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上官秋澄依舊未曾抬首,平靜無波地描繪,像似未曾將對方之語聽入耳中。
「師妹!」擰眉低喝,上官清風不容她將自己的話當輕風過耳似的忽略。
「師兄,你該知道的,那是爹生前幫我訂下的婚事,也是他老人家的遺願。」
螓首依舊低垂,專注於手中的丹青,不過總算分出些心神,語調輕淡平穩的提醒自家師兄。
「話雖如此,可我還是覺得不妥當!」搖搖頭,俊秀劍眉幾乎快打結。「事關你的終身幸福,不知對方人品如何下,叫我怎放心讓你嫁過去?」師父也真是老糊塗了,竟然把至親女兒的終身大事就這麼隨隨便便許了人。
手中繪筆未停,清雅的嗓音卻輕笑了起來。「師兄,你擔心些什麼呢?」
「我……」欲言又止,上官清風微惱。「師妹,師兄沒有任何意思!事實上,世上任何男子只要與你相處過一段日子,任誰都會心繫於你的。我就怕對方是個明眼瞎子,不懂你的好,白白辜負了你。」
上官秋澄不疾不徐畫完最後一筆,這才抬起臉蛋,盈盈水眸宛如一汪秋水,含笑凝睇向來對自己愛護有加的師兄。「這不也挺好!遵從爹親遺願,嫁進京城敖家,就當我為爹守三年孝,待時間一到,我拿著休書離開……嗯,我相信敖家公子會很樂意寫下休書的,屆時再回來賴你就是了。」
神色一斂,上官清風瞪著清麗臉蛋上,那一道由眉尾劃過柔嫩臉頰,破壞了美麗秀顏的深刻刀痕,心中更加懊惱。「你早打著嫁進敖家守活寡的主意,是吧?你就這般對自己沒信心?」
緩緩起身,微跛著足來到他面前,上官秋澄漾著清雅淺笑緩聲道:「師兄,這世上太多明眼瞎子的男人了,我是對明眼瞎子沒信心。」
沉沉凝著她,上官清風眸底有著悔恨與傷痛。「都是我不好……」
「師兄,你說什麼呢?」打斷自責之語,上官秋澄不甚在意地輕笑著。「那不是你的錯!當時若非是你拚命護著我,我豈能活到現在?說到底,是你救了我,我該謝你才是呢!」
「什麼謝不謝?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說謝嗎?」攢眉輕斥,上官清風微惱。他們之間的情誼比手足還親,說謝就太見外了。
「那我們之間,難道還需要說抱歉嗎?」漾著淺笑,上官秋澄輕輕柔柔反將一軍。
被堵得一窒,上官清風幾番欲言又止,最終只能無聲歎息,聽著屋外驟然響起的雷雨聲,他神色一凝。
「天候變了。」
「嗯。」
「腳又酸疼了吧?」雖是詢問,語氣卻是肯定的,同時小心翼翼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
「是有些。」淡笑輕應,她已經習慣自己這只每逢變天就酸疼的右足了。
「我熬了藥水,現下就去端來,你泡著肯定能舒服些。」
不願她多受疼痛折磨,上官清風飛快出屋去,不多久,已端著一盆溫熱適中的藥水進來,毫不避嫌地蹲跪在她足前,動作輕柔地幫她脫起鞋襪來。
「師兄,我自己來就行了。」不想麻煩他,上官秋澄連忙道。
「讓我來!」不受阻止,上官清風堅持地幫她脫掉鞋襪,讓有些扭曲變形的足踝泡進藥水中,隨即熟練地輕輕按摩著。
