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竟也任由她指使他?
他到底是怎麼搞的?好像愈來愈不像他聶平了……江青璃已打消了自殺的念頭,而 她這輩子從未恨過一個人像恨楚君逸這般徹底!
什麼樣的人會以挖出先人的墳墓做威脅的?他空有一副斯文瀟灑的外表,骨子裡卻 根本不是那麼回事,他簡直壞到極點了,她這麼想。
江母已在昨日下葬了,雖然江青璃百般不願,還是不得不承認有楚君逸幫著料理, 母親的後事辦得隆重肅穆,喪葬事宜也處理得井井有條;這些事光憑她一個女兒家是絕 對無法單獨做到的。
他亦好亦壞,威脅著要挖出她母親的墳,卻又極其重視地幫她料理喪禮,有時候江 青璃真不曉得該將他定位在什麼地方,是正人君子?還是十惡不赦的歹人?她茫然了。
只有對於一件事江青璃有幾分把握,那就是他似乎很在意她。
她其實也不明白這麼個人盡皆知的大人物為何會看上她,但他多次幫助她,將她自 迎親途中劫走、替她安排母親的後事、逼她打消了自殺的念頭,還……還用唇碰了她的 唇,這些事情應該已經足夠印證她的想法了。
記起那一次的雙唇相觸,江青璃禁不住羞紅了臉。他為什麼那麼做?她想著。
母親曾對她說起新婚初夜所將發生的事,其中也包括這個。她聽了只覺得噁心,無 法想像自己竟要和一個男人口唇相接,甚至還要裸著身子相互擁抱,並且允許他的一部 分進入--當時,她想自己絕對會在那時候吐得她新婚夫婿滿身都是。
結果她沒有,她不僅沒有嘔吐,相反地還有些喜歡那種感覺。天!怎麼會這樣的? 那個人並不是她的夫婿,她怎麼能允許他對她那麼做,而且事後還不斷地回味?
江青璃紅著臉,一半因為羞怯一半因為自責。她慶幸楚君逸剛才出門去了,此刻的 她一點也不想面對他關懷的眼神,那對她而言是溫柔的折磨,溫柔得令她難以招架。
是該釐清一切的時候了,江青璃這麼決定。
她早說過他們互不相欠,如今母親的後事也已辦妥,她和他再也沒有見面的理由。 就算整個長安城的人都認為她已無名節可言,但是她也絕不能看低自己,做出讓已故的 爹娘汗顏的事來。
是的。既然她不能死,就該想想往後的日子要如何過!留在這裡忍受人們的指指點 點,還是找個僻靜的地方孤單卻有尊嚴地活下去?她得好好做個決定才是!
於是江青璃暫且拋下心中的傷痛和雜念,專心地考量著怎麼樣做對自己才是最好的 。她的要求不多,但求能自給自足,生活寧靜,無人打擾,最重要的是能經常到父母墓 前上香祭拜。
她專注的沉思著,以至於門外有人探頭探腦她都未曾發覺,一直到來者確定了屋內 只有她一人,放膽走了進來才驚動了她--***
江青璃倏地轉頭,發覺面前站著一位年輕公子,腦中霎時閃過兩個疑問--他是誰 ?怎麼連聲招呼都沒有就擅自進入別人房裡?
那人沒等她開口便裂嘴笑了,還一步步朝她逼近;江青璃這時候幾乎已能肯定他不 是來為母親上香的,無來由的一陣恐懼,她只能一步步往後退。
「不要怕,青璃。」那人的笑不知怎麼地就是帶點邪氣。「你不應該怕我的,要不 是你突然被蒙面人擄走,我們兩人早已經是夫妻了。」
江青璃停住,睜大了眼睛。
「你是--」
「沒錯!我就是柳文信,那個只差一點就成為你丈夫的人。」
「啊--」江青璃太驚訝了,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別這麼驚訝。」他又笑了。「雖然我們做不成夫妻,但是,好歹我們也曾訂過親 ,所以我想還是應該來看看你。很遺憾你母親過世了,人死不能復生,希望你節哀。」
他說這話時收起了笑容,但江青璃感覺得出他心裡其實一點遺憾的意思也沒有。
她討厭這個男人,他的話雖然中聽,卻看不出一點真誠!
