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還陽光普照,白雲飄飄,哪知才過了午時,馬上風雲變色,烏雲罩頂,下起了傾盆大雨。
遠方雷聲隆隆,層層雨幕中,一轎迅速而來,才在敖府大門停下,李總管便已飛快撐傘上前迎接,隨即,轎簾被掀了開來,一頎長身影大步而出。
「李總管,讓人領轎夫們前去偏廳歇息,送上熱薑湯給他們祛砝寒,多給些銀兩打賞。還有,轎內尚有幾本帳冊,給我送到書房去……」大步往府內而去,敖澔邊走邊交代,毫不浪費時間。
緊隨在旁,忙著幫他撐傘的李總管連連點頭稱是,直來到大廳外的迴廊下,見他要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李總管這才找到空檔關切詢問--
「少爺,您用飯了沒?我讓灶房重新幫您做幾道菜……」
「不必麻煩,我在外頭用過了。」打斷李總管的話,敖澔早在巡視的店舖中用過午膳了。
「那……」見他衣衫下擺被雨水給微微濺濕,李總管知他平日素來重視衣著上的清爽,正想問他是否要回房去換件乾淨的衣裳時,才剛收起的竹傘卻突然被他給取了過去。
「李總管,你逕自去忙吧!」沒讓他把話說完,撐起竹傘,敖澔連頭也沒回地再次走入雨中,迅速朝「清秋院」的方向大步而去。
「咦?少爺住的院落不是那個方向啊!他是要上哪兒去……」瞪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李總管納悶地喃喃自語著。
因昨日連敗三盤的不服輸個性,敖澔早上特地加快巡視店舖的行程,一心想著早些回來,好去赴那「再來一盤」的約。
沒想到卻在回府途中突然下起了大雨,一段不算遠的路程,反倒花了比平日還久的時間才回到家門,讓他幾乎失了耐性,一再催促轎夫們再快些。
總算,好不容易回到家門了,他連稍作休息也不願,撐起傘便急急朝「清秋院」而來,
在傾盆大雨中,當他來到「清秋院」,才進入花廳就見那名叫冬兒的小丫鬟正背對著他在桌前擺碗筷。
溜眼一瞧,不見那週身散發著沉靜氣息的纖細身影,他沉聲開口詢問--
「夫人呢?」怎麼不見人?
「嚇!」被突然響起的詢問聲給嚇到,冬兒迅速回身,就見他微擰著眉頭瞪著自己,登時慌張地結巴起來。「少、少爺……」嗚……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來得無聲無息啊?又不是鬼,好歹走路也發出個腳步聲嘛!
「夫人呢?」皺眉又問,敖澔不懂這小丫鬟在慌些什麼?
「夫人在房裡,我去叫她。」丟下話,她一溜煙地往裡頭跑進去,一下子就不見蹤影。
見她匆匆忙忙去喚人,敖澔收回視線,最後眸光落在桌上,可當他瞧清桌上的菜色後,俊美臉龐登時一寒,神色鐵青難看至極,一股怒氣瞬間盈滿胸臆。
那是什麼?她的午膳嗎?
「沒想到你真的來了!」一道清雅的嗓音驀地響起,就見上官秋澄緩緩自內步出,後頭還緊跟著戰戰兢兢的冬兒。
呵……還以為昨兒個他只是一時不服輸,衝動之下說說的,沒想到今天竟還真的冒著大雨來了。
「我說過今天會過來找你,自然就不會失約。」她以為他會是那種不守承諾的人嗎?
