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沒有啊!」余筱薔的語氣有些不自然。
「你們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晚?」賀旭君刻意將臉湊到她面前,促狹地問。
「睡過頭了嘛!」余筱薔羞紅著臉,將賀旭君的臉推開,自座位上站起身。
「太累了嗎?所以你們兩人才一起睡過頭,是不是?」賀旭君眨眨眼,一臉捉弄人的笑意。
「你在胡說什麼啊?我們哪有一起睡過頭!」余筱薔急著否認,臉上的紅暈也更明顯了。
「少裝了,仲恩今天遲到的事全公司都知道了,誰教他居然敢放大家鴿子,讓所有的人枯坐在會議室等他一人,阿逸臉色可不太好呢!」賀旭君加油添醋的將早上會議情形說了一遍,惹得余筱薔憂心起來。
「真的嗎?」難怪剛才天逸大哥一來就直接殺進仲恩哥的辦公室,也沒跟她打個招呼。「天逸大哥真的很生氣嗎?」
「騙你的啦!」賀旭君見她這麼擔心,也不好意思騙她。「其實阿逸氣的是我,因為我不肯告訴他臉上的傷是怎麼弄來的,他氣得不得了呢!」
「是這樣啊!」余筱薔鬆了口氣。「你的傷還好嗎?看起來好像滿嚴重的,有沒有擦藥?」看到賀旭君俊美無比的臉上那塊顯目的瘀血,她的心泛起了不捨與歉疚,讓這麼俊帥的男人受傷真是罪過哪!
「不要緊的,只是看起來可怕,其實沒什麼的。」賀旭君無所謂的聳聳肩,他一向是這樣的,稍微一碰撞就得瘀血好幾天。「不過,仲恩他打得可真用力耶!」
「真對不起。」她又道了聲歉。
「沒關係的,只是他對我都這麼不客氣了,應該也好好的整治了你一番吧?」他猜測地問。
「別這樣刺探我,其實你都猜出來了,幹嘛還要我說嘛!」她嬌羞的嘟嚷。
「恭喜你了。」賀旭君看她喜悅溢於言表,也不禁替她高興。
「都要感謝你的大力相助,否則事情不會這麼順利的。因此害你被揍,我真的很抱歉,我會叫仲恩哥跟你道歉的。」
「不必了。」賀旭君揮揮手。「就讓他繼續以為我對你有興趣好了,這樣他才會保持高度警戒,不敢對你掉以輕心。」
「聽起來,你也是個戀愛高手。」她澀澀地說。怎麼仲恩、賀大哥他們聽起來都很有一套,而她卻感覺自己真的滿蠢的。
「別搞混了,我也沒什麼戀愛經驗的。只是,這就像做生意一樣的道理,愈搶手的東西愈值錢,所以你要讓自己成為搶手貨才行。」賀旭君說教似的面授機宜。「除此之外,包裝精美也是吸引人們購買的原因,所以人們才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啊!」
余筱薔低頭看了看自己一身樸素的衣裳,臨出門前,她本來想換上筱薇幫她買的衣服,這些日子她為了刺激吳仲恩,都是穿那些又短又炫的衣服,可是吳仲恩卻要求她換回以前保守的服飾,免得別人盯著她瞧。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仲恩他是那種買了東西就絕不後悔的人,他很可靠的。」
「我知道,他一向負責任。」
「那你們的佳期近了囉?」若他估計得不錯,吳仲恩應該會跟筱薔求婚才是。
余筱薔望了眼吳仲恩的辦公室,轉過頭對著賀旭君說:「他的確向我求婚了,可是我沒答應。」
「為什麼?那不是你的心願嗎?」賀旭君驚訝極了。「好不容易才達到這個地步,怎麼又臨陣退縮呢?」
「我並不是臨陣退縮,也不是不想嫁他,只是……我並不確定他的心意。我怕他的求婚並非真心。」她苦惱地道出她的顧慮。
「如果不是真心,他又怎會開口?我看是你多慮了!為什麼不好好把握機會?」賀旭君為她感到可惜。
「他只是為了負責任罷了。只因為他是我第一個男人,所以他才求婚的。這種因責任而結合的婚姻,絕不是我想要的。」在她心中,總希望兩人是因愛而結合,而不是加入了現實的考量。
「你真是太理想化了。」賀旭君心中不知有多羨慕她,能夠這麼光明正大的跟所愛的人相愛、結合,甚至理所當然的追求所愛,可是現在已經快成功了,她卻猶豫了起來,他不覺有氣。「婚姻中若沒有責任,那還像什麼婚姻呢!要證實他的真心,你可以等結婚後再慢慢考驗他,不必就這樣直接的拒絕他嘛!」
「我只是不希望他以後反悔。」余筱薔囁嚅的說。看賀旭君這麼的激動,好像她真的做了一件蠢事似的。而奇怪的是她也開始有了這種感覺。
「我希望後悔的別是你。」
「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不過做都做了,還能怎麼辦?」她懊喪的低垂著頭。
「算了,我想他一定會再求婚的,因為他的確是很喜歡你,別擔心了。」賀旭君軟言安慰她,將手放在她肩頭上攬住她,輕輕的拍著她。
「你們在幹什麼?」吳仲恩辦公室的門突然打開,他冷峻的面容出現,身後跟著臉色一樣難看的陸天逸。
賀旭君看著吳仲恩的臉色,識相的放開他的手,他可不想再挨一拳。「你怎麼沒告訴我阿逸也在這裡?」他靠近余筱薔的耳邊小聲的問著。
「我忘了。有什麼關係嗎?」她不解的看著陸天逸。吳仲恩臉色難看她能理解,不過陸天逸又是為什麼?
