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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盃騎士 第二章 作者:亦曉風

  你的笑就像一種蠱,深深迷惑了我的心——

   漂亮的男人,俊朗的裝扮,乾淨的氣質,加上一雙美得不像真的大眼睛,正炯炯地望著她,巫盈盈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心深深地陷落了。

   她從不以為自己會因為一個人的外表而有好惡上的取捨,她知道自己從不是個以貌取人的人,但乍見他那雙美麗深邃的瞳眸,她只覺得自己的靈魂彷彿被吸了進去,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感覺。

   愈是漂亮的男人愈是危險,明白嗎……不知何故,她的耳邊突然響起了這句話。

   他的臉、他的眼,為何如此熟悉?

   是啊,危險的直覺是那麼強烈地在她的心底警告著,但她卻不想逃脫。

   「小盈,你平常都忙些什麼?」秦宇峰以他的方式稱呼她。

   「研究一些比較另類的東西。不然就是跟朋友到處晃晃。」啜飲了一口香醇濃郁的無糖奶茶,巫盈盈相當保留地回答,不願道出太多自己工作領域內的種種細節。

   來日方長,她不想直接言明自己的一切而嚇跑他。

   她太清楚巫術在一般人心中的定義和成見,雖然她深入研究,卻不代表她就是個專事怪力亂神的女巫,以此營生並非刻意,而是環境使然。

   「你呢?」攪動著杯裡美麗顏色的液體,她淡淡地問著。同時,亦細細地審視著他自然流露的人格特質。

   面對面的相處,秦宇峰強烈的存在感總令她感到不自在,他有一種冷絕的氣勢,但只存在於初識之際,隨著漸進式的交談,奇異的疏離感逐漸淡化了。

   「我?正職應該算表演工作吧!兼著和朋友開了一間店,有時也會忙那裡的事。」秦宇峰微笑輕頷首,捏起一塊三明治,旁若無人似的咬著。

   「那不錯啊。」不知道為什麼,她直覺出他沒跟她說實話。「你餓了?」

   「有點。」

   兩人保留式的對話交流,感覺就像諜對諜。

   「你喜歡逛街嗎?」秦宇峰話題題倒轉得快。

   「當然。哪個女人不喜歡?」她喜歡往人多的地方鑽,除了觀察形形色色的面孔及百態,也感受人氣旺盛的氛圍。「說得也是。」他頷首,因瞭解一般女子慣有的習性。「我想你一定很愛漂亮。」看出他是個極度愛美的男子,其實並不是件難事。

   「是啊,不是每個男人都跟我有一樣的本錢可以漂亮得起來……你會排斥男人化妝嗎?」他指著自己。

   「還好吧!」從前的她極端厭惡有著濃厚脂粉味的男人,但若是換作他,則另當別論。

   「你仔細看,我化的是娃娃妝!」順了順頗為自豪的髮型,他睜大了雙眼凝望她,水仙的姿態盡現無疑。「我的妝化得很自然,對不對?」他對於自己的魅力顯然有十足的把握。

   「是啊。」細細端詳著秦宇峰的妝容,注意到他那鮮明、標緻的五官,她露出了一抹縱容的笑意。

   這一刻,她只覺得他自戀的姿態可愛迷人。

   其實秦宇峰就算不化妝,也會是個相當好看的男人,只是經過一番修飾,他在人群之中,又更顯得出色亮麗與不平凡,如同影劇圈內的明星一般。

   巫盈盈若有所思地盯著他過分晶亮的神采,很快地,她發現他是個汲汲功名的男人。

   這樣的人,會有兩種大起大落的極端下場,若不是飛黃騰達、名利雙收,便是貧病交迫、晚景淒涼。

   基於私心,所以她希望他是前者,而非後者。

   他會需要她的,她知道。她能幫他很多事,甚至能提醒他注意一些他看不到的盲點。

   為了追求名利,不擇手段是必須。但她不希望他是這種人。

   她想改變他,也改變他的命運。

   雖然她知道不可能改變一個人根深柢固的習性,更清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的道理,但她還是想試試看。

