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富蕷穿著美美衣服上班的好日子,也是月初,同時也是富薔去花店上班的第一天;也恰巧在這一天,陳老大才知道富小美人辭工的事,並且——暴怒不已!
拎著簡短的辭職信,陳善茗飆到富蕷面前咬牙問:
「為什麼我到今天才被通知了有人事異動?」
「因為富薔不在體制內,她只是我的臨時助理,就像工讀生一樣,可以隨時辭退,不須通過大老闆。」她很公事化地回應。
「那至少先告訴我一聲不為過吧?她在哪裡?我不相信你會放任她躺在家中不做事。」見鬼的!他甚至還是富薔的男朋友,居然什麼也不知道。
「她又有工作了。月薪二萬五,老闆和藹可親,小兔子善體人意,又常有機會賺外快,相當有前途。」
「我猜那位老闆不是女性。」陳善茗冷笑地說。
「是男的。但居心比你好許多,我很放心。」富蕷小心地坐著,生怕弄皺了一身新時裝,萬把塊哩,不寶貝點不行,最好穿個十年八年才夠本。
不過這同時也成了她致命的弱點。而她一時忘了大老闆最擅長的本事之一就是利用別人的弱點。
「富秘書,你的意思是說富薔可能與她的新老闆發生什麼好事嘍?」他危險地瞇起眼。
「大概吧!她一向有異性緣。」
「我要知道她在哪裡。」他命令著。
「我不會告訴你的。」她可得意了。
陳善茗慢條斯理地端起一邊的咖啡,放在富蕷肩膀上方,笑得好邪惡:
「你確定?」
意思相當明顯,情勢表達出她寶貝衣服岌岌可危的訊息。當下,富蕷百分之百地合作,哈哈涎笑地奉上住址:
「哎呀!我怎麼可能不告訴您呢?您是我最敬愛的上司呀!我對您的景仰有如石門水庫洩洪一發不可收拾呀!來來,這是小薔的工作地點,您老快殺過去吧,以免吾家小妹遭受辣手摧花。這會兒,我還真有點擔心哩!」
陳善茗接過住址,放下咖啡,笑道:
「聰明的女孩,不愧是我的好秘書,未來我們會合作得更愉快的。」
真……XXXX的XX!
「當然,當然。」皮笑肉不笑,可憐下屬只能在肚子中破口大罵一些必須消音處理的字眼。
得逞的上司愉快地進辦公室去也。
這一次鬥法,富秘書慘敗。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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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薔正手腳俐落地為所有的花朵噴水,讓它們看來鮮艷欲滴,以招徠更多人的購買。
而花店老闆王大豐先生正買回來今天第五份點心,以期博取佳人一笑。此刻,他逗笑的小兔牙正憨憨露了出來,抽筋似的看著佳人背影,口水暗流。
這世界向來是以貌取人的,瘦小、貌不揚的男人即使有點小事業也不易受到女子青睞。他一直娶不到妻子,虛度至今,已有三十六年了。如今新聘請的這位美麗女店員,不僅貌美有禮、勤勞用心,同時也是大學生哩!簡直是他夢中的仙女。也許……他會有機會的……畢竟她說過他長得和小白免一樣可愛……呃,也許不算是恭維,但相信她的意思是稱讚而非侮辱。
這麼好的女孩子,他應該為自己美好的未來努力一下,不要讓她溜走了。
「呀!王老闆,你回來了?剛剛又有兩通代客送花的訂單,你回來了正好,我方可以出去送花。」
「不必不必!我去送就好了。來,這湯包給你吃,我馬上去送花——「
富薔神色轉為凝重:
「你不要讓我賺送花費?」這人出爾反爾哦!
