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望向雷鈞,眼底浮現傾慕的神采。平日他已氣勢不凡,如今再換上白色西裝,更是英挺得教人心醉。勾著雷鈞手肘的康蘋忍不住想,眼前這一切若是場夢,那就讓她一路睡下去吧,她寧可永睡不醒。
走至廊醫,又是另一番不同風景。
L'Olivo的裝潢頗具法式風格,柔軟的緹布沙發,晶瑩剔透的杯盤,壁爐,黃銅壁燈,在在強調了它的奢華與舒適。恍若璧人般的雷鈞與康蘋一出現,身穿黑色西裝的服務生隨即現身迎接。
他帶領兩人走進座位區,每一張桌子上頭,都擱著一至兩個裝著水、玫瑰花瓣與浮水蠟燭的清透水晶缽。客人就座前,會有一名服務生提前將缽裡的浮水蠟燭點燃。
「好像作夢一樣。」
瞧著眼前一切,康蘋忍不住喃喃自語。聽見她的話,雷鈞突然抓起她的手,送至他口中一咬。
「唔,會痛。」康蘋低呼。
「我可不願意你把我當成虛構的角色,我是個人,活生生,有心跳會呼吸的。」
一邊說話,雷鈞一邊將康蘋的手挪至他胸口,他心跳「怦怦、怦怦」地躍著,顯示他的存在。
察覺到他的意圖,康蘋抬起眸瞅著他笑。「我懷疑有誰逃得過你的攻勢。你一向都是用這種方式來追求女人的?」
「錯,」雷鈞搖頭。「你是第一個花費我這麼多心思的。」
一句話,證實了他的用心別無分號,也連帶說明了她在他心底的位置。康蘋急忙別開頭不敢看雷鈞雙眼。他的眼神太甜,她怕會醉。
服務生送來菜單,康蘋將點菜的任務交給雷鈞。雷鈞點了魚類料理,佐餐酒則是康蘋喜愛的Don Perigoon呂香檳王。
「CiaO!」
康蘋拿起酒杯,朝雷鈞輕輕一點。「Ciao!」
在L'Olivo喝到的香檳王,比在機上喝的更純粹濃郁,綿密氣泡衝入口中,帶給人一種近似歡愉的快感。
餐點送上,兩人靜靜吃著,餐廳極靜,除了刀叉偶爾的敲盤聲,再來,就是幾所未聞的樂音;所有入座的客人,包括雷鈞與康蘋在內,似乎都陶醉於眼前的氣氛中。
直到撤下甜點空盤,氣氛才逐漸變得熱絡。一組樂師突然現身餐廳,用小喇叭、小提琴與鋼琴等等樂器合奏,旋律輕快且耳熟,康蘋挑眉看著雷鈞。
「金莎巧克力的主題曲?」
雷鈞點點頭。「它叫Dream a Little Dream of Me。」
呵!Dream a Little Dream of Me,多像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一曲結束,雷鈞突然從位子上起身,對著康蘋做了一個非常紳士的邀請手勢。康蘋驚訝地轉頭看了一下四周,然後才將小手擱進雷鈞手裡。他拉她起身,將她帶往桌位較疏鬆之處。
「你想做什麼?」康蘋低問。
雷鈞沒作答,只是轉頭朝樂師輕輕一點,低音大提琴「咚」地撥弦之後,小喇叭手跟著吹出第一個音。
是一首帶點哀傷、甜美的爵士樂曲。
雷鈞環住康蘋腰肢,臉偎進她頭側,隨著節奏,開始左右移動腳步。直到這時康蘋才知道他要幹麼--跳貼面舞!
