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男一女在路旁爭執,引起路人的側目。
「你根本就是有了新歡,還說那麼多幹什麼!」
「不是這樣的。」男人似乎不想再說下去,轉身想要離開。
「你走啊!我再也不要見到你!」
男人回頭看了她一眼,「我也不想再忍受你的大小姐脾氣了!」說完就掉頭離去。
女人注意到路人好奇的目光,她像是賭氣般,也咬牙轉頭大步離去。
但她走了大約五分鐘,就轉入一個電話亭。
「喂!是月慈嗎?」
「蓓蓓啊!這麼晚打來有什麼事?」
電話亭裡的蓓蓓突然放聲大哭,讓在話筒另一端的月慈嚇了一跳。
「小陳……小陳他說婚事要緩一緩,我……」
「什麼?不是下星期就要訂婚了嗎?」
「可是他突然要和我分手!」
月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原本如膠似漆的兩人,居然一下子變了樣。
她急著安慰哭成淚人兒的蓓蓓鎮定一點,問了她的所在處後,立刻搭計程車前往,將蓓蓓接回她的住處。
蓓蓓手拿面紙拭淚,一面繼續泣訴:「我看他一定是搬出去後有了其他女人,不然為什麼最近常常都推說有事要忙,不能陪我去約會……上次為了拍婚紗而和我大吵一架,我就覺得他變了……現在他居然跟我說,結婚的事先擱下,過一陣子兩個人都想清楚了,再決定要不要結婚……」
「你剛在電話中不是說他要跟你分手?」
月慈泡了熱咖啡,將咖啡杯遞給蓓蓓,蓓蓓搖頭拒絕她的好意。
「喜帖都發了,他才突然在緊要關頭這樣說,我再怎麼笨也知道他反悔了,不想要我了,我就說那麼乾脆分手算了……」
蓓蓓又大哭起來,月慈努力安慰她,但一點用處都沒有。
月慈突然想起之前的運動會,小陳、蓓蓓的兩人三腳在快到終點前突然絆倒,難道那是預告了他們感情路?
王仁柏和月慈的工作量一下子暴增,因為小陳和蓓蓓都三天沒來上班了,雖然大家都知道是因為他們的婚事突然喊停的關係,可是面對堆積如山的工作,還是讓人忍不住怨嚼。
月慈揉揉眼睛,抬頭一看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工作才終於告一段落。
「月慈,我送你回去吧。」王仁柏善意地拍拍她的肩,自從和大家熟悉之後,王仁柏也都直呼名字,表示親切。
月慈雖然近來對王仁柏敬而遠之,但是這三天以來,因為小陳、蓓蓓的缺席,她和王仁柏反而產生了革命情誼,一起對付大量增加的工作,因此她沒拒絕他的好意。
「雖然情有可原,但是蓓蓓曠職三天違反公司規定,必須開除;我原本想以事假處理,可是她的事被人事部知道了,堅持要登記曠職,我實在愛莫能助。小陳倒是有請假,不過他想轉到業務工作,業務部一向人手不足,上面已經批准了。」王仁柏手握方向盤,一面說。
月慈想起人事部的人本來就對辦公室戀情持反對態度,他們常在蓓蓓背後嚼舌根,也難怪這次要落井下石,不留情面。
好多的煩惱席捲而來,月慈覺得頭愈來愈痛。
「過幾天就會調別的單位的同仁過來幫忙,我們就不會這麼辛苦了。」話說著說著,王仁柏停了車。「我下車買點東西,你等一下。」
「嗯!你去吧。」
王仁柏開了車門,走進便利商店。
月慈看著路上的車流,心裡還是想著蓓蓓的事。
人生無常啊,一切都會改變,恩愛夫妻到勞燕分飛,原來只是一線之隔。
這時有對年輕小情侶從車旁經過,猶聽見女的說:「你快去買啦!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她看見男方走到剛剛王仁柏進去的便利商店,很快地結完賬出來,手裡赫然拿著一盒保險套。年輕小情侶親密地挽著手走了,她猛然想到,都這麼晚了,王仁柏去便利商店該不會也是想要買……
月慈原本混沌的頭腦霎時清醒了大半,但煩惱卻更多了,要是王仁柏想……她該怎麼辦啊!
