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夫人揪心地拍撫著寶貝女兒,從沒見她哭得這麼傷心欲絕,幾個月前,千金之軀的女兒放著千金小姐的日子不過,硬要出去自力更生。
拗不過女兒的央求,她也答應了,想想讓女兒出去見見世面也好。不料才半年的光景,女兒便哭著跑回來,她心疼之餘,也害怕女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不堪的事?
「盼盼乖,你告訴妮咪,是不是……被人給『欺負』了?」
顧盼盼抽抽噎噎地訴苦。「我……失戀了。」
顧夫人吁了好大一口氣。原來是失戀這種小事呀,幸好、幸好,不是失身。
「是哪個男人這麼沒眼光呀,竟然放棄我這漂亮的女兒?傻孩子,失戀就失戀,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孤戀一根草呢?」
「是……一枝花吧?」
「男人怎麼能用花來比喻,當然是草啦!」
可是她喜歡的是女人,男人她不愛的,媽咪不知,她也不敢講。噢……一想起她深愛的女人被別的男人給搶去了,再度悲泣不已。
「好了,別哭了寶貝,我的女兒條件這麼好,還怕找不到純金打造的黃金單身漢嗎?把工作辭了,回來做你的千金大小姐,聽媽咪的話,去相親吧!」
「不--」她趕忙搖頭,這輩子最令她害怕的東西有三樣--蟑螂、蜘蛛及男人,當初她就是不想相親,才堅持要出去工作靠自己。
「瞧你怕成這樣子,又不是叫你上刑場,上個月大使夫人的女兒嫁了個醫院院長,也是相親認識的,那羅議員的小女兒嫁給一位香港富商,也是媒人介紹的,人家現在可恩愛得很,你別一逕兒地排斥。」
「可是……我想自由戀愛。」
「好男人要特別訂做,外面都是野草,找不到好的啦,否則你怎麼會撞得滿頭包回來?我早就勸你相親了,咱們名門世家多的是好人家上門提親,要精挑細選就得趁現在,免得以後落得去選人家揀剩的,多沒面子啊!」
「可是媽咪--」
「別說這麼多,這事媽咪會幫你安排,你呀,等著當少奶奶就行了。」
驚惶地望著一頭熱的媽咪,顧盼盼開始慌了,她就是不願步上那些千金小姐的後塵走上相親這條路,才會央求父母讓她出去見見世面,想用這堂而皇之的理由躲避任人擺佈的命運。
她不要嫁人,一想到會被粗魯的男人抱在懷裡,便不由自主地打哆嗦,她討厭男人,也怕死男人了。
媽咪要她相親,無異是將她往野獸嘴裡送,無人能救她,她只好自救了。
對不起了爹地媽咪……留下一封信,她決定離家出走,去尋找她第二個春天。
收拾好了細軟,她這一朵嬌嫩的花就異想天開地離開了溫室。茫然地走在大街上,皎月當空、人車逐漸稀少的街景,在在提醒著人們是該回家休息的時刻了,但她到現在還未找到今晚落腳的地方。
她走到腳都磨破皮了,索性坐在路邊煩惱著該怎麼辦。
自小到大衣食無缺的她,根本沒料到離家出走也是需要條件的,出門時走得太匆促,忘了跟錢姊妹打聲招呼,連信用卡也忘了帶。
打開自己的白色小皮包數著裡頭兩、三張鈔票,別說高級飯店,連一般的旅館都住不起。
正在煩惱之際,一條小巷子的看板引起她的注意。
「住宿八百,附早餐。」
哇--好便宜喔!住一晚還有找耶,她趕忙朝巷子走去,想要確定自己沒眼花,沒想到一走近卻發現整條巷子裡的旅館不只一家,而且一家比一家便宜,一路走去,價格越來越低,但同時光線也越來越陰暗,人也越來越少。
一隻羊走向死胡同,殊不知後頭跟著兩隻聞香而來的狼…… 魔剎俱樂部,是由三個帥得禍國殃民的俊美男子所合開的一家PUB。魔剎PUB的營業目的,不為賺錢、不為營運,純粹是三個無聊男子為了消遣娛樂而開設的,而邵更旌即是三個無聊男子的其中一個。
今晚,PUB如往常一般生意興隆,打著俊男帥哥的招牌,純粹只吸引女客的取向,成功地讓十幾位魔剎酒保各自擁有一批魔剎迷。
