嘰咕嘰咕,嘰咕嘰咕……還是沒反應?
「大姊?怎辦?」透過門縫,霍曦看著那石頭人一樣的背影,有些沒轍。
「小五不知道吃了什麼炸藥,還交代說生人勿近,就算天塌下來也別吵他,不然他一律殺無赦,讓生人變死人。」霍楠小小聲的說。
「真是的,小五怎麼越大越不討人喜歡,真討厭死了!」霍瞳也很不爽。
哪想得到,當年任她們四姊妹欺壓到底的小弟在長大後會這麼難惹……當然,她們四個做姊姊的也不是怕他啦,只是不想無故興起事端而已。
畢竟大家總說家和萬事興嘛!看在這一點的分上,她們幾個才會這麼「尊重」他的意願,在接到老四霍沛的電話報訊後,雖緊急,卻也沒直接衝進書房中大嚷大叫,而是採用迂迴的方式,想出了在門口講話引他注意的辦法。
原本三人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但在她們嘰嘰咕咕講了約半小時,卻還得不到一丁點注意力的時候,她們的耐性也逐漸消失了。
「我看算了,這事他總會知道,不急在這一時。」霍瞳最沒耐性。
「不好吧,事情真的很嚴重耶!」霍楠隱隱覺得不妥。
「可是他們兩個正在吵嘴鬥氣,小五也在氣頭上,現在連聽都不想聽到人名,我們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講給他聽?再說,就算現在逮到機會能講,他聽了之後不見得領情,畢竟他們兩個還在吵架當中。」一樣沒耐性的霍曦提出理論。
「只要是人,總有意見相左、鬥氣的時候,雖然這次我們還不知道他們是為了什麼而吵嘴,可是能肯定的是,這種吵鬧的情緒只是一陣子的,並不會影響到他們多年的友情,所以我覺得這麼嚴重的事該先告訴小五一聲。」霍楠想的很多。
「他們兩個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吵啊?竟然一讓小五氣成這樣?」霍曦好奇。
「對啊,我們剛進門時,跟他講小六家出事,御爺爺中風送進醫院,他竟然只應一聲他知道了,之後就不理我們去一個人躲進書房裡不知道在幹麼,這真是可疑到了極點。」霍瞳覺得當中必定大有文章。
「要是平常,只要事關小六,不管什麼事,他一向都很熱心,而且一定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趕過去幫忙。」霍楠道出眾所皆知的事實。
「可見這次他們吵的很凶喔!你們猜,他們兩個到底是為什麼吵了起來?」霍曦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看客廳有慶祝的跡象,今天是小六的生日,照理說,生日還沒過完,他們應該是會跟朋友一直膩在一起的。」
「對啊,情況真的很可疑。」
「我是覺得……」
又是一陣嘰嘰咕咕討論聲,這樣微弱卻持續良久的噪音彷彿無止境一般,即使一心想化作石頭人,也被吵得耐性盡失。
「你們夠了吧?」
隨著暴吼,書房的門大開,門外的三個女人大大吃了一驚。
「我的要求不多,不、要、吵、我!四個字,就四個字,真有那麼難理解?你們退化到連中文都聽不懂了嗎?」心情不好,霍靳可沒心思管這話毒不毒、傷不傷人,反正他平常就這調調,從來也沒管過。
「看在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分上,我不想趕你們,就算你們三更半夜找上門來,我也容忍你們的存在,可是那不表示我會一直容忍下去,你們最好別挑戰我的耐性。」霍靳陰惻惻的下達最後通牒。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霍瞳阻止霍楠的好心。
霍曦跟大姊的默契極為良好,很順口的接著說道:「我們只是不小心在這裡閒聊一下而已,沒想到吵到你,反正我們也該走了。」
「對啊,不用你趕,我們自己會走。」霍瞳沒好氣。
可恨!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難得好心一次,竟然被人當成驢肝肺,還被削了這麼一頓。
哼!既然那麼愛吠,姑娘們不爽,什麼都不說,走人也。
拉著欲言又止的霍楠一塊兒退場,三姊妹……少數服從多數的,決定當沒接過老四霍沛的電話,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決定什麼都不管了。
霍靳冷著一張臉瞪著三人的背影,直到確定她們都離開了,這才砰一聲的關上書房門,再把自己鎖進房間內。
煩!他煩啊!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腦海中不禁出現那毀滅性的三秒鐘,唇上,彷彿還存有那時的溫熱觸感,那完全是超出他想像的感覺。
之前,就算接受了生日禮物,實地經驗了那種原始需求被滿足的感覺,可他怎麼也不肯讓自己的唇碰上那女人的,也因此,與御風行那三秒鐘的輕吻倒成了他生平第一個吻。
在今夜以前,他從沒想過,人與人的唇瓣交接是那樣的感覺,溫溫的、熱熱的、帶著彼此的氣息,交融成一體……天啊!他在幹麼?
