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器鬼!」她不悅的嘀咕著。
「我聽到了。」關陸耳朵尖得很。
「聽到什麼?我沒說話呀!」她裝著傻,暗中扮了個鬼臉。
見鬼了,要是以前有人這麼對待她的話,她一定立刻礔哩啪啦的加以反擊,而且是攻擊到對方七竅生煙才肯罷休,可自從關陸的「身份」晉陞為她的情人後,她再也不敢口出狂言,而他管她最多,卻也疼她最多,讓她連對他生氣都不好意思了,心裡真是郁卒斃了。
「我開始覺得你的父母很偉大了。」他說。
「當然!」朱拾夜驕傲的尾巴都翹起來了。
「光是帶大你這個好動、愛玩又好吃的女兒,就非得要有偉大做基礎不可了。」他哈哈大笑。
「關陸!」她杏眼圓瞪,「既然我有那麼多缺點,那你幹麼還要我?」小臉繃得緊緊的,嘟著嘴,看來氣得不輕。
關陸揉揉她的頭髮,朱拾夜則不悅的撇掉他的手。
「因為我就是喜歡這個愛玩、好動又好吃的女生,她已經深深的把我給迷住了,失去她我的人生再也沒有意義!」他認真且深情的說。
她聽了感動不已,決心原諒他先前的過錯。
「關陸。」她開口柔聲輕喚。
關陸轉頭對她一笑,朱拾夜馬上對這個古怪的笑心生警覺。
「再說可能沒有人肯娶一個愛玩、好動又好吃的女生,所以我只好犧牲了。」
說完,還壯烈的悲歎一聲,代表自己的情操高尚。
「關陸!」又換回了怒罵,朱拾夜知道他在逗自己,只能又好氣又好笑的捶他。
車子彎進一條小馬路,她便要關陸將車子停放在一排雞捨的前面。
「前面的路太小、太窄了,車子開不進去,反正快到了,走路過去就好了。」
她說。
當他們踏上家門前的小泥土路時,朱拾夜興奮的大叫一聲,飛奔而去。
關陸見到一位年邁的老婦人佝僂著身子,站在小泥土路的盡頭,正吃力的瞇起眼睛昂首企盼,朱抬夜奔到那老婦人的面前,給了她一個擁抱,並在她滿是風霜的臉上印下個響吻,逗得老婦人笑得闔不攏嘴。
紫衣女子曾告訴過他,她將紫蔓送給一對老夫婦撫養,想必那位慈藹的老婦人就是她的母親了,他想。
她在前方向他大力揮手,於是關陸加快腳步追趕上去。
待他走到老瓦厝的大廣場前時,朱拾夜已投人另一位老人家的懷裡撒嬌了。
「你這小丫頭,真是長不大,一回家來見到老爹就耍賴、撒嬌,看有誰敢娶你哦!」
他聽見老人家說,老人家嘴裡雖然這麼說,但還是慈愛的輕拍著朱拾夜的臉頰,臉上有著滿滿的快樂。
「那人家就一輩子不嫁,留在您身邊陪您呀!」她說,眼角唇邊流露著小女兒的嬌態。
老人家一聽呵呵直笑,一見到早已走到他們面前,滿臉柔情的瞅著小丫頭看的高大男人時,心裡就明白了七八分。
「恐怕有人會不同意哦!」他慈祥的眼神在朱拾夜與關陸兩人的身上來回打量著,戲謔的冒出這句話。
朱拾夜在老人家看透的笑眼中羞紅了臉。
「老爹!」她羞紅了臉不依的低喊。
「喲!小丫頭害羞啦!」老人家取笑的說,「怎麼,不跟老爹介紹一下?」
她這才滿臉紅霞的退開身子,將關陸介紹給兩位老人家。
***
午飯過後,關陸與朱老爹坐在門庭前的老榕樹下乘涼聊天,而朱拾夜則留在屋裡幫老媽收拾碗筷。
「呃,關先生,我看得出來你與我那丫頭情投意合,但是那丫頭的脾氣不太好,我想你也知道,她呀!就是愛耍耍性子,其實心地是很善良的。」朱老爹靜靜的凝挸著他。「你認為你的心胸夠寬大嗎?能忍受她的個性,包容她的缺點、欣賞她的直率嗎?」
關陸只是微微一笑,眉宇間卻是極為正經嚴肅。
