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冰蘭佯裝沒聽見,繼續和其他幾位醫師討論患者病情。
「噯,矮子女,我叫你呀!聽見沒有?」段曉晨再度提高嗓門,惹得護理站的眾人無不對他投以注視……
除了呂冰蘭以外。
沒聽見、沒看見!不理他、別甩他!呂冰蘭故作鎮定地翻閱著病歷表,對段曉晨的叫囂充耳不聞。
幾位護士含羞帶怯地來到櫃檯邊,「這位先生,請問您有什麼事嗎?」
段曉晨俊逸頎長的外表霎時眩惑了眾人的眼,也間接地讓人暫時遺忘了他粗魯蠻橫的言行。
「我找人。」面對「矮子女」以外的人,段曉晨總能和顏悅色地揚起魅惑人心的笑容。
「找誰?或許我能幫你。」護士熱心地拿起病歷資料準備查詢。
「我找……」段曉晨健臂一伸,「她,那個矮子女。」長而有力的食指直指那個站在投射燈前,拿著X光片審視的呂冰蘭。
始終忽視他的呂冰蘭終於在此時側轉過身,微瞇著杏眼、帶著忿然神色直視他。
「別裝著沒看到我,」段曉晨眉飛色舞、得意洋洋,唇邊掛著的笑容揉合了稚氣與邪惡。「我個兒這麼高,到哪兒都找得到你……矮子女!」
砰地一聲,呂冰蘭重重地將手中的X光片甩在桌上,宛如火車頭一般轟隆隆地直向段曉晨衝來。「你到底要幹什麼啦?別一直在我面前晃行不行?很煩吶!」
「我煩?你才……」
「來醫院別帶槍啦!萬一傷到人怎麼辦?」呂冰蘭截斷他的話,「把槍藏在肩窩下,真是有夠蠢的了!活動多不方便啊?」末了,她自鼻翼間哼出一聲當結尾:「有沒有常識啊你!」
段曉晨這時住了嘴,靜靜地側頭睇睨她。
「幹嘛這麼看我?嫌我美啊?」被段曉晨瞧得怪怪的,再加上這一鬧,身後那群人莫不凝神注意他們,呂冰蘭索性拿起聽診器準備去巡房。
「唉,等等!」段曉晨伸手一把攫住轉身欲離去的呂冰蘭,只見他側過身像是猴子搔癢般的動了動,然後再次面對她:「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呂冰蘭翻了翻白眼,視線最後不甘願地落在段曉晨身上,「你有病啊?這會兒又把槍放在背後,等你掏到槍,對方已經扣下扳機,要了你的爛命了!」這白癡怎麼越來越沒常識?
「你看得見!難不成你有透視眼?」段曉晨瞪大了眼,驚異不已地將背後的槍放回腰際的槍套上。「你還看見什麼了?色鬼!」他連忙半蹲著身,不計形象地雙手捂在褲襠上。
又羞又忿的呂冰蘭張嘴欲罵,但下一秒她住了口、眼珠子一轉:「哼,這麼小,一點兒看頭都沒有!」她甚至還刻意地靠近他、半是嘲諷的低語:「原來你有個這麼小的『弟弟』呀?」
原本神色緊張的段曉晨在這一刻突然鬆緩下來,只見他又挺直了腰、昂起胸膛。「別騙人了,你看不見我……那裡。」
「為什麼?」這麼快被揭穿,呂冰蘭好氣憤。
「嘿,我才不小哩!」段曉晨得意地挑著眉,彎下身,彷彿在講一個天大的秘密似的湊近呂冰蘭耳邊低喃:「因為用過的人都說棒!」
「……下流!」輕啐一聲,呂冰蘭羞憤地加快步伐離開。
「唉,等等我啊!我有事要問你啦!」段曉晨呵笑著追上前。
哈,他又贏了。哦,耶!
「Miss張,那個男人是誰?」
陳井隆慢步來到護理站,望著呂冰蘭與那陌生男子似是調笑、似是鬥嘴的模樣,他好驚訝!
