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男友的照片遞給他看。
楊魄坐在沙發上,蹺著腿,左手托腮,認真地研究照片好一會兒,感想只有一可話——
「原來你喜歡這一型的。」
喬時宜難掩緊張,正襟危坐,點點頭:「我從小就對太帥的男生沒興趣,我喜歡感覺很溫柔、很有安全感的。」
她想過求助於他,和病急亂投醫沒有兩樣;但到了這個地步,她什麼都肯做,只要能挽回她即將失去的愛情。
「很溫柔、很有安全感,」他將照片放在茶几上。「你要的這兩樣,他給你了嗎?」
喬時宜低下頭。故事的進展總和她想像的截然不同,但是如果不能相信自己的感覺,她該相信什麼?
室內電話響起,楊魄起身接聽,喬時宜這才得空好好打量他住的地方。
剛才一進門,她便為眼前寬廣的空間暗暗咋舌。她此刻所在的客廳緊臨落地窗,不過她比較好奇的不是窗外景色和她住處望出去的有什麼不同,而是另一端與客廳相連,完全開放的工作區。
工作區裡有鋼琴、吉他,還有兩台電腦及一些線條冷硬的機器。現代創作和數位科技結合,果然是時勢所趨。
她的視線轉向背對著她講電話的楊魄。他穿著休閒服,打赤腳,黑棕色的發在腦後隨意紮成一束,整體成熟的氣質中略帶孩子氣。
他為什麼肯幫她呢?同情,還是打發時間?
不論為什麼,她可以確定的是,他不若她想像中的冷漠——她以貌取人的能力的確很不怎麼樣。
楊魄放下話筒,轉過身,正好逮著她打量他的目光。
「呃……」她十分不自然地別開頭,找話講:「你的擺飾真特別,一邊是各式各樣的音樂盒,另一邊是塑膠模型,收集這些是你的興趣嗎?感覺真兩極化。對了,吉他、鋼琴之外,你還會什麼樂器呢?呃……」
哎,他不會跟她聊這些的,就當她什麼也沒說吧。
楊魄如她所願,不理會她沒頭沒腦的話。
「我們直接進入正題。」他坐回沙發上。「你覺得自己有什麼吸引人的優點?」
「咦?優點?」她抓抓頭,「突然就要我講這個……」她會不好意思哪!
「也就是沒有的意思?」
「才不……」
見他一本正經,她坐得更端正,嚴肅地思考了一下。
「我不漂亮,也不可愛,所以我想,我最大的優點,是我很樂於照顧人吧。只要對方有需要,不管是洗衣、煮飯還是幫忙打掃房間,我都很樂意做。比如大學時候,我第一任男朋友有好幾科可能被當,還在期末考時被房東限期搬家,我一個人幫他整理筆記、收集考古題、找房子、搬家、整理東西,結果被當的人是我,可是我一點怨言也沒有。」
「找到了,這是問題一。」楊魄斬釘截鐵地說。
「我不懂。」第一任男友在那次期末考後便避不見面,問題是出於她無怨無悔為他做的那些嗎?為什麼?「男生不是喜歡溫柔的女生嗎?」
「你所謂的對方有需要,是對方開口要求你,還是你自己作的判斷?」楊魄反問她。
「兩者都有吧。不過我覺得不該等對方開口,才為對方做事。」她想起程盈千曾因她為男友不斷單方面付出,氣得要和她絕交。
「沒有人會喜歡讓人喘不過氣的溫柔。」他說,但喬時宜仍滿臉疑惑,所以他試著舉例:「小嬰孩到了某個階段,就算還不會走路,也會吵著離開母親的懷抱一下;何況你的對手是個成年男人,不是小嬰孩。」
她似懂非懂。「話是沒錯,可是……」
「再從某個狀況來設想好了。假設你和男友在餐廳吃飯,喝完湯的他一抬起頭來,嘴角有湯汁殘渣,你作何反應?」
她毫不猶豫地答:「當然是拿出面紙,幫他把嘴巴擦乾淨呀。」
「如果吃飯的地點是他家,不管氣氛愉快還是沉悶,你會用自己的……」他指了下嘴唇:「代替面紙?」
本來坐在三人沙發中央位置的她迅速往旁挪動,認真看著斜前方單人沙發上的楊魄,問:
「不行嗎?」
「吃下他嘴邊的東西,你還自以為很性感,很成功地挑逗了他的感官?」
喬時宜一愣,「不是嗎?」他真的很瞭解她的想法耶!