感受到那陣陣酸疼隨著藥性與熱氣在熟練的按摩下漸漸褪去,上官秋澄舒服地微瞇起水眸,不知不覺間,已然昏昏欲睡……
「師妹……」驀地,上官清風低聲輕喚。
「嗯?」
「你真決定要嫁進敖家?」
緩緩睜眸凝覷,上官秋澄輕聲道:「爹的遺願,我不想違背,就當我去守三年孝吧!」
靜默了會兒,明白她決定了的事便不會動搖,上官清風歎息了。「若在敖家過得不舒坦,儘管回來師兄這兒,師兄養你一輩子。」
「當然!」微微一笑,秋水眼瞳漾著手足深情。「我不賴你,還能賴誰呢?」
聞言,俊秀臉龐露出一抹松心神色,上官清風與她相視一笑,手足之情,盡在不言中。
「爺爺,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麻煩您再說一次!」京城,敖府富麗堂皇的大廳內響起一道冷然質問。
「難道你年輕人比我這老人家還耳背不成?要我再說一次也行!我幫你定下親事了,半個月後,乖乖給我去迎娶上官家的閨女進門。」中氣十足的老嗓吼得震天響,敖家老太爺氣勢不輸人地與眼前五官俊美,神情卻很陰冷的年輕男人分庭抗禮。
「我不記得我和哪家閨女有定下親事。」敖府現任的年輕當家--敖澔寒著臉冷然道,一股飆漲的怒火在胸口竄燃。
「上官家!」瞠眼瞪視,敖老太爺不介意再強調一次,好幫他加深印象。「你不記得沒關係,我還記得就成了。」
敖澔冷峻的臉色更寒了幾分,他強抑下怒氣,以著讓人寒毛直豎的嗓音開口了。「爺爺,請問我是何時和上官家的閨女有了婚約?」
「兩年前。」一提起幫孫兒定下的好親事,敖老太爺可是得意的不得了,根本不將眾人畏懼的鐵青臉色看在眼裡。「阿澔,你要知道,這門親事可是爺爺我千求萬求,好不容易才求到我那上官老友答應的,你可要好好感謝老天爺,讓爺爺幫你求到一個好媳婦兒。」
呵呵!老友那閨女他曾見過幾次面,是個蕙質蘭心的好姑娘,認真論起來,自家那整天繃著臉的孫兒還真是配不上人家呢!
如今,上官老友已然仙逝兩個月,他得趕在百日內讓小倆口完成婚事才是,否則一拖下去,就要等三年守孝過後了。
千求萬求?敢情這門親事還是他去求來的?沒徵求過他的意見,就胡亂幫他定了親事,他老人家還真是行啊!
敖澔怒極反笑,冷嘲諷刺,「既是您去求來的,那敢情好,半個月後,就由您去娶媳婦兒吧!奶奶也仙逝十多年了,我不介意您老人家再納個年輕續絃進門來照顧您。」寒冰珠子般的話聲方落,他憤然甩袖,轉身就要走人。
「站住!」見他擺明不肯乖乖娶親,敖老太爺氣得拍桌大喝。「阿澔,你給我站住!無論如何,半個月後,你非得給我拜堂成親不可。」
偉岸的身影驀地頓足回身,敖澔緩緩開口了,「爺爺,您非要弄個婚禮也行……」頓了頓,看著自家爺爺綻露喜意的老臉,他冷冷笑了起來。「只要您不介意屆時會是個沒有新郎倌,只有新嫁娘孤身一人拜天地,受人笑話的婚禮,那您就儘管去籌備吧!」話落,腳跟一旋又要走人。
「孽孫!你給我站住!叫你給我站住聽到沒……」敖老太爺頓時氣怒攻心,不由得破口大罵地連聲怒喝。
恍若未聞,敖澔早打定主意不理會老人家的喝斥,腳步未曾停歇地繼續朝外邁步而去。然而,就在他臨要踏出大廳門外之際,背後的氣怒喝罵卻由中氣十足突然變了調。
「阿澔……你給我站住……站住……」
這聲調不對勁!