   就當是為了自己——為了自己的幸福;她想把自己的心,投注在他的身上。

   「如果想功成名就,就不能太心急。」基於直覺,她勸戒地告訴他。

   「別告訴我你懂得看面相。」他沒忽略掉她審視的眼神。

   「你怕?」她挑釁地揚起眉笑問的態度,反而讓人覺得撲朔迷離。

   也許正因為看出他那唯我獨尊以及對宗教信仰的不以為然,所以她才以退為進地試探他。

   「才不。我幸運慣了,我只相信人定勝天。」雖是自信滿滿的宣言,亦恐有潰堤之虞。

   「我也覺得人定勝天。」這是屬於有開創天命性格的人會說出來的話。他是,她亦相同。兩人皆有一種狂傲的氣勢,一看便知屬於白手起家的命格。

   「我就知道我們能合得來!」秦宇峰自顧自地說:「你是B型的對不對?跟我一樣,是外向開朗的B型人。」

   「其它血型不好嗎?」巫盈盈未置可否地反問。

   「我最討厭A型的人了,做事不大方,常常想東想西,又別彆扭扭的,個性陰森森不說,思想又太過保守。」他說得武斷,沒一點轉圜餘地。

   「每種血型都有它的優缺點,沒有十全十美,也沒有絕對不好的類型,你不覺得你的說法有欠公平嗎?凡事說得太絕對並沒有好處,做人客觀、中庸一點總是不會錯的。」其實,巫盈盈的血型是A非B,但她始終沒有明說,只是一笑置之。「你知道嗎?我的家人正好具備了這四種不同的血型,所以性格也不盡相同。」她簡單地暗示他該適可而止了。

   雖然,她很想聽聽他能把她這種類型的人批評到什麼樣的程度。

   「幸好我們都是B型的,最優秀聰明的血型。」有些劃清界線的意味,他將她歸做同類。

   「你不是不迷信?」巫盈盈若有所思地輕笑著,內心則只覺得啼笑皆非。不過,她倒是很榮幸他將她歸在與自己相同的族群,那表示他確實看得起她。

   「你覺得談血型迷信?」

   「還好。」頓了頓,她若有所思的:「談血型的人通常也愛談星座,你是風向星座對嗎?」

   「真厲害!我是天秤座。」

   「中旬?」旁敲側擊的。

   「月初四號算中旬?」

   「嗯。天秤座是個標準俊男美女的星座。」

   「所以嘍!」秦宇峰對於自己的外表也絲毫不謙遜:「我是B型天秤座,你呢?」

   「五月份的星座,你猜猜吧?」

   「你總是這麼保留!」有些指責的意味。

   「哪像你。」巫盈盈笑睨了他一眼,若有深意的。

   秦宇峰隱約感到不對勁,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便聰明地決定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對了,想不想看看我的作品?」談論自己似乎是他的習慣。

   「想。」巫盈盈毫不考慮地點頭。

   「到我家,我拿我的作品給你看!」秦宇峰見對方對自己有著高度的探究與關心,他的神情顯得十分開心,很快地下決定。

   巫盈盈一徑地望著他,含笑應允,便起身跟著他離開……

   甫到秦宇峰的家門口,見他小心翼翼地脫了鞋入內,巫盈盈亦有樣學樣。

   「小心,別弄髒了地板,我媽最注重地板的整潔了,她很忌諱客人穿鞋入內,把她的地板踩得髒兮兮的。」猶豫不決的,他告知的表情彷彿多見不得人似的,十足引人發噱。「喔。」她入境隨俗地輕頷首。