「謝謝你,柳公子。」雖然對他沒有好感,江青璃還是禮貌性地向他行禮致謝,然 後她又向後退了一步,因為柳文信又朝她靠了過來。
「用不著客氣!」他笑著說。「嚴格說起來我們也算不上是外人。來,讓我們坐下 來談談,以前在街上曾遠遠地看見過你幾次,能夠這麼近和你說話倒還是頭一回。」
他說話的樣子讓江青璃不寒而□,不自覺地又退後了幾步。
「柳公子前來探視青璃,青璃萬分感激,只是小女子有重孝在身,不方便招待柳公 子,公子還是請回吧!非常抱歉。」她低下頭道。
柳文信哈哈大笑,江青璃嚇得抬起頭來。
「想打發我走,也得找個好一點的理由啊!什麼方便不方便?你已經不是什麼貞潔 聖女了,還在乎別人說的閒言閒語嗎?」他一臉邪笑地說。
江青璃聞言,霎時滿臉通紅,一則是羞,一則是怒!
確定了對方的確來意不善,江青璃也不再以禮相待。
「你究竟想怎麼樣?」她強自挺了挺腰,以免顯露出自己的怯懦與恐懼。
他又笑了,江青璃真想拿起桌上的杯子潑他一臉的水。
「我想怎麼樣?你居然會這麼問我,好像我想怎麼樣就真能怎麼樣似的。」他把臉 湊近她。「是這樣嗎?是不是我想怎麼樣你都會答應?」
江青璃舉起手,「啪」地的一聲,甩了他一個巴掌。
「你無恥、下流,我真慶幸自己沒有嫁給你。」
「我無恥?下流?那麼你呢?你又算什麼?」柳文信撫著被打的臉頰冷笑著。
「不管你是真被挾持,還是計劃好了想逃婚,如今的江青璃不過是一株殘花敗柳, 還故作什麼高貴?來吧?別再裝模作樣了,我們倆再怎麼說也算有些緣分交情,沒道理 能便宜別人卻不能便宜我,是不是啊……」
他說的話字字骯髒、句句齷齪,江青璃氣得發抖,順手掄起牆角的掃帚便往他身上 打。她自然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但她畢竟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身子骨又纖瘦 ,拿把掃帚揮了幾下已經是氣喘連連;而柳文信非但能輕鬆閃躲而過,臉上甚至還帶著 笑容。
「別白費力氣了,騷娘們,你那麼點力氣連螞蟻都打不死。」柳文信抓住掃帚的另 一頭,用力一扯便將它扯離了江青璃的手。「我是沒有必要娶一個行為失當的姑娘進門 ,但叫我就這麼放棄了,我可是心有不甘呢!這麼說你懂我的意思了吧?
我想要的,就一定得弄到手,你還是乖乖就範,省得多受皮肉之苦吧!嗯?小騷貨 ?」
他一步步朝江青璃逼近,臉上掛著猥褻得意的笑容;江青璃則是氣得幾欲作嘔。
他向前,她則後退;節節後退的當兒,江青璃用眼角測量著自己和門的距離,盤算 著奪門而出能有幾成勝算。
柳文信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絲毫不給她任何逃脫的機會,大腳一跨,便撲向了她 ,將她推向牆邊,整個身子緊緊貼住她。
江青璃發出一聲驚呼,驚惶地不知所措,只能任眼淚在眼眶打轉;若非極力忍著, 恐怕她此刻早已放聲痛哭了。
「你放開我,否則我……我要大聲喊叫了……」
柳文信大笑。
「好啊!你儘管喊叫啊!」他右手一使力,她衣服的前襟「啪」地一聲,便被扯開 了,露出一大截嫩白的肌膚和一小塊襯衣。「喊大聲點,讓街坊鄰居都來看熱鬧嘛!本 來他們只是聽了些風言風語,這會兒恰好可以做個印證,叫啊,你叫啊!
哈……」
「你……你這個禽獸不如的卑鄙小人……」江青璃咬牙道,雙手極力遮掩著胸前的 肌膚。
柳文信邪惡地一揚嘴角。
「好,罵得好!我這個卑鄙小人現在就來嘗嘗你這騷貨的滋味--」
話沒說完,一股力量將柳文信拉離了江青璃身上,他還來不及開口喊叫,整個人已 被摔出了江家那扇破門,準確得連門都不曾碰著--「碰」地一聲巨響!