「伯父,我想我知道我要的是什麼,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您,小夜她或許不是個溫柔體貼的女孩子,但我就是愛她的單純善良,至於您說她脾氣不好、愛耍性子,對我來說,這就是真實、毫無虛偽的小夜,假如說我對她的感情還有絲毫的猶豫,今天我是不會出現在您面前的。」他誠懇的說道。
朱老爹銳利的老眼盯著他良久,眼神是不會騙人的,關陸坦蕩磊落的眼神讓他欣賞,朱老爹漾開一抹笑,緩緩的點著頭。心頭多年的重擔終於可以卸下了,他安慰的想。
「你知道丫頭名字的由來嗎?」朱老爹瞇起眼望著遠方不知名的地方,陷入回憶裡,滿是皺紋的臉龐有著溫馨寵愛及安詳,而關陸在一旁靜靜的聽著。
「我還記得那天晚上,三更半夜,丫頭的哭聲吵醒了我和老伴,當我們懷著緊張警戒的心到門外,赫然發現是個白胖可愛的小女嬰時,真是高興極了。」他睨了關陸一眼,語氣顯得很開心,「我們沒有孩子的。」他解釋的說道,關陸瞭解的點點頭。
「為了感謝老天爺賜給咱們這兩個孤單老人這麼一個可愛的孩子,於是我們就將丫頭命名為拾夜,表示我們是在晚上拾得她的。」
朱老爹低歎一聲,神情變得有些黯然。
「丫頭小時候樣樣都強,功課棒、體育棒,自尊更是強,我還記得有一回,她讀小學吧,放學回來,我遠遠的就看到一個小泥人一拐一拐的走回來,我一驚,趕忙問她發生了啥事,居然弄了這麼個狼狽樣?她啥也不說,只是紅著眼眶,扁著嘴,抖著聲音的同我說:「老爹,他們為什麼說我是沒人要的孩子,我有你跟老媽呀!他們為什麼這麼說?為什麼?」我見她眼裡滾著淚,但就是倔強的不讓它掉下來,我的心都糾疼了,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她沒哭,我卻哭了。」
朱老爹說到激動處,聲音都變得有些哽咽,關陸伸出手覆在朱老爹發著抖的手上,希望能灌輸些力量給他。
想到一群小孩子將年幼的小夜圍著,罵她是沒人要的小孩時,他的心就隱隱作痛,誰說小孩不殘忍?
朱老爹深深的看著他。
「永遠不要對丫頭說出令她傷心的話,她或許外表堅強,但我瞭解她,那只是她的保護色,她的內心脆弱無比。」朱老爹語重心長的告訴關陸。
關陸點點頭,剛毅的臉上有著堅定的保證。
朱老爹又轉頭望向遠方的白雲片片,這時老臉上散佈的是得意與驕傲。
「丫頭從小就很聰明,從她讀書以來,獎狀不知拿了多少。」他眉開眼笑的望向關陸,「你知道嗎?丫頭小學只花了四年就讀完了,國中花了兩年,高中也花了兩年,這還不稀奇,她十五歲就跟人家報名考大學啦!還考上了什麼台大什麼管子系的……」朱老爹皺著眉頭輕拍腦袋思索著,終於不敢確定的以眼神詢問關陸。
「台大企管系。」關陸答道。真沒想到小夜的能力居然會這麼強,不過她本來就不是個普通人,能力比平常人強也是很正常的事。
朱老爹一經提醒,樂得拍手大叫。
「是呀是呀!就是你說的,台大企管系,唉喲!瞧我這腦袋不靈光了。」他呵呵的笑。
「那時放榜後,咱們丫頭說有多風光就有多風光,當然呀!在這麼個小小的鎮上出了個女狀元,可是一件大事,家家戶戶全放鞭炮慶祝,那時我們這鎮上就像在過國慶日那樣的熱鬧。」
但朱老爹卻在此時又歎了口氣,「可是咱們丫頭卻沒去讀那間台大,我當時真的發了好大一頓脾氣,硬要她去讀不可,那次是丫頭上學以來第一次哭,她哭著告訴我,如果她去台北讀書,就表示她要離開這裡,離開我們,而且當時隔壁村老王的獨子也是考上了台北的學校,結果他去讀了以後就沒有再回來過,她說如果去讀書就會回不來,那她寧可一輩子待在我們兩個老人的身邊,哪也不去!我聽了。激動的不得了,因為丫頭說的也正是我所害怕的,我怕丫頭一去就不回來了。」他的眼眶濕濡。