回味嗎?!
一陣惡寒的感覺籠罩住霍靳,他不敢相信,他竟然像個沒用的思春少女,在這裡回味他的第一個吻,而且對像還跟他一樣,同樣是個男人。
可惡的御,全是他害的,現在怎辦?
以後兩人見了面要怎麼辦?
簡直是屋漏偏逢連夜雨,現在正是最尷尬的時候,他都還沒想出該怎麼辦,那三個女人就跑來了。
真是的,他真沒見過像她們這樣雞婆的女人,他已經夠煩的了,幹麼還特地過來通知他御爺爺入院的事?
刺耳的鈴響中斷霍靳的胡思亂想,他惱怒,暗自猜測到底是哪個不識相的人打來的
「喂?」抓起電話,他惡狠狠的問,活像要吃人一樣。
「小五,快!你……」
「別你啊我的,我已經知道御爺爺中風住院的事了,你們幾個到底想說幾次?」霍靳毫不留情打斷四姊霍沛的話。
「不只這樣……」
「不然還能哪樣?!」霍靳沒好氣的再次打斷她,自動說道。「好啦,我知道你要說什麼,學校那邊,我會幫小六請假。」
「你不過來?」聽到他毫不在乎的語氣,霍沛又急又怒。
「御爺爺的情況很嚴重嗎?」霍靳反問,一點也不在出息她的急切。
「是還好,醫生說只是輕微的中風。」霍沛老實回答。
「沒事就好了,我過去幹麼?想也知道,這時候多的是想逢迎拍馬的人去探病,我還是等御爺爺回家休養時再去看他好了。」霍靳果斷的下了結論,依他猜想,到那時,他已經能坦然面對御風行,大事化小,所有問題跟尷尬感都已解決掉了。
「你聽我說……」
「你還說什麼?御爺爺突然倒下,你這個特助沒事做嗎?機靈一點,我現在很煩,根本不想跟你講話,你有空對我嘮叨,還不如趕緊幫小六應付媒體,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你到底會不會辦事啊你?」霍靳老氣橫秋的教訓著四姊,一點也不懂得客氣。
電話那頭傳來倒抽一口氣的聲音,明顯是給氣的,但霍靳不管,直接掛上話筒,還索性把電話線拔掉,不願再接聽任何一通干擾人心的電話。
煩!煩!煩!
他是做錯了什麼?怎麼全世界都要跟他作對?
小六、小六!每個人嘴邊掛的都是小六,除了小六,就沒有別的事能講了嗎?
東吵西吵的,還一直提到那禁忌的名字,這樣要他怎麼靜心思考?!
可惡!可惡!可惡!真是要煩死人了!