「不是不是!你可以賺,我會讓你賺。我是說這種事必須互相配合,如果我出去送,你同時也可以抽成,我怕你在路上跑來跑去太危險,真的。我來送,錢給你賺。」王大豐雙手忙揮動,怕佳人誤會。
「哪有這樣的?」她疑問。
「這是本店的福利,真的!」
「喔。」富薔只好半信半疑。看到老闆手上的點心:「又買東西?您又餓啦?」
「對呀!我送貨送到一半肚子餓了,下車買點心,就順便包了一份回來。」
這位老兄之前四次也是以此為藉口。
「謝謝。」她只好道謝。其實肚子已撐得快吐了,哪吃得下?不過倒是可以拿回家當消夜。
「幾點要送花到達?」王大豐問。
「四點三十分以及四點五十分。」
「那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來喝杯下午茶——」追女友第一訣:營造浪漫氣氛。可惜沒成功。
「小薔。」
花店門口,不知何時立了一尊太陽神,除了帥得讓男人自卑之外,同時全身燃著烈火,挺嚇人的。
富薔驚跳了下,手上的澆花器倏地轉了向,不自覺地濺了花店老闆一身。
「你……你……」老闆?不!已經不是老闆了。除去老闆身份,他們算什麼?男女朋友?不是全都不算數了嗎?至少她是這麼認為。
「不認得我了?」陳善茗挑高濃眉,氣勢凌銳地大步走向她。
呵呵傻笑以對的富薔只能道:
「買……花嗎?」奇怪,為什麼她會感到心虛?
「當個賣花女會比前一份工作輕鬆嗎?」他已逼近她眼前,凝聚了一天的火氣正等著正主兒生受。
不過美人身邊向有自詡英雄的人物在一邊亂晃。所以他們的心世界突兀地插入第三者攪和,也不是人意外的事了。
「先生,你想幹什麼?」王大豐硬生生夾進對峙男女的中間。雖然此刻才發現自己依稀彷彿少了人家二三十公分,但身為老闆,不可以漏氣。高高地將頭抬起,與大帥哥的下巴遙遙相對。
其實花店老闆的阻隔無啥妨礙,畢竟中間的屏障同時也是屋內最矮的人。
這隻小白兔是誰?
陳善茗看清了這位男子的長相,險些失笑。世上原來有人可以與兔子長得這般雷同,尤其那兩顆無時不露在唇外的大門牙,配上尖尖的嘴,真是唯肖唯妙啊!
「他是我的新老闆。王老闆,這位是我的——「
「男朋友。」話畢,富薔已然飛過楚河漢界,被抓入陳善茗懷中,彷彿第三者根本不存在,他說話完全沒有忌諱:「既然你老是分不清男友與上司的界限,那我想你最好不要亂找工作。」
「我哪裡有分不清?男友是男友,上司是上司嘛!有什麼好困難的。」她抗議。
陳善茗「哦」了一聲,很有禮貌地問:
「那是說,你離了職同時也代表與我分手,只是敝人在下我的錯覺了?你依然是我的親親女友,從未改變?」
老奸詐!哪有人專門挖陷阱讓人去跳的?他就是!
「也不是那個意思啦。」她低下頭。
「那是什麼意思?」熱氣打鼻腔不斷噴出,他老兄脾氣也不好得很。
「我是想我們認識那麼久了,雖然相處情況也不錯,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咦?怎麼有點像某個廣告台詞?
陳善茗沒有陪她一搭一唱,只盯著她,等她說出一些信服他的理由,否則她最好皮繃得緊一點。
「老闆……不,陳先生……」
「還叫我『陳先生』!?我的名字呢?」他吼了聲。
嚇得威武馬上屈的富薔立即更改:
「陳善茗啦!好啦,善茗就善茗,如果你要我明你小茗,我也不介意。」她很妥協地涎笑。
真是姊妹倆一個樣,徹底的欺善怕惡。
「如果你有勾引老闆的習慣,我建議你給我安分地回公司當助理,少在外邊招蜂引蝶。「
「我沒有勾引任何人,當初是你硬要追我的呀!」
「問題是我追到了,你也是我的女朋友了。可是看看你的行為,根本是個嚴重失職的女朋友!為什麼要離職不曾對我說一聲呢?」他只差沒有現成的驚堂木讓他拍打了,活似在問案。
富薔心虛地想躲遠一點,可惜陳老大在上,沒她閃躲的餘地。
「可不可以當我在表示『無言的分手』?」她悄聲地提議。
「那就是說你打算甩掉我?」
天啊,為什麼那麼冷的聲音可以噴出那麼旺的火氣?富薔抖顫的心開始向天父告解。
「我沒有甩掉你啦。」誰敢呀!?