王仁柏拿著一大袋東西走出便利商店,她猜想恐怕他是因為不好意思而買了一些別的東西去結賬。
王仁柏坐進駕駛座,月慈刻意不看他,心裡盤算著要如何拒絕他可能提出的要求。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交談,直到車子駛到月慈住處的巷子口,王仁柏才轉頭對月慈說:
「有件事情我一直想說但沒有機會說出口,你……」
「不可以!」
月慈在心慌之下,根本沒把王仁柏後面的話聽清楚,就高聲地回答。
王仁柏驚訝地說:「我還以為女孩子都喜歡過生日,你討厭過生日啊?」
月慈這才想起今天是她的生日,因為工作太忙而忘記了。
誤會王仁柏了,都是剛剛那對男女引起她的聯想,害她差點下不了台。
「呃,王組長真細心,還知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因為我年紀愈來愈大,不想接受自己又老了一歲,所以不想過生日……」月慈瞎掰,以掩飾她的錯誤。
「二十六歲怎麼能叫老,那我不就是老古董了嗎?還是開開心心慶祝生日吧!巧克力達給你。」王仁柏從袋中取出一大盒巧克力,原來他剛剛就是去便利商店買這個。
「謝謝!」
她心情轉瞬開朗起來,雖然她並不怎麼喜歡吃甜的,不過有人記得她的生日,還是滿高興的,即使那人另有企圖。
「如果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常常買巧克力送你,也可以每天都送你回家,如果你願意的話。」
果然,該來的還是要來,王仁柏是絕對不會白白送人家東西的,他最近的種種表現都顯示他喜歡她。
月慈又覺得一陣疲累感向她襲來,因為她雖然承認王仁柏算是個還不錯的同事和上司,可是她實在不想要和王仁柏更進一步。
「再說吧。」月慈不想扯破臉,她還要再想想。
王仁柏難掩失望的表情,目送她下車。
拖著沉重萬分的腳步上了樓,剛剛王仁柏的表情還在她腦海中打轉,究竟該怎麼辦呢?
月慈坐在和式桌前,想起上星期林駒還在這裡和她一起吃火鍋的情景。
也許就是心裡已經有了一部分保留給他,她才不肯答應王仁柏的追求吧!可是偏偏林駒一點特別的表示都沒有,難道一切都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冰箱裡的胡蘿蔔花還靜靜躺在那兒,桌上的紅玫瑰也還綻放著,想起那天的種種,她嘴邊漾開了微笑。
好想跟林駒說說話,這一個星期以來都沒有再見到林駒,愛可也沒有再跳到她這邊來,讓她感到這七天過得格外孤寂。
對面是一片黑暗,林駒今天特別早睡嗎?
月慈走到陽台,考慮一下後喊:「麥可!」
因為不好意思叫林駒,因此她喊貓咪的名字。
沒有回應。
月慈試著再喊幾聲,還是一樣沒有回答,正失望地要離開陽台時,一聲蒼老的聲音喚住了她,是隔壁的老張。
老張告訴她,今早他看見林老師忙進忙出,他就好奇地上前去問,原來是林老師要搬家。
月慈頓時猶如五雷轟頂,林——駒——搬——走——了!
天啊!那麼一切都只是她的幻想而已,林駒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所以要搬家也不吭一聲,就這樣靜悄悄的消失,什麼也沒留下。
今天是她生日啊!二十六歲的生日哪!
可是居然沒有人對她說一聲生日快樂!王仁柏雖提起,但他並沒有祝她生日快樂,而蓓蓓和小陳、林駒以及麥可全都棄她而去了!月慈在心裡狂喊。
她在房裡來回踱步,愈想愈生氣。
拿出冰箱裡的胡蘿蔔花,用力往對面丟過去,不巧正中對面頂樓房間的窗戶,玻璃應聲而裂。
月慈被碎裂聲嚇了一跳,沒想到一個小小的胡蘿蔔雕花,也有這麼大的殺傷力!
十一月六日
這段日子以來,我問自己,是否開始起了變化。
我承認,那時之所以會捧著玫瑰花那樣說,其實部分是我的心聲。
那麼為什麼他也這樣說,是否他也期待愛情?