「你噢,也太浪漫了吧!」她嗔道。
雷鈞睇著她露出淘氣的笑。
既然有人身先士卒,同餐廳的客人也紛紛起而傚法。跳舞的人一變多,再加上方才喝進肚裡的香檳,康蘋身體不再僵硬,兩人的臉也越貼越近。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今天好漂亮。」
康蘋笑。「有,不過我不介意你多說幾次。」
「我喜歡你不戴眼鏡的樣子。」在音符接連音符的間隔中,雷鈞低語。「眼神多亮,多嫵媚。」
康蘋被他連連的誇讚弄紅了臉。「你知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戴眼鏡?」
「因為眼睛太漂亮?」
呵!康蘋輕睨他。「因為我戴眼鏡樣子比較成熟。」
「我不需要你裝成熟,以後在我面前,你可以省了這個步驟。」
這樣啊--「那在別人面前呢?」
「最好將整張臉都包起來。」雷鈞毫不猶豫地答。
「哈。」康蘋嬌笑。「你知道有個詞,就是在形容你這種人--」
「我知道,大男人主義,或者是沙豬,對吧。」雷鈞才不在乎別人會怎麼說他。「我才不管,總之我就是不愛別人盯著你看,尤其是你那個崇恩學長。」
「小雞肚腸,」康蘋嗔。「才帶他見你一次,你就老把他掛嘴上。」
「當然!」雷鈞俯首將額偎在康蘋髮際,黑眸炯亮,彷彿要將她整個人吸了進去。「情敵現身,我當然要嚴陣以待。」
「他不是。」
雷鈞眉一挑。「什麼?」
「我跟崇恩的關係,一直沒有超過學長學妹間的聯繫。」
聰明如雷鈞,一下就聽出康蘋的言下之意。
或許她自個兒沒發現,她剛才那句話已經證明了,她心裡除了他之外,再也沒進駐過其他男人。
「你喜歡我。」雷鈞這句話說得多肯定,康蘋臉一下又紅了。「跟我來。」
「要去……」她話還沒說完,雷鈞拉著她轉身就走。
康蘋摸不著頭緒,直到兩人走進餐廳花園深處,雷鈞才一把將她擁入懷中。
怎麼回事?康蘋驚訝地瞪大雙眼,突然,雷鈞低頭吻住她的唇。
這、這是--
還沒從被吻的驚愕中回過神來,康蘋一下又掉進雷鈞織就的慾望之網。
夜色與花園的陰影提供兩人最好的遮蔽。雷鈞的唇在康蘋唇上移動著,雙唇急切但溫和,舌尖舔吮過唇瓣,他的吻那麼甜,又那麼燙,康蘋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著了火,殘存在腦裡的理智與矜持,全然被她體內的慾望焚燒殆盡。
康蘋嚶嚀一聲,雙腿虛軟地一蹎,雷鈞趁勢將她一把抱起。身後不遠處有座大理石雕塑,雷鈞將康蘋抱至該處,然後再度低頭吻她。
好冰!
背脊觸碰到冰涼的大理石,康蘋明顯地縮起肩膀,靠向雷鈞。
正合他意!雷鈞以唇以指細撫膜拜康蘋嬌美的臉蛋,然後是其下裸露的頸脖。雷鈞一路啄吻,直到手指不經意拂過康蘋胸前突起,康蘋身體一顫,雷鈞才驀地停下動作。
除了隱約從餐廳裡傳出的樂聲,靜謐的花園裡沒其他聲響,只剩下兩人沉重的呼吸聲。
「你好美……」
彷彿被催眠了般,康蘋動也不動地仰頭注視著雷鈞,雷鈞手指滑過她晶亮的眼瞳、嫩紅的臉頰,最後停留在被他吮紅的唇瓣上。雷鈞眸光一閃,輕觸著她唇瓣的指突然滑進她唇內,當指尖碰觸到她溫軟的舌,雷鈞緊閉起眼做了個深呼吸。
「我該拿你怎麼辦……你怎麼可以這麼誘人……」雷鈞親吻著康蘋,一邊喃喃低語。
康蘋雙手無力地搭在雷鈞肩上,從他肌肉繃緊的姿態,可以看出他對她的熱切與渴望。康蘋喜歡這種感覺。渺小如她,竟有能力影響雷鈞--康蘋膽子一下大了起來。
從剛就一直覺得,雷鈞西裝上的鈕扣非常討厭,只要他一緊抱,扣子就會壓痛她肚子--康蘋小手伸向雷鈞胸口,察覺到她舉動,雷鈞呼吸一窒。
她想做什麼?
