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在做什麼?」
「用你帶來的雞湯幫自己下碗麵。」
「身體舒服點了?」
「嗯。舒服多了,謝謝你。」
「不用老跟我說謝謝,我不愛聽這個,不過你若硬要說,我倒寧可多聽你說別的。」
「別的?」
「我的名字。」雷鈞慢條斯理地答。「我一直在注意,至今你叫我,仍是叫『雷執行長』,如果你真的覺得感謝--要不要從這點開始『感謝』起?」
油嘴滑舌!康蘋在心裡暗啐。她才不中計呢!「既然你這麼說,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
雷鈞還以為接下來,康蘋會答「從今以後,我就叫你雷鈞了」,但聽見的卻是--
「那我以後就不再說謝謝你了。」
康蘋說完,手機那端突然陷入一陣沉默,接著響起的,是雷鈞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果真不愧是個律師,思慮清晰,我喜歡。」
什麼「他喜歡」?!握著手機的康蘋臉頰驀地燙紅了起來。雷鈞就這點討厭,老愛講這種惹人遐想的話。
「確定你人沒事,我就安心了,好了,去忙你的吧,我掛電話了。」
「嗯,掰掰。」
切斷手機通訊,雷鈞轉手撥內線叫來管家。
他今天回陽明山雷宅陪爸媽吃飯,剛好方便他聯絡管家做事。
鈴聲一響,中年管家立刻出現在書房門外,他畢恭畢敬地問道:「少爺有什麼吩咐?」
「明天幫我準備一鍋湯,不過不要再弄雞湯,要別種煲湯。她感冒剛好,大概也禁不起太油膩的東西,量大概是一人份再多一點……」雷鈞低頭寫下一行字,交給管家。
「中午之前幫我送到這個地方去,指名要交給康蘋。」
管家領命離開。
隔天中午十一點,一名穿著黑色西裝的中年男子,走進「協合律師事務所」。
行政助理小莓瞧瞧男子花白的頭髮,又看看他正拎在手裡的鐵鍋,心裡忍不住納悶。「請問您是--」
「敝姓劉。我來找康蘋康律師。」
「您稍待一會兒。」
接到小莓通報,康蘋走出辦公室。遠遠看見劉先生,康蘋很確定自己從未見過他。
「我是康蘋,請問劉先生找我--」
「康律師。」男子先恭敬地打了聲招呼,然後才將手裡的鐵鍋遞出。「這是我們家少爺囑咐我要我送來的。」
少爺?!康蘋認識的人裡面,就雷鈞一個才會有這麼大的派頭。他請人送什麼東西來給她?康蘋蹙著眉將鐵鍋接過,才驚訝地發現,鍋是熱的。
「請康律師趁熱喝,我不打擾您了。」
將鐵鍋交給康蘋,男子一鞠躬後,隨即退出事務所大門。一待男子離開,一旁的小莓立刻飛奔過來探問裡頭是什麼?