向來少動臉部神經的邵更旌,最大的特色便是面無表情,依照他的好友單馭辰的形容,正如他的綽號「少根筋」一般,他的臉部肌肉永遠少一根神經,以至於想要那張英俊的臉作出第二種表情,幾乎是不可能的,最快的方式便是直接用手去蹂躪他。
結束了一天的營業後,三位魔剎PUB的老闆及他們的女友聚在一起吃消夜, 負責準備消夜的工作自然落在廚藝一級棒的燦織星身上。
今晚的消夜是重口味的炸雞腿及清淡的西紅柿蔬菜湯。
單馭辰從剛才就帶著詭異的笑容,盯著一臉不高興的邵更旌。
韓斂興味盎然地揚起眉毛道:「我似乎聞到了一絲『趣味』。」
「『少根筋』昨天又去賣笑了。」單馭辰不吝嗇地公佈答案。
「戴孝?」燦織星用著好同情的目光望著邵更旌。「你家有死人?」
韓斂聽得噴飯,忍不住捧腹狂笑;單馭辰則是好沒氣地斥責道:「你耳朵重聽啊!」
「織星姊,是賣笑,不是戴孝。」雲芷薇好心地解說,雖然她也很想笑,但生性溫婉拘謹的她,認為這樣不太禮貌。
一向迷糊帶點傻大姊個性的織星,一臉無辜地對邵更旌道歉。「對不起更旌,我聽錯了。」
更旌聳聳肩道:「這也難怪,馭辰講的那一口外國腔調的破中文,不是一般正常人可以聽得懂的。」
「喂,你敢批評我的發音?」單馭辰不服氣地抗議。
「記得小學三年級第一次遇到你,還是個不會講中文的笨蛋。」邵更旌無奈地搖頭。
「耶?!」織星和芷薇同時睜大了眼,興趣滿滿地將耳朵靠近。織星忙道:「快說來聽聽,我想知道。」
邵更旌當然不吝於供出這段八卦。父母皆為影藝圈人士的單馭辰,原來小學三年級前一直居住在美國,後來才被父母送回台灣就讀小學,當時根本沒人聽得懂他那口西洋國語,不但考試考得一塌糊塗,連坐在左鄰右舍的女同學想發揮友情告訴他答案都因為溝通不良而作罷。
高中畢業後單馭辰又回到美國進修電影課程,學習當導演,所以到現在還可以聽得出他的外國口音。
「原來是這樣啊。」織星了悟地點頭,聽到馭辰以前的糗事,格格地笑個不停。
以往的糗事被重提,單馭辰也不甘示弱地回敬,畢竟糗事一籮筐的可不只他一人。
「不知是誰,小學的時候像個老書生,整天練書法、還滿口孔子日。」
「喔--」兩個女生聲音更大了。
說到「少根筋」的家庭教育,真是與眾不同,在那個提倡英語一口溜、打電腦比學鋼琴重要的時代,居然還有小孩子每天必須寫一百張書法,除此之外,還要裝模作樣地背誦詩詞。因此,論語和唐詩三百首他倒背如流,書法、國畫更是學得有模有樣,別人家的小孩禮拜天去打棒球、玩泥巴,而邵更旌卻得在家打坐。
「你會寫書法啊?好厲害喔!」
「是啊,還會畫國畫呢!」
織星跟芷薇用著佩服的目光對他行注目禮,並發出見到稀有動物的驚歎。
「他這身才華可是用血淚換來的,那段淒慘的童年不是你們可以想像得到的,是吧,更旌?」韓斂也來參一腳,帶笑的眼底閃過一抹促狹。
「當時『少根筋』陰沉得像個死人,我還以為他家是開殯儀館的哩!」馭辰笑得亂沒氣質。
「伯父伯母真的那麼嚴厲嗎?」織星不可思議地問向更旌。
「你有沒有看過電視上演的道士施法捉妖?我老爸就像那個陰陽怪氣的道長,老媽則是一絲不苟的道姑,至於我,就是被他們用法力困住的殭屍。」
兩個女子聽得一愣一愣的,天底下也只有他會把自己的父母比喻成道高一尺的道長和道姑。
「好可憐喔……」織星想像著道長和道姑的樣子。
「嘿嘿,不過我這個殭屍可是魔高一丈,要困住我可沒那麼容易,才會到現在依然夜夜在魔剎俱樂部裡群魔亂舞。」平板的表情下,抿出一抹淺淺的狡黠笑意。
「伯父伯母不知道嗎?」芷薇不相信注重禮教的邵將軍和邵夫人會允許自己的兒子晚上到PUB當酒保,而且還和一群狐媚的女子眉目傳情。
馭辰幫他接了口。「這當然是秘密,要讓他們發現了,依邵伯父的個性恐怕會氣炸,不管傳不傳宗,先把兒子閹了再說。」
「好可怕。」她倆異口同聲地說。
「放心吧,邵伯父要閹他之前,得先過邵伯母那一關,畢竟抱孫子是伯母的願望,是不是呀,一買笑郎,預計下次什麼時候相親啊?」韓斂拍著他的肩膀調侃。
邵更旌再怎麼樣面無表情,一聽人提到他的痛處,心底的無奈和排斥不免顯現全臉上,回想起自己的相親經驗的確可以寫成一本相親血淚史了。