「你說,我怎能不疼這樣的一個如此貼心,如此孝順的孩子呢?我真的感激老天爺將她賜給我們,這已經是我們這兩個老人家這輩子最好的報應了。」朱老爹感激的望著朗空,雙掌合十,誠心道謝。
關陸崇敬的望著眼前的老人,歲月在他的身上毫不留情的留下刻痕,但他依然樂天知命,他們有了小夜是幸運,但小夜有他們更是幸運。
可是難道當時他們不曾懷疑過小夜的來歷嗎?不普找尋過她的父母嗎?他懷疑的想。
「伯父,難道當時你們沒有嘗試找過小夜的親生父母嗎?」他問,喚醒冥思中的老人家。
雖然說他早已知道朱抬夜是紫蔓的本命根幻化而來的,但他不相信平空多出來一個小女嬰不會引起別人的側目,尤其是那位神秘的黑暗之子,他的敵人。
「當然有。」朱老爹說,「當年抬到小丫頭的隔天,我就帶著她去向老鎮長說了,老鎮長說先跟警察局報案,結果消息一發佈出去,就有三對年輕的夫婦聲稱丫頭就是他們被抱走的孩子,我半信半疑,要他們說出小丫頭有啥特徵或胎記……」
他神秘又得意的一笑,「結果當然是全軍覆沒了,哈哈!」
關陸不由得也笑了起來,老人家所指的胎記肯定就是小夜額上的紫色淚珠胎記。
果然,朱老爹傾身向他,神秘兮兮的,「你知道小夜有什麼胎記嗎?」不待關陸的反應,他又炫耀的往下說,並指指額頭。「這裡,小丫頭這裡有個很漂亮的紫色胎記,就像一顆淚珠的模樣,夠奇吧!」
「只是有件事讓我覺得奇怪,」朱老爹忽而皺眉說。
關陸專注傾聽,等著。
「就在我們高高興興的要抱丫頭去報戶口時,突然一個全身黑夜的男人出現在我們面前,當他要求要看看丫頭時我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因為那男的渾身散發著詭異陰冷的氣息,大熱天的還穿著全身黑的衣服真夠讓人不舒服的。」
一定是紫衣女子所說的黑暗之子,沒想到他居然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就找到紫蔓,關陸心裡起了陣寒顫,他真是可怕的敵人。
「可是怪異的事情卻發生了,」朱老爹繼續說道。「我們忽然間全身像被冰凍了般,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那黑衣人抱走丫頭,我心裡急,怕他傷害丫頭,卻怎麼叫也叫不出聲,真是急死我了!」
朱老爹又轉頭看向關陸,兩人臉色同樣凝重。
「但那男的只是默默的盯著丫頭看,吻吻她的臉,說了句等我來,然後人就消失了,等我回過神來,小丫頭又好好的在我手上。」
「唉!」朱老爹又歎了口氣,「想想如今丫頭也長這麼大了,我也實在沒什麼好不放心的了。」安慰的看著關陸,似乎對他很滿意,很放心。
關陸也笑,但心頭總覺得沉甸甸的,快活不起來。
這時,朱拾夜挽著老媽的手,手上端著一盤鮮魟多汁的西瓜,滿臉笑靨的走到他們身邊。
她叉起一小塊西瓜,遞到老爹面前。
「老爹,啊!」她張大嘴巴。
朱老爹服從的張開嘴啊一聲,咬進西瓜,隨後地轉個身,對老媽調皮的重複一遍動作。
她坐到關陸身邊,親親密密的餵了塊西瓜給他,純情摯意盡在不言中。
兩位老人家相對而視,彼此心裡都已瞭解,小丫頭長大了,正在享受甜蜜的愛情,不久她會結婚、生子,有自己的家庭,雖然這是每個人必經的過程,但兩人心哀還是免不了一陣悵然。
凝視著俏麗明朗的女兒,心裡湧現驕傲,從小他們就教導她要擁有自我、維護自己的心靈、踏實的努力,盡其所能的讓她健全的成長、準確的掌握自己的未來,現在她既已覓得與之共攜一生的伴侶,又何必非要強留?