「很好。意思是我們依然是情人?」
「對啦對啦。」只要能消他的氣,叫她老媽她也不會介意。
「那你就少給我在這邊跟兔子瞎攪和。跟我走!」抓住她的手,微一使勁,她已然被緊緊摟住,同時往門口移去。
「我要工作啦!現在不能與你約會。」
「你再也不必工作了。」
「為什麼?你養我呀!」她噓他。
不料她還真的猜對了。
「對!我養你。」大老闆根本是氣暈了,口不擇言。
「憑什麼?」她真的很敢,居然追問下去。
好!她自找的!陳善茗衝口叫道:
「憑我們現在就要去公證結婚。不出半小時你就會是我陳某人的妻子,明白了嗎?」
他他他……開玩笑吧!?
呆若木雞的富薔在被嚇呆的情況下遭人挾持上車,一路往法院而去。轟轟作響的腦袋瓜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震撼。
他不是說真的吧?
然而面對一個氣得冒煙的男人而言,誰還妄想與他談理智呢?
欲知詳情如何,請待下回分曉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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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富蕷與康恕余第一次踏入餐廳吃飯,而且還是五星級的大飯店耶。要不是為了某種特別的原因,依他們一個生性淡泊、一個儉嗇至極而言,怕是擺婚宴也會選擇吃路邊攤,哪會在尋常的日子輕易踏上這種地方。
幸好今天是她穿好質料衣服上班的日子,否則臨時被告知要去晉見男友母后,豈不手忙腳亂。
甫一踏入五星級飯店的大門,富蕷拉了拉男友的衣袖:「吃一頓得花多少錢?」
「我訂的位置是歐式自助餐,一客八百,加上服務費一成,四個人吃不到五千元,放心。」
五千元?她一個月的伙食費耶!心好痛呀!
「吃不完可不可以打包?」
他笑看她一眼,如果不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真想吻住她嘟起的唇瓣。
交往了許久,甚至已認定今生妻子非她莫屬,但他仍未曾與她有過比牽手更進一步的接觸,然而隨著對她的瞭解與喜愛日深,想與她相濡以沫的慾望便日漸強烈了起來。
男人天生便有著掠奪的本能,即使是斯文君子如他,哪有可能例外?只不過他較為中規中矩些罷了。然而「愛情」這一帖迷幻藥似的東西,必然有著邪惡因子在主導,引發出種種不文明的本能,上有、掠取、得到……以愛為名的戰爭形態,豈能不脫軌失序?
否則不相干的個體,何苦硬湊在一起,共同遷就、互相適應地過一輩子?
也許這樣想是有點恐怖,但二十八年來,他敬情愛而遠之,站在門外,便是秉持這種旁觀者的看法。加上一直以來,女性並不曾留給他良好的印象,幾乎要認為自己不會有領略這種感覺的一天。
但命定的事本難違,他遇到了她……
「在想什麼?」她拉了拉他袖子。
說了會嚇壞她吧?他微笑,伸手輕撫過她唇瓣。
「走吧,我想我母親應該等得不耐煩了。」
沒有隱含性的暗喻,甚至不能算是挑逗,但富蕷真的為他不經意拂過的手指而心跳加速,雙頰發燙不已,忘了剛才還在為今晚得花的五千元心痛得快倒在地上打滾。他……剛才想吻她嗎?為什麼她滿心浮現的就只有這個感覺?而且有著……期待?
「媽、寬樂,這是我的女友富蕷。」康恕余已將她領到訂位的地方,介紹早已守候在那邊的人。
「真忙呵!還要我們等。」康母冷哼出一聲。保養良好的臉皮拉扯出一條冷哼的線條,看得出來年輕時期必定美麗得很。但極不好相處。
不過富蕷計算的是康母從頭到腳那身行頭的身價,玉質髮夾、名家設計的挑染羽毛剪髮型、香奈兒的當季套裝、義大利小羊皮皮鞋、頸子上的珍珠項練、十根手指有六根套上各色寶石戒指、金質手錶和名牌皮包……哇!
