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淆!」夏淨蓮看見他很高興,以為他終於改變主意,想親近她們母女了。
裴淆走近床邊,看見白胖的小女娃含著拇指睡在他的位置上,立即不滿的皺起眉頭。「她為什麼會在這
裡?」經過何嬸的宣傳,他已經知道她為女兒取名叫裴念慈,是為了紀念她的母親,英文名字則是夏綠蒂。
「之前因為餵母乳的關係,她一直都跟我睡,現在雖然改喝牛奶了,不過還是改不了這個習慣。」她淺笑
著,滿足的神態充滿母性的溫柔。
「叫人把她抱走!」裴淆走到衣櫥前,拉開抽屜取出換洗的衣物。
「可是……」夏淨蓮望著女兒可愛的睡容,捨不得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裴淆不耐的低咒一聲,逕自走到門口,拉開房門大喊。「何嬸?何嬸?」
小念慈受到驚嚇,開始扭動四肢,咿咿哇哇哭,了起來。
「請你小聲一點,你把念慈吵醒了!」夏淨蓮連忙輕拍女兒,並緊張的低喊道。
裴淆不理會房裡一大一小的抗議聲,繼續大吼。「何嬸!」
「什麼事,淆少爺?」何嬸才剛睡下,聽到他的怒吼聲,立即匆匆趕來。
「把那個煩人的小傢伙抱走!還有——明天馬上請個保姆來,以後讓她跟保姆一起睡,不准再把她抱進這個房間,因為從今天起,我要搬回來!」
「啊,是!」嬸趕緊走進去,抱起仍在哭泣的小念慈,快步離開房間。
「不……」夏淨蓮追過去抓住女兒柔軟的小手,心裡好難過,眼淚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快抱走!」再不抱走,她們母女倆的眼淚就要把這個房間淹沒了!
「是!」
何嬸歉疚地望了夏淨蓮一眼,輕輕拉開她的手,然後飛快抱著孩子下樓去。
「為什麼?」夏淨蓮走到始終臭著臉的裴淆面前,哽咽地質問。「你為什麼這麼狠心?我只是想要念慈在我身邊,為什麼不可以?」
「你一天十六個小時都在陪她,晚上才花八個小時陪我,就這麼不情願嗎!」
他怒吼完才發現自己的語氣太酸,像在爭風吃醋,立即紅了俊顏,隨即掉頭走進浴室,用力甩上門。
夏淨蓮驚愕地瞪著浴室的門,好半晌才慢慢浮起一抹淺笑。原來他在吃醋!他竟然和自己的女兒吃醋?他真傻,她愛他和愛女兒的心完全是一樣的,他又何必吃一個還不懂事的小女娃的醋呢?不過為了剛加入自己生命中的女兒,這陣子她的確忽略了他,也難怪他會覺得女兒剝奪了她對他的關愛。
她抿嘴一笑,臉上浮現嬌羞的紅暈,她拿起梳妝台上清香淡雅的香水,抹在自己的耳後、手腕內側和乳溝之間……
今晚她會讓他知道,她有多在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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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淆走出浴室,臉上的線條還是很僵硬,一徑抿著嘴,像在和誰生悶氣。
「淆?」她走到他身後,柔聲喊道。
「什麼事?」裴淆冷冷地問,連頭也不回。
「我是想問你,我身上的衣服好不好看?」
裴淆撇頭隨意瞄了一眼,敷衍地點點頭,剛把頭轉回去,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睜大眼,速度奇快的飛轉過頭。
「你——」他雙眼瞪得奇大,望著她的眸中有著驚訝、詫異和火熱的慾望。
她穿著一襲嫩粉色的薄紗睡衣,低垂的領口露出大半個雪艷的玉乳,薄紗下白嫩的大腿若隱若現,兩條綁成蝴蝶結的緞帶是整件睡衣惟一的支撐點,如果拉開絲帶,薄紗睡衣就會落下……
這件睡衣是新婚時宅於裡的僕傭聯合送的,當時她嫌暴露、不敢穿它,現在倒是派上用場了。
裴渫用力吞下一口唾沫,瞧得兩眼發直。