***
柳文信一飛出門外,楚夢月便從門外跑了進來,她拉下一塊窗布往江青璃身上一裹 ,然後焦慮地從頭將她打量了一番。
「你還好吧?江姐姐,那個壞蛋有沒有欺負你?」她說著回頭狠狠瞪了聶平一眼, 他就是那個把柳文信摔出門的人。「都是聶平的錯,我要他走快點,他偏偏一副腳踩黃 金似的慢慢地晃呀晃的,差點就來不及救你了。」
江青璃驚魂未定,腦中怎麼也揮不去柳文信那張醜惡的直朝她逼近的臉,她不敢想 要是他們晚來一步,此刻的她又會是什麼樣子。
好半晌,她終於回過神來,無助地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咬著牙哽聲道:「謝謝…… 謝謝你們,要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我……」
楚夢月打斷她的話。
「先別說這個了,我陪你回房裡換件衣裳吧!」她轉頭對聶平說:「門外那個傢伙 就交給你處理,看是要把他送進衙門,還是綁起來等三哥回來再做決定。」
見她扶著江青璃進房去,聶平也歎了口氣往外走。
最近不曉得為什麼,楚家小姐突然名正言順地指使起他來了,要他做這個做那個的 ,還由不得他說個「不」字?而他竟也任由她指使他?他到底是怎麼搞的?好像愈來愈 不像他聶平了……他搖著頭走到外頭,發現柳文信正在不遠處沒命地往前跑,聶平不屑 地扯扯嘴角,縱身一躍,便來到他面前。
柳文信這個富家子弟,除了耍耍性格,就是靠著家裡的一些錢橫行霸道,平時還吃 得開,遇上聶平這種硬底子的人,他可就要吃癟了。
他跑得喘呼呼地,人家輕輕鬆鬆就擋在他前頭了,他再笨也知道碰上高手了,硬拚 絕對是行不通的,當下腳一軟就跪下了。
「這位大爺請饒了我吧!」他一反方纔的惡棍樣,沒骨氣地哀求著。「只要大爺肯 放我走,多少錢我都肯給。我有錢,我是柳家的少主人啊!」未了他還直強調著他?赫 的家世。
「錢啊?」聶平雙手抱胸,戲謔道:「你認為柳家的錢和楚君逸楚公子的錢,真要 比起來的話是誰家的錢多一些?」
柳文信愣住了!難不成這位高手是替楚君逸辦事的?真是這樣可慘了,柳家雖是富 甲一方,但終究只是經商的商賈,沒有什麼政治地位;楚家可就不同了,他們不僅家世 ?赫,兄弟三人都是皇上委以重任的賢臣愛將。論錢財也許和柳家不相上下,若要比社 會地位,那柳家可是連檯面也上不了!單是一個已辭官隱退的楚君逸就足以讓他們柳家 吃不完兜著走了。
這麼一想,心驚膽跳的柳文信開始磕頭了。
「求求大爺放我一馬,小的不知道那姑娘是楚君逸的人,一時起了色心,所以才會 --但我沒碰她,絕對沒有!您就看在尚未鑄成大錯的份上放過我吧!給我一個機會, 我一定洗心革面,從今以後改過向上--」
「夠了!」聶平聽煩了,皺起眉喝道。「能不能給你一個機會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求我只是白費力氣,磕破頭也沒用。」
柳文信臉色蒼白。
「你放了我吧!大爺,我不能去見楚公子,他在盛怒之下說不定會殺了我。」
聶平搖搖頭。
「楚公子其實並不是個嗜血的人。」
「真的嗎?」柳文信眼睛一亮。
他點頭。
「他肯定會很生氣,卻不見得會取你性命,我說過他一向寬大。」
「如果真是這樣,那請這位大爺幫忙在楚公子面前說說情,讓他原諒我這一次,我 柳文信這輩子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柳文信說著,又開始磕頭了。
聶平搖頭。
「只怕事情不像你所想像的那麼簡單。」
「啊--」頓時,他臉色又一陣死白。
「就算楚公子肯原諒你,皇上也未必答應就此作罷!」聶平連皇上都搬出來了。
「皇--皇上?」柳文信一雙珠眼子簡直要掉出來了。「這樣的一件事怎麼可能會 鬧上朝延去?這--應該不至於吧?」
聶平聳聳肩。
「這就很難說了。」他拉起跪在地上的柳文信,帶著他往衙門走。「你就在衙門等 著吧!我想很快就知道結果了。」
***
江青璃換了另一件喪服,喝了楚夢月倒給她的一杯水,情緒逐漸地平緩下來。