「丫頭,跟關先生到台北去吧!只是要記得多注意自己別累壞了身子,還有多抽空回來看我們。」朱老爹忍住心中的不捨,對朱拾夜殷殷叮嚀。
當關陸在午飯時提出要求時,他心裡的確也掙扎良久,他雖然在心裡希望丫頭留下來,但卻又不希望丫頭因為自己的自私而斷了她自己該擁有的幸褔,也罷,每個人總要走出自己的一條路,放手吧!
接下來是朱拾夜與老媽哭成一團,而關陸則與老爹交換屬於男人的承諾的場面。
夕陽西下,關陸與朱拾夜依依不捨的告別了兩位老人家,踏上了歸程。
回程路上,關陸不時回頭看著朱拾夜鬱鬱寡歡的小臉。
「小夜,別這樣,」他打氣的說,「以後我們每個禮拜都回來看他們,好不好?」他輕拍她的手背,試著讓她開心一些。
朱拾夜只是悲傷的看者他。
「我只是覺得自己好不孝,老爹老媽年紀這麼大了,需要一個人照顧的。」說著,眼眶又紅了起來,她掉過頭望著窗外飛逝的風景。
關陸沉思良久,終於想出了一個辦法。
「小夜,等我們上台北後,我就將台北的事務慢慢的移交給各級主管,使他們有能力來負擔起我的工作,到時我們就搬到你父母那跟他們同住,你說好不好?」
朱拾夜快速回頭的小臉亮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不一會,她就又猶疑不安起來。
「公司裡的那些主管可靠嗎?」她輕聲問,「會不會動手腳?」
她常聽關顥說很多公司就是有人趁老闆不在時搞鬼,使得那些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公司就這麼垮了,她可不希望關陸因為她而賠上了公司,雖然說她很想跟老爹老媽在一起。
關陸點了下她的小鼻子,笑著說:「小擔心鬼,別怕,雖然在公司我的職銜是總經理,但我也算是合夥人,其他的合夥人全都是公司裡的菁英,只不過他們比較懶,所以才推舉我這勤勞有餘的人出來做代表,扛著這擔子太久了,也該是我活動活動的時候了,這時候分給每個人一些實際的工作壓力,對他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
他高興的看見自己的話所發揮的功效,朱拾夜一掃陰霾,燦爛的笑靨又回到她臉上,這才是他最愛的小夜,他滿足的想。
***
「喂,阿顥!」朱拾夜在電話這頭興奮的喊。
關陸在自己的大辦公室裡添了張辦公桌給朱拾夜,並放置了套齊全的電腦設備好讓她能和自己一起工作。朱拾夜對這樣的安排沒有異議,甚至心裡還有些竊喜,因為這種感覺好像夫唱婦隨,讓她覺得幸褔。
現在關陸正在開會,所以她乘機打了個電話回高雄。
來台北五天了,這五天都是處在摸索階段,累都累死了,更別說打電話回去了,所以當關顥的聲音由話筒那傳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他。
「小夜!」關顥也在電話那頭興奮的叫。
「阿顥,你這幾天有沒有喂朱羅小喵喵?」她問。
來台北之前,她就將家裡的貓罐頭全丟給了關顥,要他每天開一罐給朱羅當早餐,朱羅習慣了吃她的罐頭早餐,她怕它會傻傻的等,於是她便要關顥代替她喂朱羅。
「小夜,你是不是在騙我啊?隔壁那些盆栽裡哪有什麼小黑貓?」關顥不滿的說。早上對著那些盆栽像傻瓜蛋似的喵喵叫了五天,結果連跑出個鬼影子也沒。
「沒有?!不會吧!就在我平常停車的地方呀,你有沒有搞錯?」難不成朱羅被捉走了?
「我知道在哪裡,問題是我已經呼叫了五天,都投見到你說的小黑貓跑出來呀。」
「你是不是用很不耐煩的語氣叫?」她有些生氣的問。只有這個原因才會讓朱羅伯得躲起來,要不然那個小近利者是看到吃的就跑第一。
「嘿!小夜,別冤枉人了,我從來都沒有這麼溫柔的呼喚過一個人,況且還是一隻貓哩!」關顥沒好氣的叫。
怎麼這樣,難不成朱羅真的被別人給抱走了?