「當男生只想好好吃東西的時候,你最好別打擾他。」他不用閉上眼睛,便想像得到她拙劣的勾引方式。撫平手臂上豎起的寒毛,他說:「尤其你擅長的,儘是會引起反效果、惹人厭煩的動作。」
喬時宜扁了扁嘴:
「我就是為了想知道該怎麼樣做才不會那麼輕易被厭煩而來的。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訴我,我明天見到他時該怎麼辦,他才不會跟我提分手?」
楊魄一時無言,原來他剛剛說的,對她而言,全是廢話。
「發現問題二——無法溝通。」他說。
「你的意思是我最好什麼也別做?」什麼無法溝通?她很認真地在跟他溝通啊!「我喜歡一個人,想對他好,不對嗎?」
「我的意思是,你得看臉色、選時機!」他在浪費時間。依她這個樣子,跟她說什麼都沒有用!
「啊,你們全都一樣……」誰說她不會看人臉色啊?「總是說著說著,突然又焦躁又不耐煩;而且,你翻臉的速度是最快的,剛剛好幾句話都帶刺。為什麼你們男生總是那麼愛生氣?」
「那是因為你別的沒有,只有惹火人的天……」
電話鈴響,他停了口。為她情緒失控真是不智!
「暫停。」他起身接電話。
喬時宜滿腦子問號,著實不懂自己哪裡不對……
「請等一下。」他轉過身,指著電話,告訴她:「有關工作的事,所以……」
「改成中場休息?」她比OK手勢:「沒問題。」
他走離客廳,到平日工作的地方拿出紙筆,記下對方說的要點。
將近十分鐘後,他掛斷電話,抬起頭,看見她在櫃子前伸懶腰、作體操。
他覺得可疑,但沒有點破。
他走回客廳,一邊說:「總之,你在交往的過程中太低聲下氣了。男人天性喜歡挑戰,唯有能滿足他征服的慾望,又不會將他一腳踩在底下的女人,讓他捨不得放手。」他坐回沙發上。「你必須適時讓他捉摸不定,讓他知道你愛他,但未必全然屬於他。」
「捉摸不定?」她瞄了櫃子下方那一排藏書一眼。「你也喜歡捉摸不定的女生?捉摸不定……太高深了,我學不來。」
「女人是天底下最複雜的生物,像你這麼單純、不懂得掩藏心事的,根本是異類。」
「你為什麼這麼瞭解男人和女人的事?你的經驗很豐富對不對?可是,那些照片裡,都是同一個女生,難道她是你……啊!」
「在我不注意的時候,你偷看我的相簿?」果然無需質問,她自己會說溜嘴。除了笨之外,實在想不到別的形容詞。
「對不起。」她回到原位,不敢再妄動。
「除了看照片,你還會找機會翻看對方的信、電子郵件,甚至是日記;可能的話,你還會偷聽對方電話裡的每一通留言,查他手機裡的通話紀錄。」
「我……」
「你的借口是你關心他、想知道他所有事,實際上你只是想滿足偷窺欲罷了。一天二十四小時都在等他的電話,他不打過來你就一直打過去,如此緊迫盯人,你快樂嗎?」
「我才沒有你說的那麼誇張!」但大致上……全給他說中了。
「啊——算了,世界上最難解的就是愛情這道習題。我全心全意愛一個人不行嗎?為什麼非得改變自己不可?難道真的沒有人會愛上原原本本的我?」
楊魄不說話,看著她,不一會兒,他別開視線。
「你那個眼神,一副我沒救了似的!」
「沒錯,我投降。」他沒法子再和她談下去了。「我不明白,竟然會有人願意和你這樣子的人交往。」
她一臉受傷。「我也不明白,你是在傷害我還是要幫助我?」
他們果然生性不合。今天她不該來的,不斷遭他人身攻擊,還欠他一分情!
