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樣的轉變耳語不少,不過方豆豆根本不把這些給放在心上,什麼飛上枝頭當鳳凰,都是狗屎,反正事實只有一個--就是她早就已經是楊太太!那些蜚短流長,她通通當笑話看。
她無聊的打了個哈欠,透過愛困的雙眸看著楊頤關專注工作的身影。
「你若想睡覺,就睡吧!」眼角瞄到了她的動作,他於是抬頭對她笑道,「還是你想回家去睡?」
「我沒差。」她半躺在沙發上,對他勾了勾手。
他對她一個揚眉,「這是什麼意思?」
「叫你過來。」她理所當然的說。
「我不是狗!」楊頤關沒好氣的道。
這樣的男人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她對他皺了皺鼻子,「我當然知道你不是狗,因為狗比你聽話多了。」
他先是一楞,最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在暗示我,我不如一隻狗嗎?」他走向她,坐到了她的身旁。
「我沒這麼說。」她窩進了他的懷裡,「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哪裡?」他摸了摸她的黑髮。
「你跟我去了就知道了。」她賣了個關子。
他審視著她,「你可別帶我去奇奇怪怪的地方。」
「我對台灣不熟,就算我想帶你去奇怪的地方,我也找不到。」她抬起頭吻了吻他的臉頰,「雅各希望可以跟我一起去中部走走,我想,你既然那麼忙,不如--」
「想都不要想!」楊頤關對兩人走得太過親近可有點意見,「最近颱風剛走,中部太危險,遇上土石流怎麼辦?」
白癡都聽得出這是借口。方豆豆瞄了他一眼,「你不是打算要把我介紹給他嗎?」
「那是過去式!」他臉不紅氣不喘的道,他還是無法對她鬆口說愛,但他的態度可說是佔有慾十足。
「這是對你而言,」她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對我和雅各可不是這樣。」
他凶狠的瞪了她一眼,「你是什麼意思?你對雅各有好感嗎?」
「他人是不錯。」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遂一把將她抓過來,不顧她的抗議,吻上她紅嫩的雙唇。
「你好壞!」她嬌嚷著輕捶他的肩。
「壞不過你。」他緊摟了她一下,「快下班了,再等我一下。」
「我知道,」她的眼睛一轉,「我去找於軍。」
「你找他做什麼?」
她聳聳肩,「反正無聊嘛!若他在忙,我不會吵他的。」
「你最好說到做到。」他對她可沒什麼把握。
「我知道。」
她飛快的吻了他一下,便起身離開,直奔刑於軍的辦公室。
「你不是說進人家辦公室沒敲門,很沒有禮貌嗎?」看到突然闖進來的方豆豆,刑於軍嚇了一跳。
「我有事跟你說。」她的雙手撐在他的辦公桌上,沒時間跟他哈啦,直截了當的說。
他看到她正經的表情也放下手上的筆,專注的洗耳恭聽。
「他不想跟我談他家裡的事。」
刑於軍因為她的話而露出沉思的神情,卻一點都下意外這樣的結果,「所以呢?你放棄了?」
她搖頭,「當然不是!他不想跟我談就算了,我直接帶他去見他姊姊。」
他一臉的錯愕,「這……不好吧?」
「有什麼不好?」她回視著他驚訝的眼神,「他不能再逃避了,老實說,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也不想讓姊姊繼續住在那裡。」
他只手撐著自己的下巴,思索著,然後緩緩的開口,「小豆豆,我得先告訴你,你在走一步險棋,若一個不好,可能你跟風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和諧關係會毀於一旦。」
「我不在乎!」說出口之後,她頓了一下,雙肩無力的垂了下來,「也不能說不在乎啦!只能說,我希望可以讓他放下對他自己家人的成見吧!世上沒有一個人帶著仇恨過日子會真的快樂的。」
「很有道理。」刑於軍自己走過那樣的歲月,現在他與家人的關係也是因為段雲的介入緩和才有了轉變。但這之中,可也不是那麼順順利利,也是經過一段不算短的陣痛期。
「反正我已經決定這麼做了,跟你說一聲,你也去跟你那幾個好友說吧!」她一副壯士斷腕的神情,「如果我跟頤關真因為這樣完了,我也沒遺憾了。」
他衷心希望不會有這麼一天,不然他都可以預期到自己好友將因為失去所愛的女人而渡過接下來幾十年的黑暗歲月。
在迷迷糊糊中,楊頤關覺得自己正在作一個美夢!彷彿躺在一個舒服的大草原上,而他所愛的女人就在他的懷中,而甜美的佳人正輕柔的吻著他的唇。
他輕歎了口氣,摟著她的腰,加深了這個火熱的吻。溫熱的觸感就如同真實的一般,深深的交吻,令他體內升起強烈的慾望。
他大手的觸摸令方豆豆的身軀微微一僵。說真的,想是一回事,真的要爬上他的床,卻又是另外一件事,當她發現了他的反應時,她有些驚訝又有些竊喜,原來她也有掌握他的力量。
她鼓起勇氣的手摸上他的胸膛,大膽的撩撥。
半夢半醒之間,楊頤關緩緩的睜開眼,見不是什麼大草原,是他的房間,他又閉下了眼,但是懷中……他低下頭,就見方豆豆俯在他的身上,似乎打算吻遍他全身似的。
他楞了楞,他到底是不是在作夢?他伸出手,拉起了她,就見她滿臉通紅的回視著他。
「你在做什麼?」
她又羞又慌的看著他,「你是個男人,不會不懂吧?」
他可能一輩子也想不通她是哪來的勇氣,老實說,他想要她很久了,他這輩子還真不曾對哪個女人那麼有耐心,雖然她是他的妻子,但他希望能再給她一點時間,並不想強迫她,但今天--她竟然自己爬上了他的床!