她領著楚夢月至母親靈前上香,並再度感激她和聶平的及時搭救。
「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心裡的感謝,要不是你們及時趕來,我恐怕無法逃開 那畜性的魔掌了。」
「別這麼說,姐姐,我們也很高興能幫你啊!」楚夢月記起柳文信那張嘴臉,兩道 眉毛氣憤得高聳起來。「那個姓柳的也太可惡了,居然敢在江伯母靈前對你做出這種事 來!哼!伯母地下有知,一定會『保佑』他三天一大病,五天一霉運,要他到死都沒好 日子過!」
「說來也好笑,我娘還一直期盼我嫁入柳家能夠幸福到老,她一定也沒有想到柳文 信會是這樣的一個人。」江青璃想著母親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心裡的苦澀真是筆墨難 以形容。「我娘囑咐過我,進了柳家門就是柳家的人,三從四德要時時謹記在心,一切 都要以夫婿的需要為先。我娘過世之後我還在想,我這個做女兒的連母親臨終前唯一的 叮囑都做不到,將來還有什麼面目到地底下去見我父母?如今知道了柳文信的為人,我 還真是慶幸自己沒有嫁給他,我想,如果我娘知道了柳文信是這樣的一個人,她一定是 怎麼也不願我進柳家門的。雖然,她曾說過他將是我此生唯一的丈夫……」
「你可別傻得去想這個問題,哪個做母親的會希望女兒嫁給像柳文信那樣的人?」
楚夢月拉過她的手。「伯母是不瞭解柳文信的為人才會那麼對你說,如果她早知道 了,這樁婚事便絕對不可能存在的。」
江青璃輕歎一聲。
「這麼說來--沒有嫁給他是對的了。」
「當然。」楚夢月說的斬釘截鐵。「我們都覺得你不應該嫁給柳文信那紈胯子弟, 否則三哥又怎麼會在你成親當天硬把你給帶回『銀月山莊』呢?」
江青璃一陣愕然,隨即擠出笑容。
「原來我該感激的是楚公子的正義感,是他幫我躲過了這樁婚事。」
楚夢月盯著她看,心頭猜測著她說這番話是否出自真心。
「你可別說什麼正義感啊,姐姐。」楚夢月開口道。「我三哥他--他簡直是愛你 愛慘了,所以他見不得你嫁給柳文信那個壞蛋,這跟正義感沒有半點相干。」
「夢月妹妹!」江青璃臉紅地輕喊。
「我說的是實話,半句不假。」楚夢月舉手做發誓狀。「三哥打從在脂粉鋪裡遇見 你,一顆心就那麼懸在你身上了,假借我的名義買回你那些手絹,卻留在身邊誰也不給 ,有事沒事便拿出來瞧個大半天,誰見了都知道他在想你。」
江青璃低下頭,想叫她別再說了,自己偏偏又矛盾地想繼續聽下去。
楚夢月瞄了她,微微一笑接著往下說。
「我見他朝思暮想都是你,卻又遲遲不敢行動,倒是我先等不及了,於是拉著聶平 一塊兒進城裡來打聽有關姐姐的事。」她戲劇化地長歎了一聲。「這麼一打聽,我們得 知姐姐已經婚配,而且近期之內就要完婚,當時,我心都涼了。三哥在朝為官時是眾多 大人心目中理想的女婿人選,他都以還不打算成家為理由,把一樁樁婚事給婉拒了,如 今好不容易有了心儀的對象,姐姐你偏偏又已婚配他人,我三哥失望落寞的心情可想而 知了。」
「我又不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你三哥--楚公子他怎麼可能只看一眼就……就喜 歡上我?」江青璃用很輕的聲音問,頭依然低低垂著。
「我也是這麼跟他說的啊!」楚夢月說,隨即又熱絡地對江青璃解釋著:「當然姐 姐是很美,而且美得很有味道,可是這世上也不光只有姐姐是美人嘛!就好比是我,還 有朝中那些大臣的女兒孫女,稱得上漂亮的比比皆是,我還拿了她們的畫像讓三哥挑呢 !可他卻一個也看不上。唉!正所謂『一見鍾情,再見傾心』,我三哥他就是喜歡姐姐 你,除了你他誰都不要。」
楚夢月由江青璃左邊的椅子換到右邊的椅子,她單純地覺得左右開弓能讓她的說服 行動更加成功。