「那個男人……啊!你是說他。他是雙胞胎兄弟的其中一個!陳醫生你知道嗎?他們兄弟兩個都好帥呀!」Miss張雙目緊盯著遠去的段曉晨背影。
陳井隆的視線也不曾轉開,「你認識他?」
「不太熟。我想他根本不記得我呢!」Miss張遺憾的說著。
「冰蘭似乎和他很熟?」
「你是說呂醫師?嗯……好像是這樣子。像剛剛啊,那個帥哥也是來找呂醫師的!」話說完,Miss張偷偷瞧了陳井隆一眼:「陳醫生你放心吧!我想呂醫師對他沒什麼特別的意思的。」
整個醫院的工作人員幾乎都知道:身為醫院董監事的獨生子,陳井隆有著雄厚的背景,是醫院裡最炙手可熱的未來院長候選人,也是黃金單身漢;而他,對呂冰蘭一向有著深厚的好感。
再加上陳井隆的父親陳剛,是冰蘭的乾爹,所以幾乎所有人都看好他們的後續發展,甚至還有人已經開始拿他們的婚期來打賭了呢!
「是嗎?」陳井隆稍稍露出笑意,「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嗎?」
「警察。你相信嗎?這麼英俊的男人竟然是個警察!」Miss張的語氣令人聽不出是驚歎還是遺憾。
「哦?警察啊……」
不知何故,陳井隆的笑意漸漸隱沒了。
「喂,阿蔡……認得我是誰嗎?」
甫從加護病房推出來,阿蔡的床前便聚集一堆人,統統都是他警局的同事。
阿蔡虛弱地睜開眼眸環顧四周,「曉晨、曉暮呢?」
一旁的段曉晨立刻跨步上前,「阿蔡,我在這兒!曉暮他還有些事要忙,晚一點兒才會過來。」好感動啊!不愧是好哥兒們,一醒來就找他!
「你、你……離我的病床遠一點!」阿蔡激憤地推著他離開。只要有他們段氏兄弟在,他的傷勢就會越來越重!
一陣訕笑在病房裡響起,段曉晨孩子氣的搔搔頭退到一邊嘀咕。真他媽的爛哥兒們,那時弄得他傷勢更重又不是他們兄弟倆的本意……這傢伙未免太會記仇了!
陪同在旁的呂冰蘭笑睇他,笑得好不開懷!只見她悄悄湊到曉晨身邊,「這位先生,你好糗啊!我要是你,恐怕已經羞得去撞牆了!」
就像是捋了虎鬚轉身就溜的小狐狸,呂冰蘭趕在他發難前疾步來到床邊:「蔡先生,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哪裡不舒服嗎?」
「我的胸口……」
阿蔡還沒來得及開口,又羞又惱的段曉晨一個劍步擠進他們之間:「阿蔡,你說!我當初傷了你又不是故意的,這矮子女竟然叫我去撞牆!你說她過不過分?」說到氣憤之處,他甚至忘形的用力一拍……
換來傷痕纍纍的阿蔡不斷淒厲地哀號著!
「蔡先生!」呂冰蘭摀住嘴,驚訝的不知該大笑還是該咒罵!
「阿蔡!你有沒有怎麼樣?」
「曉晨,你真的想弄死他是不是?」
詢問聲與責備聲此起彼落,病房裡好不熱鬧!
「我、我不是故意的啦!只是一激動,我的手就……都是這隻手不好!居然比我的腦子動得還快,所以才……」段曉晨的愧疚感迅速攀升。
呂冰蘭又偷偷湊到他身邊輕笑,「就是有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話才說完,呂冰蘭笑容一掩,立刻擺出醫生的專業姿態診視阿蔡。
段曉晨的怒火急竄,瞬間掩蓋住他對阿蔡的歉疚。「矮子女,你又罵我!別以為我不敢……」
「我說……」阿蔡捂著傷口,「我說你不應該去撞牆……你應該去上吊自殺!段曉晨,你給我出、去!」他忿忿地低吼,還險些岔不過氣地猛咳著。
被一群人七手八腳地請出病房,曉晨只得氣悶的守在門外。
不一會兒,呂冰蘭雙手插在衣袋裡走了出來,站在他面前,睇視他:「聽說你是警備隊隊長?」
真是莫名其妙!只要看到她斜著頭、揚起眉……對,就是現在這副樣子!他就覺得火大、覺得被冒犯!
