年曾經讓他的父親意亂情迷,但,母親終究選擇了自我放逐,為的就是不願介入他的家庭啊!他為什麼硬要把當年的血債算在她們母女頭上?
「不許你侮辱雨娉!」游育銓挺身擋在雨娉面前,本想再往前對樓御風大吼,但對方那充滿肅殺的目光震懾得他下意識地倒退一步。
他有些結巴地喊著。「你……樓御風,我要去告你!你非法囚禁雨娉,我……我要告你!我要……要聘請最好的律師告死你!」
樓御風輕蔑地掃了他一眼。「滾!這裡沒你說話的分兒!」隨著他的怒喝,拳頭也速如閃電地用力揮出──
「啊──」
在雨娉的尖叫聲中,游育銓連回擊的能力都沒有,整個人狠狠地往後飛去,跌了個四腳朝天。
「育銓!」雨娉心急如焚地撲上去。「你有沒有怎麼樣?」天啊,樓御風這一拳打得真是不輕,游育銓整張臉都被打腫了,數顆牙齒和著鮮血落下,分外沭目驚心。
雨娉焦急地想掏出手帕為游育銓止血,還來不及動作,她的手就被往後用力一拉,一回頭,看到的是一張火爆猙獰的臉。
他真像是來自地獄的撒旦!雨娉不由自主地發抖,盛怒中的他,單是鋒利的眼神就足以殺人!
「你很心疼他?」樓御風冷冷地問著,怒氣一觸即發。
「我……」她的手被他掃得好痛。「你不該打他的,他流血了……」
她的答案徹底激怒樓御風,他怒吼著。「如果你膽敢再看那混帳一眼,我會讓他死得更難看,絕對不是掉幾顆門牙這麼簡單!」
吼完,他硬把雨娉扯上駕駛座旁,臉罩殺氣地吩咐一旁的司機。「把這垃圾給我扔下山去!」
「是,總裁!」
交代完後,樓御風坐入駕駛座,狂踩油門,飆向自己的別墅。
「育銓──」雨娉回頭拚命大吼。她好擔心那個司機真的會對游育銓做出可怕的事來。樓御風飆車的速度簡直像是不要命了,不到兩分鐘,他們的車已衝入別墅,而她整個人也被樓御風硬拉下車。
「放手!你放開我!」
不顧雨娉的尖叫,樓御風連拖帶拉地把她硬拽入主臥室,狠狠地將她甩在沙發上。
「呼呼……」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的雨娉勉強支起身子,撫摸著發紅的手腕怒吼。「樓御風!你真的太過分了!讓開,讓我出去!」她很擔心游育銓的傷勢。
「出去?你還想上哪兒去?」他一步步地逼近她,眉宇之間醞釀著恐怖的風暴,咬牙切齒地問著。「你就這麼關心那個蠢貨?你捨不得他?你愛他?」
他們畢竟曾是未婚夫妻,就算齊雨娉到現在還愛著游育銓也不足為奇。但,不知為何,一想起這女人心底只有那混帳,樓御風突然覺得煩躁到想放火燒掉房子。
他不想深入去分析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態?是……是獨佔欲吧!對,就只是獨佔欲!他只是不准蕭心涵的女兒得到幸福罷了!對,只是這樣!他絕不是……絕不是對她有了什麼特殊的感情。
你愛他?這三個字令雨娉一愣,一時之間,她竟忘了原先的怒氣,整個人陷入恍惚中。
愛?游育銓是她的初戀情人,也是她的未婚夫,照理來說,她應該很愛、很愛他。
但,被迫當樓御風的情婦後,為何她最擔心的是妹妹的反應,而不是育銓?為何她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以和育銓分開?
難道……她對游育銓的感情,只是喜歡,還稱不上「愛」?
雨娉覺得好混亂,也好震驚。為何到了這一刻,她才認認真真地正視到這個問題──她真的愛游育銓嗎?
