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今晚一切順利,超商搬貨的工作就得辭了,想到這兒她的腳步忽然變得沉重,雖然不需要再扛著一箱箱的重物來回倉庫和店面之間,但付出的卻是怎麼樣的代價啊!她不似外表顯現的那般無所謂,深藏在她心底的恐懼是誰也看不見的。
「今天這麼早就回來了?」李春銀由廚房裡走出來,經過這幾天傷心和焦慮的煎熬,她已然蒼老的臉龐又增添了幾抹疲憊,但仍對蕭沐嵐擠出了一抹笑容。「你拿了衣服要洗澡嗎?今天晚上有約會?」
蕭沐嵐點點頭,她的笑和李春銀的一般虛弱勉強。
「那就好好他去玩吧!」李春銀拍拍她的手說:「你為了我們這個家忙了這麼多年,可以說達一點自己的時間也沒有,明明是個標緻的女孩子,卻讓生活的擔子給壓得透不過氣來,打扮穿著像個男孩子,也沒有機會認識什麼好對象,乾媽一直擔心……」
「乾媽!只是和朋友一道吃飯,你想太多了。」蕭沐嵐打斷李春銀的話,今天不澄清,日後乾媽天天問她要男朋友可就槽了。
「好,吃飯就吃飯,不管是男的朋友還是女的朋友,總之你多跟朋友出去走走。」李春銀慈愛地看著她。「要扶這個家不是這麼容易,尤其你只是個女孩子,累死了地做不來啊!聽乾媽的話,多為自己想想,別拚死了工作,忙得錯失了好姻緣,女人要是有了個仔歸宿,那比什麼都來的實在。」
「干烤!你扯到哪裡去了吩!」甫沐嵐扶著李春銀到客稟坐下。「家裡的事我正在想辦法,問題一定可以解決的,你儘管放寬心,免得弟弟妹妹跟著你一塊兒煩惱,課業都顧不了了。」
「再過幾天我們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哪來的閒錢供他們讀書?」李春銀拭著眼淚。「沐嵐啊!乾媽是說真的,你也別白忙了,怎麼苦我們都一起熬,累壞了你一個人,叫乾媽怎麼捨得?」
蕭沐嵐遞了張面紙給乾媽。
「怎麼說著說著又哭了呢?」她的呼吸似也哽住了,但仍擠出淺笑。「我不是在安慰你,乾媽,我們一家絕對不曾露宿街頭的,再給我兩天時間,等我一整理好就帶你和弟弟妹妹搬過去。」
李春銀擔憂地看著她。
「這麼短的時間能有什麼辦法?你可別是做了什麼傻事啊!沐嵐。」
蕭沐嵐難得哈哈地笑了。
「怎麼可能?乾媽向來不都說我是冷靜過了頭嗎?我怎麼會做什麼傻事?咬呀!再說下去就要來不及了,我去洗澡,乾媽,你去休息一會兒吧,可別再胡思亂想了,嗯?」
蕭沐嵐幾乎是衝進浴室,當溫熱的水打在她臉上,濕透她緊閉的雙眼,她多麼渴望自己能痛快地流一次淚。
害怕又如何?已經無法回頭了啊!
※ ※ ※
由於蕭沐嵐也沒有什麼特別體面的衣服,洗過澡後她換上了件碎花洋裝,將一頭長髮梳得烏黑柔亮,輕輕塗上了口紅,眼見自己就要遲到了,破天荒地攔了輛計程車趕往約定的地點。
出租車在車陣中塞住了,蕭沐嵐這才開始思索自己目前的處境。
析天仰只給了她一張寫著住址的紙條,沒有姓名,也沒有告訴她對方是怎麼樣一個人。再加上時間這麼緊迫,她沒辦法為自己買幾套漂亮的衣服,地無法上美容院整理頭髮,站在鏡前,鏡子裡的身影怎麼看都缺乏成熟女人應有的嬌艷與嫵媚,這樣的她有多少勝算?能讓那個男人心甘情願在她身上投注大把金錢嗎?
未來是個謎,她的恐懼也不斷擴大,向來獨立的她忽然好渴望有人陪伴。靳天仰呢?腦中突然閃過這麼個聲音,他會不曾在場?