「小旭,你忘了我昨晚說的話嗎?」吳仲恩覺得自己又有打人的衝動了。
「別這麼小氣嘛!」賀旭君打哈哈地道。「難道跟她打個招呼也不可以嗎?好歹我們也是同事啊!」
「也許我們也該好好來打聲招呼才是,這樣你才會記得我對你的殷切叮嚀。」吳仲恩威脅的說。
「仲恩,別太過分了。」始終在一旁不發一言的陸天逸終於開口了,雖然在生賀旭君的氣,但還是見不得他受委屈。
「就是啊!你不曉得我是有人罩的嗎?」賀旭君閃到陸天逸的身旁,拉著他的手道:「我們出去吧!別在這兒自討沒趣了。」
臨出門前,他又不怕死的回過頭來說了一句:「筱薔,下次再一起吃飯吧!」說完便被陸天逸給用力拽了出去。
「你滾遠一點吧!」吳仲恩氣呼呼的吼道。
他轉過身看著她。「筱薔,早上出門我才警告過你,少跟小旭接近,結果我才進辦公室,你馬上又跟他熱絡起來,你把我的話當成什麼?」
余筱薔看著他氣憤的臉,小心翼翼的回話:「其實賀大哥只是開玩笑罷了,他不是真的想約我的。」
「我認識他這麼久,怎麼不知道他有這種開玩笑的習性!」吳仲恩重哼一聲,鬧彆扭的瞥視她。
「其實他只是過來關心一下昨晚的事,他怕你會把脾氣發到我身上,所以過來看看。」
「哦!那你告訴他昨晚的事了嗎?」如果沒有,那他決定要大聲的宣佈他的所有權。
「說……說了一些。」余筱薔臉紅了。
「是嗎?都說了些什麼呢?」吳仲恩將她擁入懷中,低下頭吻著她的額頭、耳垂,最後停在她的唇上。「這些,你都跟他說了嗎?」
「教我怎麼說嘛!」她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你別鬧了,這兒是辦公室耶!」
「好吧!回家再繼續吧!」不過在放開她之前,他又徹底地將她吻了一遍,看著她略為腫脹的紅唇,才不捨地放開她,心滿意足的轉身回到他的辦公室。
門外的陸天逸和賀旭君聽著門內吳仲恩的聲音由激昂、平靜而終至無聲,兩人才緩步回辦公室去。
回到辦公室,陸天逸即迫不及待地說:「小旭,你真的跟筱薔約會嗎?」雖然已經聽吳仲恩說過,他還是想再求證一次。
「是啊!昨天晚上。」賀旭君回答得很爽快。
「昨天?我和仲恩辛苦的去應酬,而你卻跑去約會?」陸天逸語氣溫和,眼中卻已竄起怒火。
「是你不讓我跟去的,又不是我不去。」
「這麼說來,我應該讓你去喝得醉醺醺,然後再吐得淅瀝嘩啦的囉?」
「對不起啦!」賀旭君心感歉疚。「反正我也沒事,所以就陪筱薔去看一場電影,又沒發生什麼事。」
「怎麼沒事,瞧你把自己搞成什麼樣子?」陸天逸心急的吼道。「你就不能離仲恩的女人遠一點嗎?」
「為什麼?我們是朋友啊!而且我也很喜歡筱薔。」
「是怎麼樣的喜歡?男女之愛或朋友之情?」陸天逸緊張的問。
「逸哥,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你不覺得我也該交個女朋友了嗎?」賀旭君試探地問。
「是沒錯,可是也不該是仲恩的女人啊!你該不會是存心跟仲恩作對吧?」陸天逸對他想交女朋友一事感到陣陣的抽痛。這樣的感覺……
「你別擔心!」賀旭君有些失望,本來他還以為陸天逸之所以緊張,是為了完全不同的理由。「我不會去碰仲恩的女人,該他的終究是他的,別人搶也搶不走的。我該工作了,還有很多公文沒看呢!」他情緒低落的說完這些話。
陸天逸看著他自顧自的往外走,看來似乎頗為心情不佳。「難道旭君真的很喜歡余筱薔嗎?那女人有什麼地方好的,真搞不懂?」他氣憤地想著。不知怎地,他的心情也變差了。
「什麼?你拒絕他了?」余筱薇不敢相信的大叫著。「搞什麼鬼?你的夢想不就是要嫁給他,為什麼現在他要娶你,你反而拒絕他呢?」她簡直不敢相信,她們費了這麼多的苦心,不就是為了這個目的,現在姐姐居然把送上門的肥肉往外推!
