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你再三吩咐我別答應她任何要求。」在蘇家的客廳裡,沈千浪蹙眉問白曉憂。
「是,我是這麼說過。」白曉憂頻頻點頭。
「那為什麼我會變成她的什麼男主角?我可不想當一個戲子,而且我也做不來。」
他看起來不怎麼開心了,而白曉憂發現這是這麼多天以來,他首度沒有以溫柔的笑臉對她。
「你不瞭解!」她開始解釋了,試著朝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擠出笑容。「我們這個年代不比古時候,能成為一個明星可是件人人羨慕、很不得了的大事啊!否則那個婆娘怎麼會變成那副德性?」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想去演什麼戲,我從來就沒想過要人家羨慕我。」
「是,我知道你們這些俠都只重承諾不要名利,可是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大好機會,拒絕了可惜嘛!」
沈千浪看她一眼,不解地搖頭,說:
「一開始你不是怎麼都不答應我簽約的嗎?怎麼才一會見功夫你又--」
他歎氣。「女人心,真有如汪洋大海中的一根繡花針般無從捉摸。」
白曉憂臉紅了紅,說:
「原先我不知道拍一部戲有這麼多片酬可拿嘛!」
「你說的是錢?」
「嗯。」白曉憂熱切地點頭。「不過,我不是因為自己愛錢才硬要你接下這個工作,我是替你著想啊!」
「為了我?」
「大部分是為了你。」白曉憂修正了一下自己的措詞。「你不是喜歡車子嗎?拿了片酬不僅可以買間套房自己住,剩下的錢還可以買部車子代步,你說這是不是很吸引人?」
「我需要買房子嗎?」沈千浪聳起兩道濃眉。車子,他是很有興趣,但是房子--他可不曉得這東西還得花錢買,自己動手蓋一間不是省事多了?
「不買間房子棲身,難不成我們永遠住在這裡?」
「我們?」
「啊--」白曉憂張大了嘴,隨即笑得像朵燦爛的太陽花。「我的意思是,你總不能一輩子窩在你朋友這裡,他們只是出國去玩,隨時會回來的,到時候你也不好意思繼續打擾他們不是嗎?」
沈千浪沉默,似乎在思索她說的話,半晌之後才抬起頭問:
「房子貴嗎嗎?」
「貴得翻過去了。」
「什麼?」
「意思就是很貴、非常貴、責得嚇死人。」
「比車子還貴?」
「有的貴上十幾倍都不止。」
沈千浪又一陣沉默之後問:
「做其他事不能賺錢嗎?」
「當然可以,只不過也許做到死都還買不起自己的房子。」白曉憂回答,話說得有點誇張又不會太誇張。
沈千浪聞言轉過身去,碩長的背影令白曉憂看得有點呆了。難怪那凶婆娘會看上他,他的外表真的很具有明星特質,一定會在觀眾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她是如此專心地傻笑著,渾然不知沈千浪已喚她兩遍,直到他推了推她的肩,白曉憂才輕呼一聲,眨眨眼回到現實。
「啊--你叫我嗎?」
沈千浪看著她,表情是一點都稱不上愉悅。
「我需要在臉上塗一些花花綠綠的東西嗎?」
「只是上一點妝,絕對不會花花錄綠的,我保證。」一見沈千浪的態度軟化下來,白曉憂忙以肯定的語氣安撫他的焦躁。「求求你放輕鬆點行不行?這種古裝俠情片根本就是你日常生活的寫照,演來一定得心應手而且非常自然,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得來,什麼把一齣戲拍下來給大家看,這些我一點都不僅。」沈千浪回答,雙眉仍懊惱地高聳著。
「這沒什麼難的,就好像你在電視機上看見的節目一樣,都是先錄下來再放映給大家看的。」白曉憂對他解釋錄製節目和拍攝電影的方法及過程,她盡量說得很簡單以便讓沈千浪瞭解。「我知道這些配樂剪接的束西你很難完全明白,但是這些有專業人士負責,根本用不著你操心,你只要照著劇本念一些台詞、做一些動作就好了,不會根困難的。」
「我不懂你們的文字。」
「沒關係,有我在,我會幫你把台詞記住,必要時再陪你先演練幾回,這樣總可以了吧?」
「事情真像你說得那麼容易?」沈千浪依然難以相信,他不僅懷疑白曉憂的說法,更懷疑自己的能力。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沈千浪越想就越覺得頭痛。他到現在還沒見到蘇蘇的雙親,卻和這個心思復雛的姑娘攪和在一塊,離不開也拋不下,但--怎麼自己會變成得當個戲子上台唱戲來賺錢買房子呢?