擰著眉,想到自己在她心中的評價這麼低,敖澔莫名的感到惱火,如今令他更火的,卻是另一件事。
「你還沒用午膳?」目光落在桌上那三盤食物,他強忍怒氣質問。
「嗯。」輕應了聲,她來到桌前坐下。
「這就是你的午膳?」沉聲又問。
「嗯。」再次點頭輕應,她拿起一個已經冷硬的饅頭,禮貌地噙笑詢問:「你要一起用嗎?」
「不要吃!」看她開始準備撕開來吃,敖澔胸臆間的那股火氣猛然爆發,動作飛快地一把奪走她手中的饅頭,不顧她詫異臉色,神色嚴厲地對守在一旁的冬兒怒聲喝罵。「你是怎麼伺候夫人的?這種東西,你也敢端來給夫人吃?如此不盡責的下人,要你何用?」
他疾言厲色,句句喝罵,嚇得冬兒「咚」地一聲跪了下來,驚嚇地放聲大哭。
「少--少爺,冬兒一直很用心伺候夫人,您不要趕冬兒走……」哇哇大哭,她惶恐的直發抖,不知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
「用心?」鐵青著臉,敖澔大掌往桌上一拍,震得碗碟乓啷作響。「用心的話,豈會端這種剩菜剩飯給夫人當午膳?」
瞧瞧,桌上除了幾顆硬掉的饅頭外,就剩下一碟由油湯和剩菜所混雜而成、引不起人食慾的大雜燴,簡直像是給狗吃的。
堂堂一個敖家夫人,吃的是這種東西,像什麼話?
「這不是冬兒的錯,你不要怪她,」柳眉微皺,上官秋澄輕聲道。
「少爺,冬兒不是故意的!」總算明白主子在發什麼火了,冬兒哭喊解釋。「因為今天夫人的腳不舒服,我就幫夫人按捏了下,去端午膳的時間已經晚了,冬兒絕對不是故意的。」
聽出她話中意思,敖澔臉色更加難看。「若已經沒有熱菜,你不會讓灶房的人再開伙嗎?」
嗚……少爺身為當家主子,不知民間疾苦啦!以為她冬兒不想嗎?只是她人微言輕,夫人又自進門就被冷落嫌棄,其它奴僕根本就不把夫人放在眼裡,也沒心思伺候。有時去灶房晚了,她冬兒被奚落也就算了,可每回都只能端些剩菜剩飯回來,心底那個悲憤才叫人難受呢!
想到這兩年來的辛酸,冬兒更是委屈,當下難過的哭訴起來。「冬兒也想啊!可灶房的人不肯,說沒閒工夫專只為夫人一人做菜,要嘛就勒緊肚皮,下一頓飯早些過去端,要嘛就那些剩菜剩飯勉強湊合著。」
「豈有此理!」虎掌又是一拍,敖澔震怒。「難道府內淨養些欺主惡奴?立刻去給我叫李總管過來,這些事我倒要好好問問他!」
顫巍巍起身,一得命令,冬兒抹著淚連忙奔了出去,不過小臉上總算有了欣喜笑意。嗚……太好了!有少爺出頭,看以後還有誰敢欺負人。
透過窗子,見她急忙忙地撐著傘消失在雨幕中,上官秋澄忍不住搖頭失笑。呵……這種情況也不是天天有,兩年來也就那麼幾次而已,卻給那丫頭說成這樣,還真……挺有天分的,沒進戲班子真是可惜了。
「如此被虧待,你還笑得出來?」怒氣未息,瞪著她漾起的淺笑,敖澔惱火質問:「這些事,我怎麼都沒聽說?」可惡!他敖澔在情感上就算再如何冷落,也不至於在物質上虧待名義上的妻子。
「這有什麼好惱的?」輕笑反問,上官秋澄倒是一點都不介意,反而覺他太容易生氣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是我要冬兒別說的,就連李總管都不清楚了,更何況是昨天之前從未踏進這兒的你,又怎可能會知道?」
她不帶任何指責,只是道出事實,然而聽在敖澔耳裡,卻讓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熱。
「你是在暗諷我才是始作俑者,由於我的漠視,才讓下人們對你不尊重?」雖然心知肚明事實上確實是這樣沒錯,但被如此明白點出,敖澔心底雖有羞慚之感,但面子上卻有些拉不下來。
微微一怔,沒想到他馬上聯想成這樣,上官秋澄不禁覺得好笑。「你太多心了,我沒那種意思。」怎麼經商的人,心眼就特別多?
