斂了斂心神,雪曦判定他是尋她開心,神情不悅,心裡也極為不悅。
她不愛這玩笑,一點也不愛!
「本王像是會同人說笑的樣子嗎?」玄睿回想,若他沒記錯,下屬們似乎都覺得他過於嚴肅了些,沒一個人認為他會說笑。
「有,你剛剛就說了一個。」她轉身想走,可是他拉住了她。
雪曦試了試,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她只得開口:「如果沒事的話,請王爺放開雪曦,雪曦想先行告退。」
玄睿注意到了,當她想拉開彼此的距離時,就會用「您」來稱呼他,可有時忘了,就冒出「你」了。
他微微一笑,因為這小發現。
「在我們把事情談開之前,你哪兒也不能去。」他很坦白地告訴她。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掙不開,她氣惱地瞪他一眼。
「意思是,整個嫁娶都由我主導,你全沒意見?」他握住她的柔荑,暗暗懷疑,女孩子的手都像她這樣細柔嫩嗎?
「你……你又在胡說了。」她有些著急,不喜歡他一再拿這種事開玩笑。
「你知道我不是胡說。」他正色:「我想過了,如果這是唯一能讓你釋懷的方式,等解決這回皇子內鬥的事,我們馬上成親。」
「釋懷?釋懷什麼?」她跟不上他的話題。
「雖然我們沒人再提起,但我知道,關於勳勳所說的,看見你身體的事……」
她的臉倏地紅了起來,沒想到他會提到這件事。
「別說了!」她連忙制止他。
他停下,看她。
「忘了那件事吧,那是意外,再說,也沒人知道。」這事她已經問過勳勳,知道了整個事情的經過。
「忘了?」她的提議讓他詫異。
「是的,你把它忘了吧,勳勳還小,人們不會信他的話,只要別再提,根本就不會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她不要他記得這件事,更不希望他是因為這件事,因為顧忌到她的身份而娶她。
「別再提起?」他像是懷疑她說的話。
「是的,只要勳勳別再提,你我也不說出去,根本不會有人知道,你曾經……」她住了口,不再往下說,因為她說不出來,要她說出他看光了她的身子這種話,打死她,她都說不出來。
「曾經怎樣?」他故意的,故意問她。
她白了他一眼,頰邊的兩朵紅雲讓那嬌顏更添幾分妍麗之姿。
「雖然你要我忘了,但很不巧的,我沒辦法忘,關於你的一切都好好的藏在……」他用握住她的另一隻手指指自己的腦袋。
她非常懊惱地看他,不懂他怎能……怎能對她說出這種種話?
「而你實在用不著故做大方無所謂,要我忘記那件意外。」玄睿又說道:「我知道你介意,女子首重貞潔,你介意是自然的,確實也該耿耿於懷。」
「我沒有!」她覺得被冤枉了。
「你有。」可是他也極篤定。
「亂講,我真的沒有。」她真要讓他給氣死。
「若不是耿耿於懷、介意在心裡,那你可否告訴我,這些天你為什麼要躲我?」一語命中,他問道。
「我沒有…沒有躲你。」她說,語氣不自覺的心虛。
「是嗎?」他才不信。
「我只是……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好好的一個人獨自思考而且,那不算躲。」她低嚷,覺得他的話對她很不公平。
「哦?思考什麼?」他很順口地問。
他的問題讓她不悅。「雖然你身為主人,但我沒必要什麼事都跟你稟明。」
「雖然你當我是這兒的主人,可我從沒把你當成客人。」他凝視她,溫言道:「因為,你就要成為這兒的女主人了。」
「你又在胡說了。」她氣得想……想咬他兩口洩氣。
「你在逃避問題。」他點出她的心態。「其實你明知道,我是認真的。」
就是這幾句,這幾句好像很理智的話激怒了她。
「是的,我知道你是認真的,可你知道我怎麼想的嗎。」
如果可以,她一定會煩躁地開始繞圈子,可惜她不能,因為她的手一直讓他緊緊握住了,這讓她走不開。
所以她只能用力反握住他的手,有些失控地急道:「我需要一個人靜心思考,就是因為我怕……我就怕你會這樣,因為發現我的身份,所以顧忌禮教、顧忌名聲的,然後不得己的做出要娶我的決定……而現在呢?不出我所料,你果然很君子的提出要娶我的建議。我不要,我不要你娶我。」
她絕對不知道,在她怒氣沖沖的這時候,大異於她平日冷靜從容的美麗,那精神奕奕的盎然生氣,讓她彷彿火焰般的散發一股光與熱,看得玄睿目不轉睛,直想……直想做點什麼…
「你說話啊、為什麼一直看著我?說點什麼好不好?你沒聲音了,再也沒有聲音了,當他用唇封住她喋喋不休的檀香小口後,世界化為寂靜,言語再也不是最重要的事。
良久,交纏的唇瓣分了開來,他目光深沉地看著懷中的她,那種想把她留在身邊照顧一生一世的意念是益加的堅定。
情難自禁,玄睿俯下身,朝那花瓣似的嫩唇又輕啄了口,然後將她的小臉蛋貼著他的心口,輕擁著她。
「不為禮教,不為顧慮名聲,當然更不是什麼見鬼的君子風度,才開口說要娶你。」他開口,低沉的嗓音飄散在這書香滿滿的書閣中。
她聽著,才平靜下的心又躁動了起來。
「那是為什麼……」她從他的懷抱掙了開來,看著他,但又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
「不為什麼,只因為……」微微一笑,玄睿指了指心口,輕道:「這裡想這麼做。」
芳心盈滿了不知名的喜悅,但她還是困惑啊!