「我想不會太難的。」白曉憂看了看他的神情回答道。
「看來我是沒得選擇,一定得做了是不是?」沈千浪歎氣問。
「我也是為你著想才簽字的,你就勉為其難演這麼一回嘛!好不好?別再生我的氣了。」白曉憂苦著臉要求。
「我沒有生你的氣。」沈千浪道。
「不是生我的氣幹嘛板著張臭臉?笑都不笑的好嚇人。」白曉憂嘟起了嘴來,倒像她才是那個該生氣的人。
沈千浪終於微笑了。
「你是這麼容易就被嚇著的人嗎?」他溫和的說。
他的笑容就家冬日裡暖暖的太陽,白曉憂懸在半空中的一顆心好不容易緩緩落了地。
「你真的不生我的氣了?」她問。
「你是為我好,我又怎麼會生氣?」
白曉憂好想哭,在眼淚掉下來之前,她跑向前撲人他的懷裡。
「怎麼了?」沈千浪當然是文風不動承受了她衝向他的力量,而現在的他其實已經很習慣她動不動就往他身上黏的舉動。
「你真好。」她在他胸前說,聲音含糊且鼻音頗重。
「我好」沈千浪揚起眉,不瞭解她的意思。
白曉憂沒有做任何解釋,她把臉埋在他胸前無聲地掉著眼淚。
怎麼辦?她遇上了這麼好的一個人,生命忽然間變得充滿意義,叫她越來越捨不得他。是的,她不想放開他,不想把他讓給其他人,真的不想。
她抱住沈千浪的雙手越來越用力,沈千浪蹙著眉頭不解地看著她的頭頂。
※ ※ ※
邱和剛剛接完一通電話,辦公室的門便被推開了,他唯一的掌上明珠邱心茹帶著撒嬌的笑容走進來,嘟起嘴巴便往父親身上挨。
「爸!你到底要忙到什麼時候嘛?今天是我的生日,你答應要陪我吃飯和挑禮物的。」
邱和剛哈哈笑著,溺愛地捏捏女兒的臉頰。
「你這個寶貝大明星過生日,做爸爸的我哪裡敢忘記?你瞧,我這不就在等你來,好讓你自個兒挑吃飯地點嗎1.-
「還有我的跑車,你可別忘了。」
「吃過飯就帶你去看車,這樣可以了吧?乖女兒。」
邱心茹滿意地笑了,還在父親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我就知道爸爸最疼我了。」
「我就你這麼個女兒,不疼你疼誰啊?」邱和剛點點她的鼻尖。「來,我們該出發了,吃飯前還得先去看看你外公呢!」
邱心茹秀美的眉毛厭惡地聳起。
「幹嘛老往外公家跑?他根本就不喜歡看見我們。」
「不許胡說,你外公當然希望能常常看見我們,我們是他僅有的親人了啊!」
「我就看不出他有一點想念我們的樣子。每次一回去,他都給我們臉色看,不是惡言相向就是乾脆不說話。」邱心茹嘟起嘴。「而且我討厭去見外公,他房裡都是濃濃的藥味,叫人聞了就嗯心。」
見女兒不開心,邱和剛在一旁陪著笑臉道:
「我知道你討厭上那兒去,就當是聽爸爸的話忍耐點嘛!外公年紀大了,又一身是病,我們盡盡孝道也不過這些日子,你說是不是?」