「你的扣子,會弄痛我。」康蘋抬頭睨他,眼眸含情帶媚的模樣,十足地惑人心智。
雷鈞屏息以待。
當她打開西裝外扣,露出穿在底下的白襯衫和絲綢領帶時,康蘋突然想起,下午曾見到的麥褐色肌膚--
這個夜太美,美到她無暇細想任何與理智有關的事……
康蘋做了一個可能隔天想起,會令她抱頭哀嚎的大膽舉動。她伸手扯掉雷鈞脖子上的領帶,再一顆顆解開他襯衫上的鈕扣。她撥開襯衫,當底下麥褐色的肌膚露出,康蘋忍不住發出一聲讚歎。
「你知道你這麼做,會有什麼後果嗎?」
雷鈞聲音嘶啞濃厚,宛如一盅辣口的烈酒,光聽他聲音,康蘋就覺得頭昏目眩,身體熱熱的發燙,尤其是胸脯。包裹在綢緞禮服下的酥胸,驀地生疼。
她想摸他。只猶豫了一秒,康蘋手即觸上雷鈞的胸。
雷鈞倒抽口氣。沒錯,此刻兩人所以會站在這,始作俑者是他,可不知什麼時候開始,被動者搖身變成主動者,而他這個最原始的主動者,卻只能傻站在原地任人上下其手--
「好軟又好硬。」
康蘋以手指試探雷鈞肌肉的結實度,如她所想的般,每一寸都像包裹著絲絨的鋼鐵,外軟內硬。當她手指滑過雷鈞一路長出軟毛的腰際,突然她捲住一繒,再頑皮地用力一拉。
「折騰人的小妖精!」雷鈞身體一顫,從嘴裡發出一聲低吼,再一把擄住康蘋,雙唇急切地尋覓她的。
康蘋臣服地偎在雷鈞懷中,如果可以,她多想就此融進雷鈞身體裡,再也無須和他分開--
「不好啦,會不會有人來啊?」
隱約傳來的女聲驚動熱吻中的兩人,女人說的是英語。雷鈞先行轉身查看人在何方,之後才拉著康蘋避進花園深處。
「我記得花園裡有條路可以通到飯店前廳……」雷鈞喃喃自語。
「可是我們還沒結帳……」康蘋這才想起。
「帳倒是不用擔心,它會跟住房費一塊累計。」然後雷鈞指指他胸口「殘跡」。康蘋一見,俏臉嫣紅。「重點是,你把我衣服弄成這樣,我還回得了餐廳嗎?」
「對、對不起嘛……」康蘋囁嚅。
雷鈞好笑地朝她揮揮手,他怎麼可能會跟她計較這個。隨後他轉頭向四周探查了會兒,終於被他找著出路。領著康蘋往前直走,是一扇關起的大門,守門的服務生一見兩人出現,立刻幫忙拉開大門。
即使服務生對雷鈞的衣裳不整有所懷疑,他也聰明地沒顯露在臉上。
「謝謝。」雷鈞用著義語回答。
康蘋發現他們已回到飯店大廳,通往客房的電梯就在前方不遠處。
電梯門一關上,雷鈞一看康蘋繃緊的表情,一下就猜出她心底的狐疑。
「你在想我怎麼會知道那條路對不對?」
康蘋將頭轉開,她才不承認她確實在吃醋。
「傻瓜!」雷鈞輕斥她。「我之所以會知道這條路,當然是因為看過飯店的原始設計圖。」
知道他不是因為跟某個女性廝混而走過,康蘋心頭翻騰的醋意一下消散,她低垂著頭凝視香檳色的裙擺,唇角不自覺勾出抹笑。
關上套房大門,並列在客廳內的雷鈞與康蘋,互相交換一眼,兩人突然間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與語氣和對方說話。方才在餐廳花園擁吻的記憶猶新,要直接道晚安,然後逕自回房休息,感覺似乎太過欲蓋彌彰……
雷鈞摸摸鼻頭,率先打破僵局。「我猜想,你應該不可能邀我到你房間坐坐吧?」
當然不可能。康蘋垂下的頭輕輕一點。
「我明白。好,那我們就在這裡道晚安吧。」
雷鈞說的話,其實也正是康蘋心裡所想的,只是一被他說出口,康蘋多少又覺得失落--她真矛盾,他紳士地待她,她又不滿意;他霸氣一點,她又會嫌他不夠尊重。只是心頭複雜的思緒,怎麼可能跟他挑明?