「算了,我們繼續往下討論。」是他找她來的,他有責任作出結論。「你說說看你的優點,哎,這說過了。專長呢?你應該有幾樣吸引人的專長吧?比如作料理之類……」
「你不提我差點忘了。你看!」
她拿出一個塑膠便當盒,「鏘鏘!」打開盒蓋,裡頭有六個壽司飯團,「我作了這個給你,算是謝禮。」與其用說的,不如用實際成品證明。
瞧她一副自信滿滿,而飯團看起來也還不錯的樣子,楊魄拿起一個,咬下一口。
「嗯。」他停止咀嚼,忍住吐出來的衝動,硬是直接嚥下。「難怪人家會拒絕你再去他家為他做晚飯。」
「很難吃嗎?」她取出一個試吃,吃了兩三口。「醋好像放得有點多,對不起。如果你不喜歡吃這樣的,我下次會加少一點。」
她吃得津津有味。楊魄望著手上的飯團,一點胃口也沒有。
「直接進入結論好了。想要挽回這段感情,你不可以繼續一成不變,一味地妥協、遷就對方,你必須開始學著玩點小手段。」他將飯團放回盒子裡。
喬時宜吃完飯團,動嘴唇用舌頭清理黏在牙邊的飯粒。「我懂了。我只要在想要的時候說不要,不想要的時候說要,就不會出什麼太大的差錯了?」
楊魄懷疑她是否真的瞭解。「明天你們一起吃完飯後,他提議接下來去他住的地方,你去不去?」
她眼睛一亮,頭馬上往下點,但想到必須心是口非,急忙歪著頭,「不……」拒絕得非常不堅定。
「到底想不想去?」
她眼底流露出盼望的波光,點頭如搗蒜。
「不准去!」她真是病入膏肓了。「基本上他也不可能邀你去。聽好,明天別說太多話,也別問任何事,把他當成普通朋友,試著找回你們初識時的感覺。」
「把他當成普通朋友……」她從未想過如此。「那明天我不能搶著幫他付錢,本來買好的禮物也不能送他了?」
「你在交往的過程中,從來沒被騙過錢?」
「是沒有。」只是對方的經濟能力多和她相當,她常主動請客,也常送對方禮物,而這也是她到現在攢不到幾個錢的主要原因。
「那真是奇跡。」
「那是因為我喜歡上的都是好人,和你完全不一樣!」
她覺得他的想法太拐彎抹角、太扭曲人心了。不過,至少他有心幫她……
「呃,其實我也不曉得你是怎樣的人啦。對了,你現在有幾個女朋友?你過去最高紀錄曾經同時腳踏幾條船?」
他拿起便當盒的蓋子蓋上,「謝謝你大約加了半瓶醋的壽司。」站起身走開。
她抱著便當盒跟在他後面,「別這樣嘛,我什麼都告訴你,你多少也透露一點秘密給我嘛。我們現在是朋……」她咬到舌頭。
他拉開大門,「請。」送客。
「再見。」
她毫不拖拉地往外走,反正她對他的事並非真的那麼有興趣。
* * *
林建良氣喘吁吁地落坐她面前,喬時宜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她一個人坐在餐廳裡一個多小時,服務員多次白眼看她,早就懶得過來詢問她是否可以點餐了。
「抱歉,遲到這麼久……」
她趕忙搖頭:「沒關係,沒關係。」
多日不見,他還是一樣,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頭髮不論怎麼梳理,左邊耳畔總有一撮髮絲不聽話地亂翹;身上穿的,仍是他號稱大學畢業時在大賣場買的靛藍色西服——她喜歡的就是他給人的安心感。
林建良鏡片後的兩眼不太敢正視她。「因為……」
「沒關係,我說過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你的。啊,你別誤會,我當然不可能等到店打烊,頂多一個小時,不,兩三個小時吧……」唉,她明明很想知道他為什麼遲到的。「總之,你別放在心上。」
服務生來到兩人桌邊,林建良點了一杯咖啡。
喬時宜翻開菜單的動作停住,臉上的微笑也一僵。
「你不吃點什麼嗎?」
「我吃過了。你點你想吃的,別在意我。」
「我……」她將菜單還給服務生,「我也吃過了。我們本來就沒約好一起吃飯的嘛。」摸著餓扁的腹部,也只點了一杯咖啡。
接著,兩人皆低頭不語。
喬時宜抬睫瞄男友多次,許多問題在心底徘徊,卻不能問出口。
為什麼這一個半月來,他已經爽約三次?