「我知道。」邱心茹還是不高興。「我只是不懂爸幹嘛對外公這麼卑躬屈膝的,就如你所說,我們是他僅有的親人了,他不把慶宇集團的大權交絡你,難道會便宜了外人?外公是老狐狸,他不會這麼傻的。」
「心茹!」邱和剛開口制止女兒。他想掌握慶宇集團大權雖是眾所皆知的事,但他不喜歡女兒以這種口氣將之搬上檯面來說。
「我說的是實話嘛!媽死後,他就對我們不聞不問,好像媽會死都是我們的錯。他根本就不喜歡我們,我們又何必拿熱呼呼的臉去貼他的冷屁股?」
「夠了,怎麼可以這麼說長葷,一點規矩都沒有。」邱和剛厲聲訓斥了女兒,但一見她嘔氣不說話時又無奈地讓步了。「好了,我們趕快去看你外公,然後好開始你的慶生活動好不好?也許除了跑車,你還可以挑一組你最喜歡的籃寶石首飾。」
「真的?」聽見父親慷慨的允諾,邱心茹臉上又有了笑容。「不騙我,讓我自己挑喔!」
「當然,我什麼時候對我的寶貝女兒開過空頭支票來著?」
邱心茹完全被說服了,挽著父親的手興奮地離開辦公室,沿路說著她剛開拍的新片換了男主角,導演對她找來的人說有多滿意就有多滿意等等。
※ ※ ※
到了大樓大門口,為邱心茹駕車的司機兼保鑣阿輝走上前來,表明有極重要的事要項邱和剛報告。邱心茹滿心不悅,狠狠地瞪了司機一眼,在父親的示意下先行進入車內等候。
「什麼事這麼重要,非得在我急著出門時說?」邱和剛問。
「真的很重要,否則我怎麼會冒著惹小姐生氣的危險挑這個時間向您報告?」
「那就快說吧!不要浪費時間。」
年輕的阿輝點頭,緊張地說出他目睹的一切。
「今天我載小姐到片場,看見了那個丫頭。」他直接切入重點。
「哪個丫頭?」邱和剛略顯不耐,但隨即睜大眼睛,語氣也嚴肅了起來。
「那個丫頭?你是說--」
「我絕對不會看錯,就是你一直要我們找的白曉憂,她和那個身手不凡的男人一塊兒來見小姐。」阿輝說。
「是她?她又出現了?」邱和剛喃喃道,思索著剛得到的消息。「他們兩個怎麼會認識心茹,還去探她的班?」
「我看他們不像是去探班的。」阿輝回答。「小姐把那男的介紹給導演,
幾個人在片場談了很久,好像還簽了一些文件。」
他這麼一說,邱和剛明白了,事情就是巧的不像樣,看來,一直在白曉憂身邊的男人就是女兒剛才提別的最佳男主角,而那個聒噪討人厭的經紀人大約就是指白曉憂了。
事情有出乎意料的發展,反倒令邱和剛開始猶豫。他本已打算放過姓白的小丫頭,畢竟傷害一條人命是大案件,能不能全身而退,他並沒有把握。再說這丫頭一直以來都只是躲避,似乎沒有出面跟他爭奪遺座的打算,既然無害於他,留她一條命又如何?
