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覺颯夜未必會由大門進屋,但葉觀雲仍舊縮坐在窗角邊,哀傷的看著大門。
為什麼不回來?不是答應她不會丟下她一人嗎?為什麼?她哀傷的黑眸緩緩滑下兩行淚珠。
一夜的恩愛,換來的竟是一室冷寂,葉觀雲不懂,不懂他的一去不回是代表什麼意思。是因為在乎卻無力挽留,所以選擇避而不見?還是目的已達成,她已毫無價值,所以不告而別?
不!不會的,他不會對她這麼殘忍,這兒是他的家,他一定會回來。
但她有多少時間可以等?扶著牆慢慢的站起身,看著窗外愈來愈暗的天色,葉觀雲知道,時間不多了。
夜,回來吧!就算不愛她,就算不留她,至少他也給聲祝福,讓她能坦然面對明日的婚禮,讓她走得毫無牽掛。
她的腿無力的滑坐在地,淚落得更凶了,以為夜至少有那麼一點在乎她,原來只是在敷衍,只是在彌補鳳凰所犯的錯。
是她太傻?還是他太絕情?明知不可為,卻偏偏硬闖進這不屬於她的情網,她是不是很活該,自討「情」字之苦,只是,這苦太酸、太澀,令人難以下嚥。
夜愈來愈深了,他真的不回來,真的狠心不再見她?
好想他!葉觀雲闔上痛苦的眼,任止不住的淚奔流。她終於知道何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天知道她這三天來是怎麼過的,每天不是想他,就是念他,茶不思飯不想,連睡著了夢裡也全是他,腦中想的、心裡念的,全是他的人、他的影,這樣的她該如何面對婚禮,該如何面對自己的心。
過了今晚,她將是別人的新娘,他們就真的沒有機會再續情緣了。如果,夜肯開口要她留下,她會毫不考慮的點頭,只求能永伴在他身側。
只是,如果也只是如果,夜是不會開口的,她知道。他不但面冷,心也冷,一種超乎她想像的冷,冷得徹底,冷得絕情,冷得令人心寒。
緩緩的起身,葉觀雲如縷幽魂般,無神的走進覺颯夜的房間,那曾令她銷魂蝕骨的地方。
看著那張讓她由女孩晉陞為女人的大床,葉觀雲無法克制的痛哭出聲,撫著他躺過的枕,思念他的心霎時如萬箭齊穿般的發痛。
這是什麼?撫枕的手突地摸觸到一張不該出現的卡片,葉觀雲慌忙的趕緊打開床頭燈,在燈光的照射下,她看清了那張卡。
不!夜不會這麼做,他不會!她顫抖的手再也拿不住那張小卡,任其掉落。
「不……」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他回來過,卻放下大門的電腦磁卡就走,連見她一面也不願意,他難道不知道她在等他?他難道忘了今天是最後一晚。
她迷濛的淚眼淒迷的瞪著地上的磁卡,他……他知道,所以才回來放磁卡的。
「你……真的這麼狠心,這麼絕情?」葉觀雲哽咽的自喃,無法訴盡心底的哀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玩完了就走,連七日之約也不顧。
拾起地上的磁卡,葉觀雲開始著手收拾她帶來的衣物。
他不愛她!不,他從未真正的在乎過她,在他眼裡,她不過是個迷路的孩子,不過是他打發時間的伴侶,一個用過即丟的性伴侶,而她竟愛得不可自拔。
傻呵!傻得將他的玩心當真心,豈料真心換絕情,他是否在暗地嘲笑她的無知?