「別提那兩個字,令我頭痛。」
他警覺地盯著這些損友,看著他們邪惡的笑意,想也知道他們存心消遣他,偏偏這真是他的弱點。「你不是說自己魔高一丈嗎?看來邵伯母法力比你高喔!」韓斂一副看好戲的嘴臉。「再加一次,你的相親次數剛好突破一百大關耶!」馭辰更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欠扁樣。
「哇--那要好好慶祝一下。」織星也樂得參上一腳。
「我……幫大家倒酒好了。」乖寶寶的芷薇,不敢太造次,但臉卻因憋著笑而紅通通一片。
怪只怪邵更旌平日作惡太多,韓斂和單馭辰先後都吃過他的虧,如今一逮到機會便合力消遣他,這兩個男人都掉入了溫柔鄉,當然樂得看見他被逼到相親台上論斤估價,恨不得有個女人拿條狗鏈拴住他帶回家好生看管。
邵更旌冷著一張酷到太平洋的俊臉,他沒有單馭辰的感性多情,也沒有韓斂的溫柔體貼,更無法體會女人帶給他們的愉悅;在他看來,他們摟著心愛女子時臉上那種幸福的表情,不過是雄性荷爾蒙作祟罷了。
要他表現為女人迷醉的樣子……嗯,簡直四不像!他皺緊了眉頭,並對腦子裡的想像感到作嘔,這麼抽像的畫面,太為難缺乏藝術細胞的他了。
深深吁了口氣,面對眼前兩個幸災樂禍的損友,他一樣面無表情、一樣俊酷無比、一樣少根筋。
大口咬著雞腿。呿!遲早會想到辦法讓老媽死心的!別忘記,「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這句話是其來有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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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盼一張禍水級的美麗容顏失了血色,那對有著俏麗睫毛的美眸,點綴著幾顆閃亮的淚珠,更增添了楚楚憐人的嬌媚。這樣的絕色佳麗,若是正直的紳士見了,想要八風吹不動,挺難的!反之,若是宵小豺狼見了,怕還不引出更深一層的色慾?
偏偏,她顧盼盼紅顏多劫,又遇到了色慾熏心的惡狼,此刻正虎視耽耽地盯著她,將她圍困在這人煙稀少又偏僻的暗巷內。
「你們……想……做什麼?」她聲若蚊蚋地開口,害怕地望著這兩個樣貌猥瑣的男子。
「小姑娘,看你一個人心情似乎不太好,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跳舞啊?」
她搖頭,身子幾乎貼上了背後的牆壁,期望給自己更多的空間好隔開那兩人欺近的身子。
「別害怕嘛,我們不是壞人。」話雖如此,那笑卻邪淫得教她顫抖。
「我想……回家……」
「回家多沒意思,不如跟我們一起去快活,咱們哥倆請客,車子就在巷口,一起走吧。」兩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一左一右挾著她就要上路。
「不要……」她幾乎快嚇暈了,更別說用她那蒼蠅般的力氣掙開他們。
「女人說不要的時候就是要。」
兩名男子不停地淫笑,慶幸著今晚抓到一隻鮮嫩的綿羊,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大飽淫慾。然而,此刻偏偏有人不識相的找碴,擋住了他倆的去路。
邵更旌面無表情地以他壯碩的身材擋在路中間,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高高地俯瞰這兩名又瘦又矮的男子。想不到,剛結束PUB的營業,才想回他的律師事務所休憩,便遇到這劫色的場面。
身為律師,總得善盡維護正義的職責,雖然他已快累斃了,但總不能眼見一名夜歸的女子慘遭狼吻而遺憾終身吧?