「我也不曉得。」
拗不過小莓好奇地追問,康蘋當著她的面打開。原來是只小型燜燒鍋。蓋子一開,一陣肉骨茶香立刻湧進兩人鼻腔。
「聞起來就覺得很贊。」小莓驚歎。「也給我喝一點嘛!」
「晚點再說。」康蘋嬌笑一聲,然後蓋起鍋蓋,小心翼翼地將鍋拎回座位上。
吃飯時間一到,小莓立刻衝來康蘋桌邊,像只飢渴的狗兒般垂涎地盯著鐵鍋。康蘋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
「也拿個可以盛湯的東西來吧,不然你要怎麼喝?」
「馬上馬上。」
端著小莓拿來的馬克杯,康蘋打開鍋蓋舀湯。好在雷鈞有先見之明,特別提醒管家送比一人份再多一點的量來,不然被小莓這麼一瓜分,康蘋根本喝不到什麼。
「真的好好喝噢!」
康蘋也喝了一口,真的,好道地。擱在裡頭的蜜棗跟排骨都燉得糜爛,入口即化。
「對了,蘋蘋姊,剛拿湯過來的老男人是誰啊?」一吃飽喝足,就忍不住多話起來。
瞧著小莓好奇心旺盛的臉,康蘋搖搖頭。「你有得吃就好,問那麼多幹什麼?」
「對了,蘋蘋姊,剛拿湯過來的老男人是誰啊?」一吃飽喝足,就忍不住多話起來。
瞧著小莓好奇心旺盛的臉,康蘋搖搖頭。「你有得吃就好,問那麼多幹什麼?」
「好奇嘛!」眼見康蘋不願作答,小莓自顧自猜了起來。「看他跟你說話的樣子,看起來又不像追求者,他太恭敬了,感覺像是被人派來工作的,可是現在有幾個人有那種能耐,能派出一個穿西裝的男人來送湯……」
小莓古靈精怪的腦中,出現了「+「=」之類的等式。「經過我左思右想,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有個有錢人在追你後,蘋蘋姊。」
聽到這句話,正在喝湯的康蘋差點嗆到。她嗔道:「你少在那亂猜!」
「我才沒有亂猜呢!一切懷疑都很合理啊,你想想看,那個男人穿西裝來送湯耶!這年頭只有有錢人才做得出這種事,而且我敢打包票,這種有錢人,一定是屬於那種金字塔頂端的男人--」
說人人到,小莓「男人」兩個字才剛說完,金字塔頂端的人兒剛好撥電話過來。康蘋趕忙拿出鈴聲大響的手機,眼尾一瞟發現小莓正拉長了耳朵偷聽,康蘋二話不說隨即將手機拿到旁邊去。
「小氣鬼。」小莓嘟囔道。
康蘋才不管她。「我康蘋。」
雷鈞劈頭就是一句。「湯喝了沒?」
「剛喝完。謝--」康蘋本想道謝,不過一想到他昨晚的提醒,她一口又將謝謝吞回肚子裡。
一聽她反應,雷鈞就知道她想說什麼。「呵呵。不錯,有進步,至少你把我說的話記住了。」
「您的話我哪敢不記住。」康蘋調侃道。她渾然不覺她此刻說話的模樣,多柔多媚!「你家廚子的手藝真好,湯好好喝。」
「我等會兒馬上加他薪水。」
雷鈞直率的反應逗笑了康蘋。「那如果我說,你家公司的律師也非常盡責呢?」
「噢,那等她下次來見我,我再幫你跟她說聲謝謝。」
差這麼多!康蘋忍不住抗議。「為什麼廚子能加薪水,我就只能得到謝謝?」
「那為什麼你會叫柯崇恩『崇恩』,叫我就是『雷執行長』?」
「他--崇恩是我學長啊!」被雷鈞這麼一頂,康蘋突然口拙。
「我也是你學長。」
他這麼一說康蘋才想到,她竟找了這麼一個爛借口!「但你是我半個老闆,崇恩不是啊!」
「意思是只要我不是你老闆,你就會叫我雷鈞了?」
他的意思難道是--康蘋一張臉頓時煞白。「你想辭掉我,另找他人?!」
該說她是直率,還是天真?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之所以不能夠太明顯地拒絕他接近的重要因素,正是在於她是公司的代表律師,在這種情況下,他怎麼可能換掉她?
「唉!你怎麼會不懂呢?我之所以這麼說,還不是因為想聽你叫我的名字。」
短短一句話,驀地讓康蘋臉頰發燙。就如同他說的,她怎麼可能不懂他的意圖,但她就是……
「要你叫我一聲雷鈞,真有這麼難?」
「我人在公司裡,不方便。」
雷鈞瞭解了。「不然我退而求其次,叫我英文名字就好。」
康蘋掙扎了一會兒,拗不過他軟語要求,也拗不過自己想要答謝他的心。她輕喚:「Alex……」就只是叫他英文名字--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只聽見手機那端,傳來雷鈞的深呼吸聲。
「好好聽。」
雷鈞說話聲音驀地低了兩度,沙啞音調恍若愛撫,康蘋敏感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好在你現在人不在我面前,不然鐵定會被你發現我臉紅的樣子。」
他的說法,反倒引出康蘋的好奇心。她忍不住在心裡偷偷揣想,一向果決幹練的他,臉紅起來會是什麼模樣?