「淆,你還沒告訴我,我穿這樣好不好看?」她以從未有過的嬌嗲嗓音,甜膩的問。
「好看。」他像被催眠似的,情不自禁點點頭。
「那以後我天天穿給你看,好不好?」
「好。」他又點點頭,還沒自迷離的境界中清醒過來。
她走到他面前,伸出藕白的手臂,攬住他強健的頸項,溫柔而真誠的說:「淆,我愛你。真的!我好愛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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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小念慈日漸長大,愈來愈聰明可愛,但也愈來愈黏人。
雖然有保姆悉心照料,但是大部分的育兒工作夏淨蓮都親力親為,因此小念慈和她感情特別好,常常半夜醒來就會哭著找媽媽,任誰哄都沒有用。
每當裴淆渾然忘我的在妻子體內衝刺時,不識相的保姆就會抱著哭鬧不休的小念慈來敲門。 「少夫人,小小姐又哭了!」
「GOd!」裴淆痛苦地揪著床單,不知道該繼續,還是該退出。幾次下來,他已經快被逼瘋了。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變成性無能!最後只得算準小傢伙哭鬧的時間,提早上床「休息」,並隨時隨地把握機會,才總算消弭裴淆慾求不滿火氣。
一天下午,裴淆臨時自公司返家拿一份重要的文件,他到書房拿了文件,正準備回公司,走到樓梯口時,忽然聽到與書房反方向的嬰兒房裡傳出一聲稚嫩的怒叫,他霎時停住腳步,專注側耳聆聽。
過了一會兒,果然又聽到小嬰兒的喊叫聲,只是,並沒有聽到大人說話的聲音。他停頓片刻,本想轉身走開,不過最後還是克制不住好奇心,悄俏轉動腳尖,走向那間他從來不曾踏進的嬰兒房。
他停在敞開的嬰兒房門口,看見已滿八個月、健康活潑的裴念慈坐在柔軟的地毯上,努力和塞不進嘴裡的積木奮戰,不時發出憤怒的尖叫。
金色的陽光從她身後的窗戶照進來,讓她柔軟的頭髮頂端多了一道耀眼的光圈,如果再插上兩隻翅膀,便活脫脫是西洋壁畫中可愛的小天使。
她的小臉胖嘟嘟的,又白又嫩,雙頰紅潤得像蘋果,紅潤的櫻桃小口憤怒地噘起,為了無法把積木塞進嘴裡而生氣。
何嬸說得對!她長得像漂亮靈秀的淨蓮,但頑固難纏的脾氣卻完全像他,瞧那倔強、不服輸的神韻,壓根就是他的翻版。
小念慈始終無法把積木塞進嘴裡,最後終於不得不放棄,她放下積木,抬起小腦袋,看見站在門口的裴淆,先是露出一絲迷惘的表情,不過隨即露出笑容,高興地揮舞雙手,咿咿呀呀和他說著他根本聽不懂得話。
雖然他從不親近她,但是她認得他。媽媽常常抱著她,悄悄指著他告訴她。 「他是爸爸喔!」所以她知道,他是小念慈的爸爸。
裴淆看見她天使般可愛的笑容,直覺地露出微笑,幾乎想走進去,抱抱她白胖柔軟的小身子。然而由遠而近的交談聲驚醒了他,他倏地斂起笑容,扭頭轉身快步下樓。
「哇……」
小念慈正想和他玩,他卻掉頭走掉了,她小嘴一扁,不依的放聲大哭起來。
夏淨蓮和保姆正要上樓,聽到小念慈的哭聲,立刻加快腳步往下衝,卻差點撞上倉促下樓的裴淆。
「淆,你怎麼回來了?」夏淨蓮詫異的問。
「回來拿份文件!」
裴淆匆匆從她身旁掠過,飛也似的逃出門。
夏淨蓮望著他逃難似的背影,疑惑地喃喃自語。
「奇怪,他好像是從嬰兒室的方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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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春來,四季更迭檀遞,轉眼間,小念慈已經快滿兩歲了,她不但愈來可愛,也愈來愈聰明伶俐,各方面的發展都比一般的小孩快,這點讓夏淨蓮欣慰極了。只是——