「這樣吧!阿顥,等我明天下班再回去看看好了。對了,我的小綿羊有沒有幫我牽去修?」
「修好啦!你欠我一千兩百元。」
「少來,我不是給你張名片,叫你找名片上的人付錢嗎?」
「找啦!」
「怎樣?」朱拾夜問道。
「小夜,你是不是有得罪過什麼人啊?」他有些緊張的問。
朱拾夜雖然對他的問題感到奇怪,但還是歪頭想了想。
「沒有。」良久後,她回答。那陣子都跟關陸在一起,哪有時間得罪人?
「但是我照名片上的電話打過去,惡!」關顥渾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怎樣怎樣?」她在電話那頭急急的問。
「接電話的人的聲音好像都沒有溫度,冷死人了,像極了恐怖片裡的聲音。」
他甚至還模仿了一段。
「別嚇人好不好?」朱拾夜聽得頭皮發麻。
「真的!」
難不成那個叫羅修默的黑夜男子真的是瘋子?她低頭細想,嗯!有可能,他的言談舉止真的不像個正常人。
「阿顥,我告訴你,那名片……」於是她抖著聲音加油添醋的將那天早上發生的事告訴關顥。
「天啊!小夜,你怎麼不自我克制一下你的壞習慣呢?你這樣對人家大吼大叫的,人家會將真名真姓告訴你才有鬼哩,不把你吊起來打一頓就不錯了,嗟!」他冷哼一聲,朱拾夜的一番話雖然讓他對那可怖的聲音稍稍釋懷,但他也順便訓斥著說話不經大腦的她一頓。
朱抬夜被他念得心虛。
「誰教他害我的小綿羊破了個大洞嘛!」她嘟著嘴強辯。
「你活該!」他毫不同情。
「阿顥!」對於關顥的反應,她感覺有些難過與生氣。
「好了好了,也不能怪人家要你,這一切可以說都是你自找的,修理小綿羊的費用算我的好啦!」他很阿莎力的說道。
「阿顥,你真好。」朱拾夜感動的幾乎要痛哭流涕。
「這沒什麼啦!一千二買回我的自由跟清靜真是太划算了,哈哈哈……」
她張大嘴巴,不敢置信的瞪著話筒。
「關顥,你這混蛋!」她用力的對話筒尖叫,但回答她的卻只是嘟嘟聲,顯然關顥早已料到她發飆,所以乘機掛了電話。朱拾夜氣得甩上話筒。
關陸一進辦公室就見到她的一張小臉通紅且氣鼓鼓的,他繞到她身邊在她頰上偷了個香吻。
朱拾夜則因為還沉溺在餘怒未消的情緒裡,所以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丁一跳,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怎麼啦小祖宗,誰惹你生氣了?」雖然對她孩子氣的舉動覺得好笑,但他還是很識時務的沒笑出來。
「阿顥啦!我剛跟他通過電話,沒想到我這麼惹人厭,他居然說覺得重獲自由跟清靜,難道我的存在真的給他帶來這麼強烈的痛苦嗎?」她又開始自怨自艾的自問著。
原來如此!這死阿顥,關陸暗暗咒罵。
他溫柔的將朱拾夜從牛皮座椅上拉起,自己坐下後,再將她放到自己的腿上。
「你只要瞭解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美麗、最可愛、最迷人、最令我心動的女人就好了呀!至於阿顥那小子,狗嘴吐不出象牙,別理他。」
被他哄得心花怒放,她輕輕的擁住他。
「陸大哥,如果有一天,你喜歡上一個比我成熟、比我美麗、比我可愛的女孩子時,你一定要讓我知道,我會成全你們的。」她將臉埋在他的肩膀上輕聲的說。
可自己一定會因心碎而死,她在心裡補上這一句,因為光是嘴巴上講,她的心就開始隱隱作痛了。
關陸皺著眉頭拉起她好讓她面對自己,她的眼神清澈但哀傷,使他不禁放柔了聲音。
「小夜,認識你以後,我就再也沒想過我會再喜歡上另外一個女孩子,你是我生命中的惟一、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沒有人可以代替的,所以永遠不會有你說的那麼一天,除非我死。」他溫和且堅定的詛咒,深潭的眸子裡儘是濃濃深情。
「陸大哥!」朱拾夜低喊,再度投入他的懷抱裡,她何其幸運,能擁有他的愛。
良久良久,他們只是這樣靜靜的擁抱著彼此,感覺著彼此,傾聽著彼此。
「叩!叩!」此時一陣敲門聲起。