不過,這終究不是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在他尚未掌握大權之前總要提心吊膽,擔心這丫頭若在緊要關頭冒出來,他即將到手的一切豈不是要化為幻影?老頭子也積極在我她,她現在也許恨老頭子,但誰知道她會恨多久?錢的力量無與倫比,沒有人能保證這娃兒會永遠甘於孤兒院貧窮單調的生活。嗯,她還是永遠消失比較好,他不希望自己未來的權勢有著任何的變數存在。
「爸!你們到底談好了沒有?」在車內等候的邱心茹不耐煩了,推開車門朝他們喊著。「不是要上外公家去嗎?再耽誤的話,什麼時候才能去挑我的生日禮物啊?」
「好,我們馬上就出發。」邱和剛先安撫了女兒,然後對司機阿輝說:」這件事暫時別再提了,今天晚上你送小姐回家以後來辦公室找我,我們再詳細討論。」
阿輝點頭,兩人於是上車,沒幾秒鐘車子便駛離了辦公大樓。
※ ※ ※
白永祥年事已高,使用了七十九年的軀體如今似已老舊,經常合他感覺力不從心,彷彿一部破機器隨時都會停擺。
活到這個歲數,該苦的苦過了,能享受的他也從來不遺漏,如今,如果他哪一天突然一口氣接不上來,就這麼離開了人世,他相信自己也不會有什麼眷戀了。
他這輩子很少為自己所做的事後悔,因為事情既已發生,後悔也於事無補。人最重要的是看向未來,憑弔過往並沒有任何益處。
這些個道理在他走到人生最盡頭時忽然失去了真實感,他開始想起過去,想起正值壯年就死去的兒子和媳婦,還有流落在外至今無緣一見的孫女。
他後悔了,深深感覺對既成事實的一種無奈。幹什麼去計較著什麼門當戶對,出身高低?婚姻是兩個年青人一輩子的事,他何苦固執地硬要去折散,弄得兒子負氣離家,直到死都未再踏進家門一步?
他歎氣,幾乎因心酸而老淚縱橫。自作孽,不可活,他會晚景淒涼都是自找的,怨不得人,他死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將流落在外的孫女找回來,死後才能安心地去見兒子。
說起找孫女的事他就免不了要著急,好不容易才從兒子好友口中問出了可靠的消息,也吩咐幾個律師循線去找,為什麼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回應?前一陣子聽說已有眉目,然後就像石沉大海般沒了結果。台北就這麼點大,孤兒院也不過那麼幾家,如果消息屬實,有姓有名的,沒道理會找不著人阿!
想起自己唯一的孫女兒在孤兒院度過了十幾個寒暑,他老邁的心就不覺激動起來,若非他的身子骨已經不行了,他非要親自出馬,把孫女兒平安帶回來才能安心。
他感傷地歎著氣,聽見前院傳來汽車的聲音,兩道稀白的眉毛不禁厭倦地皺了起來。
又來了,又是他們,為什麼他渴望見著的人遍尋不著,不想看見的人卻沒事就來打擾他的安寧?
※ ※ ※
「我和心茹來看您了,爸,您覺得還好吧?身子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邱和剛一見著白永祥就裝著張笑臉慇勤地問候,並扯扯女兒的衣袖要她注意自己的態度。
邱心茹於是也擠出虛假的笑容跟外公問好。以她一個演員的身份來看,這一幕演的並不是很成功,臉上甜甜的笑容和嘴上的關懷問候掩飾不了雙眼中的冷漠和厭惡。
她跟外公從來都不親近,別說要她對這麼個嚴肅的老人撒嬌,他們根本打心眼裡就不喜歡彼此。
對於他們的噓寒問暖,白永祥並未回以笑容,他已經老得不需要再偽裝自己了。他滿是皺紋的臉上傳達的是容忍與不耐,嘴裡說出來的話也絲毫稱不上客氣。
「如果你們是來看看我死了沒有,那麼恐怕要你們失望了,我這把老骨頭起碼還可以撐個幾年。」
「爸!您--」邱和剛一臉誠懇。「您怎麼能這麼說?我和心茹是特地回來跟您請安的,心茹她雖然忙著拍戲,心理卻老惦著要來看看您啊!」