游育銓追她追得很勤快,再加上為人誠懇踏實,所以漸漸地,她也被他打動了。兩人順利交往後,游家長輩一再催促他們先訂婚,她也沒有異議地答應了。
因為,潛意識中,她不希望步上母親的後塵。她敬愛母親,但那種轟轟烈烈的愛太苦了。在雨娉的記憶中,母親一直沒有真正展顏歡笑過。
所以,她不要愛得太激狂,越是轟轟烈烈的愛情,就越具有殺傷力。她只想擁有一份細水長流的感情,平淡地過一生就好。
然而,樓御風的出現卻改變了她的命運,最可怕的是──改變她對愛情的認知!
愛情……不應該是平靜無波的吧?也許,其中應該有激情、有瘋狂、有非卿不可的執著、有生死相許的疑戀!
真正的愛也許會帶來苦難和淚水,但,只要嘗過一口愛情的滋味,便會令人耽溺其中,無法自拔!
就像是樓御風之前給她的那個狂吻……
是不是這樣?
雨娉怔怔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愈是細看他霸氣飛揚的眉、他犀利的眼、他剛毅方正的下巴……她愈是清楚地聽到心湖傳來陣陣不尋常的波動。難道她……她真的已經悄悄地喜歡上他了?她……渴望得到他的愛情?
不!這項認知令她的臉色變得慘白。不可以!不可以!她大聲地對自己吶喊──齊雨娉,你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在這惡魔的眼底,你只是蕭心涵的女兒,只是他復仇的工具!
她不能愚笨又疑傻地愛上他,不能!
她蒼白的臉色誤導了御風,讓他以為她一心一意只擔憂那個蠢貨的安危,因而怒氣衝天地吼著──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愛姓游的那個笨蛋嗎?說啊!」
他的怒吼聲讓雨娉瞬間回到現實,也迅速斂起不該偷偷埋藏的情愫。
「對,我就是愛他!就算你囚禁了我的人,也關不住我的心!我愛他!」害怕面對自己的感情,所以雨娉故意說出違心之論。
「該死!」他殺氣迫人地吼著。「很好,我倒要看看,你要為那蠢貨守節守到幾時?」
他像頭豹子般撲過來,將她整個人按在沙發上,雄健的身軀緊緊地壓住她,不顧她的掙扎,狂烈地吻著她。
「你!放……啊……你……不可以……」雨娉無力阻擋。她想大罵,但她驚駭地發現自己張嘴後,逸出的竟是柔媚入骨的嬌吟。
「我當然可以!」沙啞地邪笑著。「放輕鬆。這麼美麗的身體……我要你!我要你完完全全地成為我的女人!」
像是萬千煙火在體內爆開,兩人同時因這最完美的結合而呻吟。
峇裡島
萬里無雲的晴空藍得像是要滴出水來,潔白的沙灘上有著剛被衝上岸的美麗貝殼。椰子樹慵懶地搖曳著、海風溫柔地輕拂著……這是一片人間淨土,峇裡島最美的度假區。
在峇裡島度假是人生一大享受。度假區內有著一棟棟的私人木屋,每一棟房子都以木頭架高,四周植滿熱帶植物,予人彷彿住在森林中的感覺。
獨立式的Spa Villa擁有自己的庭園、游泳池、私人沙灘。可以放鬆心情,好好地享受兩人世界。
在啁瞅的鳥鳴聲中,樓御風先醒了過來,傳入鼻尖的,是落地紗廉外的陣陣花香。
望著在一旁熟睡的雨娉,他勾起懶洋洋的笑意,一把將赤裸的她完全摟入懷中。
他們來到峇裡島度假已經十幾天了,除了外出欣賞名勝之外,兩人還是最喜歡窩在這棟精緻卻古意盎然的木屋裡,一起游泳、請專人進來做全套的Spa,或是並肩躺在沙灘上,看著絢麗的晚霞染紅整片天際,過著猶如神仙般的生活。
白天,他們盡情地享受海水和陽光;而夜晚,他們也拋開所有的束縛,在南洋海風的吹拂下,瘋狂地歡愛。
微風飄過,更濃郁的花香飄入木屋內。紗廉隨風飛揚,樓御風以絲被蓋住兩人,單手支著頭,眼神複雜地盯著雨娉。
他有過無數的女人,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具有這麼大的魔力,讓他像是初嘗禁果的小毛頭般。
其實他早該在兩天前就結束假期,回到新加坡了。畢竟,他是集團首領,不能一直放任公司不管。但,他發現自己居然捨不得結束這個假期!他不想離開這個可以讓兩人完全獨處的小世界。
輕撫著她烏亮的黑髮,他的眼底滿是迷惑與掙扎。他對齊雨娉……真的只有肉體上的迷戀嗎?他留住她,也真的只是為了想報復嗎?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此刻他的內心就不會這麼煩悶。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喜歡看她的笑臉,每當她在湛藍晴空下開懷大笑時,他的心湖總會隨之蕩漾,他甚至想讓這個假期無止盡地延長下去,他不想回到現實。
他不想回新加坡、不想面對一切、不想再去想著齊雨娉是誰的女兒?他跟她又有什麼深仇大恨?