「這些天,努力思考的人不止是你,當你躲著我的同時,我想了許多,想著你,想著對你的感覺……因為你的避而不見,那些讓人陌生的在意、關注,甚至是心心唸唸的感覺全跑出來了,坦白說,到現今,我仍是厘不清那些……」撫著她雪嫩的頰,玄睿訴道。
他的撫觸,引起一陣輕顫,她等著,等著聽他說。
「雖然厘不清那些,但我至少知道,並明白一件事……要留下你,絕對要不擇手段地留下你。」他的目光暗了暗,總覺得,覺得她紅艷的唇正在引誘著他。
「那是為了勳勳?」忍住雀躍,她要自己別想得太美好。
他失笑,搖頭。「我願意為勳勳那孩子做任何事,但那絕不包含娶妻,以及這個……」
不再隱忍,他俯身,再次擷取她可人的氣息,放縱自己與之唇舌交纏,彷彿預告著,屬於他的一生一世的愛戀。
雪曦被吻得迷迷糊糊,根本就沒氣力去思索,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不懂嗎?」頂著她的額,他的氣息就盈繞在她的唇鼻之間。
「沒關係,我給你時間,你可以好好的想想,但……別想太久,別讓我等得太久啊……」
******
一整天,雪曦都恍恍忽忽的,就連勳勳近身來了都沒發現。
「雪姐姐?雪姐姐?」勳勳扯扯她。
「啊!你來了。」侷促一笑,雪曦想掩飾自個兒的失神。
「我來很久了。」勳勳皺起小小的眉頭。「你在想什麼?怎麼那麼專心?」
「沒什麼!」又是侷促一笑,雪曦不想談。
「別騙我,你心裡一定有事。」勳勳抗議,不願被排擠在她的心房之外。
「我只是心亂……」
「為什麼心亂?因為阿瑪嗎?我聽下人說,他今天下午來書閣找你了,他來做什麼?是不是他說了什麼?」勳勳猜測到。
雪曦被一連串的問題問得頭昏,只能挑最後一個來回答:
「他說……說要娶我。」
「那!太棒了,額娘,勳勳就要有額娘了!」勳勳興奮得直叫個不停。
「你別這樣。」雪曦制止他的歡欣鼓舞。「我不能……不能當你額娘的。」
「為什麼?」笑容由勳勳的小臉上隱去,他急問。「為什麼?為什麼?」
「不為什麼,不行就是不行。」雪曦煩躁,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她知道不能答應就是了。
「你…你不喜歡勳勳,所以不想當勳勳的額娘,是不是?」
勳勳快哭了。
「不是不是,當然不是這原因。」她捧住他的小臉,急忙保證。
「那到底是為什麼?」勳勳不懂,之後突地靈機一動。「還是阿瑪?你不喜歡阿瑪?」
雪曦被問住了,勳勳問到她不願正視的問題點。
喜歡嗎?
她不知道啊,這問題…她從來沒想過,也沒經歷過,除了親人似的關懷在意,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怎麼樣的感覺,尤其是男女之間的喜歡……
「雪姐姐,你真的不喜歡阿瑪嗎?」勳勳憂心仲仲。
雪曦看著他,依然沒辦法回答。
不喜歡嗎?