不可能的,她隨即對自己說。雖不明白為什麼,但她似乎員把他惹火了,今天早上他還兇惡地趕她下車呢!也許麻煩他這件事是有些強人所難,再怎麼說地也是一家徵信社的負責人,而她卻要地做這種類似拉皮條的事!總之今天她得一個人面對一切,則指望誰來幫她,靳天仰尤其不可能。
在胡思亂想中已來到目的地,她付了車資走下出租車,看著這高級的住宅大樓,虛弱與無助再次擄獲了她。然後地想起乾媽,想起天真可愛的四個弟弟妹妹,這給了她勇氣,讓她能舉步走向大樓入口。
蕭沐嵐乘電梯來到六樓,以顫抖的手按了門鈴,還末想好該如何介紹自己,門已經條地被拉開了。
「蕭小姐嗎?」一位滿臉笑容的中年婦女為她拉開了紗門。「請進,先生剛才打過電話回來,他交代請你先進來喝杯茶,他還有點事要忙,稍後才會回來。」
沒料到開門的會是個女人,錯愕的蕭沐嵐只得擠出笑容,隨中年婦女走進屋裡,那人不在,她有種獲得緩刑的感覺。
「請喝茶,蕭小姐。」中年婦女將茶水擱在桌上,笑容滿面地對她說:「我是張嫂,一個星期來這裡打掃兩次,不好意思,要請你在這裡稍等一下,先生說他馬上就會回來的,我家裡還有事,不回家不行了,沒辦法陪你,很抱歉。」
蕭沐嵐搖搖頭表示沒關係,不一會兒張嫂就離開了,留下她一個人呆坐在廳裡。
這屋子還真是不小,她邊打量著四周邊想。光是客廳就幾乎是她家約三倍大,裝潢以黑白為主,簡單而稍嫌冷硬,幸而有柔和的燈光增添暖意。蕭沐嵐坐在皮製的黑色沙發上,喝著溫熱的茶,一顆心暫時放鬆了下來。
她沒有開電視,也沒有翻報紙,軌這麼靜坐了十幾分鐘,刻意不去想任何事情,四周的寂靜卻喚醒了她的疲憊,令她覺得昏昏欲睡。
那人為什麼還不回來?這樣的等待愈來愈像是一種酷刑了。蕭沐嵐想著,靠著沙發輕歎,時鐘的滴答聲清晰可聞,一聲聲似在催她入夢。
如果就這麼睡著了,是不是可以不用醒來?她扯扯嘴角笑自己傻,緩緩閉上了眼睛。
※ ※ ※
靳天仰回到家,無法形容看見沙發上熟睡的身影時內心深處那股矛盾的心情。他渴望見到她,又希望她不曾出現,見她果真依約前來,他氣得久久都說不出話來。
靳天仰等到自己的怒氣稍稍平息後才走向蕭沐嵐。她睡得很沉,呼吸淺淺的,皮膚白哲而缺乏血色,眼眶下有淡淡的黑影,疲累顯而易見。
然而地也發覺了她的不同。換下襯衫和牛仔褲,穿上了秀氣的洋裝,長髮不再梳成辮子,像黑色的緞子披散在腦後,雙唇還染上了一抹嫣紅,如此不同的她,一樣能牽動他的心。
察覺一股騷動在體內竄起,斬夭仰撇過頭不再看她,逕自轉身走進房去。他洗了澡換了衣服,再回到客廳時地依然是那個樣子,倚著沙發沉睡著,誘人的雙唇微微開啟,似在對他發出邀請。
他盯著她看了良久,情感也與理智掙扎了良久,然後他舉步向前,一把抱起了睡夢中的蕭沐嵐朝他的房間走去。
蕭沐嵐花了十秒鐘的時間才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但是她沒料到一睜開眼睛居然會看見靳天仰那張臉,而且還靠得這麼近;蕭沐嵐倒抽了一口氣。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問完就發覺自己正被人泡在懷裡,發出一聲驚呼便開始掙扎。
靳天仰無視她的錯愕與抗拒,一腳踢開了房門,抱著蕭沐嵐走向他的大床,然後將她往床上一拋,自己隨即也上了床,在蕭沐嵐有機會逃離前將她困在雙臂之中。
「你……」
「別說,什麼都別說。」靳天仰沙啞地低喃,按著俯身佔據她的唇。
叫她如何能不說?蕭沐嵐在慌亂中想著。這一切是如此莫名其妙,靳天仰居然會出現在她面前,而且這會兒還壓在她身上恣意親吻她,如果她不問,怎麼能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她開始推他的胸,使盡了力氣才讓他的唇稍稍離開她的,但那只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隨即霸道地拉開那雙阻礙他的手,唇在她頸子及耳後遊走,引來她的抽氣和驚喘。
「停下來!」蕭沐嵐勉強找回了聲音,這突如其來的攻擊令她心生恐懼,淚水居然已凝聚在眼眶。「求求你停下來,我不懂……」
靳天仰聽見了她的話,也知道她在哭,但他不想停下來,不想忘卻與她肌膚相親的美好滋味,將她據為己有是此刻唯一重要的,他腦中除此再容不下其它的事。
於是他閉上眼睛,不去看她蒼白的臉和滑下臉頰的淚,他的唇帶著溫柔再次佔領她的,大而堅定的手摸索著她胸前的衣鉑,慾望也隨著釘子一顆顆解開而急速竄升。
天!他怎麼能將她交給別人?怎麼能?