為什麼最近打電話總是找不到他?而他打來的次數,少得連算都不用算;難得打來,說不到幾句,又匆匆掛斷。
最想問的是——他還喜歡她嗎?
如果在以往,她早抓著對方非問出個答案不可,但得到回答後,又暗惱自己何必多問多傷心。這次為免重蹈覆轍,楊魄的囑咐,她默背不下上萬次。
飲料送來眼前,她連續舀了數匙糖加入熱咖啡。
「你一點也沒變。」林建良看著她加糖後幾乎溢出的咖啡。
「對啊,我是吃不了苦的女人,真差勁,哈哈廠他在暗示他變了?
真是,她為什麼要罵自己差勁呢?
算了,不管怎麼樣,今天的她相信——保持距離,也是拉近彼此距離的方式之一。
他不語,她也跟著沉默;看著他由些微的侷促不安,到平靜下來,再到手上端著飲料,卻兀自看著窗外發起呆……
她注意到他手上杯身緩緩傾斜,裡頭的熱咖啡就要倒在他大腿上……
「建良……」
「嗯?啊!」回過神的他一個不小心,打翻近乎三分之一的熱咖啡,忙將咖啡杯往桌上擱。
他哀喊不是因為皮肉的燙痛,而是可能就此毀了的長褲。
拿了幾張餐巾紙擦拭長褲上的咖啡漬,靛色褲上的褐色痕跡卻愈來愈明顯,他將揉皺的餐巾紙扔在桌上,慌亂得不知如何是好時,抬眼看到喬時宜手上拿著濕紙巾,卻對著他愣住不動。
按道理,她應該在第一時間便跑過來他這方,比他還擔憂地為他擦拭污漬……
喬時宜在他納悶的視線下回神。「你要……濕紙巾嗎?」
「我要。」他伸出手拿過,撕開包裝後,抬頭對她補了一句:「謝謝。」
然而濕紙巾仍無法完全去除污漬。
「哎,我還是去洗手間一下!」離座前,他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等待的時候,她又開始默背楊魄的指示——不可以一成不變、一味地妥協、遷就對方;別說太多話,也別問任何事,把他當成普通朋友,試著找回初識時的感覺……
她和林建良剛認識時,兩人很有話聊,連她搭公車時聽到看到的總總,他都樂於傾聽。但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想同他吐苦水,說她工作上的不順利或成為上司的出氣筒時,他開始心不在焉;甚至到後來,不論她說什麼,他都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
感情一旦由熱變冷,是不是不論做什麼,都無法挽回了?他們真的能找回初識時的感覺嗎?