「媽的,你又瞧不起我!我告訴你,老子我其實是很偉大的!在我的英明領導下,優秀的警察人員個個辦事效率高、身手更是矯健如猛虎、迅捷如狡免!還有我們那英勇蓋世的署長……」
「夠了、夠了,我對你的吹噓沒興趣。」呂冰蘭伸手截斷曉晨的話,繼而撫著太陽穴輕按。天,跟他說話真耗元氣!接下來,只見她翻開阿蔡的檢查報告……
他立刻移動身軀湊近睇視。「……這什麼?看不懂!」哇,頭暈!一下子看太多英文字了!「我也知道你看不懂!」呂冰蘭睨了他一眼。由於他的欺近,她的鼻翼間竟隱約聞到一股清香的檀木氣味,「咳,」她清了清喉—收回心神。「蔡先生的槍傷並無大礙,子彈已經順利取出,現在只等他的傷口痊癒就可以出院了。」
「哦,原來是這樣……報告上要寫國字嘛!寫英文誰看得懂啊?」段曉晨還不忘小小抱怨一番,「照你這麼說,阿蔡已經沒問題了?死不了嘍?」
誰知呂冰蘭竟搖搖頭,「不對。」她換上一副嚴肅的面孔,顯示這消息的嚴重性。「我們發現蔡先生的血液裡有大量不明的物質,懷疑他可能中毒了,而且已經中毒頗深,可能很早以前他就中了毒卻不自知!」
「中毒?」段曉晨心頭一凜,他輕揚起頭蹙眉思索,視線飄向遠處。
記得峰哥在偵訊中曾經得意的提到,他早就懷疑阿蔡的身份,也老早就開始提防他。因為怕他洩漏了所有的機密,所以給了他一些特別的「東西」當遮口費……
毒藥!峰哥他指的是毒藥!
一陣震驚錯愕,段曉晨失神地驚呼:「沒錯!阿蔡他的確中毒了!而且就如你說的,已經過了很長的一段時間……有救嗎?這樣還有救嗎?阿蔡他會死嗎?」他緊緊地攫住呂冰蘭瘦削的肩胛,驚恐地搖晃著她。
「應該沒問題,我們會盡力救他的……你鎮定一點!」呂冰蘭忍著肩痛安撫段曉晨,當他鬆開手,她吁了一口氣:「看樣子蔡先生對你很重要。」
天吶,他的力氣好大……呂冰蘭忍著不去撫揉自己的肩胛。
段曉晨疲憊地伸手耙刷過落在額際的髮絲,聲調沙啞。「阿蔡是我們兄弟倆進入警界的第一個好朋友,也是我們最信任的哥兒們。」
呂冰蘭靜靜地望著段曉晨,他原有的昂藏與堅強似乎在這一刻瓦解消失;留下的,是彷彿孩子般無助恐懼的神情。
這個時候她是不是該說些話安慰他?「你不相信我們醫院的醫療設備與醫生的技術嗎?」段曉晨猛然抬起頭看她,半晌,才微微頷首,低沉的嗓音幾不可聞:「就是因為相信,我才堅持送他來這裡的。」
呂冰蘭揚起嘴角,唇邊甜美的笑窩立現。「那就是了!交給我們吧,我保證你的哥兒們會平安無事地出院的……啊,對了!告訴你那些警察同事,要他們來醫院盡量別攜槍帶刀的,太危險了!」她輕輕闔上報告書轉身離去。
「喂,矮子女……看不出你多少還有點兒本事!」段曉晨難得送上一個讚美。
「狗嘴吐不出象牙!」呂冰蘭暗啐。
拜託,她可不認為這是種讚美啊!