「哦?是這樣嗎?那為什麼不靠過來一點,或坐到床邊來跟我聊聊天?」邱和剛聞言暗暗推了女兒一把,邱心茹則立刻又退回了原處,臉上的笑容則更誇大、更虛假了。
「對不起,外公,我這陣子人不舒服,動不動就噁心反胃,我怕坐到您身邊,萬一聞了藥味吐出來可就不好了。」她開始認真演戲,眼神霎時間就不同了。「我和爸真的是因為關心您的健康才來的,您不要胡思亂想嘛!您是我們最敬愛的長葷,我們又是您僅有的親人,互相關懷照顧是理所當然的啊!」
「夠了,夠了!」白永祥揮揮手。「別跟我來這一套,我活了這麼大把歲數,虛假的話已經聽多了。你們關心的是我的遺產問題,這點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你們又何必三天兩頭就上這見來演這齣戲?」
「絕對不是這樣的,爸。我和阿秀是結髮夫妻,心茹則是她的親生女兒,阿秀因病過世的早,不能在爸身邊略盡孝道,我和心茹應該替她做到,您--您怎廢能說我們是在演戲呢?」
白永祥懊悔地搖頭。
「阿秀可以說是讓我害的,要不是我眼瞎替她挑上你這個風流花心的丈夫,她也不會終日抑鬱,失去了活下去的意願。」
「爸--」
「她替我留下個外孫女,雖然長相與她極為神似,卻讓你給寵溺成一個驕縱自私,從來不為別人著想的千金小姐。阿秀死了只有讓你如魚得水更加自由,你們父女倆根本不曾真正哀悼過她,我又怎麼能相信你們會關心我這個老頭子的健康?」白永祥一陣激動,接著神色哀戚,整個人彷彿又老了十歲。「瞧瞧我,硬要主宰兒子的婚姻,結果害得他家破人亡,以為自己替女兒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對象,卻是將她推向絕望和死亡。老天!我做的孽應該報應在我自己身上,為什麼死的是我一雙年輕的兒女?為什麼?」
「爸!」邱和剛好話說盡,卻得不到岳父一丁點贊同,他轉頭向女兒求援,邱心茹卻逕自轉過身去不予理會。哼,居然記她驕縱自私,她才懶得再對這老頭子低聲下氣委屈求全,那根本是浪費了她的演技。
屋內陷入一片沉寂,然後白永祥萬分疲憊地歎了口氣道:
「你們走吧!」我累了,想睡一下。」
邱和剛聞言張了張嘴,終於還是決定順他的意。他點點頭,依然一臉誠懇。
「那麼您好好休息吧!我和心茹改天再來看您!」
「用不著。」白永祥打斷他。「我還是老實告訴你,免得你白費心思和精神。遺囑我早就擬好了,少不了你們那一份。不過我也勸你別太食心,妄想擁有慶宇集團所有的資產,你耍知道,我白永祥並不是其的只有你們兩個親人而已。」老人說完躺回床上閉上眼睛,那神情就像對某件事物還抱持著無限希望。
※ ※ ※
走出大宅的邱和剛臉上毫無笑容,他身上發散出來的忽意和殺氣令平日得寵的邱心茹也不敢吭聲。
看來無須再猶豫了,老頭子已經替他做了決定。他在慶宇耐心部署,苦苦等候了十幾年,若要他將一切拱手讓給一個黃毛丫頭,除非是殺了他。
不,他不想死的,絕對不想,那麼就只有她死了,除掉她才能穩住他的夢、他渴望了許久而終於要擁有的帝國。
別怨我,丫頭,要怪就怪你那無心無肝、無情無義的爺爺,他不該懷疑我對他的好,他不該把我的心事看得一清二楚。
還有,你不該姓白的,不該是老頭子流落在外的親人,至少不應該比我們更親。邱和剛咬牙切齒地想著,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絕不容許一個無端端突然出現的人奪走遠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所以,事情已經成定局,那ㄚ頭必須死,而他一定會坐上慶宇集團總裁的寶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