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法?一對男女情投意合一起到飯店共度良宵,有什麼錯?」沈捷一面走近向陽,一面撤去領帶及西裝外套。
「你不怕我報警?你不怕鬧上媒體嗎?」向陽感覺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心裡祈禱著彭子燦能及時帶著媒體記者趕到飯店。
「有什麼好怕的!就像我剛剛說的,我大可以宣稱我們是一對情侶。就算鬧上媒體,我也可以推說是你為了炒新聞主動勾引我。這個圈子裡多的是這樣的事,你太天真了!」沈捷開始解開襯衫,像是逗弄獵物似的緩慢靠近向陽。
「更何況我們都喝了酒,我大可以推說是酒後糊塗!你也喝了酒,自願上了我的車,現在就算是我強迫你上我的床,你也要負一點責任啊!我有什麼好怕的?」沈捷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語氣戲謔。
「你別過來!我會報警的,我真的會!」向陽忍不住拿出手機,希望能喝止沈捷進一步的靠近。
沈捷一個箭步趕到向陽面前,搶過她的手機扔了出去。
「你以為這樣有用嗎?從你踏上我車的那一刻開始,就應該要有所覺悟了!搞不好你只是在跟我玩遊戲,其實巴不得成為我的女人呢!」
向陽又氣又怕地向後退,對沈捷吼道:「你這個自大的禽獸!離我遠一點!」
沈捷沒說話,只是一把抓住向陽,一手扯開向陽胸口的鈕扣,朝著她臉上噴氣。「我就是禽獸怎麼樣?我要你,我要定你了!」
「不要!」向陽驚慌地緊捉住自己的洋裝,憤怒地掙扎著。
但是她的力氣又怎麼抵擋得住沈捷?
沈捷像是失去理智似的,瘋狂地撕扯著向陽的洋裝,臉上帶著殘忍的微笑。
「子燦救我!救我!」向陽雙手護衛著自己身上的衣物,哭喊著彭子燦的名字,忍不住心中的害怕。
「不准叫!不准你叫別的男人的名字!」沈捷聞言更生氣了,手上的力道之猛,幾乎傷了向陽。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彭子燦帶著幾個記者踹開了房門,他一馬當先地衝向糾纏著的兩人,鎂光燈則不斷地在房內閃著。
「禽獸!」彭子燦忍不住給了沈捷一拳。
「你們幹嘛?怎麼可以擅自進入我的房間?出去!通通出去!」沈捷顯然嚇壞了,不理會彭子燦給他的那一拳,轉而不斷向記者叫囂。
彭子燦脫下自己的外衣,覆蓋住衣衫凌亂的向陽,心疼地拍撫著她。「沒事了!沒事了!」
向陽緊揪住彭子燦的衣服,忍不住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沈捷這才轉過頭看著向陽及彭子燦。「這一切是你們設計好的?對不對?」
「如果你對向陽沒有一點邪念,又有誰能設計你?我們只是讓更多人看見你的真面目!」彭子燦憤怒地吼著。
「王八蛋!我要殺了你!」沈捷喪失理智地衝向彭子燦。
隨行的媒體記者連忙上前架開沈捷。「沈先生,我們已經報警了,請你不要衝動!」
「報警?正好,我要告死你們這些擅自闖入的王八蛋!」沈捷氣憤地吼著記者。
「沈先生,對於您蓄意灌醉向小姐,又將她帶至飯店意圖性侵一事,您有什麼話要辯解?」記者鎮定地提問,手上的相機還不忘對著沈捷多拍了幾張。
「你放屁!根本是她引誘我!」沈捷為自己辯解。
「可是沈先生,我們都看見向小姐極力抵抗,還有您的暴力行為了!一切都有照片為證。」記者舉起手中的相機說著。
「你把相機給我,給我!要不然你開個價錢,我跟你買,多少錢都不是問題!」沈捷頓時感到一股寒意,他想起自己幾年來苦心經營的演藝事業,或許真的會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毀於一旦。