霍靳暗自暴跳如雷中,當、當、當……客廳牆上的掛鐘精準的報時。
一下、兩下、三下……足足敲足十二響,午夜剛過,新的一天、新的一年開始了。
在那一瞬間,霍靳想起了御風行,想起幾天前那只能稱之為一團亂七八糟的十八歲生日,不由得為這個更勝手足的好友感到一絲遺憾,一種無法盡興、無法像一般人一樣開心度日的遺憾。
當然,現在的霍靳還在氣頭上,就算他真有了什麼感覺,他也絕不願承認。
總之,又是新的一年了。
日昇日落,隨著假期的過去,新的一年也很順利的開始。
聖若望學園的社團活動時間,烹飪教室內,四個人、八隻眼睛互瞄了半天,最後悄悄的全定格在同一個人身上。
那人不動,狀似專心的在看手邊的書籍,可只要細心一點,不難發現這人根本心不在焉,要不然不會半小時還停留在同一頁,一點要翻頁的跡象都沒有。
事情不對勁,非常的不對勁。
不用商量,四名觀望者立即有了共識,但沒一個人敢對當事人開口。
「第幾天了?」夏無雙湊在同班同學天城光希的耳邊,小小聲賊一樣的問著。
沒敢開口,天城光希小心翼翼比出一個五的手勢,而這個「五」還不包含假日,是按照真正有上學的日子來計算。
「五天了耶,御學長還是沒來上學?」壓低聲量,夏無雙擔心的看向心上人。
「御他家裡出事,可能很忙吧!」惠天郡雖然同樣擔憂,但掩飾得極好。
「他爺爺病得那麼重嗎?」天城光希感到懷疑。「五天加上兩天周休假日,一個禮拜了,能讓學長忙一個禮拜無法上學,情況似乎是很嚴重。」
夏無雙非常贊同天城光希的懷疑,但又覺得奇怪。
「但不對啊,御學長他家不是大財團嗎?名下還有家大型的綜合醫院,這樣應該有很多人幫忙做事吧?至少照顧病人的事不會全落到學長的頭上,學長怎會忙到連上學都沒辦法來?」夏無雙感到不解。
「雙雙。」在霍靳突然站起身時,惠天郡象徵性的低斥住她。
發覺自己講得興起,忘了壓低聲量,夏無雙摀住嘴巴,瞪大眼看著霍靳突來的凝視,一臉驚嚇。
原本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的長相,尤其要再擺起臭臉,霍靳一張天生冷酷有型的面容更顯出殺手般的氣勢,難怪夏無雙自動噤聲。
好可怕,學長的臉那麼凶,是要罵人了嗎?
在夏無雙以為要被罵的時候,月童解圍似的突然開口。
「去看看吧!」他說著,過分美麗的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
「你感覺到什麼了?」知道月童的異能,霍靳嚴肅的看著他,以為他感受到什麼了
「你明知道我什麼都不能說。」月童說得煞有其事。
「真出事了?」裝模作樣好幾天的臉色一變,不再是端了幾天完全沒表情的死人臉
「雙雙學妹說的沒錯,你是明白人,也該覺得事情有異。」月童不正面回答他。
沒人開口,因為霍靳的掙扎,整間烹飪教室除了鍋爐發出的問煮聲響,可以說是死寂一片。
無聲中,霍靳收起無心翻看的書籍,大步離去,也是在他走出烹飪教室後,社團裡的氣氛才整個和緩了起來。
「呼,霍學長總算走了。」夏無雙喘了一口大氣,實在受不了陰陽怪氣的霍靳。
「你是唬他的吧?」惠天郡朝月童問道,確信月童即使有一身的異能,可絕不是那種無故會探人隱私的人。
「你說呢?」月童不承認也不否認。
「問我?」惠天郡取出調味料,分神道。「就我所知道,御他雖然一副好相處的樣子,可他行事極為小心,向來避免與他人觸碰,除了靳,一般人很難近他的身,至於你,就算有一身異能,除非當事人求助,要不你沒侵犯人隱私的習慣。」
「所以他只是愛唬弄人,才不是什麼天機不可洩漏。」天城光希看了愛侶一眼。
「誰要靳他不老實,擔心就擔心,幹麼裝模作樣。」月童唬弄得理直氣壯。
「你想,兩個學長之間發生什麼事了?」一連這麼多天,就連天城光希都感到好奇不已。
「月童學長,既然你那麼厲害,為什麼不找機會碰碰霍學長,看看他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聽聞之前月童曾因為意外的碰觸,由惠天郡身上感應到她會遇險,夏無雙對這個學長的特殊能力可崇拜得很。