裴淆和女兒之間疏離的親子關係,依然停滯不進,因為他的冷漠,夏淨蓮臉上的笑容愈來愈少,也愈來愈不快樂。
為了打破他和女兒之間的僵局,她可說是傷透了腦筋,想盡一切辦法讓他接納小念慈,只是成效並不怎麼好。
不只她極力幫助女兒親近爸爸,就連還不懂事的小念慈,也知道使出渾身解數,討爸爸歡心。雖然她總是用錯方法,但至少她非常努力想讓爸爸喜歡她。
即使裴淆總是皺眉瞧她,但她一點都不怕他,只要一逮到機會,就往他身上爬,每每惹得他發出憤怒的吼叫,把她嚇得哇哇大哭,但是下一次,她又溜到他的地盤上搗蛋,永遠學不會教訓。
「淨蓮——該死的,把這小鬼拎走!」
才剛說著,熟悉的怒吼聲又從書房傳出。
自從學會走路以後,小念慈特別喜歡溜到書房去玩,常常搞得一陣天翻地覆之後,再拍拍包著尿布的小屁股,一溜煙跑掉。
氣得裴淆多次想扒下她的小褲褲,狠狠揍她,一頓屁股。
「什麼事?」夏淨蓮趕緊放下手邊的事,匆忙跑進書房。
「看看你教的好小鬼!」
裴淆站在一旁,憤怒的指著那個趁他上洗手間時爬到他的椅子上、把他正在閱讀的重要文件揉成紙團,扔得到處都是的小搗蛋。
「念慈,不可以這麼頑皮!」夏淨蓮趕緊將她從椅子上抱下來,柔聲訓斥道:「念慈乖,快跟爸爸說對不起。」
「爸爸,對不起!」
裴念慈果其乖乖地向父親鞠躬道歉,不過眼中閃爍的淘氣光芒,卻絲毫未減。
「算了!把她帶出去吧。」他無力地揮手,要妻子將小災星帶離他的視線。
他心裡非常清楚,即使現在她乖乖認錯道歉,下次她還是會拚命找機會溜進來搗蛋,除非他隨時上鎖,否則他根本防不了那個小鬼靈精。
夏淨蓮將女兒帶出書房,輕點她白淨的小額頭,以愛憐又無奈的語氣輕責道:
「你呀——你想氣死爸爸是不是?」
「媽咪,肚子餓餓了。」她皺起秀氣的眉,拍拍小肚皮,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夏淨蓮重歎一聲,無奈的搖頭,帶著她去找何嬸要剛烤好的餅乾。她和裴淆一樣,都拿這個機靈的小丫頭沒轍!這種平凡的日子,雖然不能說完全沒有缺憾,但至少該覺得滿足了。或許,這也算是一種幸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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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的清早,裴淆一面打領帶,一面步出臥房,準備出門上班。
忽然,他的腿被某個物體纏住,無法繼續移動,他蹙眉往下一看果不其然,一張和淨蓮神似的小臉緊緊抱住他的大腿,仰頭朝他嘻嘻一笑。
「爸爸。」裴念慈甜甜的喊道。
「走開!」今天有一場跨國電話會議要開,他沒空理她。
「爸爸抱抱。」
「我說走開!」他想抽開自己的腿,但她抱得好緊,像八爪魚似的,怎麼也拉不開。
「陳嫂?淨蓮?何嬸?」他惱怒地審視左右,沒看到任何人,連保姆、夏淨蓮都不見蹤影。 「搞什麼?」該死!人都跑到哪裡去了?
他看看手錶,出門的時間已迫在眉睫,等會兒交通顛峰時間一到,通往曼哈頓的主要幹道會塞得像停車場一樣,他可不想耽誤跨國電話會議的時間。
無奈的他只好拔下手上價值不菲的手錶,以商量的口吻說:「你乖乖放開我,我就把這個給你玩。」
裴念慈抬頭看看那隻銀色的鑽表,好像很不好玩的樣子,於是嘟嘴搖頭說:「不要!」
她覺得爸爸比那隻手表好玩多了。
裴淆一聽,不由得發怒了。她怎麼好說歹說都不聽呢?
「你這個惡劣的孩子,快放手!」
「我要爸爸陪我玩!」她委屈的扁起小嘴,眼睛裡含著淚泡,可憐兮兮的望著他。
她渴望的眼神,令他的心沒由來的抽痛起來,好像心中某個保護周全、卻柔軟脆弱的地方被侵入。而他——可能會因此受到傷害,
他不喜歡那種感覺。非常非常不喜歡!