「很抱歉,這相機記載著事件的真相,我們不能違反新聞道德,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記者不理會沈捷,走向一旁。
沈捷像是一頭失控的獅子,憤怒地砸毀房內的擺設,甚至試圖傷害房裡其他的人,包括被護衛在彭子燦懷裡的向陽。
眾人除了走避,並沒有一點想要離開的意思。
沒多久,聞訊前來的飯店警衛帶著警察趕來,制止了沈捷。
在警察將沈捷帶上警車前,沈捷回過頭惡狠狠地瞪著彭子燦跟向陽。「我們走著瞧!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彭子燦擁著向陽,笑著對他說:「你先擔心自己的司法告訴吧!」
結束了紛擾的一夜,向陽跟著彭子燦一起回到他的住所,她換上彭子燦的T恤,依偎在他懷裡,一臉驚魂未定。
「嚇壞了吧?今晚辛苦你了!早知道他會做出這麼禽獸不如的事情,說什麼我也不會讓你去冒險!」彭子燦疼惜地抱緊向陽。
「為什麼有些男人在面對自己所愛、卻又得不到的女人時,會有這麼恐怖的反應?」向陽想起沈捷,仍是心有餘悸。
彭子燦沉吟了一會兒,很嚴肅地說:「像他那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一向不能輕易接受失敗的事實。
當你拒絕了他的追求,又否決了他最引以為傲的條件,自然會讓他的心理遭受極大的打擊,也激起他的怒氣,所以他會表現出乎常也許想都沒想過的行為,像是今晚那樣。
我相信一定有許多女人渴求能獲得他的注意,也有不少女人是主動對他投懷送抱的!像你這樣明白拒絕他的女人,不僅僅是少數,也許還是頭一個,所以他才會這麼不願放棄!」
「看來還是男人瞭解男人!」向陽歎了口氣。
「事實上,每個男人都會渴望擁抱自己深愛的女人。我也不例外啊!每次見到你,我都想緊緊擁你入懷,好好地疼你、愛你。」彭子燦輕輕地撫順她的髮絲。
向陽抬起頭紅著臉看著彭子燦。「但是即使我並不愛你,你也一定不會用那樣的手段傷害我的,對不對?」
「那是一定的!真的愛一個人,又怎麼會忍心傷害對方呢?我頂多暗自啜泣罷了。」彭子燦很認真地回答。
「暗自啜泣?你才不會呢!這麼多女人暗戀你,你多的是機會交女朋友。」向陽不以為然地搖搖頭。
「我哪有這麼好的身價啊?你太看得起我了!如果你真的不愛我,我會躲起來傷心很久哦!」彭子燦把玩著向陽的手。
「你是後知後覺吧!就我所知,很多女孩子喜歡你。像那個化妝師小琪、場記助理阿美,還有阿Ken他們公司的Amy、芳子、珍珍……都很明顯地暗示過你,還不是你,平常像個工作狂似的,根本沒注意到人家的示好!」向陽如數家珍地說出暗戀者的名單。
彭子燦訝異地看著向陽。「你會讀心術啊?還是她們跟你說的?不然你怎麼那麼清楚?」
向陽呵呵笑了起來。「同為女人,當然瞭解女人的心事。我只是在她們的表情裡看見我自己曾有過的神情。」
「那麼你承認是你先暗戀我的囉?想不到我這麼有身價啊!」彭子燦開心地逗著向陽。
「臭美!你如果沒暗戀我,又怎麼知道我暗戀你?」向陽不甘示弱地回嘴。
「我承認我是啊,我暗戀你很久囉!說真的,這一次要不是有沈捷來攪局,我們可能到現在都還只是工作夥伴,並不會有機會更進一步。」彭子燦緊緊擁抱著向陽。
「這倒是,當初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就這麼跑來跟你表白了!」向陽想起自己的勇敢跟莽撞,忍不住又紅了雙頰。
「我要謝謝你的勇氣!要不是你,我可能還過著委靡不振的生活,也許就此消沉喪志。要不是你的勇氣,我不會燃起鬥志,保護我深愛的女人。」彭子燦深情地吻上向陽的髮絲。
向陽沉浸在彭子燦的深情裡,生澀稚嫩地回吻著他。
那是個安靜美好的夜晚,彷彿風波過後,得來不易的寧靜幸福。
兩人之間的溫度緩緩地爬升,彭子燦在心裡思忖著,該不該停下來。但面對著自己深愛的女人,一觸即發的高溫要隱忍著降下,實在是好大的一個考驗!