光眼下可見,如果全都是真的,那麼——康恕余一定賺得很辛苦,而且永遠難把這份」孝心」盡完。
好可憐。
「你們好。」富蕷眼光掃向一名長相與康恕余神似的女子。那女子有和善的笑容與明亮且理智的大眼,使得她稱不上美麗的面孔展現亮眼的效果。
「你長得很好看,難怪哥哥會喜歡。」康寬樂伸手握住未來大嫂的手。皆為對方稱不上柔細的手而訝然,隨後笑了。
原來都不是清閒命哪!
「幸會。」富蕷坐下,又接收到了康母打鼻腔的哼稱,但她選擇不予理會。
「時代變了,兒子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地址電話也不留一下,想見面便打電話北上通知一聲,我們老媽子的一接到通知,可得舟車勞頓地趕下來,生怕惹兒子不高興。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呀!」康母尖銳地出聲冷諷。
「媽,您依然很有活力。」康恕余微笑。
「子孫不孝,老人家不自求多福怎麼行?再說說你這個不懂事的兒子,我給你找了上好的對象你不要——喂!你去哪?」罵到一半,康母尖聲喝住起身的富蕷。這沒禮貌的丫頭膽敢離座!太沒教養了!
「你念你兒子不需要我在場吧?趁這個空檔我去拿東西回來。」八百元一客耶,不吃個夠本怎麼成?身處於有食物的地方,基本上要她想食物以外的事是挺難的。
帥帥地轉身往食物區走去,全然不知道自己直率的回答已惹得康母怒火沖天,羞點將她的象牙小扇折成兩半。
「你找的好女人!」
「她向來直腸子。」他笑。
「現在就敢對我不敬,以後進門還得了?騎到我頭上撒野了不是!?你存心要氣死我嗎?我為你做的一切難道會害你?你這樣回報我!」
康恕余閉上眼好一會,才疲倦道:
「今天請你們下來,不想吵架,也不是為了翻老帳,純粹只想讓媽看看我要娶為妻子的女子罷了。朱家的婚事,從來就不可能。」拍了下桌面,康母固執回應:
「我不知道什麼叫不可能,如果你真的孝順就陪我回台北,同朱家提親。如果你敢給我隨隨便便娶個來路不明的女人,教我以後在那些太太間怎麼抬頭做人?」這一輩子,她追求的便是那些富太太們的另眼相待,絕不容許有人阻擋了她的心願。
「那我的幸福呢?」他沉聲問。
「你懂什麼叫幸福?沒有錢、沒有地位,遭受每一雙白眼時,你連尊嚴都沒有了,還管幸福一斤幾毛錢?」康母一貫地嗤之以鼻。
康恕余正要說些什麼,但端了一個小山高食物回來的富蕷壓住他的手,開口道:
「我想我們該尊重您的價值觀。」
「哼!」康母依然鼻孔往天空仰去。
「但尊重不代表縱容,也必須建立在互相付出的立場上。那麼,請問一下,您尊重過恕余的價值觀與理想嗎?」因為對方是長輩,所以富蕷忍住發火的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想講道理。
不過,畢竟她不擅長軟言溫語,聽在挑剔至極的康母耳中自是更添厭惡。
「你好大的膽子,敢教訓我?」
沒有立即回答是因為富蕷正努力把食物往口中塞,沒料到康母的回應竟如此之短,所以來不及咀嚼完畢。
「媽,請您口氣好一點,她是我未來的妻子。」康恕余伸手輕拍她的背,生怕她噎著了。
富蕷微笑地叉起一塊火腿送入他口中。
「我不答應!」康母只差沒拍案大吼。
「這個牛小排做得不錯,再吃一個。」富蕷又叉了一塊炭烤牛排到男友口中。
「謝謝。」他只能在吞嚥的空檔說出這兩個字。
「聽到沒有?我說我不……」康母真的大拍桌子了。
而坐在一邊始終不發一言的康寬樂開始笑出來。
「這個長得和荔枝很像,但吃多了不會上火,反而退火。來,吃一口。」
「我說夠了!」尖叫聲幾乎震垮了大飯店屋頂。
倏地,富蕷桌前那一堆食物遭人狠狠地端開,重重地丟在對面張牙舞爪氣質全失的婦人身前,並且飛濺了好幾滴果汁印漬在名貴衣服上而不自覺。
康母還來不及慶賀自己爭取注意力成功,兩名服務生已然神色凝重地走過來。
「這位女士,你的噪音已然對本餐廳用餐品質造成影響,希望你自重,不要再有第二次,否則就必須請您離開了。」
「對不起,對不起,家教不好。」富蕷躬身哈腰,不忘戳刺戰敵。
敢打擾她用餐,真不要命了。她心中那一把火可旺了,待打發服務生走,富蕷凌厲地
