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保險公司對這種專詐領保險金的人不深痛惡絕嗎?黑拓手上的大案件多得忙不過來,丟了幾件要我們幫忙調查,我先挑出秦世強這件。」
「調查他我是不反對,要不是那個喪盡天良的秦世強認得老娘的聲音,我早就想把他揪出來肢解。」花玉貞擦著灰色指甲油的纖指嫵媚地把散在額前的頭髮往後撥,十足的女人味,讓阿達看得眼睛發亮;但和她玉女形象完全不吻合、又凶又狠的話語,自然就從她的櫻桃小口溜出來,讓人意外地好笑。
「這樣不是很好,」小倩搖頭。嚴力宏和吳民達正為小倩的守法點頭時,沒想到小倩緊接著說:「我們應該把他揪出來肢解剝殼看腦花。」
「小倩!」閻王攤開手,壓著太陽穴,想把冒出來的青筋一條條給壓回去。
「說得好。奇怪!現在的男人為什麼都那麼膽小,而且一張臉有事沒事就憋得像便秘一樣。」花玉貞靠近閻王,看他憋紅的臉。
「目前有具體計劃嗎?」談正事,吳民達向來嚴肅,而且他這樣一問,貞子嘻笑的心情就會自動歸隊。
「第一步,讓小倩接近他。」
「閻王,我們不是沒查過他,就是因為連我們都掌握不到切確的證據,才讓我覺得秦世強這個人心機和智商都很可怕;這種人,你真的敢讓尚無半分經驗的小倩去和他周旋?」對於嚴力宏的大膽,吳民達的頭搖了又搖。
「可是,除了我之外,沒有其他的人選了。秦世強見過你們全部的人,不是嗎?」蘇薏倩問道。「既然加入,我想早日和各位站在一起做一樣的事。你們那種可以不用正常言語表達的感情和默契,真的是我最羨慕的。」
好感人!衝著小倩有這份認知,她花玉貞豈能不出面護短。
「聽聽我的意見好嗎?」花玉貞舉手插進來說話。「小倩既然有這份膽量,我們就馬上安排她的訓練課程,文的交給我,武的你們男生負責,訓練項目以危急時能逃命為主。」
「阿發,你沒意見?」嚴力宏問每次開會都坐著聽話的阿發。
「舉手表決,少數服從多數。」快又民主。阿發笑著舉起手。
逃命!這種計劃光聽就讓人覺得氣餒。儘管蘇薏倩覺得課程太淺,對她的人格是一種很大的侮辱,但也不得不舉手投自己一票。然後她一臉燦爛地笑了。
全數通過,訓練當天開始!
終於找到人生真正的目標,蘇薏倩對緊湊的課程完全配合,咬牙的拼勁讓嚴力宏暗暗心疼。
聰穎的蘇薏倩對花玉貞隨興而發的主意挺能配合,兩人聯手常讓嚴力宏和吳民達感到水深火熱,大歎歸去來兮(死)。而同時,嚴力宏和吳民達也勤教蘇薏倩防身術。打倒壞人暫時還不行,但逃命夠用了。好在她跑步的速度和耐力也是班上第一名的。
一個禮拜後。蘇薏倩把阿達副總的手臂轉個圈推開,跑了十五分鐘才被他追到。她氣喘吁吁地爬上二樓,走進閻王等著的辦公室裡。
花玉貞離開窗戶,手端著茶,蹺著二郎腿坐在桌上說:「我覺得小倩可以了。她只要把看十三號的毅力和傻勁拿出來,做什麼事都會成功的。」
「傻勁!是誰讓我一天四進屍間,害我差點精神分裂!」蘇薏倩搶貞子姐姐正在喝的茶水,把剩餘的一口氣喝掉。花玉貞嬌聲叫道:「土匪,這是我的茶咧。」
蘇薏倩嘟著嘴把茶杯塞進貞子姐姐手裡。「我被你騙得團團轉,嚇得三魂七魄差點各歸本位,結果你自己也沒看過,要不要我們再去看一次?」
「不要嚇唬我。」花玉貞閉緊眼睛,好像小倩把十三號那張恐怖破碎的臉捧到她面前強要她看。
「好好好!我沒有,我不會!」蘇薏倩抱緊臉色蒼白的貞子姐姐一直拍她的背。「為什麼說到十三號你就嚇成這樣?」