「我該送你回去了,很晚了……」彭子燦牙一咬心一橫,硬是壓抑住自己滿腔的熱情。
「我想多留一會兒,讓我陪陪你。」向陽還沉浸在逐漸升高卻讓人感到舒適的溫度中。
「可是我怕你再待下去,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對你的渴望……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個虔誠的基督徒,崇尚的是精神上的戀愛。」彭子燦坦承自己的渴望。
向陽咬著下唇思考了一會兒,紅著臉說:「其實如果是我認定要一生相守的男人,我可以把這樣的教條放下,如果我們愛得真誠,上帝也會原諒我因為愛情而放棄原本的戒條……」
彭子燦欣喜地看著向陽,感動地說不出話來。「我怕你覺得委屈,或是覺得破欺負。其實我不一定要……」
向陽大方地吻上了彭子燦的唇,打斷了他的憂慮。
雲雨退去之後,向陽沉沉倦倦地睡在彭子燦懷裡。
他心疼地吻著向陽汗濕了的額頭,手指依戀地徘徊在向陽精緻如娃娃般的面頰,流連不肯離去。
老天對我太好。彭子燦忍不住在心底輕歎。
真的很難把情趣商品、演藝人員這些字眼,跟單純美好向陽聯想在一起。彭子燦想起兩人初識的經過,忍不住莞爾。
那時候,向陽還是個天真快樂的情趣商品設計師和研究生,認真地做好每一件事情,不管是研究所的課業還是情趣商品的開發工作,她是那麼滿足於當一個平凡的小女人。
後來踏入了演藝圈聲名大噪,卻也為她帶來無止盡的困擾,連與心愛的男人挽著手在街上行走,都成了奢求。
是不是該讓她離開是非紛擾多的複雜圈子?
可是向陽分明是個天生的演員啊!就這樣埋沒了多可惜?
彭子燦幸福滿足地擁著向陽,複雜輾轉的思緒卻不停奔走……
也許該是對人生規劃做出取捨的時候了吧?彭子燦這麼想。
「怎麼還不睡?你不累啊?」向陽睡眼惺忪地看了彭子燦一眼。
初次的歡愛,緊張、疼痛、興奮,種種交錯而成的情緒,讓她累壞了。
「我捨不得睡。這是我們第一次一塊兒過夜,好像作夢一樣。我怕一睡醒,就發現原來是場夢。」彭子燦輕輕吻著向陽的長睫。
「傻氣!我們還有好多個夜晚可以共度啊!除非你變心囉!」向陽的聲音裡帶著點睡意,聽起來像個小女孩。
「我才伯你不要我呢!說真的,還疼不疼?」彭子燦寵溺地揉著向陽的長髮。
想起幾個鐘頭前,向陽羞澀地笑了起來。「一開始很疼,後來還好。」
「真的?那麼你也休息過了,可不可以?」彭子燦心底的熱切掩蓋不住,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有種錯覺,這輩子恐怕都要不夠向陽了。
「不會吧?你不累啊?明天媒體刊登了沈捷的事情後,我們都還有得忙呢!你不趁現在休息休息?」向陽害羞又訝異地注視著彭子燦。
「你這樣盯著我瞧,要我怎麼安然入睡呢?」彭子燦的雙手緩緩地游移在向陽的胴體上,像是彈奏美妙的音符般。
向陽本能地反應著,任由再度被挑起的溫度隨之沸騰……
「看來,我得送你一些情趣用品,免得累壞我自己。」向陽害羞地嬌瞋著。
「有了你,我哪還需要什麼情趣用品,你就是極品啊!」彭子燦手口並用地繼續撩撥滿室溫度。
「明天該怎麼辦?我們還沒討論耶!」向陽忘情地閉上眼睛。
彭子燦吻住向陽的憂慮。「等會兒再說,不急……」
初秋的微涼,在此刻轉為一片熱情旖旎……
隔天,取得獨家的媒體,用了頭版大幅版面,刊登了沈捷意圖性侵害向陽的新聞。
沈捷打從由律師陪同著步出警局之後,便躲在下榻飯店裡足不出戶,整個人看來委靡不振。
此刻他像只戰敗的公雞,一點鬥志也沒有。
「怎麼辦?飯店外擠滿了媒體記者!」沈捷的經紀人艾倫緊張不已。
「別問我,我都快煩死了!」沈捷不耐煩地咆哮。
「總要有個說法去面對媒體啊!」艾倫蹙緊眉頭。
「就說是那個女人主動勾引我不就得了,憑我的身份地位,誰會質疑我?」沈促懊惱地吼叫著。
「話不是這麼說,向陽的形象一直都很好,即便是狗仔隊也查不出她有什麼不三不四的過去,報紙上又刊登了你施暴的照片,這些都對你都不利啊!我看還是盡快擬出一個說法,再召開記者會說明一下好了,不然我真的很擔心接下來的片約。」艾倫焦慮地不停踱步。
沈捷心裡也明白事情的嚴重性,只是鴕鳥心態地不願面對。「你去想辦法,我累死了,我要睡一覺。」
「我想辦法?你連事情的經過都沒跟我說,就算要我撒謊,也要先給我個說法啊!」艾倫急得跳腳。
「當然是你想辦法啊!不然我要你這個經紀人干痲?」沈捷怒氣沖沖地關上浴室的門,只留下一堆問題給艾倫。
艾倫委屈地看著關上的門,忍不住在心底痛罵沈捷。
這個死港仔,跟在他身邊打點大小事幾年了?好康的都沒自己一份,出了事只會推給自己處理,他真是招誰惹誰了。
罵歸罵,事情還是得面對。要不然沈捷垮了,他還得另覓會生金蛋的母雞,在這個不景氣的世道下,連藝人都自身難保,更何況是經紀人?