也許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也許他只是盡盡鄰居的情誼。
現在相隔兩地的日子,也許正是給我一個機合,好好想想接下來要怎麼做。
年紀也不小了,我這優柔寡斷的個性,也該改改了!
東區的百貨公司人潮洶湧,這是個適合逛街的週末,購物廣場上有化粗師表演最新彩妝,許多人圍著觀賞。
廣播也不時傳達各種特惠訊息,偶爾夾雜著尋人啟事,畢竟人太多了,容易走散。
有個小孩擠在一堆太太小姐中,觀看化框師的手藝,但那小孩似乎不喜歡模特兒臉上的濃粗,他無視於眾人的目光,高聲叫道!
「好像妖怪!」
經驗老到的化妝師裝作沒聽見,但年輕的模特兒則狠狠瞪了小孩一眼。
小孩覺得沒趣,離開了這一群人。
此時廣播聲響起:
「如果有人發現一位大約十歲,穿著黃色上衣,藍色牛仔褲的小弟弟,他可能是王小銘小朋友,請通知他到一樓服務台,他的家人在找他。」
有幾雙眼睛投射在這個小孩身上,看到他穿著白色上衣,就把眼光移開。
王小銘心裡覺得怪怪的,伯伯居然連他今天身上穿的衣服是什麼顏色,都搞不清楚。
反正伯伯才不會關心他呢!
乾脆趁這機會到處亂晃,捉弄捉弄別人。
小銘走到女裝專櫃,售貨小姐正在對一位客人大力稱讚:「好好看,這件大衣很適合你……」
「你亂講!明明很醜!」小銘大吼。
那位女客滿臉怒容地轉過頭來。「哪裡來的野孩子?!」
小銘看到她吃了一驚:「阿姨,我好像看過你耶!」
「什麼阿姨!要叫大姐姐!」
她這麼一說,小銘想起來了。「你不就是那個中秋節時在林老師對面陽台把肉都烤焦的笨阿姨嗎?」
蓓蓓簡直不敢相信,這死小孩不但記憶力驚人,造句能力也很強,可以念出這麼長的損人句子來。
「你這壞孩子!不好好跟在媽媽屁股後面,跑來這幹嘛?」
「我叫小銘,不叫壞孩子;還有,我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小銘流利的回應,似乎已經很習慣這樣說。
蓓蓓分不清這小孩說的是真話抑或謊言,隨口問:「那麼你是跟誰來逛百貨公司的?」
小銘並不理她的問題,自顧自地上前拉住她的衣角:「阿姨,你不要老是對我這麼凶嘛!我想吃冰淇淋!」
「誰是你阿姨!」蓓蓓又生氣了。
小銘放聲大哭。
一旁的售貨小姐搞不清楚情況,她好言勸蓓蓓:「小姐,不要對你外甥大聲吼,你看他哭成這樣,好可憐啊!」
蓓蓓懶得跟她解釋,脫下大衣:「我買了!」
「阿姨肯花這麼多錢買衣服,卻捨不得買冰淇淋給我吃。」
小銘哭得滿臉鼻涕和淚水,售貨小姐看不過去,蹲下用面紙幫他擦拭,安慰道:「乖,不哭不哭喔!」
她用眼角餘光別了蓓蓓一眼,似乎在責怪她沒好好照顧這個沒父沒母的可憐小外甥。
「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月慈應門,見到提著大包小包購物袋的蓓蓓,以及她身旁滿足地舔著冰淇淋的小銘。
「他一直跟在我後頭,哭著要吃冰淇淋,還猛叫我阿姨……問他姓什麼?住哪裡?他一概說不知道。這小鬼八成在說謊!我只好帶他來找你,看能不能交給林駒處理。」
「林駒搬家了,難道這孩子沒告訴你?」
月慈心中燃起一片希望,也許林駒搬得不遠,還在圈元國小任教,那麼她還有機會見到他。
她蹲下問小銘:「你知道林老師去哪了嗎?」
「搬去高雄,現在換代課老師教我們。」
蓓蓓又破口大罵:「壞小鬼!一定想逃家,不然為什麼提到家就一問三不知,問起別的事卻統統都知道。」
小銘反駁:「我不是什麼都知道,我就不曉得林老師搬去高雄哪裡,也不知道他會不會再回來。」
月慈的一線希望落空,不過她早有心理準備,並沒有顯露出失望。