※ ※ ※
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親暱的氣息,四周再次被寂靜所填滿,在難以忍受沉默的情況下,靳天仰睜開雙眼,坐起來看著捲曲在身旁的人兒。
她整個人都裹在被單裡,除了纖細的身子輪廓之外什麼都隱了形,看不見她的表情,地無從知曉她此時的反應。
折天仰玷蛀了一根佳,八尺了兩口就將它捏熄,他將僅扔進垃圾筒,伸手去垃裹在蕭沐嵐身上的被單。
沒有預期中的抗拒,他輕易就拉下黑白相間的被單,看見她細白的肌膚和凌亂披散的髮絲。靳天仰臉上閃過複雜的情緒,有歉疚、有懊惱和對自己的鄙視,但最深的還是依戀,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總在瞬間就喚起他最熱切的渴望。
靳天仰拉她的手令她轉過身子,蕭沐嵐一雙濕潤的胖子無畏地望著他,反倒是他的眼神不自覺地閃避著她,最後則停留在自己手上。
靳天仰的手正抓著蕭沐嵐的手,所以他一眼就看見了她手腕上那道紅色的印子。
「我弄的?」他沙啞著聲音問,以手指來回輕撫那道痕跡。「為什麼要掙扎,我對你太粗暴了嗎?」
蕭沐嵐收回她的手,拉著被單掙扎著半坐起來。
「我才是該提出問題的人,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看著他間,眼底滿是疑惑。
「你既然來了,難道沒有這樣的心理準備?」
「我恨清楚自己今天來這裡的目的,但為什麼是你?原來和我有約的人呢?這一切是怎麼回事?請給我一個解釋。」
靳天仰下了床,絲毫不在意自己的赤裸,背對著她,逕自點燃一根煙,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我就住在這裡。」他說了這麼一句。
蕭沐嵐聞言露出詫異的神情。
「這裡是……這怎麼可能?就算我看錯住址找錯了地方,也不曾這麼湊巧來到你家裡啊!」她喃喃說。
「別傻了,我給你的就是這裡的住址,你既沒看錯也沒迷路。」他說著轉過身來。
蕭沐嵐一征,繼而紅著臉將視線移開。
「你……我想你還是先穿點衣服吧!」她有些失措地說。「或者我們都整理一下衣著,然後到客廳再繼續。」
繼續?繼續什麼?靳天仰的心漏跳了一拍,在他腦中打轉的儘是那些優美的畫面,險些害他被煙嗆死。他又一次把剛點燃的煙熄了,氣惱自己對她如此著迷,如果她的意思正是他所想的,又怎麼會建議他們先把衣服穿上?白癡!