   「我媽很奇怪,所有的傢俱蒙上厚厚的灰塵她都不介意,但地板有一點污漬她就會覺得很受不了。」他進一步地解釋。

   「瞭解。」

   「對了,小盈,你覺得我的佈置怎麼樣?」他興致高昂地問著。

   「你喜歡藍色?」環顧四周的色調及擺設,她淡淡地問。

   「嗯。」

   「還好不是紫色。」她笑容有引申的含意。

   「為什麼?」

   「我有個男性朋友,他非常迷戀紫色的東西,而且幾乎到走火入魔的境界,所以他有個外號叫『紫色變態』。」

   秦宇峰聽了哈哈大笑。

   「我可不是藍色變態喔!」他聽出這是她拐彎抹角的玩笑話。

   「是啊,換換口味,當『藍色狂魔』也不錯啊。」偏執的性格總易引人非論,她的嘲謔並非毫無根據。

   「我媽今天不在,要不然讓她看到屋裡這麼亂,鐵定又會罵個沒完沒了。」他邊走邊收拾。

   「你的確是太誇張了點……」她掃了四週一眼。「滿地的髒衣服,換作是我,也一樣會罵你。」

   「你跟我媽還真像。」望著她譏諷的語吻,他突然有此一說。

   「像你的頭啦!」沒好氣的,她白了他一眼。

   「如果你不喜歡像,那就不要像,我不勉強。」他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

   「但願你沒有戀母情結。」她玩笑似的感歎道。

   「你怎麼知道沒有?」他正經八百地反問。

   「不會吧?你一定是在跟我開玩笑!」她呵呵地笑著,顯然不信自己的歪打正著。

   「一半一半。」

   巫盈盈覺得他說話老愛兜圈子,於是決意跟他兜轉到底。

   而秦宇峰將她的沉思和踟躕看在眼裡,只覺得她的顧慮未免多餘。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這是DM和照片,你看看!」他將厚厚的一疊相本擺在她的面前。

   巫盈盈逐頁流覽著,其中有許多舞台表演的留影、特殊效果的工作花絮、商業廣告、劇照、宣傳照、個人資料照等等教人目不暇給的作品,的確看得出他是個經驗豐富的表演工作者。

   「這只是平面的部分,其它一些比較動態的作品,我請朋友幫我錄製成帶子保存下來,但效果不是很理想,我放出來讓你看看。」

   「嗯。」

   秦宇峰喜孜孜地拿出自己的作品,急切想獲得她認同的意圖顯而易見。

   巫盈盈淡笑不語。她沒有任何深入的批評,只是想多瞭解關於他的一些事。

   音響的音量開得很大聲,有些震耳的感覺,但強烈的節奏的流行音樂振奮人心,雖有妨礙左鄰右舍之嫌,但秦宇峰顯然不以為意,他似乎早已習慣這樣的音量,而巫盈盈注意到了。

   「你想吃什麼?冰箱裡應該還有一些水果,我去找找看。」他快步轉身踱進廚房。

   「找?」她好笑地望著他,一同跟在他身後。

   「有一盒水蜜桃耶,真幸運!」他開心地拿出整個禮盒。「我媽不知道什麼時候買的,這麼多,夠我們倆吃個過癮了!」

   「不會吧?」一次解決?她想他應該不是這個意思。

   「你不愛吃水蜜桃嗎?」秦宇峰的反問推翻了她原先的想法。

   「喜歡啊,但——」她覺得他總是讓人驚奇。

   「別跟我客氣,你盡量吃,反正你是女生,再怎麼樣也吃不贏我的。」秦宇峰邊說邊洗著,而巫盈盈只能吶吶地在一旁幫忙盛接。

   「很甜耶,這一定不便宜!」這一頓養顏美容的水果餐真是所費不眥。

   「還好啦,你覺得好吃就好。」他不以為意,顯然早已習以為常。

   「你有吃過像拳頭一樣大小的櫻桃嗎?」她突然問。

   「有那麼大的櫻桃?」他似乎很意外。

   「有啊,加拿大品種的,裡面的子就跟普通的美國櫻桃一樣,但果肉卻厚實得多了。」見他眸中閃起興味的眼神,她進一步追加說明。

   「我最喜歡吃的水果就是櫻桃了!」他宣稱。

   「加拿大的櫻桃色澤深紅得非常均勻,而且表皮很有彈性,我吃過一次,味道很甜很香很好吃,咬下去的口感更不是蓋的!我想,那大概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櫻桃了。」十分生動的描述,她滿意於他的反應。