「雙雙,別強人所難。」惠天郡開口教訓。「月童有他的原則,只要當事人不主動開口,他是不可能私探人隱私的。」
知道自己說錯話,算是侮辱到月童的人格,夏無雙低頭道歉。「學長,對不起,我只是一時脫口而出,我知道不該那樣說的。」
以前的月童或許會因為這類無心的話語而感到受傷,但他現在不會了。
「沒關係,他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天城光希代為發言。
月童看著心愛的人兒,過分美麗的臉上泛著溫柔的笑,在那溫柔的凝視中,天城光希沒來由的紅了臉。
「那現在怎麼辦?兩個學長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沒人知道啊!」沒發現兩人的暗潮洶湧,夏無雙憂心的直歎氣。
「他們的事,他們自己會解決,你少擔那些不必要的心。」惠天郡真拿她先天下之憂而憂的過分熱心沒轍。
「怎麼能不擔心呢?我一直覺得兩個學長之間的愛情好美,一生守候、無怨無悔……多美啊……」夏無雙陷入陶醉狀態,可半晌後陶醉變成苦瓜臉。「如果他們因為吵架而分手,我會很傷心的。」
「他們鬧意見,你傷心什麼?」月童失笑。「再說,他們從沒承認他們是那種關係,也說過他們只是朋友。」
「藉口,都只是藉口啦!」像揮走蒼蠅一樣的揮動著小手,夏無雙很有見解的說了。「那種禁忌之愛,怎麼能大聲到處說呢?當然要用『朋友』的身份掩護啊!雖然我比較喜歡梁祝那一種的發展,就像學長跟光希一樣,可是御學長跟霍學長的情況不同,就算不是梁祝那種發展,我還是很喜歡他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感覺。」
「哈哈,雙雙你真的是很可愛。」那最後一句話惹得月童放聲大笑。
早已恢復女裝的天城光希看著天真爛漫的同學,也忍不住微微笑著。
「哪來那麼多的梁祝情節。」惠天郡咕噥。
「人家只是期望嘛,不行嗎?再說兩個學長在一起的感覺,真的很好嘛!」夏無雙嘟起嘴,覺得他們聯合起來打擊她美好的想像。
「行,行,行,你說什麼都行,那我們現在可以吃東西了沒?」等半天,月童可不是白白浪費時間等假的,從剛剛看惠天郡開始調味,憑經驗,他就覺得應該能吃了。
「就等你們聊完。」惠天郡早等著上菜。
那還用得著再多講什麼嗎?
霍靳與御風行的問題立即被丟到一邊,眼前最優先要做的,當然是……上菜,上菜了。
老實說,就算沒人激,霍靳也忍到一個極限了。
現在回想起來,在他開始認同御風行這個朋友後,他們兩人還沒有像這次一樣,整整分離了七天沒見過面、連通電話聯絡也沒有的完全中斷通訊。
俐落的駕著小跑車,他按下行動電話上的快速鈕……「……對不起,您所撥的號碼現已停止使用……」
透過耳機傳來的聲響讓霍靳一愣。
停止使用?這怎麼可能?
大概是跳號了,霍靳心想,隨即重撥了一次。
「……對不起,您所撥的號碼現已停止使用……」
不信邪,再試一次。
「……對不起,您所撥的號碼現已停止使用……」
錯愕的中止了通訊,不安的感覺籠罩住霍靳。
以他的瞭解,他知道御風行不可能無故停掉行動電話,尤其他們正處於難得的冷戰時期……這算冷戰嗎?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們這樣算不算是冷戰,只知道像這樣刻意對彼此不聞不問,是打他們一起就讀小學以來第一次發生。
第一次面臨這樣的狀態,有很大的不適應,可是以他對御風行的瞭解,他相信對方跟自己一樣,理智見長的結果,很難因為衝動而做出任性的事情來,不論是天大的事,大凡只消冷靜個幾天,多能壓抑下一時之氣,找出合理的解釋來維持心中的平衡。
就像那個差點讓他翻臉的吻,即使當時他是那樣的無法接受,事後造成他極大的錯亂,可經過幾天,他仔細的想過了,當時的情況,許是他講了什麼不該講的話,過度刺激的結果所造成的。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那溫馴和氣、好說話的形象是,以多大的壓抑所換取來的,既然與他在一起是御唯一能放鬆自己的時候,也難怪在刺激過度下,平日理智的御風行會一時失控做出反常的舉動。
