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掌中的銀戒握緊,冰冷的感覺沁入掌心,隱約中,又聽見她的話語──
「你憑什麼娶我?你有錢供我揮霍嗎?你買得起太平山上的別墅嗎?你請得起傭人嗎?拜託你行行好,別再來纏我了。我只足跟你玩玩而已,談個小戀愛,打發一下時間罷了,我根本不可能對你認真。」
「你言不由衷!」他輕聲說道。他還記得他為她套上兩人訂情的銀戒時她臉上的笑容,那是無法偽裝的。
「老天!你有點自知之明行不行?」她不耐煩地睇睨著他,掏出口袋裡的銀戒塞進他手中,按著她揚揚手上鑲嵌著三克拉無瑕美鑽的戒指,鄙夷地說:「你看過鑽石嗎?好好看著,你一輩子也買不起。像你這種苦哈哈的窮學生,別說鑽戒了,連自己吃飽都成問題,我不會跟著你受苦的。」
他沒有回答,只是怔怔望著她。
她垂下眼睫,似乎在逃避他的視線,沉默半晌,紅潤的雙唇緩緩扭曲成輕蔑的弧度。「還是……你其實早就想靠著我爹地的關係一步登天?告訴你,別妄想了!你還是去找一個跟你身份相當的女人,以免落得『高攀』不成,還被人家耍著玩!」
她刻薄的言語一寸一寸凍結了他的表情,他冷冷的開口,「高攀!真是高攀了!一個沒人要的孤兒竟然妄想娶富家千金,我是太不自量力了。」
「你知道就好,別再來找我了。」她倨傲地一揚頭,坐上一直在路旁等候的勞斯萊斯禮車。
然而,在她轉身的瞬間,他彷彿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一抹難解的情緒。
就為了那個眼神,他來到這場號稱香港十年來最盛大的婚禮,期待結局會有任何改變,但那眼神原來只是出自於他的錯覺。
「新郎可以吻新娘了。」牧師的話為整個儀式畫下休止符,繼之而起的熱烈掌聲狠狠敲進他心頭,震落他手中的銀戒。
他閉上雙眼,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睜開眼,仔仔細細將新娘此刻甜蜜幸福的笑容鐫刻在心版之上。
他會一輩子記住的!
「負心的女人。」他低喃,又似在輕笑自己的愚蠢,「我會牢牢記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