目光深沉地與她清澈眸光交纏了好一會兒,最後,他撇開眼,硬聲道:「總之,確實是我敖家虧待了你。」
這算是道歉嗎?像他這般傲氣的人,想必未曾向人低頭致歉過吧?呵……態度雖然彆扭,不過倒算明理。
思及此,上官秋澄未語卻輕笑不止,惹得敖澔更是不自在。
在輕笑聲中沉默好一會兒後,想到她被這般虧待也從未表示過什麼,敖澔莫名又惱,終於忍不住扭頭瞪她。
「你沒脾性的嗎?被下人們這般欺辱,為何什麼也不說?」他不懂!他真的不懂她在想些什麼?
「有什麼好說的呢?」上官秋澄是真覺得無所謂。
「讓你吃這些剩菜雜燴,你還問有什麼好說的?」她這顆柿子未免也太軟了,難怪下人們會欺到她頭上。
「剩菜雜燴就不能吃嗎?」奇怪反問,上官秋澄向來粗茶淡飯習慣了,自有另一番想法。「能填飽肚子就行了。」做人可不能樣樣挑剔,窮苦人家連剩菜剩飯都沒得吃呢!
「那種油湯剩菜攬和一團的東西,還能吃下肚嗎?」敖澔怒極,只差沒說出「連狗都不屑」這種話。
「再精緻的美食,進了肚還不是和成一團,和桌上這盤雜燴有什麼不同?」只是提前和在一起罷了!
她那是什麼古怪論調?
敖澔被堵得窒言,無語瞪著她良久後,終於忍不住強烈懷疑--
「這世上還有什麼能讓你在意的?」受夫婿冷落,她過得悠然自得;被下人暗暗欺壓,她不痛不癢;吃剩菜剩飯,她亦無所謂。那麼,能讓她在意的,到底是什麼事物?
上官秋澄宛如秋水般清澈的眼眸,淡然卻又顯得無情地定定瞅著他,語調輕軟反問:「我在意什麼,你又何需知道?」他們兩人共同有的,也就只有那有名無實的夫妻關係了,其餘的,各不相干,不是嗎?
「咚--」
心口像是被什麼給強烈撞擊到,敖澔被她那澄澈中透露出的清冷疏離給震懾住,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該怎麼說呢?雖然昨日就隱隱察覺到她隱於沉靜表面下的疏離,但今日卻讓他更加確定她淡定性情中對人冷漠防備的一面,而那一面,平日卻是不著痕跡的隱於總是噙著淺笑的偽裝下。
不知為何,想到自己被她所排拒,心中那股莫名的不悅與悶意再次悄悄湧起,隨即又覺得自己太過可笑。
說到底,他們兩人雖然成親兩年有餘,但昨日才算是真正見面接觸,又不是相識多年的友人,她對他有著疏離之心亦是正常,他……憑什麼覺得不悅?
意識到自己的可笑反應,他搖著頭,想甩掉那種莫名的古怪情緒。
就在此時,上官秋澄眸光輕掃,眼中的清冷疏離已悄然褪去,嘴角再次噙著平日慣有的淡淡淺笑。「人來了!」
若有所思地深深瞅她一眼,敖澔這才把視線落在花廳門口處,果然,就見李總管在冬兒的引領下,已經急急忙忙的進來了。
「少爺,聽說您找我?」一臉恭敬詢問,李總管心裡可納悶了。
剛剛聽冬兒說少爺人在「清秋院」這兒等他,他雖然本著謹慎的態度一路隨著小丫頭而來,但心底還不太相信,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可……事情似乎有些古怪!少爺他這兩年來不是從不踏進「清秋院」的嗎?怎麼這會兒人卻現身於此?
不知為何,李總管總覺不太妙,眼皮更是直跳個不停。唉……可別是什麼不祥的預兆啊!
想是這麼想,但世事總是不如人意,當下就見敖府主子寒著一張臉,拍桌大聲喝罵--
「李總管,你自己瞧瞧桌上的這是什麼?難道我們敖府連一頓像樣的飯也供不起嗎?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敖澔虐待自己的娘子呢!你說,這是怎麼回事?」厲聲質問,敖澔怒火勃發。
被劈頭就是一頓怒責,李總管往桌上瞧去,可當他看清桌上的剩菜雜燴後,一張臉頓時全綠了。
這、這、這……怎麼會這樣?他雖然與夫人沒見過幾次面,除了偶爾來問問缺些什麼外,平日難得過來打招呼問安,但也不至於給夫人吃這種剩菜剩飯啊!