那要如何解釋,她的慌亂不安以及一顆芳心蠢蠢欲動的感覺?但是她不能喜歡、不能動心的啊!
難道她忘了嗎?當初會偷跑出來,就是為了不願嫁給任何一位王族男子,管他什麼親王、貝勒、阿哥或大將軍都一樣,只要一想到他們所擁有的一雙邪惡的手,她就不想嫁啊,這會兒怎麼違反初衷,對一個王爺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呢?
可是……會不會這玄睿就跟大阿哥一樣,是王族中的異數,因為品德高尚,所以例外的沒有一雙邪惡的手?
雪曦努力回想,發現除了親吻她之外,玄睿的一雙手從沒逾矩,對她做出……做出什麼邪惡的事情來,那……那樣的話……
「雪姐姐?雪姐姐?」不耐久候,勳勳叫喚著,見她回神了,忙不迭道出他的新計劃。「沒關係,你不喜歡阿瑪,可是你喜歡勳勳對不對,那你不要嫁給阿瑪,等勳勳長大,就嫁給勳勳,你說好不好?」
他的折衷辦法讓雪曦哭笑不得。
「傻孩子……」正想說點什麼,啞女翠蓮卻在這時候進來,讓雪曦止住所有的話語。
指指手中的新衣,翠蓮怯怯地微笑著。
雪曦回以一笑。之前她聽了勳勳的話,以為在溫泉邊救她的人是翠蓮,本想親自道謝,好感謝她代為隱瞞的義舉,只是總是覺得不好意思,而且也沒想到,該怎麼解釋地女扮男裝混進府裡當僕人的原因,所以這事就一直拖著,直到真相公開,她事後得知救她的人不是翠蓮。
不過即使如此,她對翠蓮還是有著一份好感,那溫順柔弱的樣子就是很對她的味兒。
「新衣服那,一定是阿瑪讓翠蓮趕工為你做的,阿瑪對你真好。」繞著翠蓮打轉,勳勳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新衫子的款式。
這話讓雪曦有些不知所措,尤其這會兒翠蓮還在場,她更覺尷尬,只能不自然地僵笑。
翠蓮如勳勳所願,慢慢攤開新裁製好的衣裳,可驀地,寒光一閃,等雪曦反應過來時,已經來不及了。
翠蓮手持利刃,抓住了勳勳……
「翠蓮,你做什麼?」看著架在勳勳脖子上的利刃,什麼冷靜理智都沒了,雪曦只能急得大喊。
溫婉柔弱的假象不見了,翠蓮獰笑著,那瘋狂又猙獰的模樣,是雪曦從未見過的,一時驚得她說不出話來。
「放開我,翠蓮你發瘋了嗎?」勳勳掙扎。
勳勳的話讓翠蓮冷哼一聲,她牢牢地抓住勳勳,展現出不尋常的巨大力量。
「翠蓮,你到底想做什麼?快放開勳勳,有話好商量。」
雪曦緊張地看著她,深怕她一個不小心,讓那刀口傷到勳勳。
「翠蓮,你到底是發什麼瘋?還不快放開我!」勳勳氣惱。
因為他的掙扎,挾持他的力道又增加了幾分,翠蓮一臉的恨意--
「放?我等了這麼久,才有這機會抓到你,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翠蓮惡狠狠地說著……沒錯,她開口,真的是她親口說的。
雖然那語調荒腔走板,不過勉強還能讓人聽懂,但這時的重點不是這個,讓人驚嚇的是,一直以啞女身份待在府中的她竟然能開口說話。
「你會說話?」勳勳驚訝地大叫一聲。
雪曦驚恐不定的看著翠蓮,聽出她異常的口音,聯想她為此所做的掩飾,那讓雪曦很是害怕……
「你……是南蠻派來的奸細?」天啊!千萬別讓她猜中,千萬不要。
「到這時候才發現,已經來不及了。」翠蓮獰笑著,抽出事先準備的繩索丟向她。「過來,把這小鬼綁起來,要不我就殺了他!」
她料定了雪曦不會棄勳勳不顧,而事實也是如此。
「雪姐姐……「勳勳有些害怕。
「別怕,沒事的。」一邊綁起他的雙手,雪曦安撫道。
「是啊,沒事的,痛苦很快就會過去的。」翠蓮嘰嘲道。
「你這是何必呢?在伏滅最後一隻叛軍部隊後,其餘的南蠻各族已降伏我朝,不論你現在做什麼,都不能改變現況了。」雪曦試圖說理。
「就是不能改變,我才更要復仇!」翠蓮目露凶光,用著那怪聲怪調恨恨說道。「因為玄睿,我阿爹、阿哥跟阿弟他們都死了,就連我的阿娘,在知道他們的死訊後,也一病不起,離開了我……」
「兩軍交戰,本來就有死傷,那也非玄睿所願,你怎能將所有的過錯都怪在他頭上?」雪曦雖同情她的處境,但戰爭這種事,誰又能說什麼犯?