「小倩,」吳民達上前告訴蘇薏倩:「貞子懷疑十三號不是她認識的人,所以心理一直存著不祥的疙瘩。」
口水吃多了,講話的方式就會一樣,蘇薏倩閉上眼想一下阿達副總負負不是正的文法。「如果『是』,貞子姐姐就不會怕了嗎。」
「沒錯,我往後就能安心吃睡。」
花玉貞垂下長睫,長睫上還沾著一顆讓人心疼的眼淚。蘇薏倩把它撈起來擦到吳民達的衣服上。
「我有個主意,能讓貞子姐姐以後好過些。今天開始,我利用時間把十三號的臉重塑起來,希望他是你認識的人。」
「小倩,你比我還會吹牛。」花玉貞絕望了。改投愛人的懷抱比較安全。
「不相信我?」蘇薏倩皺皺鼻子。「沒關係,等做好了再拿給你看。」
「可以嗎?十三號幾乎沒有臉、沒指紋、沒相片,連兵役處、八號分機都沒有資料,沒親沒戚沒人指認,無法證明。」吳民達任何地方都查過了。
「阿達、貞子,說不定小倩真的有法子重塑,好幾次她都讓我們意外傻眼。」嚴力宏替蘇薏倩說話。「小倩,告訴我們你要怎麼重塑一張很不完整的臉?」
「我會先找哥幫忙,依十三號的顱骨塑型。沒有資料反倒比較真實,是就是,不是的話,貞子姐姐你只好繼續擔心了。」
花玉貞臉貼在阿達身上,耳朵可是向著小倩的。「小倩,能請你說得更明白一些嗎?」
「人能夠行動自如是因為有骨架支撐著,利用電腦可以很科學的測出十三號的骨骼年齡、使用狀況,然後根據科學數字判斷出他的胖瘦高矮,捉住重點輪廓之後,再根據臉部的骨頭細心重建五官,粗胚出來後,對外公佈或是核對失蹤人口資——」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嚴力宏忘形地摘下墨鏡,坐到蘇薏倩面前。
她只說還沒做哩,就讓大家就聽得呆住了?蘇薏倩笑著說:
「我記得我哥六年級時就提過一次想當法醫,我那時以為他發神經隨便說說,就亂找問題考他;那時剛好看了『沉默的羔羊』,我就問他如果遇到沒有臉又身份不明的人,要怎麼查出他的身份。我哥就講了一大套,為了查證他是不是騙我,我問過我的老師、他的同學,收集這方面的資訊跟書籍;真實經驗雖然沒有,但我好歹是學美容的,特別關心人臉部的肌理,我無聊沒事時就拿我哥和他同學的頭來玩,哥說還滿像的。」
「喝!拿頭來玩。」嚴力宏看著蘇大膽,黝黑的黑眸裡儘是笑意。
哦喔,吃到貞子姐姐的口水了!蘇薏倩聳聳肩,可愛地笑了。
「就是看相片把平面的臉用黏土捏成立體的頭顱。反正十三號是無主屍,就當讓我學習技巧,我不會對他不敬的。」
「阿達,我們這次徵人空前的成功。」小倩的膽子大得夠包住她頭上的烏雲了。花玉貞快樂地想滿場飛舞,她全身發抖,拉著小倩。「小倩妹妹,貞子姐姐全靠你了,你需要什麼設備,告訴貞子姐姐,貞子姐姐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替你弄好最頂級的設備,一定包君滿意!」
「謝謝。先找我哥列他要的清單。閻王,我什時候去找秦世強?」
嚴力宏想了良久。
「再晚幾天,準備充裕些才行動較為安全。」
吳民達笑著偷看遲疑的嚴力宏;力宏的心情他明白。就像他,儘管貞子做得很好,但每次讓她單獨去和嫌犯周旋時,他的心就老是懸著,非得聽到她報平安的電話,或是看到她的人,他才能恢復正常。
「可是,第一級的訓練不是完成了?」男人說話怎麼可以出爾反爾!?