「連我也不知道呢!三哥居然在你成親當天改變了裝扮跟那些無聊的老百姓擠在街 上看熱鬧,他這擺明了是自我折磨嘛!」楚夢月一臉誠懇。「但是你要相信我,姐姐, 三哥他非常愛你,所以絕對不會故意破壞你的幸福,絕對不會的。他之所以擄走你完全 是因為他生氣,他氣陸小蝶那青樓名妓當街給你難堪,更氣柳文信放任她這麼侮辱你。 他是氣不過了才會壞了你的婚事,絕對不是預先計謀好的,更沒有想到這麼做會害了江 伯母……」她越說越小聲***
聽完了這一些,江青璃心裡不能說不感動,打從她出娘胎到現在,除了疼愛她的爹 娘,有誰像這般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只有楚君逸了。
她將母親的遽逝怪罪於他,刻意忽略大夫一再告訴她的話。母親的病已無藥可醫, 多在世間一日不過是多受一天的罪。唉!生死之事豈是人們可以輕易掌握或改變的?母 親的死是上天的意思,她應該學習坦然視之。
「你還怪三哥嗎?江姐姐。」楚夢月問。
她遲疑了半晌,終於搖頭。
「不,不怪他了。生死有命,這道理我明白。」她臉上一陣苦澀。
「三哥對這件事一直非常歉疚,他認為你會一輩子恨著他。」
江青璃淺淺一笑。
「原先我也是這麼以為的,直到剛才聽了你說的話……」
「我的話?我說的話總算起了作用了?」楚夢月開心得幾乎要跳起來。她傾身向前 ,非常認真地對江青璃說:「那麼你願意做我的三嫂嗎?如果你肯嫁給我三哥,他一定 會將你捧在手掌心好好疼惜的。好不好,姐姐?你就當我三嫂吧?好不好?」
面對這麼直接的要求,江青璃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回答,只能紅著臉搖頭。
「我很感激你的厚愛,夢月妹妹,以楚公子這麼好的條件,相信日後一定能找到一 個與他相配的大家閨秀。」
「是誰都沒有用。」楚夢月扁著嘴道:「如果三哥不能娶你為妻,我想我這輩子就 注定沒有三嫂了。」
「不會這樣的。」江青璃頗為詫異。
「誰說不會?三哥他早說得很清楚了。」楚夢月說著,乾脆捂著臉啜泣,還不時抖 動著肩膀。「我爹娘地下有知一定會很傷心,他們哪想得到他們最疼愛的兒子,不僅沒 給他們生下半個孫兒孫女,甚至還打算孤家寡人過一輩子……」得再哭得動容點,楚夢 月想,如果她幫三哥娶著了江姐姐,那麼他欠她的可就多了。
她更加努力啜泣,表演眼淚鼻涕糾纏的拿手絕活;從小到大她就是用這招把她三個 兄長治得死死的。
果然江青璃有些不知所措,她站起來又坐下,最後只能輕拍她的背要她別哭。
「你別這樣,有什麼事慢慢說嘛!」她安慰楚夢月。
「我還能說什麼呢?這種事本來就無法勉強的。」楚夢月露出一個苦澀至極的淒慘 笑容。「我只是替三哥難過,像他這麼好、這麼體貼、這麼溫柔、這麼多情、這麼-- 總之他有那麼多形容不完的優點,沒道理要一個人孤單到老,你說是不是?
江姐姐?」
「人的想法是會改變的,楚公子對我不過是一時的好感,我想他很快就會--」
「姐姐不瞭解我三哥才會這麼說,如果他對你真的只是一時迷戀,那麼我倒想知道 什麼樣的迷戀會讓我一向中規中矩的兄長變得如此瘋狂。」楚夢月好似忽然成熟了起來 。「他為你不惜犯下擄人的罪名,這會兒更愚蠢地進宮打算向皇上招出一切,我三哥為 了你,即使是犧牲生命也不怕,為什麼你還要把他的一片真心視為一時的迷戀?我真的 不懂,姐姐……」
江青璃楞了楞,片刻後才開口問:「楚公子為何要對皇上招出一切?我既已平安歸 來,又抓不著犯人,這案子應該就此了結了才是。」
「三哥打算為你找回失去的清譽,他覺得那是他欠你的。」
「我說過我們已兩不相欠,他為什麼還那麼傻--」江青璃心急道:「就算是滿城 的風言風語我也能活下去,他這一去……他這一去恐怕就會有牢獄之災,他為什麼…… 別人愛說什麼都隨他們去說,我不在乎啊!他為什麼這麼傻啊?……」
「姐姐--」
「我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江青璃喊著。
「可是我三哥在乎。」楚夢月看著她,深深地。「他在乎是因為他不願他這輩子唯 一愛過的姑娘為了他所做的事而被誤解得如此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