「少爺,這……這件事,小的……小的並不知情啊……」慌忙解釋,李總管簡直欲哭無淚。
「我說了,不是李總管的錯!」淡淡的,上官秋澄再次強調,不想敖澔怪任何一個人。
明白她的用意,敖澔此刻也不想讓她因此事而介意在心,當下只得強按下怒氣,斥責李總管幾句管理奴僕不當後,這才冷冷警告--
「下回再讓我發現夫人這般被虧待,你這總管就甭當了,明白嗎?」
「明白!小的明白!」冷汗涔涔,趕忙應答。
「讓灶房送一桌好菜來,下去吧!」揮手趕人。
「是!小的馬上去吩咐灶房,馬上去!」一得特赦,李總管立即飛奔而去,趕著去吩咐灶房之外,還準備把府內一干下人全召集起來訓斥一番。
而一旁的冬兒雖然暗喜自此之後,肯定沒人敢再怠慢夫人,但看李總管走了,她實在也沒膽留下來,就怕被敖澔的怒氣掃到,於是也飛快地收拾桌上的剩菜雜燴,藉機溜出花廳,留下兩位主子自個兒深談去。
眼見一個逃、一個溜,眨眼間閃得不見蹤影,上官秋澄不禁玩味輕笑。「真威風,不是?」
「你在嘲諷我?」揚眉。
這回,她沒再說什麼「你多心了」之類的話兒,算是默認了,不過很快地又噙著淡淡淺笑轉移話題。
「你是來找我對弈的吧?」很自然的起身到一旁的櫃子去拿棋具,反正等灶房送午膳來還有段空檔,就來打發時間吧!
敏銳察覺到她行走動作比昨日更加遲緩,微跛的步伐更為明顯,敖澔忽然想到方才冬兒說她今天腳不舒服,又思及兩年前拜堂成親那天,也同樣如今天這般雷雨交加,驀地,他恍然明白了。
「你的腳每逢雨天便會酸疼?」雖是疑問,可他心底幾乎已經肯定了。
沒料到他會突然把話題轉移到她的跛足上,上官秋澄微微一怔,隨即輕輕「嗯」了聲,拿著棋具慢慢的又回到桌前椅子上坐下。
「難怪成親那天……」話聲頓止,想到當初自己還懷疑她的不適是故作嬌弱,心中滿是不悅,暗怪她讓自己丟臉……思及此,敖酷只覺一陣熱噪湧上臉矓,感到萬分的羞慚。
「是爺爺憐惜我,不想讓我的腳增加負擔。」明白他的意思,上官秋澄輕笑起來,語帶調侃。「倒是讓你受委屈了。」
呵……想當時,老太爺硬是抓了只母雞逼他拜堂,雖然有點同情他當時處境,但……很抱歉!她心底實在沒有絲毫愧疚感。
被她帶著輕笑調侃的語氣給稍稍沖淡無人明白的羞慚之意,想到當時自己抱著母雞拜堂的景象,敖澔此時已能以輕鬆的心情去看待,當下忍不住也失笑起來。
「多提供一則給城裡百姓們茶餘飯後嚼舌根的話題,也算是善事一件了。」難得他也會自嘲了。
玩味瞅他一眼,上官秋澄抿唇一笑,將放著黑棋的棋盒交給他,如昨日那般又問:「需要我讓子嗎?」
她是故意的!
橫眼睨顱,雖然已連敗在她手下三盤,敖澔還是堅持尊嚴。「不用!」
早預料他會這麼回答,上官秋澄只是笑了笑,比了個「請」的手勢,於是,在他思量再思量的小心對戰中,一場棋盤上的鬥智展開了。
然而,就在兩人才對弈到一半,李總管已經領著幾個丫鬟送來一盤盤熱騰騰的精緻美食。
讓人將下到一半的棋盤給小心拿到一旁的矮櫃上去,敖澔看著滿桌的美食佳餚,這才滿意點頭,可他隨即又發現那幾個排排站好的丫鬟,一雙眼總是好奇地偷偷往上官秋澄臉上瞧,當下他又立刻不悅地皺起眉頭。
「全部下去!」真是沒規矩!