嚴力宏很想摸著小倩的臉,告訴她說:他現在實在不放心她去啊!可是看到貞子在旁邊要笑不笑,等著看戲的表情,他就什麼話都忍在心裡。
花玉貞發現一項新的生活樂趣——就是看閻王想對小倩好的時候她跳進來攪局。因為逗兩個像國中生一樣談戀愛的成年人挺好笑的。
花玉貞笑著拍拍她的寶貝徒弟。
「小倩去一定能找到證據,也可以用姐姐教的方法,給他栽幾個賴不掉的證據。」
不能讓小倩過度信賴貞子的方法。因為論混江湖,貞子幾已變成泥鰍精,而小倩是剛出道的生手。
嚴力宏立刻慎重警告:「小倩,貞子的話你只能暫列參考。通常這種智慧型的罪犯都很自負,也特別小心謹慎,你千萬不能想用和他遊戲一場的想法接近他,知道嗎?」
力宏嚴肅地交代再交代,讓蘇薏倩警惕自己不要陪著貞子姐姐生事惹到力宏,所以她安靜地聆聽力宏說話,聽完乖巧地點頭,和力宏互相凝視微笑。
花玉貞吊著杏眼嗲道:「閻王哥哥,小倩有你當靠山還少得了一根寒毛嗎?阿達,賭一下還要等多久,他們才看夠。」
蘇薏倩紅著臉低下頭。每次都要說些話讓小倩尷尬,嚴力宏轉頭瞪了好吵的貞子一眼,拿出一包牛皮紙袋交給小倩。
「小倩,這是最後的功課,先把黑拓給的保險單內容記下來,你就要準備上場和秦世強過招了。」
蘇薏倩低頭盯著公文袋,看得花玉貞兩隻握緊緊的拳頭誇張地伸到他們兩人面前抖動。
「貞子姐姐,你又怎麼了?」蘇薏倩側過臉,張著無知的黑瞳關心問道。
真不上道!花玉貞腳輕輕一跺,負氣地嬌喝她的情人:「阿達,人家要出去辦事了,你還不快點過來!」
知妻莫若夫,吳民達手插在口袋裡,態度悠然瀟灑地走到花玉貞身邊。花玉貞眼眸放電地直視阿達,等阿達走到她面前,她嫣然一笑,伸出手勾下阿達的頭,在閻王和瞪大眼的小倩面前,大方湊上柔軟的芳唇,和阿達當場表演熱情纏綿的再見吻。
兩人忘我地吻得嘖嘖有聲,看得蘇薏倩心熱臉躁,臉紅得像成熟的櫻桃,尷尬地和閻王互看幾眼,心裡偷罵著死貞子姐姐又再搞什麼鬼。
當看到小倩如含羞草般的靦腆笑靨時,嚴力宏強健的心臟怦怦跳得很快,他力持鎮定,笑容雖不自然,整體表情看起來應算正常。但是眨眼間,春風吹上那兩個不檢點的人的臉,嚴力宏立刻決定在他和小倩必須自動清場之前出聲制止。
嚴力宏重重咳了一聲。「現在是上班時間,兩位就不能忍到下班嗎?」
花玉貞聽到抗議聲,退後一步,手頂著阿達的胸防他再向前靠。「沒聽到閻王的話,要忍到下班才親?」
被勾動愛火的吳民達含情地盯著貞子微腫的紅唇,然後柔聲問著貞子:「我臉上有沒有口紅?待會兒要接待一個以前的朋友,他媽媽剛過世,不好讓人家看到不整的相樣。」
「一點點,我幫你擦掉。」花玉貞體貼地從桌上抽一張面紙替阿達擦掉臉上的口紅,當然,也極盡曖昧地偷瞥老實站在一旁的觀眾。
蘇薏倩接到貞子姐姐戲謔的眼神,才想起自己早早就可以出去了,馬上醒悟地紅著臉小小聲對閻王說:「我先出去。」
一台手提電腦,一疊產品廣告單,穿著花玉貞置辦的行頭,蘇薏倩變身成漂亮能幹的保險人員,帶著自信的笑容走進秦世強上班的公司。
「請問秦經理在嗎?我是中泰保險公司的蘇主任,我和他約好來談貴公司的產險和員工意外險。」
很快地,蘇薏倩便坐在秦世強面前微笑。「我叫蘇薏倩,這是我的名片,請秦經理多多指教。」