站在房門口,葉觀雲終能體會鳳凰的心了。
愛一個人沒有錯,錯在她們愛上的是一個沒有心的男人,一個殘邪、冷酷至極的魔鬼。而愛上一個魔鬼注定要心碎,注定是悲劇。
帶著殘碎的心,葉觀雲走出這帶給她歡愉,讓她認識激情卻也讓她嘗盡心碎的地方。
☆
教堂的鐘聲緩緩響起,但祝福有情人成眷屬的鐘聲,此時聽在身著新娘禮服,手捧白花的葉觀雲耳裡卻有如喪鐘。
回到詹家的她,任詹顯盛叨念不休,陳艾琳冷嘲熱諷,任化妝師、發形師隨意擺弄,任人將她塞進禮車帶到教堂。整個過程她沒有說話、沒有表情,就像個娃娃,一個沒有生命、靈魂的木偶娃娃。
沒有心的人又怎麼會有感覺?她的手被身旁的準新郎葛慶祥掌握著,葉觀雲無神的看著眼前主婚的牧師,渾然不知牧師在念些什麼。
「新娘,你願意嫁給身旁的男士,讓他照顧你一生一世?」牧師有些尷尬的再問,他從沒碰過發呆的新娘。
葉觀雲仍無所覺,毫無反應。
「新娘,你願意嗎?」主啊!救救他吧!他快問不下去了。
一旁的葛慶祥見情況不對,以手肘撞了撞發楞的葉觀雲。
葉觀雲猛然的回神,剛巧聽到牧師重複又問的那句,「你願不願意?」
「不。」很自然的,葉觀雲拒絕答應。
她的「不」聲,不大不小,卻足夠傳進早已豎直耳朵,等待答案的一堆親朋好友耳裡。
霎時,教堂嘩聲四起,大家皆為新娘的拒婚議論紛紛。
議論聲傳進已是鐵青臉的葛慶祥耳裡,讓他的臉由青轉黑,羞辱的怒火攻得他肥短的身材開始抖動,一記殺人的厲眼狠狠的射向同樣也跳著兩簇火苗的詹顯盛。
而詹顯盛在接觸到葛慶祥的眼光時只是歉然的不斷點頭,以示道歉。
隨即,葛慶祥打了個手勢,要詹顯盛擺平葉觀雲。
詹顯盛知道婚禮若毀,詹家也會跟著玩完,葛慶祥不但不會幫他標得工程,還會動用商界的力量,凍結一切和他有關事物,將他拒為往來戶。而他將落得身敗名裂,甚至破產。
「觀雲……」他一臉的慈父像,詹顯盛才開口就被斷然的拒絕。
「我不嫁。」葉觀雲甩開葛慶祥的肥手。
「你……」葛慶祥的黑臉霎時漲成豬肝色,叱吒政商界的他曾幾何時受過這種侮辱。
「我不願意,我後悔了。」扯下頭上的白紗,扔掉刺目的捧花,葉觀雲吼完後,提起裙擺往外衝。
她要去找夜,她要告訴他,她愛他,不管他接不接受,這輩子她都跟定他了。
「子權,攔住她。」詹顯盛氣得大吼。
葛慶祥的臉在見到葉觀雲離去時轉為陰沉。「不用攔了。」臉都丟盡了,真的娶她進門只會讓他成為眾人笑柄。
「不用?」詹顯盛心頭不祥頓生。
「這種野婦,沒資格進我葛家門。」
「但是……」話才起頭,就見葛慶祥扭動肥短身軀,轉身離去。
「葛老,那我們的協議呢?」詹顯盛不死心的追上。
葛慶祥微微回頭,「哼,沒有婚禮,哪來協議。」說完,便帶著一身的怒意離去。
完了!真的完了!
為了這項工程,他向銀行貸款的一億元資金已全部投入準備中,而公司陸續進的貨貨款還未清,這下他該如何償還這筆巨額的債務,對以前的他來說或許簡單,調得到頭寸,但現在呢?還有人肯伸出援手拉他一把嗎?
破產兩字震得詹顯盛臉色發白、全身無力。該死!這一切全是那個不知好歹的小雜種害的,他怒氣衝天,跑向在門口拉扯的葉觀雲及詹子權。
「放開我。」葉觀雲被詹子權由後抱住,動彈不得。
「你冷靜點。」這七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雜種,賤貨!」伴隨著難聽的辱罵聲是一記又響又亮的巴掌聲。詹顯盛這一巴掌打得又狠又重。
葉觀雲的臉被打偏,血自嘴角流出,明顯的五指印在她白晰的頰上,她的心像突然被罵醒,她竟妄想留在覺颯夜的身邊,一個狠心拋棄她的人的身邊。
「爸!」詹子權驚呼,忙不迭的將呆楞住的葉觀雲護到身後。
「住嘴,這沒你講話的份。」詹顯盛面色猙獰的喝斥,絲毫不替兒子留面子。
「爸,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有事回家再說。」詹子權心想,不管如何,在公眾場所又打又罵的總是不得體。所謂家醜不可外揚,有事等回家關上門再談。
詹顯盛看著四周未散的好奇人士,也明白兒子的顧忌。破產是一定的,但面子還是要顧。
「哼!」重重的哼了聲,詹顯盛抓起被詹子權藏在身後的葉觀雲,一路往外拖。
☆
回到詹家,詹顯盛用力的將拖在他身後的葉觀雲甩到地上。「你這該死的賤雜種。」他狠狠的一腳踹上葉觀雲的肚子。