起身逼視康母,以極度威嚇的口吻道:
「如果你有什麼屁要放,最好等到我們都吃得很飽,撈回了八百八十元的本之後再放行嗎?千萬千萬不要再有一次失態,否則難看的會是你。我不敢說我的柔道有什麼火候,但對一個老太婆還綽綽有餘。」虛張聲勢的拳頭在康母面前光了兩下。見她吞了兩口口水,富蕷才又道:「既然你對我盤中的食物有興趣,那一盤就當我孝敬您,不計較了。但下一次,最好自己去端來吃。」她再度急切地往食物區飛奔而去。
在康母尚未由恐懼中回神時,康寬樂訝然笑問:
「大哥,這位未來大嫂一向這麼有魄力嗎?」
「在金錢與吃食上。我想連玉皇大帝也不敢冒犯她。」康恕余也起身要端食物了。確切的形容語,包含的是溺愛的訊息。
「她竟敢凶我?這個沒家教的——「
康寬樂打斷母親的叫囂:
「媽,看情形你住嘴比較好。哥的未來妻子看起來很凶悍,不會孝順婆婆不打緊,惹毛了她,恐怕還有更慘的哩!」
輕描淡寫的說辭,成功地嚇阻了氣焰沖天的康母,為了自己的未來著想,康母決心不讓這個女人進自己家大門。安靜下來的片刻,滿心想的皆是如何阻止兒子娶一個惡媳入門。
她的安靜,使得其餘三人愉快地享用了精緻的晚餐,在盡可能的範圍下,吃個夠本。
至於凶媳婦不見容於惡婆婆的芝麻小事,就暫時不予以理會啦。富蕷才不在意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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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了?你再給我說一次!」
狹小到幾乎容不得人站立的小套房內,奇跡似的杵進了三個人,而富蕷正伸長手指對準妹妹,暫停了妹妹收拾行李的雙手。
「這哪能怪我?問他啦!」說到這個,其實富薔也怪委屈的,直到目前晚上十一點,她還不敢相信他們真的已經由法院公證,結成合法夫妻了。
「陳大老闆!誘拐無知少女是有罪的你知不知道?」富蕷炮口轉向,準備先轟走這個企圖接走妹妹度過限制級夜晚的色狼,再好好料理她那笨得不可思議的妹妹。
「她已經二十四歲了,可以為自己決定任何事。何況我已經是你的妹夫了,難道還要這麼生疏地對待彼此嗎?」陳善茗先前或許是有些因自己的意氣用事而懊惱的,不過,當一切手續完成後,他發現自己心底湧上的是得意與滿足,反而沒有預期中仿如上斷頭台的悲歎。
如此這般草率了結了自己單身漢的生涯,除了有點尚不適應之外,一切都好極了。何況他賺得的是一名不情願卻會永遠屈於他的新娘。
不可否認,富薔在感情的智商尚未完全啟蒙,但他將會是啟蒙她的那一個人,不會再有任何人膽敢踏入他所有權之內,他被法律與道德賦予了獨佔一名女子的權利。
感覺美妙得不得了,致使他在禮成後一直笑得像枚呆瓜;聽說每一位新郎倌皆如此。
富蕷簡直受不了他的呆笑與忽視:
「你只須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是真的,而今晚她也會搬到我的公寓。」
「你休想。」富蕷冷冷戳破他的春秋大夢。
陳善茗瞇起眼:
「我擁有法律賦予的權利,可以要求妻子履行同居的義務。」
「對不起,由於我們是鄉下人,還是習慣按古老的方式來。今天只是一紙婚書成立,小薔的戶口尚未入你陳家姓,而我父母也沒有被知會!沒有公開儀式、沒有迎娶宴客,一切都是不算數的。」
「對呀對呀……」小聲附和的富薔乘機表達自己的看法,但在丈夫凌目一掃,她馬上又低頭玩手指頭。
「會有公開儀式,也會有迎親去做給外人看,但實際上我確實是小薔的丈夫,我今晚便要她住人我公寓,至於其它的事一步一步再辦。」
總而言之,新郎倌初娶三把火——慾火、慾火、慾火,非要有個洞房花燭夜就是了。
不知是氣是羞,雙頰泛紅,富蕷叫了出來:
「你們男人都這麼獸性嗎?」
「何不去問問令男友?」他輕鬆回應。
「如果我就是不讓你帶我妹妹走呢?」
他聳肩:
「那只好委屈你睡外邊了。我們夫妻『睡覺』時不宜有人參觀。」
他……土匪呀!想硬上弓也不是這樣的!