儘管如此,靳天仰還是故件冷漠地問了句:
「繼續什麼?」
「當然是繼續我們的談話。」蕭沐嵐看著自己交握的雙手。「好嗎?你能不能……能不能到浴室去,讓我們都整理一下自己的儀容,然後再談?」
「不需要。」新天仰不希望和儀容整齊的蕭沐嵐談話,他喜歡她現在的樣子,羞怯令她顯得脆弱,不再一副什麼都影響不了她的無所謂模樣,這樣的她讓他覺得自己多了些勝算。
「你覺得我衣著不整嗎?這好辦。」他說著抓了件睡袍穿上。「現在沒問題了吧?你有棉被,而找他穿上了衣服,有什麼問題我們就在這裡解決,用不著再等了。」
他又坐回床上,蕭沐嵐只得盡量往裡縮,整個人自頸部以下都躲在被單裡,連根腳趾頭也沒露出來。
「為什麼你給我的是你家的住址?」她問。
靳天仰看了她一眼。
「我原本以為你不會來。」
「你認為我會臨陣脫逃?」
「我是希望你終究能找回一點理智。」
「那麼你的理智又在哪裡呢?斬先生。」
靳天仰轉頭瞪她,臉上出現一抹紅潮。
「我們是要互相指控,還是要談事情?」他咬牙說。
「這由你決定。」蕭沐嵐回答。
新天仰眉一昂。
「什麼意思?」他問。
「如果你肯直截了當回答我的問題,那麼我們就可以好好談事情,如果你要繼績這麼東拉西扯沒有重點,我想就到此為止吧!」蕭沐嵐謹慎地用被單包裡身子,試圖下床更衣,被靳天仰一把拉住又推回床上。
「逃避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除非你已經打消為人情婦的荒謬念頭。」
「不讓我走,那麼你是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了?」蕭沐嵐看著他間。
沉默了一會兒,靳天仰開口.
「你有什麼不明白的?」
「完全莫名其妙。」
「那麼你要我從哪裡說起?」
「就從你為何給我你家的住址開始吧!」蕭沐嵐道。
※ ※ ※
「你以為我真的替你找了個情夫嗎?」靳天仰以此開始了他的回答。「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非要這麼做,但這個忙無論如何我是不能幫的。」
「所以你就騙我上你家來?」蕭沐嵐庹眉。「那麼剛剛的事又算什麼?對我的懲罰嗎?」
「不!」靳天仰隨即應道。「即使你腦袋不清楚又固執得很,但這畢竟是你的事,誰也沒有權利懲罰你。」
「那麼是為什麼?」
因為地想要她,想了好久好久,見她睡臥沙發,姿態可人,一時情難自禁,所以才鐵了心擁她入懷。然而這些他是不可能說的,事情既已發生,再懊悔也無益,更何況他其貫也不是真的那麼懊悔。
「我先問你一個問題好嗎?經過了今晚,你是否打消了成為別人情婦的念頭?」靳天仰看著她。
對於這一再被提及的問題,蕭沐嵐擠出無奈的笑容,近來只要地想哭,最後出現在她臉上的似乎總是笑容而非眼淚,很奇怪。
她搖頭,很明白自己根本就沒有退路,她對乾媽保證過的,絕對不曾讓家人露宿街頭。
「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這麼問,而找也是最後一次回答你。是的,我一定要成為有錢人的情婦,不管你能不能幫我。」蕭沐嵐說。
還是這個答案,她果然頑固得足以摧毀他的耐性。
新天仰強壓下怒氣,點點頭道:「那好,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情婦,我們這就來討論一下你的價碼。」
蕭沐嵐聞言條地轉頭--
「這是什麼意思?」
「這麼說還不夠清楚嗎?你將成為我的女人,為我暖床隨傳隨到。」
「不!」蕭沐嵐低喊。「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希望你能幫我找個人選,從沒想過要……」
「誰都可以,就不能是我嗎?沒這個道理吧?」靳天仰說,語句裡的怒意顯而易見。
「為什麼這麼生氣?」蕭沐嵐間。「你原本也沒有養情婦的打算不是嗎?況且你未婚,外貌也不差,身邊吏不缺女朋友,要一個情婦做什麼?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我們剛剛才上了床,如果我真是開玩笑,你豈不是吃了大虧@?」
蕭沐嵐沉默不語。
新天仰於是開口問:
「怎麼樣?同意做我的情婦了嗎?」
她還是沉默。
「有什麼好猶豫的?你要的是錢,只要負擔得起,做誰的情婦沒有差別,這不是你自己說的嗎?」
蕭沐嵐這輩子從未感覺如此屈辱,所有的心理建設到此都化為烏有,他的每句話都像殺傷力極強的武器,輕易就擊潰了她好不容易才築起的防護層。
不!不能是他!她逼不得已才必須出賣自己的肉體與靈魂,對方如是陌生人,她可以封閉自己所有的感官去忍受一切;如果是他,勢必會有受不完的冷嘲熱諷,她能無視那永無止境的歧視輕蔑嗎?再怎麼擅於偽裝,她畢竟也只是個脆弱的人類啊!