「真奇怪,賀大哥的反應跟你差不多。」余筱薔氣定神閒的端起面前的咖啡輕啜了一口。「嗯!好香。」
「就一個剛做了蠢事的人而言,你的心情倒是不錯嘛!」余筱薇仔細的注視她,一點也沒有後悔的樣子。
「我是啊!事實上我現在如同在雲端上,整個人飄飄然的。」余筱薔整個人看起來的確容光煥發,如沐春風般,整個人看起來亮眼極了。
「你為什麼不嫁給他?」余筱薇決定打破沙鍋問到底,堅持剛才的問題。
余筱薔秀眉微蹙,放下了手中的咖啡。「筱薇,我並不能確定仲恩哥他是不是愛我,我不希望他娶我只是為了責任。」
「感情可以培養的嘛!你可以先跟他結婚,把他給訂下來,再慢慢的培養你們的愛情啊!」余筱薇現實的說。
「老實說,我也很害怕。我曾想過,也許就這樣跟他結婚也好,至少我可以跟他在一起,不必擔心別的女人搶走他。」余筱薔面露憂色。
「就是啊!」余筱薇深表贊同。
「但是……萬一仲恩哥他就是沒辦法愛上我呢?我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優點可以讓他愛我。在他身旁有那麼多條件優秀、外貌姣好的女性,我並不算突出啊!我所憑恃的不過是從小和他一起長大這個因素,這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但我真能永遠吸引住他的目光嗎?」余筱薔將她的顧慮一口氣說了出來。「能夠像現在這樣跟他在一起我就很高興了,又怎麼敢奢求永遠?」
「我不知道你對自己原來這麼沒自信。」余筱薇也不知道該如何勸解姐姐,自信必須慢慢培養,不管別人再怎麼說也是沒用的。只希望仲恩哥能給姐姐足夠的安全感,否則,恐怕最後姐姐還是會落荒而逃吧!
「告訴我,你是當真打定主意要跟仲恩哥長長久久,或者只是想與他來一場露水姻緣?」余筱薇正色的問。
「當然是長長久久的。」余筱薔想也不想便回答。
「但你的表現可不像。你並不想積極地保有他,好像只要短暫的擁有他就夠了,就滿足了。你該不會早就預設了退場步驟,假設仲恩哥必定會離開你吧?你是不是早就想好退路?」
面對筱薇的問題,余筱薔只是震驚的定住。她的確早就設定了最壞的情況,也早幫自己做好心理建設,她沒有自信自己能擁有仲恩哥多久,因為他是必定會離開的。
余筱薇看著她的神情,知道她原先的打算。「你這樣做對仲恩哥並不公平吧!你自己做好離開他的打算,他卻沒有離開你的準備啊!是不是只要他有點對不起你,你便要頭也不回的離開?」
「我……我並沒有這種打算啊!」余筱薔勉強辯道。
「還說沒有!否則你就會答應他的求婚了,你不會不敢冒險的。」
「我……我不知道。」余筱薔自己也驚慌起來,原來她是這麼自私,只為自己著想的人。
「給你們兩人一個機會,也相信仲恩哥不會讓你失望的。」
「嗯!我會的。」余筱薔在心中暗下決心,下次如果仲恩哥再向她求婚的話,她絕對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不過教余筱薔大失所望的是吳仲恩並未再開口求婚。事實上,自從那天第一次求婚失敗後,他就再也不曾提過這個話題了,她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因此鬆了一口氣,但只要這個念頭一湧起,她便努力的將它壓下,不讓猜忌浮上心頭,她答應過要給他們兩人一個機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