「不怪他,難道要怪我阿爹阿哥跟阿弟嗎?」翠蓮怒聲打斷了她。「如果不是玄睿領軍,如果不是他,我阿爹、阿哥跟阿弟他們都不會死,就連我阿娘也不會死,當初被選中進府當臥底時,我就發過誓,我一定要讓玄睿嘗到同樣的痛,讓他知道……知道親人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的感覺!」
「雪姐姐……」勳勳讓翠蓮瘋狂的模樣嚇到。
「別怕,勳勳你別怕。」這話,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雖然表面冷靜,但雪曦心裡極慌。
「沒錯,別怕,你不用太害怕,因為很快就會過去,事情很快就會過去了……」話才說完,翠蓮大聲斥喝雪曦。「腳,他的腳也一起綁起來!」待雪曦依言綁好勳勳之後,翠蓮一把推倒雪曦,快速地把她一起綁了起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就算你殺了我們,殺人償命,你以為你逃得過嗎?」雪曦仍試著要喚回她的理智。
「為什麼我逃不過?」哈哈一笑,取出火褶子,開始四處引火,一邊瘋狂地述說她的計劃。「等人慢慢燒起來時,我早就離開了這裡,再說我剛剛特意避開了所有的人,根本沒人知道我來過,誰會懷疑到我頭上?」
「這還不是最棒的部分,待救火不及,玄睿得知你們兩人的死訊後,定是悔恨悲痛不已,那時候他心神喪失,就是我下手的好時機。」想像手刃仇人的畫面,翠蓮露出陶醉的神情。
「那……那你不必牽連到我吧?」雪曦想說服她。「你應該知道,我只是這兒的客人,也不是瑞王爺的什麼人,你沒道理連我也一起殺害。」
「呸!」
雪曦呆愣住,沒料到翠蓮的反應竟會直接得這麼徹底,她原是想,如果說服成功,她就能出去示警,也能找幫手來救人。
「你當我沒眼睛,什麼都沒看見嗎?」翠蓮嫌惡。「沒關係?」
哼!就算現在還沒關係,未來也一定有關係,難不成你以為玄睿沒事會讓一個女人近他的身?」
越想越氣,翠蓮恨道:「我告訴你,當他在南蠻領軍殺害我同胞時,除了驍勇善戰外,他的不近女色也是出了名的,要不,我方早派十個八個美人密探潛伏到他的身邊,早早就除掉他,哪還能讓他大敗我軍!」
翠蓮的話,只讓雪曦想起玄睿那霸氣又不失溫柔的親吻。
不近女色嗎?