唉……煩躁地歎氣,他發現向來很有主見的自己變得迷亂了。事實上,自從遇見齊雨娉後,他就常常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麼?
他發誓要折磨她為母親報仇,但,看看這些日子他做了些什麼?他把齊雨娉看得比任何會議、任何合約都重要!他甚至放下一大堆重要的公事,帶著她來島上度假,為的,就是遠離塵囂,完全享受兩人的世界,也縱容自己沉溺在她盈盈的笑臉中。
一切都失控了。
撿起掉到地上的睡袍,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一推開窗,就可面對私人游泳池,碧綠的水波在晴空映照下更顯得波光粼粼,游泳池畔植滿了熱帶花草和香草植物。
御風起床不久後,雨娉也跟著醒了。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看到站在落地窗前的御風時,跟著撿起地上的睡袍,光著腳丫子走到他背後。
她還沒開口喚他,他便旋身抱住她,兩手拙住她的腰肢,給了她一個熱烈的吻。「早!」他真喜歡她剛睡醒的模樣,像是只慵懶的小貓咪。
「早……」雨娉紅著臉回應著。粉頸上有著點點嫣紅,那是昨晚歡愛的證據。
「睡得好嗎?」他邪氣地挑眉。
「還……還好……」雨娉紅著臉。
樓御風讓她趴在自己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神采飛揚。「今天你想去哪裡玩?」
「我不想出去。」雨娉貼著他的胸膛,好奇地問著。「你不急著回新加坡嗎?」
他不悅地看著她。「你不喜歡峇裡島嗎?就這麼急著回新加坡?」他可是很滿意這次的假期,怎麼,這個小女人厭倦了?
「沒有。」雨娉搖搖頭,不敢說出心底的話──她才不在乎身在何處,她只想跟他在一起。她是沉淪了,徹徹底底地沉淪了,有他在的地方,就是天堂!
「那麼,不如我們今天搭快艇出海去玩?」樓御風抱著她回到屋內,興致勃勃地計劃著。「這附近有很多無人島,我們可以去海釣,親自燒烤釣起來的魚類,一定很有趣!」
正打算拿起電話吩咐櫃檯幫他們準備快艇,突然,一旁的月曆攫住他的目光──
今天……今天是三月十七號!
三月十七!
頓時,他臉色丕變,整個人像是染上了肅殺的風暴,陰冷得令人心驚。
混帳!他無法原諒自己居然差點忘了這個日子!
三月十七,正是他父母親的忌日,也是他成為孤兒的日子!
但他……該死的!他究竟在做什麼?他居然帶著蕭心涵的女兒來到峇裡島度假,兩人甚至形影不離,情意繾綣到難分難捨。
他該死!
「怎麼了?」感受到他突然的轉變,雨娉不安地看著御風,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會在瞬間轉為鐵青?