而葉觀雲沒有反抗,沒有哀號,只是抱著頭。
「婚事是你親口答應的,為什麼臨頭來卻反悔?」他的腳再度踢上沒有反抗的葉觀雲。
「爸,別這樣。」詹子權上前勸阻,他怕柔弱的葉觀雲就此被活活踢死打死。
「你滾開!」詹顯盛推開兒子,「死到臨頭了,你還幫這賤種說話,你知不知道我們就快破產了?」
「爸。」他知道,只是這一切能怪誰,全是爸爸太貪。
「你別再替她說情,要不然我連你也打。」遭逢巨變,詹顯盛已瀕臨狂亂、崩潰。
要他不管怎麼可能,詹子權還想再說些什麼,卻在看到葉觀雲的眼後放棄,只因她的眼無神的像死了般。
是的,她是想死。詹子權非常確定從她的眼中得到了這樣的訊息。他知道觀雲想放棄生存,只求一死,同時她的眼神也透露出哀求,而她的哀求,是求他別再管她,讓她自生自滅,讓她就這麼死去。
為什麼?他以眼神詢問她,他要答案。
然葉觀雲無神的黑瞳卻只是無焦距的看著他的方向。
「去死吧!你這個賤種。」
詹顯盛滿腔的濤天怒火,全化為憤怒的拳腳,毫不留情的落在地上縮成一團的嬌弱人兒身上。然一拳重過一拳的將無反抗的葉觀雲打得遍體鱗傷,可就不見她哼半聲,而這點更是加深了他的怒火,使他更加加重落下的拳頭,和踢踹而出的腳。
看著葉觀雲像沙包又像皮球般的任人捶打踹踢,詹子權縱想陪她放棄生存也看不下去了。
「夠了!爸,你會打死觀雲的。」詹子權顧不得會被無眼的拳腳揍到,將葉觀雲護在身下。
詹顯盛打得手痛、踢得腳酸,上氣不接下氣的站在原地狠瞪著地上的兩人。
「你給我起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踹開兒子,拉起癱在地上的葉觀雲,「走!」
他將她拖到地下室,然後把她像狗般的關在一隻特大的狗籠裡。這籠子,是他以前養狗用的,後來狗兒死了,本想丟了,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從今天起,你就給我待在裡面,沒我的准許,不准出來。」他這話,是說給跟來的兒子聽的。
「爸!」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觀雲,她是人不是狗。
詹顯盛不理他而轉身上樓。
詹子權看著鐵籠上的鋼鎖,再看了眼動也不動的葉觀雲,他知道觀雲不會理他的,但他卻不能放任她不管,他要去幫她弄鑰匙來。
☆
地下室裊,陰冷、潮濕又黑暗。
被關在狗籠裡的葉觀雲不知是否傷得太重,連動一下也沒的,自詹家父子離開後便靜躺在那。
突地,一聲細微的開門聲後,是怕人發現的關門聲。
「觀雲。」詹子權打開手電筒,輕聲叫道。
葉觀雲動也不動。
他走近鐵籠,仔細的審視側趴著的她,「觀雲,你沒事吧?」睡著了嗎?怎地都不動?詹子權擔心的伸手進籠輕推她。
還是沒反應!詹子權慌了,「觀雲,你怎麼了,說話呀!別嚇哥哥。」
籠裡的人兒依舊無動靜。
「觀雲,醒醒!快點醒來。」詹子權恨不得將整條手臂都給伸進去。
葉觀雲非常輕微的顫了下。
沒死!感謝老天!詹子權心喜的紅了眼。「你還好吧?」他的寶貝,竟被爸爸傷成這般,教他既心痛,又為爸爸的作為不恥。
葉觀雲忍著巨痛,緩慢的撐起身看向他,「子權哥哥。」她叫得無力又無奈。
「對不起,哥哥……無能。」他保護不了心愛的女人,看她被打,他比她更痛。
「不!」她搖頭。不關子權哥哥的事,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
「別這樣,你出去的那七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悲涼,讓詹子權想起了那曾出現在她房裡的男性嗓音。
「沒事!什麼事都沒發生。」要她說什麼?說她與人共赴巫山,還是說那不愛她的男人,得到她便拋棄她。
「別騙我!觀雲,我瞭解你,如果不是出了事,你絕不可能臨時改變決定。」他激動的搖晃著鐵籠。
惻然的勾了勾唇,葉觀雲垂眼忍淚道:「沒事,真的,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不想將大半輩子陪葬在一個垂死的老頭身上而已。」
「不,這不是原因。告訴我,觀雲,說出來哥哥替你想辦法。」不管如何,他絕對會將觀雲救出來。
「原因我說了。」她知道騙不過詹子權,但說出來又能如何?夜不愛她啊!