「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嗎?」
「我知道。」她神智清楚得很。明天她將帶他到療養院去,日後將會有如何發展,她一點把握都沒有,所以她想,至少一個晚上也好,留在他懷中一個晚上她就滿足了。
他專注的看著她,那個眼神似乎想要將她給看穿。
「你不要嗎?」她不安的回視著他。
他依然沒有回答。
她歎了口氣,「如果你不要的話就算了,我想季雅各會很樂意我去找他的。」
聽到她提到季雅各的名字,他一把將打算溜下床的她給抓回來,壓在自己的身下。
「你在玩火,小豆子!」
「我知道。」她的雙手懶懶的環上他的頸項,「這是代表著你不會拒絕我嗎?」
楊頤關用行動證明了他的想法,他用力的吻著她,這火是她點的,當然就得由她負責滅了。
「不要鬧了!」她終於見識到了那個活在面具底下的男人真實的那一面,她躲著他的吻,「專心開車!」
他見她躲來躲去,為了兩人的小命,他只好收起心神,「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到了你就知道了。」
彎延的山路在面前,他握著她的手,親吻了下,「這裡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
「別一直問,不到最後,我不會告訴你的。」
不知她到底搞什麼鬼,他聳了聳肩,握著她的手,只有照著她的指示把車往前開的份。
車子終於停了,拉著楊頤關的手,方豆豆的心裡其實很忐忑不安。
「你怎麼會來這種地方?」楊頤關一眼就看到斗大的療養院招牌。
「我……有親人在這裡。」
「親人?」他狐疑的盯著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這個世界上,她唯一剩下的親人只有他而已。
「總之,你看了就知道了。」拉著他,方豆豆走向外頭的草地。
今天依然有著溫暖的太陽,而楊怡伶依然坐在同樣的位子上,時而望地,時而望天,時而望向遠方。
楊頤關慢半拍的注意到了她,他的雙眼從不解到錯愕、到難以置信。
「這是怎麼回事?」他的語氣裡有著風雨欲來的怒氣,「我說過,你不要插手我家的事。」
他的表情令她心生恐懼,她不由得口乾舌燥了起來,「我知道,但是--」
他不想聽她解釋,掉頭就走。
她想拉住他,但手還是撲了空,她失落的垂下了手臂。
楊頤關大步走了幾步,卻突然在玻璃門前停下了腳步。
「這裡是療養院,」他喃喃自語,被闖進腦海的事實給震撼住,「為什麼她會在這裡?」
「因為她病了。」方豆豆咬著下唇,低聲的回答。
「病了?」他飛快的轉過身,「病了?!這是療養院,你是說……她瘋了嗎?」
「她沒有瘋,」看到他的表情,她覺得眼眶發熱,「她只是……有時會神智不清。」
這是什麼爛解釋!