「別不說話,我在等你的答覆呢!」靳天仰催促著。
蕭沐嵐深吸了一口氣,開口說:「徵信社是這麼賺錢的行業嗎?收入居然能供你穿名牌衣服、住高級住宅,甚至養一個拜金的情婦?」
「原來你是擔心我錢不夠多,無法供養你。」靳天仰扯高嘴角。「這個你可以放心,我主要的經濟來源並不是徵信社,只要你提的價碼合理,我想我絕對負擔得起。」
提起金錢原是要他打退堂鼓,沒料到結果卻出乎意料之外,這下該怎麼辦?總之不能是他,絕對不能!再怎麼樣地也不做這個男人的情婦,受他譏嘲任他擺佈。
蕭沐嵐搖著頭喃喃道:「對不起!我還是不能答應,剛剛發生的事就算了,請你讓我走吧!」
她說著再次裡著被單試圖下床,也再一次讓靳天仰給壓回床上。
「我不接受拒絕,開出你的價碼吧!」他雙手箝制住她,沙啞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 ※ ※
蕭沐嵐既灰心叉無助,她知道自己力不如人,掙扎只不過是白費氣力。罷了,地想,她要的是錢嘛!如果他真打算買下她,叉百什麼不可以呢?人愈是到了絕望關頭,愈是覺得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不知道怎樣的價碼才算合理。」她妥協了,聲音裡有著濃厚的無奈與疲累。
「試試看嘛!」靳天仰放開她坐回一旁。「這可以討論,能令雙方都滿意是最好不過的,萬一哪一方有意見,還可以做適當的調整。」
蕭沐嵐拉了拉被單,但不想坐起來,事實上此刻的她動都不想動一下。
「這通常是如何計費的呢?」她問。「是以次計算?還是像一般工作一樣按月支薪?」
靳天仰看了她一眼。
「隨你高興,不過按月計費比較方便,對你而言也算是個保障,否則萬一我連著一、兩個星期都不傳喚你,你豈不是要吃虧了?不管怎麼說,有一筆固定的收入還是忱較能教人心安的,你說是不是?」
「以月計算嗎?那麼……」蕭沐嵐停了停,按著搖搖頭。「不行,我一點概念也沒有。」
「把你所希望的報酬說出來不就得了?」
「我不想高估了自己留下笑柄。」蕭沐嵐看著他。「你幫我個忙吧!告訴我男人一個月約莫需要幾回。」
「你指的是什麼?」
「你是怎麼形容方纔所做的事?發洩性慾?」
靳天仰感覺自己被嘲諷了,俊臉不禁微微泛紅。
「我知道剛才對你而言稱不上舒適,但我已經盡量溫柔了啊!女人的第一次都是這樣的,你就別再抱怨了好嗎?」
「我有抱怨的權利嗎?」蕭沐嵐扯高嘴角說。「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有關男人發洩慾望的次數。」
靳天仰白了她一眼。
「別說笑了,這種事是沒有標準的。」
「你呢0-'自己的事總不曾不清楚吧?」
「夠了!」靳天仰聳起眉。「我沒辦法回答你這種問題,你不能直接說出價碼嗎?何必這麼麻煩呢?」
「算清楚點才不吃虧啊!」
「那就把價格說高點,我不介意讓你佔點便宜。」
蕭沐嵐看了他一眼,拉著被單半坐起來。
「你不肯說是嗎?那麼就隨我算了,一個月五次的話」
「五次?」靳天仰嚷。「不可能這麼少的。」
「那麼十次?」
「如果是跟你,肯定會多於這個數字。」他貼近她的耳邊說。
蕭沐嵐忙躲開,感覺自己雙頰發燙。
「那麼你能不能再告訴我,那些女人陪客人做一次可以拿到多少錢0-」
靳天仰一聽氣極了,恨不得抓了她使勁搖晃一陣。
「別管那些女人能賺多少錢,我不許你拿自己跟她們相提並論。」
「為什麼?」蕭沐嵐淡然間。「比較起來,找也許真的比她們稍微高級了些,畢竟我只為一個固定的男人所擁有,不會被指為人盡可夫,但實際上,我覺得自己和她們沒有什麼兩樣。」