樓御風冷酷地推開她,像是推開一個卑賤的東西。他冷冷地道:「你馬上回新加坡去!我要立刻趕去台灣!」
「台灣?」雨娉不解。
「對,台灣!」他陰狠地看著雨娉,眼底閃著詭異的寒芒。「因為,今天是我父母親的忌日!」
雨娉倒抽一口氣,頓覺有根最銳利的針狠狠刺入了她的心房。
「我立刻去準備。」哀傷地望了御風的背影一眼,她默默地進入浴室準備梳洗。他渾身進射出最森寒的戾氣,雖然兩人同處一室,但,此刻的她卻覺得他離她好遠好遠……
她知道,他不需要她;她知道,他永遠不會原諒她,永遠不會遺忘她的出身。
新加坡
雨娉坐在客房床畔,臉色蒼白地望著門口。
前天,樓御風就從台灣掃墓回來了,但自從他回新加坡後,態度就丕變。這兩天,他總是三更半夜才回家,一回來就直奔自己房間,不再像以往一樣到她的房間找她。
她知道,他不想見她,他刻意在閃躲她。
雨娉苦澀地咬著唇。他就這麼恨自己嗎?就因為她是蕭心涵的女兒,所以不管她付出多大的努力和情愛,統統都注定要付諸流水?她永遠無法進入他的心……
黯然地按著平坦的小腹,她不知道,在這種情況下,她還要告訴御風那個消息嗎──她已經懷孕的消息?
其實在峇裡島度假時,她就注意到自己的經期遲遲未來了,但,她那時完全沉溺在兩人世界中,被浪漫的氣氛包圍著,因此她不願去面對現實。
可如今,她回到新加坡了,也在昨天到婦產科做了檢查,證實自己腹中已經懷有一個小生命……
她該告訴御風嗎?她好慌、好亂!她多渴望能撲入他懷中,就像在峇裡島的那些夜裡,他總是緊摟著她不放,任她安心地枕著他的臂膀甜甜入眠一樣。
但,一切都變了!自從樓御風單獨回台灣掃墓後,她知道,兩人的關係又降回到冰點,御風……不想見她!
可這個小生命是無辜的啊!雨娉的水眸湧起淚霧,她熱愛生命,更何況,這是御風的親骨肉啊!她好渴望告訴他,她更希望他會跟自己一樣興奮,一樣期待小寶寶的誕生。
但,可能嗎?她永遠無法忘記,當御風突然說要回台灣掃墓時,臉上的陰絕冰寒,他再次將她推得好遠好遠。
她到底該怎麼辦?
忐忑不安中,她聽到御風開門的聲音,他要下樓了?雨娉知道,他一定又會跟前兩天一樣,直接下樓搭車到公司上班,然後故意忙到半夜才回來。
不!她要見他,她一定要好好地跟他談一談!
雨娉匆匆打開房門,恰好跟由主臥室走出來的樓御風撞個正著。
樓御風神情冷郁,不帶感情地掃了她一眼後便逕自下樓,彷彿不曾看到她。
「等一下!」雨娉追下樓,鼓起勇氣道:「我……我有話想跟你說,我不會耽誤你很久的,只要一會兒就好。」
樓御風沒有回頭,僵直身體站著,數分鐘後,他終於冷冷地轉身,率先走入一樓的書房。
雨娉默默地跟進去,心底更覺悲傷。為什麼他們之間的氣氛完全變了?在峇裡島時,他是那麼的熱情、溫柔,每一個魅惑的眼神都令她迷醉不已。但自他從台灣掃墓回來後,竟連看都不肯看她一眼。
忍住傷痛,雨娉望著他冷凝的背影開口。「我……我……」
雖然決定把事實說出來,但他倨傲疏離的態度令她好心痛,也令她開不了口。他一定要這樣待她嗎?
等了半晌,樓御風都聽不到接下來的話,終於不耐地轉身說道:「有話快說!我的時間寶貴!」
「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雨娉壓抑已久的情緒終於爆發了,她含淚低喊。「這兩天你故意不見我、不理我……是,我知道當年是我媽對不起你們,但你父母親的悲劇不是我造成的,我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慘劇──」
她的話還沒說完,手腕便被他狠狠地扣住,樓御風臉罩殺氣地怒斥。「不准你提起我的父母!你沒有資格!」
回到台灣後,他跪在雙親墓前,厭惡地想一刀殺了自己。他到底在做什麼?他應該懲罰齊雨娉,好好地報復她、折磨她才是啊!但,任何一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他為她著迷了!他深深地迷戀著她,根本是把她捧在掌心中細心呵護著。
他怎麼能對蕭心涵的女兒動情?望著母親的遺照,他既悔恨又惱怒。不該是這樣的,他不該悄悄對齊雨娉動了心……
「好,我沒有資格……」雨娉忍住淚水,深吸一口氣後道:「我只想跟你說一件事──我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