他雙手握拳,大步的走向坐著的楊怡伶。
她抬著清澈的雙眸看著他,然後一臉的困惑,這個人……像是一直活在她的印象中,但她卻總想不起他是誰。
「我認識你,」楊怡伶柔聲的說,「但我想不起來,你是誰?」
他低頭看著她,楊家姊弟一向優秀而且成績傲人,誰能料到今日卻成了這樣的局面。
他蹲到了她的面前,仔細的看著自己的姊姊,她的外表並沒有太大的轉變,她若不開口,依然是他印象中那個優雅而且美麗的姊姊。
「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
楊怡伶看著他,無法回答他的問題,「你是誰?」她再次重複,「我認識你,但我真的想不起來你是誰?」她的眼眶突然紅了,「我真的想不起來!」
「頤關!」他握住了她的手,「楊頤關,你的弟弟,你最疼的弟弟!」
她聞言笑了,但眼淚也掉了下來。「對!我有一個弟弟。」她閉上眼睛,抬頭迎著陽光,「他很棒,但是他卻不見了。」
聽到她的話,楊頤關再也忍不住的伸出手摟住了她。「我沒有不見!我回來了!」
她拍了拍他的背,安慰著他,「你別難過,我弟弟會回來的,我知道,他一定會!我要跟他說對不起。」
她的話只使他更加的難過心疼。
方豆豆在他的身後,沒有走過去,她抹去滑落臉頰的淚,看著眼前這一幕,他的心情,她感同身受。
抱著自己的姊姊,楊頤關困難的無法多說一句話,他看著方豆豆,後者也看著他,然後她靜靜的轉過身離開,讓他們姊弟倆有獨處的空間。
她一直等在門外,直到采視的時間結束,楊頤關一臉沉思的走了出來。
直到離開療養院之後,他仍是沉默。
「你生氣嗎?」方豆豆是個藏不住話的人,於是開口問道。
他深吸了口氣,沒有回答,或許有一剎那,他是很氣憤,畢竟他是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底下見到了自己的姊姊。
但眼前的情況卻令他無法發怒,不論是對過去自己姊姊的所做所為,或是今日方豆豆的行為都一樣,兩個女人都同樣佔據他心頭,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份子。
只不過,他現在心頭複雜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當年年輕氣盛,看到那個令人作嘔的男人扯破自己姊姊身上的學生制服,他氣得想殺人,而最後一個失手,他也真殺了他,同時為此付出不小的代價。
但最傷他的卻是他出獄之後,有家歸不得的傷痛!他早就打定主意自己的生命中不再會有親情出現,繼而總是戴著面具去面對許多人事物,有人說他無情、有人說他冷酷,但對他而言,這也不過只是一個基本的保護色而已。
今天看到了姊姊,她勾起了他心中的痛,卻也令他記起了當年那個依賴親情的小男孩。
「你不要不說話,這樣讓我好不知所措。」方豆豆苦惱的說。
若要她滾蛋的話,他一句話,她就算再心有不甘,也會眼淚含著離開,但這樣的不上不下令她無所適從。
「你怕我生氣嗎?」他將車停在一旁,轉身面對著她問。
她沒料到他會突然這麼停車,先是一楞,然後實話實說,「我當然怕你生氣啊!」
「但你卻一次一次的測驗著我的耐性?」他對她一挑眉。
她緊張的吞了口水,他的表情實在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我沒有!」她說著違心之論。
「說謊死後要下地獄被割舌頭。」
她的嘴一撇,現在的人才不會信這一套!若真有此一說,全世界十三億人口,有十四億人要下地獄去了。
他忍不住歎了口氣,看著方豆豆,不由得想起自己好友的那些老婆們,她們以前也都是扮演著那個化解仇恨的角色,他有感而發道:「難道女人都不會懂得乖乖待在自己的男人身後嗎?」
「我只做我認為對的事。」她很心虛,但回答得很理直氣壯,畢竟只要是對的事,就算會惹火他,她也會做。她可不是個怕事的人。
「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好女人。」他敲了敲她的額頭,「但失敗的男人背後也一定會有個令他捉狂的女人!」
「同理可證,」方豆豆不以為然的說,「成功的女人背後也會有個好男人,失敗的女人背後也會有個令人為之氣結的男人。」
「不錯啊!小豆子,」楊頤關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可以跟我耍嘴皮子了。」
她仔細的打量著他,「你真的不生氣啊?」
「你很希望我生氣嗎?」他嘲弄的看著她,「或許一開始有吧!我以前很恨我姊,明明我是為了救她才會入獄,但我出獄之後,她卻躲我好像我是個大惡魔,但今天看到她……我不知道。」他歎了口氣,「你怎麼會知道她在這裡的?」
她沉默了好一會兒。
不用說,肯定是他的那票好友,他們對他的關心果然是無所不在!
「明天……」楊頤關淡淡的說,「我會去找我姊姊的主治醫生,詳細的談談她的情況。」
聽到他口氣裡的軟化,她真的放心了。她露出甜甜的笑容。
「那你的父母--」他的眼神使她閉上了嘴。
他拉過她的頭,重重的吻了下她的唇,「饒了我吧!一次你只能處理一件事情。」
她被他吻得七葷八素,雖然不情願,但也只有妥協了,畢竟今天他受的刺激也真的夠了!
至少,他開始懂得選擇原諒了--雖然遲了一點,但總比沒有開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