康蘋低垂的頭再度一點。
「那我回房去了。」說完,雷鈞逕自往前走,直待他消失在臥房門裡,康蘋才驀地洩了口氣。
說不出的鬱悶!
進入房間,康蘋抬腳一蹬脫下腳上的高跟鞋,再反身躺跌進床鋪上。懸在乳白色天花板上的,是盞黃銅吊扇,此刻它正緩緩轉動。
一絲海洋的鹹氣鑽進康蘋鼻問,她突然起身,走到陽台邊拉開原本合起的米色窗簾。
窗外黑鴉鴉一片,瞧不到白天時透藍的海面,只有山腳下的住屋窗戶透出燈影,映照著天上點點星光。康蘋癡傻地看了一會兒,手指不自覺撫著頸上的珍珠項鏈。
若不是身上的禮服與項鏈仍在,不然她真會以為,方纔的一切全出自於她的幻覺。
還有剛才的吻--
康蘋轉身走向浴室,半人高的大鏡照出她嬌美的容顏,她審視鏡中的自己,方才嘴唇被吮腫的痕跡依稀可見。她撫摸著唇瓣,腦中一邊浮現就住在她隔壁房間的雷鈞。
不知他現在正在做什麼?也會跟她一樣,正在想她在做什麼嗎?
康蘋對著鏡子幽幽地歎了口氣。
度過了如此甜美又混亂的夜--唉,她真不知道今晚該怎麼入睡。
身處在一牆之後的雷鈞,此刻已洗好澡,套上飯店浴袍。他拉開落地窗簾與窗門,逕自走出陽台,帶著海洋鹹氣的涼風朝他撲來,拂起他身上浴袍衣擺。
康蘋現在在做什麼?
雷鈞和康蘋房間屬同一側,看似很近,但陽台與陽台中間,卻隔著約莫一公尺長的距離,是他伸手無法構及之處。這種感覺,就像他跟她一樣。
明明就住在同一間套房裡,他卻無法毅然地伸手將她拉進懷中。
雷鈞立在陽台邊睇視康蘋房裡透出的微光,一邊回憶兩人今晚的對話與舉動。忽地瞥見一抹黑影掠過,他下意識地朝陰影處喊:「康蘋?是你嗎?」
「曖。」
康蘋從陽台邊探出頭來,她也已洗好澡換上寬鬆睡衣。發現雷鈞也在陽台上,康蘋表情看起來帶著點羞澀。「你也在。」
「睡不著,所以出來吹吹海風。」
就住在同一間大套房內,竟還傻呼呼地隔著陽台說話。兩人互望對方一眼,同時嗤地笑出聲來。
「既然你也睡不著,要不要一塊去客廳聊天?」
「嗯。」
擺在客廳裡的沙發呈ㄇ字形,雷鈞早先一步抵達。他一見康蘋出現,便伸手拍拍身旁坐位。「這兒。」
霸道!康蘋在心裡嘟囔著。可說也奇怪,她竟然不覺得討厭,反而還湧出一抹甜甜的愉快感受。
雙手雙腳才剛坐定位,身旁隨即伸來大手,將她結實地攬進懷中。雷鈞埋頭在康蘋髮際,一股淡淡檸檬香氣湧入鼻問,他滿足地歎了口氣。
這感覺才對嘛!