「根據刑法第二百二十一條,強暴罪為公訴罪,依法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徒刑,懂嗎?」他淡淡地開口。
兩名男子互望,對於這突然出現、大刺刺地宣佈法律條文的男子,感到有些膽怯。
「警察?」其中一人試探。
「過路人。」邵更旌搖頭,並打了個含淚的呵欠。
男子們立刻現出一副鄙夷的嘴臉。原來是個不知死活的傢伙,膽敢不要命的管閒事,二比一,誰怕誰呀!
「我們和這妞兒要去約會,關你什麼事!」
邵更旌的目光落在那一張蒼白的臉蛋上,慵懶地問她:「你要去嗎?」
她很用力地搖頭,雖然這男子表情嚴肅得嚇人,但是和這兩名男子相比,他顯然好太多了。
「她說不要哩。」邵更旌很有耐心地提醒那兩人。
「識相的就走開,否則別怪老子沒提醒你!」其中一人不客氣地啐罵著,同時伸手要推開這個障礙物,卻冷不防被對方反手一扳,痛得跪在地上哇哇大叫。
「君子動口不動手,你這樣很沒禮貌喔。」邵更旌搖頭歎息,一副怪對方沒天良的無奈表情。
見自己同伴被制伏住?另一人也立刻上前攻擊,但還沒來得及碰到對方一根寒毛,便被當頭一腳給踢中了命根子,體會到疼痛之最高極致--無語問蒼天。
「你……說……動口……不動……手的……」
「是呀,所以我動腳。」
才沒幾下功夫,只見一個抽著手腕唉唉叫、一個躺在地上痛呼,兩個色狼全給他輕易地解決掉了。
呆立在原地的顧盼盼早看傻了眼,像個木頭娃娃似的動也不動。
「走吧!」
一百八十公分高的他,拎著一百六十公分的她就要走,卻發現她根本沒動腳步,使得他像是「提著」一個東西似的,邵更旌納悶地轉頭低首一看,才發現那女人早昏了過去。
老天,千萬別暈呀!他那一成不變的表情難得的扯動了下肌肉。
「喂!」搖晃著她的雙肩,只換來軟趴趴的反應,也換來他暗沉的臉色。
不會吧!他正累得半死的時候,還得處置這個素不相識的女人?!唉!強壓下把她藏在路邊紙箱裡應付了事的衝動,邵更旌只得自認倒霉先把她帶回去再說。
原本只是看不過去那些宵小流氓的行徑才出手的,為何會演變成這個狀況呢?
為何他要這麼偷偷摸摸地扛個女人在肩上,還得防止被人看到,免得誤認他是擄人劫色的罪犯?
他平日一向睡在和好友合開的PUB裡,要不是明早和客戶有約,他得回去事務所,也不會遇上這倒霉事了!所幸他身手敏捷,扛著「行李」咻地過了一條馬路,探頭一番,又咻地過了一條巷子,總算來到他停在路邊的車子,左顧右盼後快速將人給塞進後座,發動車子疾駛而去。
「嘟嘟嘟……」黑暗中的一隅響起急切的按鍵聲。
「喂,警察局。」
「警察先生!我剛剛目睹了一件擄人劫色案,犯人的車號是G8-7878,請趕快攔截犯人,救救那位可憐的女孩!」畫蛇又添足、加油又添醋,路人甲辟哩啪啦地訴說嚴重性。
維護正義,人人有責!不由分說,先報警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