呂冰蘭在護理站裡收拾一桌的病歷表,將聽診器掛上脖子,正準備到三○七號房觀察病人的愈後狀況。
呂冰蘭抬起頭,一個外表健碩魁梧的男子經過護理站……他身上有槍?
她立刻追了出去攔住他,「這位先生,請問您找哪一位病人?」
「我要到三○八房看我朋友,他叫蔡宗至,前幾天剛進來。」
「哦?您找蔡先生啊?」呂冰蘭神色自若地隨著男子的腳步前進,「真巧,我正好要去三○八呢!請問您是蔡先生的……」
「我是他的同事。」男子自然而然地接口,心裡覺得這個漂亮醫生似乎很健談。
「哦,同事啊!這麼說你也是警察羅?」
難怪他身上帶了一把槍。但仔細想想,呂冰蘭又感到火大:都跟那傢伙說過,要他們來醫院的時候別攜帶槍支,怎麼就是說不聽?太危險了嘛!萬一誤傷到任何人,誰要承擔這責任、後果?來到三○七號房前,呂冰蘭停下腳步。
「醫生?你不是要到阿蔡那兒嗎?」男子疑惑地看著她。
「嗯,我先到這一房好了。你不是要跟蔡先生聊聊嗎?我不打擾你們,晚一點兒再來。」說完,她立刻閃身進入三○七號房。
「這醫師真是善解人意!」男子感激地頷首讚歎。
這種類似的情況讓呂冰蘭平白多走了好多路,鄰近三○八號房的兩間病房這幾天頻頻收到她「關愛的問候」;有時候機率實在太頻繁,她甚至連「吃飯沒?吃飽沒?今天上過廁所了嗎?」這種問題都問出口了。別說她受不了,連無辜的病人和家屬都快吃不消!
而她,從沒有像現在這麼痛恨自己對槍支高敏感度的特殊能力!
幾天來她這怪異的舉止讓眾醫療人員頻頻注意她,甚至,連陳井隆也察覺到了。
「冰蘭,你最近是怎麼了?怎麼對三○七和三○九號房的病人這麼關心?每天照三餐問候!」陳井隆輕笑著來到護理站。
「嘿嘿!」她能說什麼?只能苦笑啊!可惡,都是段曉晨那傢伙害的!這筆帳無論如何都應該算在他頭上!
「我看你對三○八號房的蔡先生更是照顧……你真那麼擔心他的傷勢嗎?」陳井隆移動身形貼近呂冰蘭。
「沒有啊!」在陳井隆熱烈的注視下,呂冰蘭慌得隨便找個借口搪塞。「也許是他看起來還很虛弱的緣故吧!我多照顧他也是應該的,我想學長你也跟我有同樣想法,不是嗎?」
陳井隆遲疑地頷首,似是有話要說,「冰蘭,我在想……也許你對蔡先生那麼關心,是因為那位段先生的緣故?」他的口自光一瞬也不瞬地瞅著她。
「嗄?為什麼?段曉晨他算哪根蔥?要我特地為了他去關心蔡先生?」呂冰蘭的反應可激烈了,末了還扮了個鬼臉。去!提到他就一肚子火!
看她提到那個警察不屑的樣子……難道是他自己多慮了?陳井隆蹙擰的眉漸漸鬆緩。「最近很少看到段先生來醫院哩!」
呂冰蘭不自覺地神色一黯,隨後即無謂的聳聳肩,「他大概很忙吧!」不知怎地,一談到他,她就覺得煩躁不安。「學長,你今天怎麼有空來這兒找我聊天?現在這時間你不是有門診嗎?」
「我……」陳井隆侷促地低頭。他怎麼能坦白承認自己是特地向門診請假,來這裡試探她與那警察究竟發展到什麼樣程度的?
呂冰蘭停下整理手邊資料的動作,疑惑地抬眼望他。「學長,你今天好奇怪呀?」
陳井隆忘情地沉醉在冰蘭的凝眸注視中,或許他該加把勁追求,早日將她迎娶回家!「呃,冰蘭,已經快中午了,我請你吃飯,好嗎?」
「……好。」在陳井隆熱烈深情地注視下,呂冰蘭羞澀的垂下頭,視線不知該放在何處。
突然,她看見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的男子從護理站前走過——他也帶著槍!