霍靳早在兩天前就讓自己想通了這些,只是從沒這樣跟人鬥氣過,他不知道該怎麼主動示立息才不至於太過尷尬與彆扭,是以一直拖著。
他本打算等御風行回來上課後,再找機會好好溝通一下,真正弄清楚那一日困擾御風行的事,順便把那一吻造成的尷尬心態給化解掉,但哪曉得,直到過了一個禮拜,御風行都還沒上學,而現在,又讓霍靳發現他的行動電話停用。
由於個性上的相近,他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即使兩個人之間再怎麼不愉快、存了什麼誤會,最基本的,溝通用的行動電話一定會留著,或許會關機幾天,但絕沒有理由因為一時鬧情緒而鬧到把手機整個停用的地步。
不安的感覺越來越甚,他改撥四姊霍沛的電話號碼,猜想身為御家特別助理的她,應該會留守醫院,要不然也該要知道最新的狀況……「喂,我霍沛,你好。」沒響兩聲,電話被接起,傳來霍沛公式化的問候聲。
「是我。」霍靳也不囉嗦,直接問。「四姊,你知不知道小六在哪裡?他現在在不在你旁邊?」
「……」
等待回應的片刻,霍靳懷疑的皺起了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似乎聽到四姊發出一聲近乎啜泣的聲音……「四姊?」他以為她在忙,確認似的又叫了一聲。
「為什麼?為什麼你這時候才打來?」霍沛哭泣的指控讓霍靳一頭霧水。
「你幹麼啦?」霍靳覺得莫名其妙,雖然他關機了幾天,又故意躲到飯店裡去住了幾天,好叫所有的人都別來煩他,但就算找不到他,也不用哭成這樣吧?
「現在才要找人,來不及……已經來不及了。」霍沛告訴他。
「什麼事情來不及了?」霍靳讓那哭聲哭得心煩,要不是有問題等她回答,他真想掛掉電話算了。
「……」壓下哽咽,霍沛強忍悲傷低喃道:「小六死了。」
緊急踩下煞車,險險躲過差一點就要發生的擦撞,霍靳臉色極壞。
「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他開口,要不是還講一點風度,早就罵人了。
「誰跟你開玩笑,都是你,小六出車禍那天我讓大姊她們去通知你,可偏偏你像吃了炸藥,不但什麼也不聽,最後還把人氣跑了,我接到大姊她們電話後,還特地要通知你,但誰知道你……」
「車禍?」霍靳不管她的廢話,只捕捉到這個字眼。
「御爺爺中風的那天,小六正在跟他通話,兩個人不知道講了什麼,御爺爺中風的時候,小六應該是聽見了,可能是超速想趕回來,卻沒想到在一個路口上,橫向剛好飆來另一輛酒醉駕駛的車,那輛車沒注意到紅燈就一個勁的直衝,兩邊的車子都沒停下,就這樣正正的撞上……」
「小六呢?小六有沒有怎樣?」霍靳只想知道結果。
「死了,我剛剛不是告訴你他死了!」霍沛在電話那頭尖叫。
「不可能!你騙我,這是你故意騙我的,他怎麼可能會死!」晴天霹靂也不過如此,死命的握住方向盤,霍靳說什麼也不肯接受這結果。
「這種事能拿來騙人的嗎?」霍沛又哭了起來,忍不住罵。「知道你跟小六的感情好,所有的人都主張不要讓你知道,就怕你知道後會失控、惹事,但就算其他人都主張先瞞住你,我還是希望你能來,畢竟你是小六最好的兄弟跟朋友,讓你送他一程,我相信小六一定也很高興,哪曉得你老是不開機,我就算想偷偷的通知你也不成,現在都火化完畢,小六隻剩一堆骨灰了你才要出現,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關機?為什麼……」
接下來的責罵,連同車窗外震耳的喇叭聲,霍靳一概聽而不聞了。
靈魂像是被抽離了一般,置身在開著空調設備的小跑車中,暖氣雖嘶嘶的響著,但他卻覺得冷,打心底冷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