康蘋安靜地伏在他懷中,一直沒吭氣。雷鈞忍不住好奇地問:「在想什麼?一直都不說話。」
只聽見她輕輕地笑。
「說起來也好笑,剛在房裡,我還在擔心我會睡不著--畢竟一整天接受太多的刺激了;可是現在一窩在你懷裡,就突然覺得好睏,好想睡……」說到這,康蘋突然覺得有點不安,她抬起頭看他。「你會不會不喜歡我這麼說?」
「怎麼會!」雷鈞拂開散落在她頰上的發,輕輕地將它們梳攏,塞在她耳際。「知道我有能力讓你開心,又有能力哄你入睡,這是一種讚美,我高興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不喜歡聽你這麼說。」
「我怕你會覺得,我把你當成了安眠藥。」康蘋說完話,伴隨著一聲呵欠。
雷鈞突然放低她身子,讓她頭倚在他腿上,
「現在是把你當枕頭了。」康蘋仰頭微笑。
「你要我當抱枕都沒問題。」
雷鈞俯頭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吻,微微離開,再一吻。康蘋眸光忽地變得迷離。她喜歡被他擁在懷裡親吻的感覺,他的專注與熱忱,總讓她覺得自己好美、好迷人。
「吻你會上癮。」雷鈞依戀不捨地撫摸她紅潤的唇瓣,兩人目光相接,彼此心田,都感覺得到一股強烈的歸屬感。
彷彿他們來這世上唯一的目的,就是在茫茫人海中,尋到對方的身影。
雷鈞手指溫柔地畫過康蘋眼角、耳朵,然後才收回手指,輕聲采問:「跟我說說當年的事。」
「什麼事?」
「當年你喜歡我的原因。」
康蘋詫異地一怔。「為什麼突然想知道這個?」
「不是突然,這問題已經擱在我心裡好久了,只是一直沒機會問。」雷鈞執起她手一吻。「告訴我,我想知道。」
他的聲音是那麼地柔,態度又那麼溫和,康蘋實在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你是一個很亮眼的男人,無論是從前,還是現在。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籃球場上。那時還在新生訓練,我跟同學拎著垃圾桶去倒,剛好就看到你一個跳投得分,開心得跟隊友擊手歡呼。那時我就留下一個印象了。」
「這麼清描淡寫?」雷鈞一臉狐疑。「你難道都沒有試圖找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誰?」
「根本不需要找,我不是說過,我跟你都是年級代表。第一次在學生會開會,你就自動跟全部人自我介紹了。」
「你就是從那一刻開始喜歡我?」
「才沒有。」康蘋斥他。「當時你早有女友,根本看不上我這個小黃毛丫頭。」
「我當時有女友?」雷鈞壁眉想。「你這麼--提好像有那麼一點印象……」
「薄情郎!」康蘋突然抬手拍了下雷鈞腦門。「傳說中她跟你從高二就交往了,你竟然連她都忘了。」
不過雷鈞這反應也讓康蘋有些安心--他並不是只忘了她而已。
「劉筱芬?對吧。」
康蘋點點頭。
「你這麼說我就記得她了,唉,也不能怪我忘了她,當時之所以會跟她交往,不過是看在她是全校男生公認的夢中情人。但實際相處之後我發現,那麼漂亮的女生原來也不過爾爾……我這麼說可能有些對不起她,不過是真心話,我想大概沒幾個人可以跟她長期和平相處,她太驕傲了。」
「可是你還是跟她交往了一年多?」
雷鈞理所當然地答:「因為學校男生的夢中情人一直沒換人啊。」
竟為了這種理由跟人交往!康蘋再抬手拍他腦門。
雷鈞哈哈大笑。「那我們呢?我們是怎樣的因緣際會遇上的?我記起是你王動提出跟我交往的要求。」
「有一次我在校外,被一群不良少年找麻煩,是你幫我解決的。」
康蘋這麼一提,雷鈞驀地記起整件事情來。
「我記得了。我去美國之後,曾有段時間晚上一直發低燒,睡得迷迷糊糊,就會作一個夢。夢中有四、五個男孩,圍在一個女孩身邊,當時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得快去救她。這個夢作了太多次,多到我都分不清到底真發生過,或者只是我的幻覺--原來那就是你!」
相對於雷鈞的恍然大悟,康蘋的表情顯得有些不悅。「原來你剛到美國,除了適應不良之外,還猛發低燒,怎麼你之前沒告訴我?」
雷鈞尷尬地搓著鼻頭嘟囔:「發低燒又不是什麼英勇好事--」他當然不可能把它掛嘴邊炫耀。
醫學上記載:心腦血管是人體比較脆弱的器官,壓力一大,神經系統一紊亂,就容易發低燒。發低燒時會嗯心頭痛,現實與夢境的意識模糊不清,感覺像發燒,體溫卻始終沒超過38.5度,說麻煩,還真是麻煩透頂。許多過勞死的猝死病人,出現的前一徵兆,就是發低燒。
康蘋突然可以理解,為什麼雷鈞初到美國,會一下忘了那麼多事!