「是!」同樣發現到丫鬟們的無禮目光,李總管心底暗自叫苦,隨即頭一扭,氣急敗壞罵道:「還杵著幹什麼?出去!出去!」
真是的!平日對這些丫鬟們都太縱容了,倒讓她們全都沒了規矩,從今天開始,真的要好好的重新嚴厲調教了。
在連聲催促責罵下,很快的,一干下人全離去,花廳內又只剩下他們二人。
「不愧是當家主子,一聲令下,果真馬上燒出一桌的山珍海味。」看著一盤盤的精緻佳餚,上官秋澄清雅淡笑,讓人瞧不出她到底是褒還是諷。
淡覷一眼,敖澔決定當作自己沒聽到,直接給她一句--
「吃吧!」午膳時間都過了許久,她肯定餓壞了。
沒凌虐自己的嗜好,上官秋澄也不客氣,逕自享用起午膳,而敖澔則是一邊品著香茗,一邊觀賞她優雅進食。
就在此時,一道充滿元氣的老嗓隨著主人的身影從門外衝了進來--
「哎呀!這雨下得可真大。秋澄丫頭,我老人家來找你下棋了……嚇!」驀地,敖老太爺衝進來的身子,以著不符合他年齡的靈活動作往後跳了好大一步,隨即又往外衝了出去。
老人家這番詭異舉動讓敖澔和上官秋澄不禁疑惑地面面相覷,隨即就聽外頭迴廊下傳來老人家的詫異叫聲--
「怪了!外頭明明就不是下紅雨嘛!難道是我老眼昏花不成?」
聞言,花廳內的兩人心中皆明白老人家的話中之意,登時,上官秋澄忍俊不禁失笑,而敖澔則在輕笑聲中黑了臉。
該死!爺爺是故意給他難看的嗎?有人忍不住在心底詛咒。
「沒錯,還在!我沒眼花。」又飛快衝了進來,確定不可能出現在這兒的人真的存在,敖老太爺瞠眼瞪人,忍不住哇哇大叫起來。「阿澔,你怎麼會在這裡?」兩年來從不踏進這兒的人,怎會突然出現?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您不是一直要我得來探視我的夫人嗎?這會兒我來了,您不高興?」黑著臉,敖澔嘲諷道。
「高興!高興!我哪有不高興?」連聲喊著高興,雖然依然滿肚子的疑惑,可聽他這麼說,敖老太爺還是笑得燦爛如花,呵呵呵,太好了,兩個小輩之間總算是有點譜了。
用膝蓋想也知老人家心底在想些什麼,不過敖澔沒多說什麼,直到見上官秋澄放下碗筷,表示已飽足後,他才又開口--
「繼續我們的弈棋?」
「嗯。」點點頭,上官秋澄並沒反對。
乍聞兩人的對談,敖老太爺忽然驚覺地瞪著那下了一半的棋局,當下不禁急得大叫起來。「慢著!阿澔,你是來找秋澄丫頭下棋的?」
點了點頭,敖澔不解老人家為何突然臉色大變。
「那你就得給我排隊,等我和秋澄丫頭下完才行!」哇哇大叫。
「為什麼?剛剛我們都下了一半了,是您該等我們對弈完才對!」敖澔搖頭,完全不贊同。「『先來後到』這句話,您有沒有聽過?」
「我不管!就算是要講先來後到,也該是我先才是!昨天,我早就和秋澄丫頭約好了。」敖老太爺同樣堅決不讓步。
「您強詞奪理!」臉黑黑。
「你才故意和我搶人呢!」氣紅臉。
「是我先……」
「胡說!明明是我先……」
霎時,花廳內,某對爺孫倆為了誰該先和上官秋澄對弈而僵持不下,怒目相向地吵了起來。
而上官秋澄呢?只見她完全置身事外,一臉沉靜地啜飲著碧綠香茗……
嗯……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