   秦宇峰聽得口水都快滴下來了。

   「但相對的價格也非常高,就算直接跟進口的批發商購買,一般的美國櫻桃等級最好的十五斤一盒也不過兩三千,但加拿大的櫻桃一盒十二斤只要四五千塊,一般人真的很難得能吃得到。我還沒看到市面上賣過這種加拿大的櫻桃,聽銷售員說,只有高級飯店和酒店才供應得起。她侃侃地解釋著。

   「我好想吃喔!」他用渴望的眼神瞅著她。「那要到哪裡去買啊?」他輕扯著她的衣袖。

   「專營進口水果的進口商。」

   「你有管道?」他喜出望外地問。

   「嗯。」雖然她自己平常都捨不得自掏腰包花錢買那種水果來吃,但為了搏君一笑,她卻覺得值得。

   「我真的好想吃喔……」他再度扯著她的衣袖,搖晃央求。

   「再說吧。」其實早在他露出一臉饞相時,她就想買給他了。只是在私心上,她打算給他一個小小的驚喜,所以才默不作聲地不做出任何表示,而後見他滿心企盼的央求,莫名地,一顆柔軟的心卻有著無限喜悅之情。

   秦宇峰扁嘴望她,神情既挫敗又期待。

   巫盈盈暗自偷笑,卻故作視而不見狀。

   「好吧,看來我只能認命吃我的水蜜桃了。」委屈地看著她,他口氣中有著明顯的怨尤。

   兩人邊看著電視大啖了一會兒,巫盈盈吃了三個就開始覺得撐了,見秦宇峰仍繼續進攻,她有些目瞪口呆。

   「你剛剛在咖啡館不是才吃過點心嗎?」她沒想到他是個大胃王。

   「我食量很大,剛剛吃的早就消化完了,現在吃這些根本只是墊墊胃底,吃不飽的啦!」

   「光是吃水果也不是辦法,我看我去買便當給你吃好了。」她拿起桌上擱置的車鑰匙。

   「你對我真好!」他感動地說。

   巫盈盈好氣又好笑地覷著他。

   你會一直都對我這麼好嗎?」

   「那要看你的表現嘍!」她頓了頓:「你先卸妝吧,彩妝很傷皮膚的。」

   「你不介意嗎?」

   「你說呢?」

   秦宇峰笑笑,轉身踱進房裡,但很快又轉了過來。

   「這是鑰匙,你出入方便些。」

   「你都這麼隨便把家裡的鑰匙交給外人的?」

   「只有你例外。」

   「我才不信!」

   「反正我知道你不會把我賣掉就是了。」

   「淨說一些不正經的話。」輕斥道,她往門口走去。

   「快去快回!」

   「想吃什麼?」她回過身子。

   「只要是你買的,我都吃。」有些撒嬌意味。

   「那你得小心了,說不定我會下毒害你!」她覺得他真是油嘴滑舌。

   「只要不是迷藥就好,我最怕先姦後殺人了。」

   「你臭美!」

   「有道是紅顏禍水,我的美貌太容易引人犯罪了。」他自信滿滿地誇下海口。

   「你還真是超級水仙花耶!」

   「還是砍不斷的那種。」

   巫盈盈不再跟他鬥嘴,逕自開了門。

   「小盈!」秦宇峰突然衝到她的面前,滿是欲言又止的神色。

   「什麼?」她疑惑地望著他。

   「呃,路上小心。」

   「嗯。」她笑盈盈地望著他,心中莫名湧現一股暖意。「要不然你等等我,我卸了妝跟你去——」

   「不用了,你在家裡等我。」

   「喔。」

   「別看了,快去卸妝吧。」她推著他,覺得他真是可愛得一塌糊塗。

   關上大門時,巫盈盈眼底眉梢間儘是訴不盡的笑意;一種包含著寵愛與縱容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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