「待會兒打電話去園元國小,查詢學生資料後就可以把他送回去了。倒是蓓蓓你,一星期不見,到底去哪了?」
「到澎湖玩了一趟,昨天才回來……」蓓蓓交代了她的行蹤,對於自己被公司開除的反應則是聳肩:「爛公司,我早就想辭職了。」
「小陳轉去業務部門……」
蓓蓓打斷她的話:「別提他了。來看看我今天逛街『瞎拼』來的東西……」
月慈也不忍再談小陳,順著蓓蓓的意一一檢視購物袋裡的衣服、鞋子以及皮包。
小銘也上前湊熱鬧,不過他對蓓蓓口中的流行、名牌和式樣都沒興趣,他一心一意地看標價,記在紙上作算術。
「四千九百加六千五百,再加……總共三萬零二十四元!」小銘捧著計算紙,大聲念出他算出的結果。
「蓓蓓,你怎麼花了這麼多錢!」月慈不禁驚呼。
蓓蓓也嚇壞了,她一把奪去那張計算紙,氣急敗壞地喊:「一定是你算錯了!你這笨蛋!」
小銘委屈的淚水奪眶而出。「我數學都考一百分,我不是笨蛋……」
月慈忙摟著小銘安慰他。
蓓蓓則拿起計算機使勁按,最後她頹喪地喃喃自語:
「怎麼會這樣?我真的花了三萬多塊,一定是刷卡刷昏頭了!我這個當會計的竟然比不上一個十歲小孩。」
「我最喜歡林老師,所以也特別喜歡數學喔!」小銘見冤屈平反,破涕為笑。
蓓蓓摸摸他的頭:「對不起,不該罵你,你很聰明喔!」
月慈微笑:「我買麥當勞漢堡給你吃,當作獎勵。」
小銘歡呼,月慈出門去買漢堡。
小銘翻起百貨公司的購物袋:「蓓蓓阿姨一定很有錢,才能買這麼多東西。」
蓓蓓苦笑地搖搖頭,她一個月的薪水比起她今天花的,高不了多少。
「以前我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的時候,隔壁有個阿姨,她和蓓蓓阿姨一樣常常逛街買東西,每天都好漂亮喔!我問我媽媽,為什麼不學隔壁阿姨一樣,這樣媽媽會變更漂亮;不過我媽媽說不行,又說了一大堆話,我聽不懂。」
「你還記得她說什麼嗎?」蓓蓓好奇地問。
小銘摸著頭想了半天:「好像是……隔壁阿姨還沒結婚,可以每天漂漂亮亮,媽媽結婚了,要對家庭負責。她還說什麼結婚就是組織一個家庭,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性、只為了自己,要負起責任,多體諒另一半的辛苦。她常常這樣說,我都背下來了,可是我統統聽不懂啦!蓓蓓阿姨,你聽得懂嗎?」小銘用天真無邪的表情問。
蓓蓓直視著小銘,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位是小惠,是從客服部調過來的。下個月還會有新進人員進公司。」
王仁柏向月慈介紹,小惠落落大方地向月慈打招呼。
「有不懂的問題就問月慈。」
「是,王組長。」小惠利落地點頭。
月慈好奇地觀察她,小惠似乎相當精明能幹,她心想由這樣的人來做會計應該不錯,起碼犯的錯會比蓓蓓以前少。
「你原本是客服部,怎麼會調來作會計工作?」
「我以前就是學會計的,原本在一家小公司工作,想換到比較大的公司來見見世面,同時又想多練習溝通技巧,所以做了幾個月客服。」
月慈心想小惠應該有大志向,願意屈就客服工作。
不過到了午休吃飯時間,月慈才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小惠只是純粹愛說話才挑了客服做。
「唉!我原本以為客服部只是說說話,工作很輕鬆,沒想到各種稀奇古怪的客戶都有,有的人一碰到一點小問題就打來問,甚至連手機不會操作也打來問,我們又不負責這個。還有人打電話來聊天,哼!我又不是0204小姐……」
小惠說起以前碰到蓄意刁難的客人的事,月慈心想又不是她調到了客服部,怎麼是小惠對她說個不停。