「你--」
「我都不在意了,你又何必生氣?」她露出淺笑。「我想通了,正如你方纔所說的,只要有錢,我陪誰睡覺叉百什麼差別?今天換做是個陌生人,也許我還會吃虧上當。做生意嘛,還是和熟識的人要來得保險些,你說對不對?」
靳天仰看著她,不明白她怎麼還笑得出來,難道把自己說得如此低賤不堪,對她而言是開心的事?他一咬牙,氣憤地撇過頭去道:「一個月我給你三十萬,價碼的事就這麼定下,別再多說了。」
「一十萬?」蕭沐嵐錯愕地低喊。
「你覺得太少嗎?還可以往上加」
「不!太多了,我不能拿你這麼多錢。」蕭沐嵐預計一個月拿五萬元的,誰知他提出的報酬居然是一下子多出了五倍,真叫人難以相信。
「你真傻,居然會嫌錢多,想靠這個賺錢就得抓住機會拚命撈,你知不知道?」靳天仰說。
她搖頭。
「真的人多了,我沒做什麼事,怎麼能拿你這麼多錢?」
「情婦不都是這樣嗎?在我需要時準時出現就夠了,還用得著做什麼事?」
「不管你怎麼說,這個價碼我不同意。」
「你當真會為了錢太多而反對?這可奇怪了。」
「我說過不想佔人便宜。」她堅持道。
靳天仰雙手一攤。
「那麼你覺得我每個月該付給你多少錢呢?」他問。
「我以為五萬元已經很足夠了。」
「為了一個月五萬元而出賣肉體、靈魂以及自尊,你覺得值得嗎?」他沒有等她回答,繼續道:「你那微不足道的要求只怕會壞了「情婦界」的行情,你身兼兩個工作,一個月的薪水總和難道沒有五萬元?」
蕭沐嵐搖頭。
靳天仰庭眉道:「以現在的物價來看,五萬元其實是沒有多大用處的,你罔顧自尊,捨棄現有的工作,難道就為了這麼點錢?」
蕭沐嵐看了看他。
「我並沒有打算要放棄白天花店的工作。」她說。
「是嗎?」晚上她是他的,白天自然得把握時間多陪陪男朋友了,這麼一想,靳天仰心裡又泛起了酸意。「那麼你自己得小心點,可別在人家面前說溜了嘴或露出了什麼破綻。」
「這不是什麼名譽的事,相信你也不曾四處去說吧?」
靳天仰微微扯高了嘴角說:「你放心,這點秘密我還守得住,不過價碼的事還得再談,一個月五萬元太少了,我會良心不安的。」
「你真有這麼多錢嗎?多得需要你拚命往外送?」
靳天仰聳聳肩。
「找他不想佔你便宜。」
「那麼就十萬元吧!」
「不行,還是太少,二十萬是我所能接受的最底線了。」
二十萬?她的身子值這麼多錢嗎?蕭沐嵐真的很懷疑。
「好,就聽你的。」在遲疑了好一會之後,蕭沐嵐這麼道。「一個月二十萬,就這麼決定,我不想再討論這個問題了。」話題一直繞著金錢打轉令她覺得非常不舒服。
見她堅持,新天仰點點頭。
「那好,就依你,一個月二十萬,我會替你在銀行開個戶頭,按時替你把錢匯進去,除了這個,你還有其它要求嗎?比方說一輛車?」
「不用了,我只在替花店送花時才開車。」
「其它的呢?首飾或是漂亮的衣服?」
蕭沐嵐抬頭看他。
「你認為我的穿著很寒酸、很礙眼?」她問。
「不,我覺得挺適合你的。」
「那麼就不需要為我買什麼首飾衣服。」
靳天仰舉手輕撫她的臉頰。
「知道嗎?你實在不像個拜金女郎,抑或這是你以退為進的高招?」
「隨你怎麼想。」蕭沐嵐撥開他的手。「我可以離開了嗎?已經很晚了。」
「不行。」他緩緩讓她躺下,俯身開始親吻她的鼻尖及雙唇。
「你……」蕭沐嵐慌亂地撇過頭去。「你要做什麼?不要!請你停下來,我我還覺得痛,真的。」
「我會恨溫柔的。」他在她唇邊承諾。「讓我再愛你一次,然後我會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