朱拾夜心慌的想離開關陸的懷抱,畢竟現在是上班時間,要是讓人家見到堂堂一個總經理,腿上坐著個妙齡女子,可想而知,不出明天,流言肯定是滿天飛,於是她連忙想跳下關陸的大腿,奈何關陸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有力的臂膀硬是不放開她,令她又羞又氣,按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微嘟的紅唇上印下一個吻後,才滿意的放下她,那表情活像只偷了腥的貓,朱拾夜白了他一眼,兩朵紅雲飛上她的雙頰。
「叩!叩!」敲門聲再度響起。
「進來。」關陸這時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的聲音有禮又不失威嚴。
進來的是媽媽級的秘書王之儀,精明能幹的她只消瞄了眼面紅耳赤的朱拾夜及故作鎮靜的關陸,立刻心知肚明的瞭解剛剛自己在外面罰站的原因了。
「總經理,這份是您星期六去日本開會的資料。」她禮貌冷靜的將資料放在陸的面前,但嘴邊那抹掩飾不了的笑,卻頑皮的洩漏了她的思緒。
關陸掩飾的咳了咳,他早該知道任何事都逃不過他這位能幹秘書的法眼。
「謝謝你。」他皮笑肉不笑,迷人的眼睛告訴她,她來的非常不是時候。
同事五、六年,王之儀一直是個稱職知分寸的秘書,今人無法挑剔,公事上是他不可或缺的左右手,私底下她卻是他最特別的朋友。
王之儀聳聳肩,表示沒辦法,實則心裡旱笑歪了嘴。
跟這位沒上司架子的總經理同事這麼久,他樣樣都好,就是工作太過頭了,從沒見他身邊出現個女孩子,她常擔心他會這樣終老一生,沒想到,一趟高雄行能拖住他一個多月,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沒想到當他回台北後,身邊居然多了個清秀可人的女孩,由他們兩人的眼神交流,王之儀知道他終於找到了他的伴侶,使她深覺興奮與欣慰。
王之儀一走,朱拾夜立刻跑到關陸的辦公桌前。
「你禮拜六要去日本開會?明天?」她的聲音充滿不悅。
關陸見她皺眉的樣子,無奈的說:「小夜,這次的會議本來是大伍要去的,但他昨晚剛割了盲腸,身子還很虛弱,所以我必須代他去。」
大伍是另一位股東,公司的另一個支柱,這次的國際性的會議,於情於理,關陸都非得代他去不可,他不在公司的這個月,大伍真的是累壞了。
「你的意思是我明天必須一個人回去囉?」她瞇起眼睛。
「小夜,我會幫你安排好的,我也希望你能體諒我一下。」他委婉的說道。
他當然想陪她回家,因為她做事總是出乎他的意料,但這次的會議攸關全世界的科技發展能否更上一層樓,如果公司裡還有其他可托付重任的人,他樂於托付,但他們雖個個頂尖,但卻缺乏實戰經驗,所以雖對她深覺愧疚,但他也希望她能諒解他的苦衷。
但朱拾夜沒有,她感覺到自己被欺騙了,因為他說過他會帶她回家的!
她深深冷冷的瞪著他數秒,然後一語不發的回到她的位子上,將氣出在無辜的鍵盤上。
「小夜,別孩子氣了好不好。」關陸的語氣帶著煩亂。她為什麼就不懂?對於不能帶她回家他也很懊惱,但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為何她就是不能瞭解!
「我孩子氣?!你居然還敢說我孩子氣!明明就是你對我失信在先,你居然還說我孩子氣!」她快氣瘋了,吼叫著。
抄起桌面上的筆筒射向他,沒留下來看自己的成績如何,提起小背包就往門外跑,她再也不想見到這個言而無信的男人了,她紅著眼眶賣力的跑著。
她跑,關陸的聲音在背後追著,一閃身,她進入開啟的電梯裡,別過頭不理他擔憂的叫喊。
關陸氣喘吁吁的瞪硯著關閉的電梯,狠狠地踹了門一腳後,垂頭喪氣的轉身準備返回自己的辦公室,他抬頭狐疑的掃了眼突然忙碌起來的夥伴們,太好了,大家又有了茶餘飯後閒嗑牙的題材了。
他踩著恨恨地步伐回到辦公室,重重地甩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