像是意識到什麼,敖澔飛快回頭,就見老人家痛苦地單手緊抓著心口,老臉蒼白扭曲變形。
「阿澔……站住……給我……給我回來……」縱然心口疼痛難耐,額上冷汗涔涔,敖老太爺嘴裡卻還是固執地斷斷續續叫著。
「爺爺!」臉色大變,敖澔驚恐飛奔至親人身旁,迅速自敖老太爺懷中掏出白玉瓶,倒出一顆芳香撲鼻的碧綠丹丸餵他服下,大掌又忙著在他心口處搓揉,向來冷然的俊目隱閃著擔憂之色。
好一會兒後,終於,敖老太爺心口的疼痛慢慢褪了去,灰敗的臉色亦逐漸好轉,老掌這才有餘力抓住「孽孫」健壯的手臂。
「阿澔,你……你若不想氣死爺爺,就……就應了這門親事……」氣息粗喘,敖老太爺依然不放棄地固執要求。
該死!爺爺這分明是要脅了。
瞪著世上僅存的血緣至親,敖澔臉色和老人家一樣的難看。
「噗!」湖心小亭內,一道不甚文雅的噴笑自一位衣著高貴、相貌俊逸清雅的男子口中噴出,立刻引來一旁神色冷峻高傲男子的怒瞪。
「抱、抱歉!」強忍笑氣致歉,聞少秋忙不迭「唰」地甩開折扇掩住嘴鼻,以免被好友瞧見自己嘴角的抽搐。
不是不清楚友人在扇面下的偷笑,只是如今的敖澔已然沒心情去追究,只能僵著一張冷臉喝悶酒。
見他一杯杯黃湯下肚,神情較往常更為冷硬,聞少秋收起折扇,一臉慵懶笑問:「那你真答應你家老太爺的逼婚了?」
「他是養我長大,我世上僅存的親人了。」掃去一記冷睇,敖澔沉聲道。
爺爺年紀大了,自多年前就有心疾的毛病,若有個不痛快,情緒稍一激動,老毛病就會復發,一次比一次嚴重。
這些年,他延攬名醫、花費大筆錢財為老人家研製護心丹藥,也盡量不惹他生氣,就盼他能身體康健,心疾不再復發;可昨天,自己一時憤怒下,卻差點讓爺爺出了事兒。
想到昨日情景,敖澔眸光一黯……若爺爺有個萬一,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見他神色僵硬,雖沒正面回答,但話中意思也差不多就是那樣了,聞少秋不由得笑歎,「敖澔啊敖澔,旁人看你高傲難親,冷峻無情,但你這一生中最大的弱點就是你家老爺子了!碰上他,你是一點轍也沒有。」
呵……誰知這個處事果斷、氣質孤傲的好友,骨子裡卻是個事親至孝的孝子;反倒是他自己,看來溫文隨和,實際上卻……
想到啥似的,聞少秋優雅的唇瓣勾起一抹與氣質不符的冷酷笑痕。
聞言,敖澔臉色鐵青難看,畢竟被說成這樣,實在沒啥好驕傲的。
「看來你這親是非結不可了!」再次甩扇掩笑,聞少秋忍不住調侃,「念在咱們同列為京城兩大公子,又是好友一場的份上,賀禮我不會吝嗇的。」
橫去一記足以凍死人的寒光,敖澔有時真懷疑自己為何會與這種專踩人痛腳的賊人結交成好友?
呵呵!殺氣十足哪!
被陰冷寒光一掃,聞少秋連忙高舉雙手表示投降,隨即似笑非笑道:「我倒挺好奇那上官家的姑娘是怎生的樣貌與性情,竟讓你家老太爺不惜『以死相逼』,堅持要你將人娶進門。」
敖澔不由得冷笑起來。「無論是怎生的性情樣貌,結局都是一樣的。」
「敖大少爺,你在打啥主意?」眉梢輕揚,聞少秋嗅到了些許陰謀味。
「老人家能逼我成親,總沒法兒連閨房內的事也管吧?」笑得森氣凜然,敖澔冷冷哼道:「就當迎進一尊菩薩進家門供奉著,日後再多刁難些,日子難挨了,相信對方必會自動求去,屆時,爺爺他也不能怪罪我。」
「讓人家俏生生的大姑娘守活寡?這種缺德事虧你幹得出來!」搖頭晃腦,聞少秋已經開始同情起未來的「敖夫人」了。
「若對方識相,早日求去,那我也不會虧待她的,必奉上一大筆錢財當嫁妝,幫她覓得一位可靠的良夫佳婿。」敖澔自認這是他所能盡到最大的能力了。
「怎麼你就不願意當個良夫佳婿?」一臉慵懶笑意,聞少秋故意抬槓。
「等你被逼婚時,再來和我談你願不願意當個良夫佳婿。」敖澔橫睨冷笑,心知肚明他是有意看笑話。
嘖嘖,敖老太爺真是太不瞭解自家孫子的個性,完全用錯方法了!敖澔這人就是這樣,越是被逼,越是不願順意。也許在親情壓力下,表面順從了,但心底肯定對那尚未進門的新嫁娘已有了惡劣印象。
哎呀呀!未來的「敖夫人」還沒進門就注定失寵,看來往後的日子不好過了,真令人同情哪!