艾倫垮著一張臉,痛苦地看著報紙思考因應之道。
隔了幾天,沈捷在各大媒體的壓力之下,草草舉行了記者會。
在舉證薄弱的情況下,記者會不但說服下了媒體記者及社會大眾,更幾乎成了審問大會。
原本沈捷還極力狡辯,一會兒說是酒精誤人,一會兒又推說是向陽主動勾引,最後甚更還說是彭子燦教唆向陽設局陷害。
直到另一名當事者向陽,在彭子燦與「大展」經紀公司陳姐的陪同下,現身於記者會,沈捷才面如死灰地認清自己再也沒有狡辯的餘地。
「我們手上掌握有沈先生的錄音帶,錄音帶裡清楚錄下了他是如何為了追求向陽,利用自己的人脈打壓封殺彭導演的工作,又如何渴望對向陽一親芳澤,所有的真相,都在這卷錄音帶中。」陳姐毫不猶豫地拿起麥克風,並且拿出佐證錄音帶。
現場鎂光燈四起,讓沈捷想起幾天前飯店裡的那一幕,他臉色陰沉地不發一語,只是瞪著彭子燦與向陽。
「我想,這一切都是經過設局,向小姐恐怕是要藉著沈先生的知名度提高自己的身價。」艾倫急著為沈捷開脫。
「我只是個單純的演藝工作者,並不十分瞭解這個圈子的利益生態,我也只想依照合約好好工作,並沒有要藉著沈先生抬高身價的意思。更何況我原本就打算剩下的片約終止後就退出演藝圈,回校園專心繼續學業,以及重拾我所熱愛的商品設計工作,沒有任何理由在這個時候去設計沈先生。」向陽沉穩地應對,臉上沒有一絲恐懼。
「彭導演,您對自己被蓄意打壓的事情有什麼看法?」某報社記者突然向彭子燦提問。
「身為一個導演,不比演藝人員那樣受大眾矚目,說實在的,我一直以來也只是個沒沒無名的廣告導演,是大家給我機會拍出更多好的作品。這次因為保護向小姐而得罪了沈大牌,因此失去執導的工作,但我一點也不後悔。
我相信,一個好的導演,除了堅持自己作品的風格,也應該保護自己的演員,並且過濾不夠完美的劇本情節。這件事情該檢討的,我想除了沈先生以外,恐怕整個演藝圈也該自省,為什麼放任是非不分的事情不斷發生!」
彭子燦侃侃而談,不但指責了沈捷,也撻伐了利益掛帥的演藝圈。
「請問彭導演跟向小姐之間,只是單純的工作夥伴嗎?還是男女朋友的關係?這次沈捷遭媒體現場目擊暴行的事件,聽說是因為你的主動聯繫通知?」另一個報社記者也舉手提問。
彭子燦微笑著牽起向陽的手,大方宣告彼此的戀情。
「一開始,我們的確只是工作夥伴,後來遭受打壓的那段時間,是向陽的鼓勵讓我重新振作起來。當我看著自己深愛的女人遭受到不尊重的對待,自然是要挺身而出的!
這一次的確是我主動通知媒體,有驚無險地將向陽自險境中救出,不然我很難想像一個女孩子的清白,會被毀損到什麼樣的地步。」
「放你的屁!你這個沒沒無名的小導演,憑什麼跟我爭女人?竟然還設計我?我告訴你,你們整不倒我的,我要讓你們混不下去!」
氣瘋了的沈捷,不顧艾倫的勸阻,大失形象地在眾家媒體面前失控演出,兇惡的嘴臉和言行,就這麼大剌刺地呈現在所有人面前。
後來,「日落神話」同時撤換了導演與男主角,彭子燦重新回到執導的工作崗位,愉快地與向陽共同為戲劇努力。
沈捷則是黯然地回到香港,據說好幾部戲都跟他解約了,他在港台的聲勢也一日不如一日。
沈捷因為一時的貪慾,不但毀了自己的形象,也毀了苦心經營多年的演藝事業。
天堂與地獄,果然存乎於一線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