「我叫你放開!」他的眼眸霎時轉冷,唇一抿,彎腰用力扳開她的小手。
小念慈痛得哇哇大叫,卻倔強的不肯鬆手。
「放手!快放手!我很討厭你,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歡迎你的降臨,如果不是你媽拿命采要脅我,我根本不會讓你出生!」
他尖銳的言語和毫不掩飾的厭惡表情,讓小念慈瑟縮了一下。
她年紀雖小,但非常聰明敏感,她知道爸爸不喜歡她,所以一直想辦法親近他,讓他喜歡她。但是努力了這麼久,他依然討厭她,還用那種嫌惡的眼神瞪她,她幼小的心靈受到創傷,不由得哀哀啜泣起來,像一隻受傷的小動物。
「你哭什麼?快放手,」她的淚水像針紮在他的心口上,痛得他暴跳如雷。「我叫你放手,聽到沒有?放手——」
他將小念慈往後一推,猛地拉回自己的褲管。
小念慈身體小、重量輕,被他這麼用力一推,立即往後滾出去,像顆球似的滾向牆邊。
「小心——」裴淆衝過去想阻止女兒受傷!但是已經來不及了,小念慈砰地一聲撞上牆壁,身子一翻仰躺在地上,昏了過去。
裴淆全身僵硬,怔愣地望著昏迷的女兒,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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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慈——」
夏淨蓮正準備上樓喊裴淆下樓用餐,走到樓梯口,正好目賭這一幕,立即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她以從未有過的驚人速度衝上樓,淚眼模糊地檢視躺在牆邊昏迷不醒的寶貝女兒。
「念慈?念慈?你怎麼了?睜開眼睛看看媽咪呀!念慈?」她輕拍女兒的臉頰,泣不成聲的哭喊。她的哭喊聲引來傭人們圍觀,機警的人趕緊打電話去請家庭醫師。
夏淨蓮哭喊了好一會兒,小念慈才幽幽轉醒。
她掀了掀捲長的睫毛,睜開迷濛的雙眼,看見母親關切驚慌的面孔,想起先前發生的事,立即小嘴一張,哇地大哭起來。她哭得好傷心、好悲切、好絕望,哭得彷彿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親人。
「乖!念慈不哭了,媽咪在這裡。乖……」
小念慈無法停止哭泣,她將臉埋在母親的頸項間,一個勁兒的放聲大哭。
「乖寶貝,別哭了好不好?」夏淨蓮緊緊抱著女兒,也好想跟著放聲痛哭。
她抬起頭,用一種幾近怨恨的眼神,厲聲質問面臉發白、不動如山的裴淆。「告訴我,她究竟做錯了什麼事,你要這樣對她!她不是仇人,而是你的親生女兒呀!她纏著你,是因為她喜歡你,她想和自己的父親親近,難道錯了嗎?」
裴淆雙唇微啟,卻無法為自己辯解。他承認自己有錯,但是他的自尊不允許他開口道歉。夏淨蓮望著他,怎麼也等不到他的一句抱歉——心,真的碎了。她不在乎自己受到傷害,但她怎麼也不願見女兒受委屈,即使只有一分一毫,她都不能接受!她含著悲痛的淚,抱起仍縮在她懷中哭泣的女兒,一步步走向主臥房。
她與裴淆擦身而過,連瞧他一眼也沒有,逕自越過他走進房間,輕輕關上房門。
本來裴淆道歉的話已到舌尖,但是看見四周的傭人投采的譴責目光,隨即面色一凜,防衛性的昂起頭,冷眼瞪著那些為小念慈抱不平的僕傭。
「你們沒別的事好做了嗎?」
傭人再怎麼義憤填膺,終究是領主子的薪水,見主子面露不悅,也只能一窩蜂做鳥獸散。
裴淆望著臥房的門,剛才道歉的勇氣已經消失,握拳掙扎了好久,最後還是低歎一聲,垂頭喪氣的走進書房。
他要撥通電話去公司,今天他已經沒有上班的心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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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長島,寧靜而涼爽,裴渫離開待了一整天的書房,走向位於同一層樓的主臥房。聽何嬸說,淨蓮一整天都沒吃東西。她身體柔弱,一整天不吃東西,身體怎麼受得了?他開門走進房裡,一眼就看見夏淨蓮坐在床邊,凝眸注視床上安然入睡的小念慈。裴淆悄悄望了小念慈兩眼,見她除了撞傷的額頭有點紅腫之外,其餘並沒有什麼嚴重的傷,這才放下一顆愧疚的心。
何嬸也轉述醫生的話——她只是受到驚嚇,並沒有什麼外傷。
他行進的腳步聲驚醒了夏淨蓮,她轉頭看見他,隨即警戒的仰高下巴,冰冷的眼眸直視他,像在質問:你來做什麼?你又想來傷害我的女兒了嗎?