「哪時候還能再見你?」雷鈞問。
「公事上需要我,我就過去了。」
「我說的是--」雷鈞話說到這突然停住。算了,他何苦在電話上跟她討論這個。她都說了,只要公事上需要她,她一定會到。「我再打電話給你。」
「噢。那,拼掰。」
「再見。」雷鈞說完,隨即結束通訊。
康蘋呆呆地看了手機兩秒,然後才將盒蓋關上。怔忡間,一顆頭突然從她眼前冒出來。
「電話講完了?」
「嚇我一跳!」康蘋一驚。剛才跟雷鈞聊得正興起,一時竟忘了小莓也在辦公室裡,她沒聽到什麼不該聽的話吧?
康蘋蹙起秀眉,不安地審視著小莓的表情。
小莓臉上浮現促狹的笑。「說嘛說嘛,你的阿娜答長什麼模樣?是很帥的,明星般的男人?還是書卷味濃厚那一型的?」
「都跟你說沒有了。」康蘋一拍小莓腦門,隨後舉步走回座位上,「吃飽了就趕緊把桌面收一收,再過十幾分鐘大家就回來了。」
「小氣鬼,跟人家分享一下戀情又不會少一塊肉。」小莓摸著自己額頭嘟囔。
小莓才不信剛才跟康蘋講電話的不是她男朋友勒。她眼睛又不是瞎了,沒看見康蘋剛才講話時,一張臉笑得跟春花一樣,還跟她嘴硬說沒有。
小莓心裡盤算著--沒關係,反正待同一個辦公室,早晚會被她知道是誰!
仔細回想之後才發現,雷鈞睡前打電話給她的舉動,似乎已被他養成了習慣。五天了,從那次她感冒生病到現在,每天晚上一到十點,康蘋的手機一定準時響起。
就如同現在。
「我雷鈞,你在幹麼?」
「我在寫答辯的草稿。」
康蘋正坐在臥房書桌前,桌上除了筆電一台,還散放著幾大迭法律專書,雷鈞還沒打電話來之前,康蘋就是在忙這個。她正照著上回旁聽記錄下來的開庭資料,逐條逐頁地找出每個相應對的法律條文。
這個工作相當繁瑣無聊,但也非常重要,可以說一樁法律訴訟能否勝訴,關鍵全在於這些答辯草稿上。雖說康蘋之前曾寫過幾回,但引用條款如此複雜,又牽扯如此龐大的案件,倒還是第一次。
「會不會打擾到你?」
「還好,剛好寫到一個段落。」康蘋伸了個懶腰。「你打電話來之前,我也正好打算要去廚房幫自己倒杯開水喝--對了,打電話給我有什麼事?」
「是想跟你確定,你應該有護照吧?」
「當然有。」
「那就好,我明天會派特助跟你拿。沒事了,你去忙吧。」
「喂喂喂--」康蘋一發現雷鈞真打算收線,急忙開口:「你還沒告訴我原因,幹麼突然跟我要護照?」
「有一個國外的會議,需要律師陪同。」雷鈞輕描淡寫地說:「辦簽證需要一點時間。」
這麼說倒是合理,不過康蘋思緒一轉--「等等,你該不會告訴我,此行只有我跟你--兩個人?」
「你覺得我會做這種事嗎?」雷鈞反問。可想不到,康蘋竟然回他一聲「嗯哼」,也就是說,在她心底,他一直是會做這種事的人。
喂--不,應該說,她也把他的性格摸得太透了點吧!