秦世強看過名片,眼光在蘇薏倩臉上稍停,注視著目標點頭笑了笑。「上次來的林主任怎麼不來了?」
果然長得油頭白面(頭髮款得油亮亮的,外表有白馬王子的長相)。蘇薏倩觀察完畢,謙卑地笑道:「保險這行最現實,業績做得好,馬上陞官當主管,做不出來,主管立刻變成被管的,不是降職就是走路,所以小倩往後還望秦經理多照顧、多介紹一些客戶。」
「原來是蘇主任。這麼年輕就當上主任,不簡單。」
秦世強的笑看起來真誠,想必他用這張臉欺騙過許多人,但是她已經完全瞭解他的底,所以不會受騙。
蘇薏倩聽到讚美,天真地笑瞇了眼。
「沒有。我比較幸運,認識的客人都有保險概念,賣出去的保單金額都比較大,業績就沖得很快。」
「哦?那你最大張的保單金額是多少?」秦世強像是隨便問問。
「六千萬。我那個保戶很有分散投資風險的概念,保險費可以抵稅,保險金又不用繳遺產稅或贈與稅。」蘇薏倩自然得就像在和一個朋友閒聊。
「你果然很會把握機會。聽說高額保單公司審查較嚴?」
「其實也不會,只要附上健康診斷書就好辦了,至少我經手的都沒有被退回來過。不好意思,一直在您面前老王賣瓜說自己多好,都忘了把到期通知單先拿給您過目。」蘇薏倩說著,便從名牌公事包中拿出資料。「然後要麻煩秦經理把這季新增的名單給我帶回公司先做資料。」這時,她的行動電話輕輕響了兩聲。「對不起,我可以先接個電話嗎?」秦世強說:「請接。」
蘇薏倩小聲對著電話說:「經理,這個客戶月入四十萬,所以買一千萬的人壽險加二千萬的意外險根本不算高,人家錢多得很,還跟我說保費用年繳,還要介紹客戶給我,這種客戶你捨得推給別家人壽去做?安啦!我的客戶哪一個不好?好啦,保單快批下來我才好去跟人家收錢。沒問題了喔?好,我晚上過去。好,我正在和秦經理說話。那我掛電話了,再見。」
「聽起來你又做成一筆大生意了。」秦世強對蘇薏倩更加有興趣了,或許她可以配合他的新計劃。
「唉!」蘇薏倩又是歎息又是一臉笑意。「上面的都不知道下面的和客戶接洽有多辛苦。」蘇薏倩黑瞳靈活地轉了一下,笑容可掬地抽出另一份保險廣告。「秦經理,這是我們公司新設計的保險,我覺得它真的很好,除了負擔更短、保障更多,而且所繳的保費未來可以全數領回,我看全台灣找不到這種便宜又有保障的產品了。有空請參考一下,記住保險是越早買越划算。」
秦世強笑著接下保險廣告單。
「蘇小姐,你真會談生意。這是新進員工的名單,保費多少要先告訴我,我還要呈報給總經理才能開票。」
蘇薏倩接過公司替外務員買意外險的名單,萬般感謝地說:「謝謝。算好我立刻親自送過來。秦經理,到時希望您賞臉讓我請您吃個飯,慶祝我業績又拿下這季冠軍。」
「好,記得先給我個電話提醒我。」秦世強笑著擺擺手。
蘇薏倩可愛地揮手。「再見。」
負責接送的吳民達對小倩的評語是初生之犢不畏虎。回去後他笑著對閻王和貞子說:「貞子說對了,小倩是注定吃我們這行飯的。」
「還好受過貞子姐姐的訓練,我一點都不緊張。」蘇薏倩報告成果:「我注意到他一直盯著我身上的這些昂貴道具,」蘇薏倩笑著把價值三十幾萬元的手錶、五萬多元的真皮公事包、八仟塊的名筆還給花玉貞。「讓他相信我是收入很高的超級業務員。貞子姐姐,我把衣服送洗乾淨再還你。」