「尤其是最近,不是增加很多新客戶嗎?但是公司並沒有提升通訊品質,結果一堆客戶紛紛抱怨,真是間爛公司!只會花大錢拍廣告,不好好留住客戶。等到我結婚後就辭職。」
月慈也認為公司有許多措施實在滿惹人非議的,但她並沒有想過要辭職。
她問小惠:「你快結婚了嗎?」
「哈!沒這回事!我還在物色好對象呢!我特別進大公司就是為了這個,找個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來托付終身。」
原來小惠的精明是用在找長期飯票上,月慈不知為什麼,感到有點可惜。
小惠突然壓低了聲音:「王組長有沒有女朋友呀?」
「我想是沒有吧,不過王組長能算作最有價值單身漢嗎?」月慈覺得有趣起來,也跟著低聲談論。
兩個女人都笑了,王仁柏實在沒什麼特別。
小惠邊笑邊說:「他雖然不夠好,但是這種人單純可靠,不用跟一堆女人搶破頭。而且我握有內幕消息,聽說下個月他就要升主任了,我還聽說可能會升你做組長,真是恭喜你了,葉組長!」
「還沒確定的事別亂說。」月慈覺得小惠的嘴真甜。
聽到可能升組長,她並沒有一絲喜悅的感覺,因為她覺得工作內容永遠千篇一律,她從未對工作有任何成就感,只是機械式的將一件件事情完成。
當了組長,也不會改變吧?月慈愈來愈害怕自己將庸庸碌碌過一生。
可是除了這項工作外,還能做什麼呢?
難道要像小惠一樣拿結婚當目標嗎?
她沒有這打算,何況好不容易有了個情感可以寄托的人,如今卻又無聲無息消失了。
都二十六啦,蓓蓓小她一歲,都差點就結婚了,自己卻還在茫茫人海中尋覓,真是不長進。
寧可當個快樂的單身女郎,也不要濫竽充數。月慈暗暗決定。
然而許多事情的發展,都是不能預料的……
小惠第一天還沒有注意到,但是三天後,她就發覺王仁柏對月慈特別好,顯然內情並不單純。
她表面上對月慈說樂觀其成,搞得月慈哭笑不得;背地裡卻到處向人抱怨,醜話說盡。
「虧我對她推心置腹,她卻早就和主組長暗通款曲,他們八成在背後笑我笨,我真是錯交朋友了!」
月慈有次在洗手間,聽到小惠對以前客服部的同事這樣訴苦,而且還將她和王仁柏的關係加油添醋一番,連姦夫淫婦這種詞都冒出來。
根本沒有的事……月慈真是有苦說不出。
今天王仁柏又來邀月慈共進晚餐——他竟當著小惠的面來找她,月慈忍不住偷偷望了她一眼,只見小惠臉上充滿不屑。
月慈的良心告訴她:不要去,免得又惹人閒話!
但是心底又有另外一個聲音:去吧!反正都被人說成這樣了,就乾脆豁出去,把那個大嘴巴的小惠氣死。
魔鬼的聲音總是特別誘人,月慈一咬牙,笑吟吟地回答王仁柏:「好啊!我們去哪裡吃飯?」
小惠的表情更難看了,不過月慈並不感到高興,因為王仁柏……唉,就只會談工作和他的家庭,還有未來生涯規畫,根本就是拿她當未來太太看。
還是林駒比較好,可是他只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不能強求。
吃完飯回到家,月慈看向對面的房子,彼方籠罩在一片黑暗與沉默中,她感覺自己好像失去了許多,不只是一個朋友,而是……有一種難以形容、難以捉摸的感覺,一瞬間湧上心頭。
台北今夜冷清清 也有一片的好夜景
路邊的招牌閃爍霓虹燈 照我無奈的心情
鬧熱的鬧熱的鬧熱街市 為怎樣為怎樣怎樣找無你
路燈也講無看見 月娘也攏無消息
小雨綿綿落抹停 替阮訴悲情
台北今夜冷清清
——「台北今夜冷清清」 詞曲:黃建銘
淒涼的歌聲傳來,這次她真的覺得只剩下她孤單一人,對面不再有燈光陪她度過漫漫長夜。
今晚有點寒意,台北的冬天已經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