「我此行是去工作,當然不只有我們兩個,至少還會有特助、開發部經理跟他的秘書。」
雷鈞可不容許在這節骨眼上讓康蘋起了疑心,就算他心裡打著什麼鬼主意,也得保密到將她拐出國門之後。
既然是為了工作--「那好吧,時間確定之後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也比較好調配接下來的工作行程。」
「沒問題。」雷鈞一口應允。「你覺得什麼時間方便--」說到這他突然覺得有點不對勁,雷鈞連忙補充。「呃,會議時間對方說由我方決定。」
「下下個禮拜,我是說你剛好也有空檔的話。因為答辯是下禮拜的事,這是我幫所長擬的第一份答辯書,如果能待到開庭之後再出去,那就再好不過了。」
「那就暫定下下個禮拜,更確定的日期,我明後天再告訴你。」
如此一來,雷鈞明天又多了個可以打給她、而她也非接他電話不可的理由。
忙碌的時間過得很快,眨眼問就已經來到預定出國的日期。這一個禮拜,因為忙著和所長討論答辯書的內容,以致康蘋一直沒多去留意出國的事。直到星期六下午,搭上由雷鈞司機開來的賓士車,一問之下她才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地是義大利的卡布裡島。
「去卡布裡島開會?」她詫異道。
如果她記得沒錯,卡布裡島是個渡假勝地,通常外國人很少會挑在渡假地點工作的。
看著康蘋滿臉狐疑的樣子,雷鈞就知道她沒他想像中好拐,好在他有準備。
雷鈞從公事包裡拿出一迭資料,交到康蘋手裡。
「從現在出發到抵達羅馬,足足有二十個小時,你可以趁這時間好好看一看。」
康蘋之前的話給了雷鈞一個點子,既然她說只願在公事上跟他有所接觸,那麼他當然順理成章的,打著「談公事」的偉大旗幟,暗地完成他親近的意圖。
商場上有兩招,叫「攻心為上」,和「擒賊先擒王」,遇上如同康蘋一般難纏的對手,更是要牢牢扎扎地,步步為營。
他當然知道身為律師的她,習慣瞻前顧後,將事情發生的來龍去脈一一釐清;他更知道她不會接受他空口一句「有公事要帶你出國」,所以他已經將所有事情全都仔細打點好了。此行他當然會順便做一些公事上的拜訪,安排與知名的「Capri Palace Hotel」飯店經理會晤,不過一切還是以親近為主、公事為輔。
渾然不知雷鈞企圖的康蘋,還非常投入在閱讀手邊的資料。雷鈞的特助、開發部經理和他的秘書,三人稍後在桃園機場與他們碰面。不過當康蘋發現自己和雷鈞的座位被安排在頭等艙,而特助等三人卻坐在商務艙時,她突然停下腳步。
「怎麼了?」雷鈞問。
「怎麼說也輪不到我坐這!」
「當然是你啊!」雷鈞一臉吃驚地反問:「難不成你狠得下心,眼睜睜地看著我待在一個禿頭胖男人身邊十六個小時?」
要是開發部經理知道自家的執行長這麼說他,鐵定會大掉兩顆傷心的珠淚。雖說他頭禿、身矮胖,可是許多見過他的人都說,見他就像看見一尊彌勒佛,心情都會不自覺愉快起來。
「沒那麼離譜吧!」康蘋被雷鈞誇張的表情逗笑。
「不行不行,我說什麼也要把你留下。」不由分說,雷鈞牽起康蘋的手就往艙裡走。
被拉著走了兩步,康蘋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赫!他什麼時候牽她手的?