花玉貞笑著把東西推回去。「不用了,這些以後就是你的。」花玉貞又搶在蘇薏倩搖頭前說道:「拒絕就是你吃虧了。你不知道我們經費多得要奢侈的花才叫正常,等抓到秦世強用別人的生命詐領保險金的罪證,紅利還更多咧。好了,下班了。沒事我和阿達先走了。閻王,再見。」
閻王點點頭。
「小倩,拜。」
「貞子姐姐、阿達,明天見。」
揮手目送吳民達和花玉貞關上門後,蘇薏倩把她做夢都不敢想會擁有的手錶小心放進她同樣也不敢想會擁有的公事包裡。嚴力宏看在眼裡,上訪問她:
「為什麼收起來?」
「閻王,這麼貴重的手錶我怕弄壞了。」蘇薏倩向嚴力宏拍拍手上的公事包。「這些都要小心放著,留著工作的時候才用。」
小倩不像有些女孩,不貪心不奢華,嚴力宏忍不住愛憐地將她攬進懷裡,要求道:「小倩,現在沒有旁人,你該叫我什麼?」
蘇薏倩依勢靠向他,笑著摘下他的墨鏡,輕聲細語叫道:「力宏。」
原來摘下墨鏡有這個大好處,可以清楚看到小倩眼波如水般流轉,雙頰上的紅嫣和嬌羞更勝春櫻三分。嚴力宏把墨鏡放進胸前口袋,深情款款的黑眸專注地凝視帶著笑容的俏臉。水翦的黑瞳如迷幻公園,誘得向來以自制力強而自豪的嚴力宏吞下渴望的口水,嚴峻的臉一寸寸移近仰視他的嬌俏臉龐。
蘇薏倩心跳加快,兩人間短短的距離只剩下他獨特的氣味,男子漢的味道令她醺然欲醉;她緩緩閉上眼瞼,濃密的長睫閃動地半懸著,仰起臉,朱唇向著溫熱而熟悉的氣息,期待某種感動讓她忘了平時的矜持。
兩人將想法化為行動,他們的吻雖沒有花玉貞吳民達刻意表演的煽情,但同樣纏綿隨蜷、難分難捨。
嚴力宏扶著小倩的頭,吻遍她臉上細嫩的肌膚,呼吸裡全是小倩偏愛的花草香;紫色的薰衣草香很適合她,也讓他感到血流加速,抱著小倩的雙臂不覺用力摟緊。嚴力宏再將雙唇又回到小倩柔軟甜美的紅唇上,用雙唇去抿她香澤的唇瓣,從右邊抿到左邊,從上面抿到下面,然後舌尖伸進她的嘴裡。
全身像被電到似的酥麻,不知該放在哪裡的手同樣抱緊力宏,蘇薏倩柔軟的嬌軀依賴在力宏強壯的臂膀裡,不中用地覺得自己又快瀕臨休克了。
嚴力宏將她稍微放開,臉貼在她的髮絲上磨蹭,附在她耳邊的嘴巴吐著熱氣,讓蘇薏倩因酥癢而發笑,嚴力宏深情款款地笑著說:「以後接吻的過程中要慢慢換氣,那樣就不會因為缺氧而昏厥。」
「你常常和人接吻嗎?」蘇薏倩小聲說,仍舊垂下眼瞼,只是一張俏臉紅得教人忍不住想張口將她吞下。
「不常。」嚴力宏溫柔的黑眸變得更加黝黑、更加濕潤。「只是學會了,就一輩子都忘不了。」嚴力宏手指伸進小倩的髮絲裡,將她的頭按在他的胸膛上,嗄啞的歎息:「小倩,聽聽我的心跳。」
蘇薏倩耳朵貼在嚴力宏胸上,雙手環著他的腰。「好快。怦怦怦,怦怦怦。」蘇薏倩唱出它的節奏。「跟我的節奏一樣。」
「真的?我也要聽。」嚴力宏立刻彎下頭將耳朵貼在小倩高挺的胸口上,還沒聽清楚小倩的心跳聲,辦公室的門就無預警地被用力推開。
讓人難堪得恨不得找個洞躲起來也是花玉貞生活的樂趣之一。
但過去所有的樂趣加起來,都比不上看一次閻王尷尬臉紅來得珍貴。
宿願得償,花玉貞輕輕敲著腦袋說:「東西南北不曉得那一方的智者說過,男人的威風盡毀在女人的心窩裡。真是一針見血的形容。哈哈哈!」說完,她笑得差點站不住。