好,很好,她富蕷與大老闆鬥嘴的勝負比例向來各半,代表著皆相同的很會鑽營對方的弱點加以應用,如今在氣極的情況下,仍能有一絲理智在思考。
「看來今晚沒有我小妹在一邊陪著,你是睡不著了。聽說這是幼年時期習慣抱洋娃娃睡覺者必有的症狀。」她出言不懷好意。
「隨你怎麼說。小薔,打包好了嗎?只要簡單的換洗衣物就可以了,其它的明日我帶你去買。」他笑得好開懷,認定了這位姻親已然讓步。
「阿姊——」富薔一顆芳心亂糟糟,不知如何是好。
富蕷看著陳善茗:
「請給我們十分鐘談話。」
他點頭,轉身走出門外,料想富蕷不會做出小人步數,將他鎖在外面。畢竟明天上班還得見面。
富蕷坐在床頭,依然不敢置信。
「你真的嫁啦?雖然他脫不了強迫的嫌疑,但是不至於令你盲目簽下自己的大名,除非你是有點喜愛他的。那時你到底在想什麼?那種花心男人耶。」
「起先我真的嚇呆了,可是我很難去判定這樁速成的婚姻是誰吃虧比較大。」
「我同意。」富蕷很公平的應和,惹來小妹的白眼。
富薔接著又道:
「我想我是有點喜歡他的,他……給我的感覺跟你很像,很厲害、很強勢,工作能力強、刀子嘴利得嚇人,雖然很花心,倒也不令我覺得如何;可能是我不愛他,也可能他的花心讓我賺了很多外快的關係。主要是,我被你管習慣了,在面對陳……善茗時也習慣性地服從,不知道是不是移情作用,在簽下名字那一刻,我確實是覺得嫁給他應該很不錯的。而且我吃了他那麼多頓晚飯。」
「我不想指責些什麼,但你根本還沒戀愛,又怎麼知道他合不合適?而且我與那傢伙才不像!」
「沒關係啦,反正我現在是他妻子了,算起來真的是他吃虧,他那麼有錢,如果以後離婚我想他不會小器的,他像是那種會為了面子付很多贍養費的男人。」
怎麼說到這邊來了?這小妹是樂觀還是悲觀?突然間,富蕷發現自己同情陳善茗多了一點。他老婆還沒愛上他不打緊,可憐的是已在打算分手後的好處……而,沒天良的,居然是她非常有興趣地參與算計行列。
「OK,很好,我們來算一下你應得的贍養費……」
姊妹倆開開心心地討論了三分鐘,富蕷才想起她邪惡的計謀,攸關於洞房花燭夜的意見。
「小薔,你確定今夜要與那大色狼上床?」說得可直接明白了。
「我可以拒絕嗎?」她小聲地問。
開玩笑,連「老婆」的身份都還沒適應好,馬上就談上床……太可怕了吧?她還沒有那個準備去為任何男人供上自己的全部。
「你當然可以拒絕。我告訴你,如果他要硬上弓就哭給他看,然後告訴他至少要給你半年的時間準備。他那個人雖然好色,但是倒也算得上君子。」
「如果他生氣怎麼辦?」生平最怕人凶她了。
「哭呀!哭得山河變色,連萬里長城都垮掉了,區區一個男人敢不屈服?」
面授機宜完畢。
陳善茗春風滿面地領妻子回家時,依然不解何以富蕷臉上暗藏一抹奸笑與憐憫。
不過,他很快就會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