正當暗暗為未來的「敖夫人」掬一把同情淚時,聞少秋眼皮一撩,就見湖面上連接小亭的彎曲有致的水廊上,正急急行來一抹婀娜多姿的嬌媚身影,登時,他詭異地笑了。
「你要成親的消息,想必會讓咱們名動京城的含香姑娘心碎吧!」
呵呵!這位艷冠京城的花魁女,自小就被老鴇栽培訓練,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一身才情、氣質可不比大戶人家的千金閨秀差,尤其性情溫柔婉約,活脫脫就是一朵解語花,不知迷煞多少風流的公子哥兒和達官貴人,就盼能一親芳澤。
美女墮紅塵向來就是可悲的,終究是逃離不了「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命運。所幸含香雖是被老鴇買來栽培當搖錢樹的,不過自小拉拔到大,也算是培養出了母女情分。
老鴇終究還是有點良心,在含香及笄後,始終讓她以賣藝不賣身的清倌身份接待客人,同時也放出消息待價而沽,盼望著哪位達官貴人願意以最高的價錢將她給贖身回去當小妾也好,總比留在青樓妓院的命運強多了。
果然,艷冠群芳的花魁身價不凡,其價碼已經被有錢有勢的尋芳客喊到上千兩黃金了,相信在「結標」之前,價碼還會繼續攀升。
有意思的是,花魁美人雖然受到眾多尋芳客的垂涎,但她那一顆芳心卻全繫在敖澔身上,而敖澔的「回饋」則是--參與「競標」,成為眾人中出價最高的恩客。
呵……相信不久後,花魁美人肯定會被敖澔給「標」回敖府,若加上一個不受寵,但卻是敖老太爺欽點的正宮娘娘,屆時,可就有趣了。
想到這兒,聞少秋不禁興味地笑了起來。
懶得去多想詭異笑容後所轉的心思,敖澔順著他目光瞧去,見那婀娜身影逐漸前來,當下淡聲道:「我和含香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也無須為我心碎。」
「得了!」調侃嗤笑,聞少秋才不可能信這種鬼話。「若非對佳人有意,你何必同那些尋芳客競價,幫她贖身?」
「我只是欣賞她的才情,不願她被蹧蹋罷了。」其餘的,他真的沒別的心思了。
搖著頭,聞少秋頗富深意笑道:「同情就易生憐,由憐就生愛哪!」
敖澔皺了皺眉,雖沒接腔,但不以為然的表情淨現在臉上。老實說,若他真對含香由憐生愛,早會在兩人相識之初就幫她贖身了,不會直到現在還讓她在青樓妓坊內賣藝陪笑。
瞧他神色,似乎真對含香無任何男女之情,聞少秋還真被他給搞糊塗了。「若真無意,你這一年來時常出入『碧水閣』,花大筆銀兩點含香來陪客,圖的是什麼?」
「圖她手巧。」再飲一口美酒,敖澔毫不遲疑道出理由。
手巧?啥意思?