「雪姐姐……」勳勳嗚咽,四周圍幾處逐漸燒起的火苗嚇到了他。
「別怕,勳勳你別怕。」雪曦急在心裡,恨起自己的沒用,竟無法做點什麼。
看著點起的幾處火苗開始竄起,翠蓮得意一笑,不帶一絲同情地轉身而去——
「你們兩個就在這兒等死吧,放心,用不了多久,玄睿就會去陪你們的。」
*******
當玄睿得知失火,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時,書閣外已是一片火海。
「無緣無故,怎會突然失火?」皺著眉,玄睿看著徒勞無功的救火行動,不經意地問:「雪小姐呢?」
要是讓她知道,她最愛的書閣被燒了,心裡一定很難過。
玄睿想著,等著烏奴的答案,可什麼也沒等到。他回頭,正好看見烏奴又驚又慎的表情。
「怎麼回事?她人呢?」突然間,他有了最不好的預感,若他沒記錯的話,在他離開的時候,她還待在裡頭……
「雪小姐……雪小姐她……」烏奴支吾其詞,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
「說!」
利眼一掃,烏奴脫口而出:「沒人看見她,她應該還在裡面!」
低咒一聲,玄睿縱身就想往火海裡衝去,但烏奴發揮了不可能的俐落,一把緊抓住了他。
「王爺,不行,您不能進去,因為裡頭放的全是書,這火勢蔓延起來不但快,而且實在是太大了些,要不,剛剛老奴就讓人進去救人了,豈會等到現在?」講著講著,烏奴突然哭了出來。「更何況少爺也在,如果不是顧忌著火勢……」
「少爺?」這字眼讓玄睿揪住烏奴的衣領。
「有人見少爺進去過,自大火發生後就再也看不見他,這恐怕……恐怕……」
一把推開烏奴,玄睿一心想進火場裡救人,但腳下絆了一物……
「王爺,您不能進去,不能啊!」烏奴撲倒抱住了他的腳,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去送死。
懶得囉嗦,玄睿一腳踢開他,從救火行列中搶來一桶水,將自己淋得一身濕之後,昂藏挺拔的身子在瞬間閃入熊熊火海之中,只留下馬奴一聲聲悲切的呼喚--
「王爺……嗚嗚……王爺……」
*********
並不如烏奴想像中的被燒死,雪曦懷抱著勳勳,護著他,兩人避著薰人的濃煙跟炙人的火苗,一塊兒縮成小肉團,躲在最內處的角落等待救援。
她手上的斑斑血跡證明這不是奇跡,在翠蓮離開後,機警的她避開火勢,一邊指揮勳勳向安全的地方爬去,另一方面則蠕動著去撞翻一旁的大花瓶,然後利用花瓶的碎片割斷手上的束縛。
由於急切,她不斷地割傷自己,但這時也顧不得疼,所幸她成功了,試了半天之後,總算讓她的雙手重新恢復自由。
只可惜,在她為兩人解開所有的繩索後,這時濃煙密佈,火勢已一發不可收拾,眼見沒地方可逃,她急忙取過另一隻花瓶,並用瓶裡的水沾濕方才翠蓮送來的新衣服,教勳勳用它掩住口鼻後,尋到這角落,以為能等到救援,可照這情況看來……
怎麼辦?怎麼辦?難不成真要被燒死在這裡嗎?
「雪姐姐……」看著大火一寸寸燒了過來,勳勳好害怕。
「沒事的,別怕,一定沒事的。」她說著,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還是在安慰自己。
「雪姐姐,我們就要被燒死了,對不對?」勳勳想勇敢一些,但忍不住害怕的哽咽。
「別胡說,會有人來救我們的」她斥責他,可心中卻充滿了不確定。
「真的嗎?」
「當然是……」
「勳勳……雪曦……」突然響起的呼喊聲打斷了她的保證。
那宛若天籟的叫喚聲讓勳勳激動得哭了起來。「阿瑪!我們在這兒!阿瑪!」
循著聲音,玄睿很快地在火海中找到他們,雖然有些狼狽,但在雪曦的眼中,烈火沖天當中出現的他,就像天神下凡般,真是帥得無可比擬。
一直到親眼見到他們,玄睿緊懸著的一顆心才稍稍安了下來。
他一把接過勳勳,樓過她,親親她的額頭,確定他們完好無缺後,這才說道:「還撐得住嗎?」
她點頭,知道務實的他心裡所想的。「你先帶勳勳出去,我還撐得住。」
「等我。」不多耽擱,玄睿抱著勳勳施展輕功而去。
看著他們父子倆的身影消逝在火光之中,雪曦心中沒有任何的不安,她知道,他會回來,他會回來救她的。
大火一點一點地侵襲向她,可她無所畏懼,仍靜心等著,因為她相信,即使無關情愛,光是他的榮譽感,也不會讓他棄她於不顧,只要他來得及。
所以,這只是時間的問題了……
她心想,就在這時,轟然一聲巨響,某根樑柱倒了下來,宣告垮樓的危機。
難道……
真是來不及了嗎?
想像得到,依玄睿的身份,外頭將會有多少人制止他再次涉險,親入火場。雪曦幽然一歎,閉上了眼睛。
也罷,至少勳勳被救了出去,她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了。
突地一陣強勁的力道用力抓住了她的雙臂,她嚇了一跳,睜開眼,正看見玄睿既急且慌的神情。
他來了,他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