「可是你不說,我就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
「知道我發了好一陣子的低燒,你會比較釋懷?」
「至少它可以證明,你並不是故意要忘記我的--」康蘋深吸了口氣,然後坦承。「我一直很怕這一點。」
雷鈞低頭看了康蘋一會兒,然後他懂了。「你之所以遲遲不接受我,就是因為你擔心,我會再一次忘了你?」
「嗯。」康蘋臉頰浮現淡淡紅暈,她側轉頭不敢直視雷鈞的眼。
「天啊!」雷鈞猛一拍自己腦袋,往椅背上一靠。「早知道我就告訴你了!也用不著你跑我追的,花那麼多時間還沒一點效果。」
瞧他反應,康蘋促狹地搖起手指。「我也沒說你早些告訴我,我就一定會接受你啊。」
「但你剛才明明說……」
「我知道我說什麼,只是事情總有前因後果……你要知道,我現在之所以願意躺在你腿上,不是因為知道你發低燒,而是你這段時間裡的表現。」
難纏的傢伙!雷鈞斜眸瞪她一眼。「搞半天我早說晚說,結果還不是都一樣。」
「你真聰明。」康蘋伸手頂了下雷鈞鼻頭,雷鈞懲罰似地抓住她手,張口啃咬,康蘋低呼一聲。「痛吶……」
只是她一說完,雷鈞隨即鬆開她手,改用舌頭輕舔。
「你好愛咬人……」望著他舌尖在她指上吮弄的畫面,康蘋鼻息微微變得急促。
雷鈞停下動作,邪氣地朝她眨眨眼睛。「這樣就讓你吃不消,要是讓你知道我真正想咬的是哪個地方--」
「哪裡?」康蘋挑戰地回視雷鈞。
雷鈞俯低頭,在她耳邊輕說了一句:「你的臀部。」
「色狼!」
「是你想知道我才說的!」雷鈞一臉無辜。「況且那也不能怪我啊,誰叫你的臀部看起來那麼緊翹有彈性……」
雷鈞一邊說,一邊在心裡描繪她的身體曲線。方纔那襲緞質禮服已將她身材完全展露,尤其是她腰部到臀部的柔和線條,呼,真令他垂涎三尺。
「你別忘了,我可是親手碰過的。」
他這麼一說,康蘋又想起他倆在餐廳花園交換的吻,急急忙忙想從他腿上起身,卻又被他一把抱進懷裡。
「想去哪?」
「當然是回房去,我才沒那麼傻,繼續待在這裡讓你取笑!」
「好好好,我不笑。」雷鈞軟聲哄著。「留下來別走嘛……你不是一個人待在房裡睡不著,那就陪我到你想睡覺了再進去嘛……」
真是拿他沒辦法!
「難道你忍心留我一個人待在這?」一雙黑眸眨巴眨巴地瞅她。
油嘴滑舌,讓人想惱他都不行!「你呦∼∼好啦!」康蘋猛歎口氣,躺回雷鈞腿上。
見她舉動,雷鈞唇上漾起一抹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