裴淆被她瞪得無法抬頭直視她,心中反覆了練習一下午的道歉詞,全部忘得一乾二淨。
他緩緩走到床邊,愧疚的黑眸先掃了女兒幾下,才對夏淨蓮說:「聽何嬸說,你一整天都沒吃東西,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去吃點東西吧!」
夏淨蓮沒有回答,只伸手撫摸女兒平靜的睡容。
「我——」裴淆想再開口,卻不經意瞄到放在一旁的旅行箱,立即瞪大眼,震驚的問:「淨蓮,你把旅行箱拿出來做什麼?」
夏淨蓮這才轉動清澈冰冷的雙眸,直勾勾地凝視他。
「我要離開你!」
「你說什麼?!」裴淆震驚地睜大眼,不敢相信她說了什麼話。
「我要離開你。」她面容沉痛,但語氣堅定。「我要和你離婚!」
「你在說什麼傻話?淨蓮,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我不是故意推倒她的!早上的事全是一場意外,就算我不肯接納她,也不會存心傷害她,我發誓我說的是真的!」裴淆指著躺在床上的小念慈,急切的解釋。
「今天早上的事,只是一條導火線,更正的問題出在你身上。她是你的女兒,而你這個父親卻從不正眼看她,連她的名字都不肯叫,總是小鬼、小鬼的喊她,在你心裡,壓根兒不承認她是你的女兒。對吧?」
「以前孩子還沒出生的時候,我告訴自己,等孩子出生後,你看到孩子可愛的模樣,一定會愛上她。但是,我失望了!孩子出生後,我又告訴自己,或許孩子太小、太吵,等孩子再大一點,會喊你爸爸、會吵著要你抱的時候,你就會有為人父的喜悅。但,我又錯了,事實是——你討厭她,不管她長得多大、表現得有多乖巧,你都不可能真心接納她,因為你恨她!」
「雖然你總是不停的傷害我,可是我從沒想過要離開你,即使在我差點凍死的時候,我都不曾產生這種念頭,但是現在,我卻不得不為了念慈離開你。」她淒然一笑,哀傷而絕望地搖頭。「夠了!我和念慈忍耐得夠久了,我們真的無法再忍下去了!我對你已經完全死心、絕望,我知道你不可能改變,所以我們只能改變。我們要離開你,尋覓另一片自己的天空。」
「當初我就說過,我不想要孩子,是你堅持要生的!」裴淆面色刷白,但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
「我知道,所以現在我們願意放了你,讓你擁有完全的自由,再也不會有人在你睡覺時吵醒你,或是溜進書房打擾你的工作,我們會消失在你面前,永遠永遠不再出現!」
「不!」裴淆拉住她,緊張的說: 「你別胡思亂想,我從沒有要趕你們母女走的意思!你們可以留下來‾」
「你又何必強留著我們,讓彼此痛苦呢?」她幽然一笑。「我和念慈走了,你就自由了,反正你從沒在乎過我們,我們的消失,對你也不會有任何影響。不是嗎?」
裴淆張嘴欲言又上,似乎有些話想說,又不知該從何說起,只能痛苦的嘶吼:「不准走!你是我裴淆的妻子,我不許你走!」
「如果你肯真心接受念慈,像一個父親愛女兒那般疼愛她,我絕對不會走!就是因為你無法接受念慈,所以我才決定帶她離開,我不要她生活在一個沒有愛的環境裡。」
她不要女兒像當年的她一樣,因為母親錯誤的決定,而必須忍受一個沒有愛的父親,那樣的日子不只是痛苦,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折磨。
她口口聲聲都是念慈,讓裴淆又氣又妒。她的眼裡心底,就只有女兒,她究竟把他這個丈夫置於何處?在她的心目中,他連女兒的一根頭髮都不如嗎?
「你們要走就走,隨你們高興,我絕對不會阻攔!反正多得是女人排隊等著嫁給我,我根本不稀罕一個只愛女兒、不愛丈夫的女人,」他像個任性的小男孩吃味、嫉妒,為了妻子的偏心而憤怒不已。 「你說得對,你們走了,我可以過得更逍遙自在,沒有你們,我一點都不在乎!」
他將她說過的話擲回她臉上,殘酷冷洌的言語和表情,像一把尖銳的利刃劃破她的心,令她痛不可喻。
她一時隱忍不住,一聲細碎的哽咽溢出喉頭,她連忙低頭摀住嘴,不讓自己吸泣出聲。
裴淆見狀,本想解釋自己不是那個意思,他只是嫉妒她愛女兒比他多。然而望著她悲泣的臉龐,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最後只能低咒一聲,轉身大步走出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