康蘋急慌地想要把手抽回,可是雷鈞卻牢牢握住不放,她抬頭欲想說話提醒他,卻發現空姐正張大雙眼好奇地看著他倆的互動。
別在這給他難看。康蘋告訴自己,只是身體動作突然變得僵硬,連雷鈞都感覺得到。他停下腳步看她一眼,低低地說了聲:「抱歉。」然後,將手收回。
他手一離開,康蘋卻突然覺得失落。有時連她也弄不懂自己怎麼這麼彆扭!雷鈞追得緊了,她嫌他煩;當他真順著她的意收手了,她又覺得依依不捨……
坐定了寬敞的頭等艙座位,美麗的空姐立刻端來兩隻盛著蜂蜜色液體的酒杯,一杯給雷鈞,一杯給康蘋。康蘋第一次這麼備受禮遇,看著空姐畢恭畢敬,恍若在伺候大人物般的慎重表情,康蘋還真是不習慣。
她表情僵硬地端起酒杯啜了一口酒,驀地驚奇地瞪大雙眼。「唔,真好喝。」初聞起來,酒裡帶著一股杏仁及乾果香,口感柔順豐滿,入喉後還冒出一股新鮮的柑橘水果味。受它吸引,康蘋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喝慢一點,這酒雖然好喝,可是後勁還挺強的……」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雷鈞話還沒說完,康蘋杯裡的香檳早已見底。望著她突然冒紅的臉頰,雷鈞心想,該不會一杯香檳就能撂倒她了吧!
喝光了?!
康蘋拿高細長的香檳杯檢查,只見杯緣還有一點殘餘,她連這一點都不想浪費,只見她伸出嫩紅舌尖,無邪地舔著杯緣的液體。
坐一旁的雷鈞見了,忍不住倒抽口氣。
老天啊!這分明是引誘犯罪。雷鈞瞠目結舌地瞪著康蘋的反應,直到此刻他才知道,原來喝了點酒的她,神情會變得這麼嫵媚。
「沒有了……」康蘋嘴裡呢喃地放下喝乾的酒杯,眼角一瞟,赫地發現雷鈞的還剩下大半杯。藏在黑框眼鏡下的眼睛滴溜地轉了圈,忽然她漾起一抹討好的笑,側轉過頭瞅著雷鈞說話。「你不喝嗎?」她正在覬覦他杯裡的酒。
雷鈞看看杯子又看看她嫣紅的臉,心裡暗忖她此時神智是否仍舊清醒?「問這個做什麼?」
「是想說如果你不喝……可以給我!」
向來,康蘋都不是這麼坦率直接的人,或許是因為那杯香檳裡14%的酒精催化,才會使她一下忘了客氣,敢開口直接要求。
「給你……」雷鈞端起酒杯拿到鼻下細聞,康蘋渴望地盯著酒杯。「是可以,但難得有機會喝到這麼純正的香檳王,就這麼白白讓出,實在有點可惜--」
「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光佔著酒杯不喝,也不肯給她!
「條件交換。喊我名字,這杯酒就是你的了。」
小氣鬼!依康蘋平常個性,她哪會接受這種條件交換。雖說她不算有錢人,不過買杯酒,她倒是還負擔得起,只是此刻並非平常時刻,一杯酒精濃度14%的香檳入肚,許多平常奉行的條規早已被康蘋拋在腦後。看她表情,還當真考慮起來以叫雷鈞名字來換酒這個主意。
雷鈞誘惑地搖晃著杯子,看著直直往上冒的細小氣泡,康蘋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叫就叫,有什麼好怕的?難不成他還能吃了她!
「雷鈞。」康蘋低喚。
真好聽。聽著她清脆的嗓音,雷鈞一雙黑瞳倏地瞇緊。
「可以給我了吧。」康蘋朝他伸出手,雷鈞沉默地將酒杯遞過,口乾舌燥地盯著她噘著紅唇啜酒的嬌憨神態。
這是雷鈞有生以來感覺嫉妒--嫉妒一隻酒杯。
為什麼它能靠近她的嘴巴,而他,卻只能坐在一旁乾瞪眼?
他決定了。雷鈞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一定要想辦法在最短時間內,擁有任意吻她的偉大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