兩大只紅色面龜的臉慢慢變綠。
吳民達當然會被花玉貞給陷害進來,旁觀者清的吳民達勸告在玩虎鬚的親密愛人:「貞子,小心綠蟾龜快出現了。」
「在哪裡?」花玉貞樂歪了,忘了危險。看到阿達的臉色不對,才趕緊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瞄一眼。噢,有人天生沒有幽默感。花玉貞趕快向外面喊說:「楊檢察官請進!」
兩隻綠蟾龜成了變色龍,顏色慢慢變淺,三秒後又灌進一點血色。既然有訪客,就先放她一馬,這筆帳暫時掛帳不算。
被花玉貞攔在外面等候是第一次,楊蓮婷輕蹙著眉走進嚴力宏的辦公室,那臉色比剛才的綠蟾龜好不到哪裡去。
蘇薏倩先打招呼:「楊檢察官。」楊蓮婷看了花玉貞一眼,視線停在嚴力宏臉上。打招呼得不到友善回應的蘇薏倩垂下臉,拉著花玉貞出去。
「那天在台中港撈到的屍體有家屬要來認屍,負責的阿發不在那裡。」吳民達跟楊蓮婷一向無話可說,聽到楊蓮婷明示,點頭下樓處理。
嚴力宏很不滿楊蓮婷對待小倩和他朋友的態度,不過他很有修養地先忍下來,手指著沙發。「蓮婷,請坐。」
楊蓮婷看著嚴力宏不動。嚴力宏保持他一貫的冷漠也不說話。半晌,楊蓮婷歎了口氣:「我下個禮拜訂婚。」
嚴力宏很意外,左眉微揚了一下。「恭禧你,是你說過的那個人嗎?」
楊蓮婷點頭,心裡很失望。除了意外,她看不到嚴力宏臉上有任何嫉妒不捨的表情。
「婚姻不是兒戲,訂婚後最好能交往一段時間再考慮結婚。」
楊蓮婷冷笑。「沒想到你還會關心我。」
「朋友一場,總是希望你得到幸福。」
「從小到大我要風得風、要兩得雨,這世上很少有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一直以為我是天之驕女,將來要嫁,也會嫁給門當戶對、最好最體面的男人。可惜那天我才發現在你眼裡,我不如一個小小的女職員。」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不是最好的男人。」嚴力宏站起來看著窗外說:「年輕時每個人都幻想過愛情,也把愛情想得很簡單,只要心裡無時無刻浮上一張教你漲起來的臉,那就是愛情。年輕時,愛上少年紅顏很容易,但我貪心,我希望我的愛情能讓我從心裡感到溫暖、想要歡笑,等我老到齒搖發稀時,仍能不管坐著、走路或喝茶時,心裡一樣浮上那張年輕時讓我心漲起來、老來時帶著皺紋的笑臉更教我牽掛的女人。這是我要的愛情。」
「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就是小倩。」
看著嚴力宏,楊蓮婷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心不甘的酸上胸口,但驕傲不容她在力宏面前軟弱掉淚。「我明天調到桃園地檢處,以後要見面不容易了。結婚時我或許會寄喜帖給你。再見。」
「再見。」嚴力宏對著她的背影搖頭。驕傲的女人怎麼看都不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