「觀雲……」
還待問個清楚,卻突然傳來轉動門把的聲音,詹子權看了葉觀雲一眼,關掉手電筒快速的閃進陰暗的死角。
他才躲好,那開門之人就出聲了。
「呵呵,你也有今天。」陳艾琳開了燈。
瞄了眼款步而來的陳艾琳,葉觀雲移開視線,心知她來,不過是打落水狗罷了。
「不理我?」陳艾琳妖媚的笑了下,走到鐵籠前,「如果你跪著求我,我可以叫你叔叔放了你。」
葉觀雲輕蔑的睇了眼,不屑的哼道:「免了。」這女人心腸奇毒無比,哪會那麼好心。
「不要拉倒。」反正她也是隨口說說,哪會真替葉觀雲求情。「嘖嘖嘖,看看你,一身的狼狽。」嫌惡的看著葉觀雲沾滿血漬的白紗,突然陳艾琳像發現新大陸般叫了起來,「哎喲,看看,你看你那雙眼,含怨帶愁,分明是為情所擾。哼,原來是有了男人,難怪要毀婚。」
「你說什麼?」葉觀雲咬牙切齒,生怕陳艾琳再出驚人之語。
「說什麼?」陳艾琳咯咯的掩唇嬌笑,「我說什麼你心裡有數,何必非要道破呢?」
愈說愈離譜。她不怕讓琳姨知道,但就怕躲在暗處的子權哥哥知道,她已傷他太深,沒必要再加深他的傷口,若讓他知曉她竟愛上一個認識不過十天的男人,教他情何以堪?
看著葉觀雲忿恨的眼,陳艾琳不在乎的聳聳肩,「你不該回來的。」眼兒瞪那麼大有用啊!又傷不了她。
她也不愛回來!葉觀雲用眼神傳達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顯盛叫你回來,你也不該回來。」她早就跟顯盛說過這賤種是個掃帚星,他偏不信。
葉觀雲冷然帶恨的黑瞳燃著一股無以名具的怒火。
「當年,匆匆把你送到南部,是希望你能有自知之明,別想賴在詹家妄想分一杯羹。」
葉觀雲黑瞳閃著輕蔑嘲諷,「對詹家我從來不曾有過妄想。」她才不奢望叔叔的財產。
「我知道你不希罕,」陳艾琳環胸睥睨的看著籠裡的葉觀雲,「但我可希罕,當年若不是我硬將你改回原姓,今天,你仍是顯盛的女兒,仍舊可以分得財產。」陳艾琳尚不知她的美夢將成泡影。
「你說完了?」葉觀雲冷然的黑眸有著輕視。
「你在趕我走?」陳艾琳佯裝一臉的驚訝,「哦,太好笑了,一隻關在籠裡的狗竟在趕主人。」
葉觀雲怒火再生,卻只能無可奈何的握緊拳頭。
「哼,好好的待在狗籠裡吧!你這遭人遺棄的可憐蟲。」陳艾琳說完,扭著腰緩緩的往回走。
遺棄!葉觀雲霎時覺得心在滴血。是的,她是遭人遺棄,而她竟還想去找他,她真的太天真、太無知了。
聽到關門聲,詹子權再度現身,他走到葉觀雲面前,看著她痛苦的眸、悲傷的臉。瞬間,他懂了,剛剛琳姨所說的全是真的,而不是胡亂猜測來的。沒錯,只有為情煩惱,為愛傷神的人,才有那種眼神,就像……他。
「這七天你都和他在一起?」詹子權的語氣有點哀傷、有點蒼涼。
「子權哥哥……」葉觀雲此刻只能在心裡祈求他別再問。
這算什麼?默認?苦澀的笑浮上詹子權的唇,「放心,我不是那種為愛不顧一切的人。」他不是嗎?他在心裡自問。
他是!葉觀雲無語,只是更哀傷的回望。
「雖然你的未來沒有我的存在,但我依然保有你這麼多年,夠多了。」不是他的,強求也無用。
「子權哥哥……」葉觀雲哽咽了,她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再見往日溫文、爾雅的哥哥。
「什麼都別說。」詹子權痛苦的搖了搖頭,「告訴哥哥,那男人叫什麼,哥哥去替你找他來。」
找他?找到又如何,那男人救得了觀雲嗎?還是自己私心想會一會這贏得觀雲芳心的傢伙究竟哪點比他強?詹子權雖然如此說,但心中不免有了疑問。
「沒用的,沒用的……」葉觀雲直到此刻才恍然大悟。
離開了夜的家,又將那張磁卡折毀的她要上哪找他?她離開時迷迷糊糊的,連他住的地址都沒記下。
人海茫茫,上哪找去?更何況他又是……
「觀雲,你不說怎麼知道沒用。」她太小看他了。詹子權微慍的喊道。
「找不到的……再也找不到了。」如果夜也刻意的避著她。
淚濕的臉悲痛的埋入雙掌中,葉觀雲痛哭失聲,藉著淚來紓發她此刻悒鬱哀痛的心。
她,再也見不到他了,她的淚落如雨下,葉觀雲一想到從此再也看不到覺颯夜,一顆心就不能自己的發痛揪疼。
好想他!真的,真的,好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