林建良回到她眼前,不時仍盯著褲子,十分在意上頭的污漬。
「建良,我們……」喬時宜作個深呼吸後,說:「我們當朋友就好吧。」
「嗯……咦?」林建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嗄?」
「我們先回頭當朋友,這樣你的壓力不會那麼大,我們……啊,」喬時宜皺眉:「你一臉鬆了口氣的表情。」
「沒有,我……」他猛搖手。「我是嚇一跳……我……」
一名女子無聲來到兩人桌邊,林建良看到來人的臉,肩膀重重一跳,眼鏡差點滑落。
「曉莉!」雙重驚訝下,他的魂魄飛了一半。
女子幽幽地勾視他一眼,幽幽地說:
「等我回過神,我人已經在這了……」視線轉向他對面的喬時宜,更加哀怨:「她看起來好溫柔多情,我就知道你一定提不出分手。」
「曉……」他的手在空中亂比劃,似乎想阻止她亂說話。
她蹙眉。「對不起,我實在不知道自己在幹嘛……我走,我馬上走——」
「曉莉,你……」他抓住她的手,站起身,「你哭了?」原先遲疑、直覺和她保持距離的態度瞬間不見,另一隻手舉起一半,隨時可能擁她入懷。
「我覺得你就要離開我了……」她自行回頭撲入他懷裡。「你明明知道,我沒有你不行,什麼都不會……」
「我知道,我……」心慌意亂間,他的唇畔有一抹掩飾不了的歡喜, 「我……」他想起喬時宜就在一旁,轉眼看她,身軀一僵。
女子圈抱住他的腰,不顧週遭眾人眼光。「她才是你真正的女朋友,對不對?你會和她結婚,很快地忘了我這個人的存在?」
林建良開口,不知該說什麼時,喬時宜出聲。
「你……你誤會了,我和建良……我和他只是朋友,我們……剛剛才說定了的。」心,像被撕裂般痛。
「真的?」
女子逕自拉著林建良坐下。坐下後,整個人仍偎著他,淡瞟喬時宜一眼。
喬時宜眨了好幾下眼睛,她是不是看錯了?剛剛對方的笑容,帶著狡詐,也帶著示威意味……
「曉莉,別這樣……」林建良想請她坐正。
「人家頭暈,人家……」她揚頸,唇鼻埋在他肩頸之間,「人家喜歡你的味道……」她舉手環著他肩膀。「不管,我也要聽你說喜歡我!」
林建良滿臉通紅。「不,不行……」
「我就知道,你一點也不喜歡我!」她又將哭泣。
「不,我喜歡,我好喜歡!我……」他不再掛記喬時宜,堅定地說:「我會娶你!我要娶你!」
* * *
喬時宜慢步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是說必須拿捏距離,不可以無理取鬧,不可以緊抓對方不放,不可以輕易提結婚嗎?
不是說長得比較安全的男生比較安全?
她和那名女子最大的差別,在於外表。外貌美麗,舉止言談可愛誘人的女生,不管再怎麼任性,男生都會耐心包容。
這沒什麼對錯。
就像絕大部分的女生對帥哥沒轍一樣,相貌、氣質普通的女子,沒有資格規定男性不得有差別待遇——她一直是這麼以為的……
但當面遭人橫刀奪愛,她總有一點不甘心!
拿出行動電話,她想找人訴苦,撥給程盈千,她還沒回家,手機則依舊關機中。
她再撥給車文遠。
「喂,」接電話的是他的助理。「車先生正在忙,請問您哪位?等他忙完,我再請他回電給您好嗎?」
「不……不用了。」
大概因為她總以男友為生活重心,可以談心事的朋友少得可憐。
也罷,現在她只想快點回到家,躲進被窩裡痛哭一場!
經過住處隔壁的豪華大樓,她遇見楊魄和一名女子正要走進一樓大門。楊魄停下腳步,但她沒有多看他,彷彿不認得他,繼續往前走。
「喂!」楊魄出聲。
她回過頭,瞧見他身旁女子的美麗更勝那位名叫曉莉的女子數倍。
「哈噦!」她舉手,像喝醉似的同他打個招呼,然後馬上道別:「拜。」
失戀沒什麼稀奇,難熬的是遭這個世界徹底遺棄的痛苦感覺;唯有她,找不到自己的幸福……
「魄?」楊魄身邊的女子輕偎向他。
他走進大樓,想想,拿出鑰匙給女子。
「你先自己上去等我。」他往外走。
「魄!」
不理對方呼喚,他加快腳步跑向喬時宜居住的公寓樓房,進門一看,沒有電梯,他大步爬上層層階梯。
在第四往第五樓的樓梯間,他看見她的身影。
「喂!」他喚。
她停步,沒有回頭,他距離她七層階梯,約四步遠。
「怎麼了?」他問,低沉的嗓音在狹窄的空間裡迴響。
她瑟縮著肩膀,整個人微微發顫。
「和他之間進行得很不順利?」他猜測她如此消沉的理由,也相信除此之外,沒有別的原因。「既然不行,早點了斷對你其實也是好……」
背對著他的喬時宜突然回過身,走下兩個階梯後,不顧一切地跳向他!
他接抱住她,她埋進他懷裡哭了起來,使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嗚——嗚嗚——」
他站在原地不動,任由她哭濕他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