「冰蘭?你怎麼了?」陳井隆順著她的視線往前看。不過是個探病的訪客啊!
呂冰蘭蹙著柳眉思忖,該不會是黑道分子……不,不會的,八成又是那個姓段的警察同事。別管他了!這幾天因為類似的事不知為自己添了多少麻煩、惹來多少懷疑的眼光。自己變得神經兮兮的!
「冰蘭,我們去吃午飯吧!日本料理好嗎?」陳井隆牽起她的手準備離開。
「嗯。」她遲疑地點點頭。
可是,萬一剛剛那個人不是警察……那麼他想做什麼呢?為什麼要帶槍來醫院?呂冰蘭的腦海中不知怎地突然浮現段曉晨焦急失措的神情,緊張而無助地向她說著蔡宗至對他的重要性。
段曉晨真的很重視他,這句話一直在呂冰蘭的腦海中迴響。
她歎了口氣,「學長,你先去餐廳吧!我一會兒就到。」
「冰蘭?」陳井隆笑容漸失。
「我去辦點兒事,馬上就過去。」輕輕掙脫陳井隆的手,呂冰蘭歉疚地回眸一笑,急促地離開。
「冰蘭!」
陳井隆偷偷地一路尾隨她,俊逸斯文的臉龐在見到呂冰蘭纖細的倩影停駐在蔡宗至房前而變得晦暗。他瞇起眼,看著她踏進三○八號房……
呂冰蘭放輕了腳步走進病房,斜側著身睇望,盡可能不打擾到任何人。
蔡宗至的病床上傳來沉穩的打呼聲,他顯然正陷入沉睡之中。
隔著翠綠色的簾幕,呂冰蘭詫異方纔那個男子竟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音……他不是訪客嗎?難道他沒有進來這間房?不可能呀!她親眼看他踏進這間病房的。
壓下滿腔的疑惑,呂冰蘭掀起簾幕再往病房裡頭走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那名高大的黑衣男子。只見他一聲不響地站在病床前,面無表情地盯視著沉睡中的蔡宗至;然後,他微側著身,伸手探進外套裡……
「這位先生,你要做什麼?」呂冰蘭出聲。
男子立刻縮回手,猛然轉身面對呂冰蘭。
在這一瞬間,她驚覺男子眼神中竟閃過一道寒冰般的肅殺之氣!
呂冰蘭的視線調向他外套裡的那把槍!他剛剛想拿那把槍做什麼?是要殺蔡宗至嗎?她不敢再想下去,只得力圖鎮靜。
「很抱歉,現在已過會客時間,請您明天依照醫院的探病時間再來探視好嗎?」
男子彷彿沒有聽見似的,緊盯著呂冰蘭,冷硬的視線漸漸瞇起,右手再度伸向外套裡。
她故作鎮定的移到病床前佯裝檢視病人的情況,側著身體利用視線的死魚飛快按下接通護理站的緊急鈴,頓時間鈴聲大作,床頭的擴音器傳來護士的聲音:「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是呂醫師,三○八號房的病人有狀況,立刻請梁醫生和宋醫師過來!」
「知道了!」
隨即,廊道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冰蘭轉身狀似忙碌地檢查蔡宗至,眼角卻緊盯著男子的一舉一動。
只見男子狠瞪了她一眼,拉高外套衣領,半掩著臉轉身快步離去。
呂冰蘭望著他閃出門外,這才感到恐懼,幾乎止不住雙手發抖、渾身發顫。
「我還以為這次死定了。」床上躺著的蔡宗至緩緩坐起身。
「蔡先生……你一直醒著?」呂冰蘭顫著嗓音輕問。
蔡宗至頷首,「我要謝謝你救了我一命!」
她搖了搖頭,落下淚,心想還好自己還是來了。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