聞少秋納悶,正待繼續追問時,話題中的女子已翩然來到,還沒開口,一雙纖纖玉手便自動搭上敖澔的寬肩揉壓起來--
「敖公子、聞公子,讓兩位久候,含香失禮了,請別見怪才好。」朱唇輕啟,眼波流轉,艷冠群芳的絕色姿容柔媚含笑,一身風情煞是迷人,果真不辱京城第一花魁的盛名。
「哪兒的話?含香姑娘多慮了!」聞少秋暢笑響應,一雙利眼不著痕跡地看了那在寬肩上技巧熟練地按摩著的纖纖玉指一眼,隨即目光又朝敖澔略顯放鬆的臉龐掃去,這下心底可明白他口中所謂「圖她手巧」是何意思了。
嘖嘖嘖!全天下大概也只有他一個男人享受過含香姑娘這種溫柔服侍,真是艷福不淺哪!
抿唇輕笑,含香一顆心全落在敖澔身上,柔聲問道:「敖公子,你好些天沒來含香這兒了,含香即刻下廚去親自幫你燒幾道下酒菜可好?」以往,只要敖澔來「碧水閣」,她都會親自下廚燒幾道拿手好菜取悅他。
敖澔今日實在沒啥心情,當下搖頭拒絕。「不用麻煩,我等會兒馬上就要走了。」
為了爺爺逼婚一事,他實在心悶不已,本想說來這兒看能不能忘卻惱人之事,誰知讓聞少秋這麼胡亂說笑調侃,心情更是差得很!
微微一怔,含香身處風塵中,懂得察言觀色是基本功夫,當下馬上察覺異狀,體貼柔笑問道:「怎麼了?敖公子心中有事不成?」
「有事!當然有事!而且還是大事兒呢!」折扇輕搖,聞少秋搶著幫忙回答,斯文臉龐淨是詭譎笑意,一看就知要瞧好戲來著。
「是什麼大事兒呢?」柔柔漾笑,含香還真被挑起心中的好奇了。
「是喜事!大大的喜事!」樂呵呵直笑,聞少秋根本不顧身旁橫睨射來的冷冽瞪視。
「喜事?」細緻絕美的臉蛋微訝,美眸悄悄朝敖澔瞅去。
「可不是!」瀟灑地搖著折扇,深怕她沒聽清楚,聞少秋緩慢而清晰地朗聲笑道:「我們敖大少爺要成親了,這難道不是喜事?」
「成親?」含香詫異驚叫,隨即驚覺到自己的失態,當下連忙鎮定心神強笑道:「原來敖公子要成親了,這果然是件喜事,含香先在這兒說聲恭喜了。」臉色微白,她輕咬著唇,強逼自己擠出恭賀字句。
她明白的!以敖家這般家大業大的名門世家,他又是唯一繼承人,所迎娶的對象也只會是門當戶對的千金閨秀,如她這般青樓出身的女子,只要能被納進府內當妾,就該心滿意足了!
這一切,她都明白的,只是……乍聽他要娶妻了,仍不免心痛,原來都只因為還有著癡心妄想啊!
被好友拿來當說嘴調侃的對象,敖澔心底更加煩躁,無暇去注意含香異於平日的微僵笑臉,當下一口飲完杯中美酒,隨即迅速起身--
「我還有事忙,你們兩位慢聊吧!」話落,不待兩人出言留人,便轉身大步離去。
「哎呀呀!連提也不能提,看來我們敖大少爺的心情真的很差哪!」瞧著他逐漸遠去的僵直背影,聞少秋忍俊不禁地促狹笑道。
「怎麼敖公子不滿意這樁婚事嗎?」聽出他話中未臻之意,含香連忙收斂心神,狀若不經心地閒聊笑問。
只是,她這般顯而易見的心思怎逃得過聞少秋的利眼?當下就見他笑意盎然地搖著折扇,神態慵懶開口了--
「含香姑娘,你這可真問倒我了!我又不是敖大少爺肚子裡的蛔蟲,又怎會清楚他究竟滿不滿意……」
呵……四兩撥千金!又沒報酬,他幹嘛傻呼呼地平白無故幫人家提供情報,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