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一個帥帥的男人不是嗎?看著鏡中自己影像的撒旦這麼想著。稜角分明的輪廓,加上帶點冷漠的眼神,修長壯碩的身軀配上一頭黑髮,此外還有別人怎麼都求不來的至高地位與權勢,紙上那個傢伙會比他好嗎?居然能讓蜜兒看一眼就失了魂。
撒旦覺得很不是味道,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總之從知道那海報男子的事情之後他就懶散得很,對什麼事都提不起勁來。
蜜兒還是天天拿著尺來量他的斷角,也問過他為何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總讓他揮揮手,一句「沒什麼」給打發了,但的的確確有什麼事不對了,他心裡其實明白得很。
歎了口氣,將目光自鏡中拉開,最後乾脆往床上一倒,閉上眼睛什麼都不去想。
然而,有記憶以來,撒旦第一次有了思緒控制上的問題,他渴望單純的空白,腦子裡卻有各種色彩,無比紛亂。
他惱怒地咒罵,然後蜜兒推開門衝了進來。打從給了她隨時進出他房間的自由後她一直是這樣子,為此他幾乎不曾再找任何女使來舒解他的生理需求。
「你又躺在床上了!」蜜兒一進來就指著他道。「冥界的統治者成天懶洋洋的,真是不像話,真該讓方序他們來說說你。」
「方序?」撤旦哈哈笑了兩聲,並坐起來。「你以為他們都像你一樣吃了熊心豹子膽,敢衝進我房裡來*說說*我?」
「我才沒吃過那種奇怪的東西。」蜜兒覺得噁心,五官全皺在一塊兒。
撒旦見了不禁露出笑容。
「怎麼了?又來量我的角嗎?早上不是才量過?」他問。
「我拿點心來跟你一起吃,順便看看你。」蜜兒舉起手中的籃子說。
「看看我?」
蜜兒點頭。
「你這幾天好奇怪,我有點擔心,所以就過來看看。」她放下籃子,找了張椅子坐。「喂!你到底哪裡不對勁?難道是因為角正在長長而覺得不舒服?」
「哦?斷了的角長長了嗎?」
蜜兒興奮地點頭。
「長了零點五公分。」
「那不就跟*零*差不多?」
「怎麼能這麼說?好不容易才長出來的呢!」蜜兒用手指算給他聽。「你的角折斷了將近三公分,這一個多月來長了零點五公分;照這種速度來算,要不了一年我就能回神界去了!而且,我也聽醫使說了,他說初期會長得慢些,以後應該會愈來愈快——」
「好了。」撒旦打斷她的話。「我不想聽這些。」
「你又對我大聲說話了。」蜜兒蹙眉。
「這樣算大聲嗎?你沒見我吼方序他們——」
「你要我提醒你,還保證過會聽我勸的。」
撒旦深呼吸。
「我的錯,對不起。」該死!愈來愈順口了。
蜜兒點點頭,表示接受他的道歉,隨即又擔心地瞅著撒日一瞧。
「你究竟哪兒不對勁?不能告訴我嗎?我們是朋友啊!」
「我沒什麼不對勁,只是有點懶,不想動。」
「絕對不是。」。
蜜兒聽了,煩惱地皺眉。忽然「啊」了聲,雙手一拍,神情剎那間亮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患了跟羅黛蒂女神一樣的病。」
撒膽聞言一楞,隨即嗤之以鼻。
「我不可能跟那沒大腦的花癡患相同的病,你別瞎猜了。」
「我沒有瞎猜,是真的,症狀一模一樣——對了,你怎麼能說羅黛蒂女神是沒大腦的花癡?太無禮了,雖然我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
「我沒當著她的面說就算禮貌了。」
「也許那就是你的病,目中無人兼自大傲慢。」
「它們是老毛病了,要不了我的命,別擔心。」撒旦揚起嘴角道,招來蜜兒一個白眼。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她鼓起雙頰喊。
「說什麼?」
「說羅黛蒂女神啊!」蜜兒道。「女神每過一陣子就會患一種*無聊病*,那種病發作起來就會連連歎氣,然後就是邊打哈欠邊說悶,一點精神也沒有,就跟你現在一摸一樣。」
「你胡扯什麼!我說過我什麼病都沒有。」撒旦根本就懶得理會她。
「錯!你患了跟女神一樣的『無聊病』。」蜜兒很堅持,眼神和語氣都不容置疑,撒旦只得無奈地點點頭。
「好,我是*無聊病*患者,而且病入膏肓了,怎麼樣?有藥可醫嗎?」他懶懶地打了個哈欠。
蜜兒笑著點頭。
「有,而且很簡單哦!」
只要你別想著海報上那個男人就行了。撒旦嘲諷地扯扯嘴角。
「只要找些新鮮的事做就行了啊!」蜜兒熱切地說:「你試著來變些奇怪的東西如何?像長出香蕉的蘋果樹,或者是會唱歌的小老虎,再不然就變只鬍子長到地上的山羊,我可以一邊唱歌一邊把它的鬍鬚編成辮子。」蜜兒說著哈哈笑了。
撒旦閉上眼睛輕歎。
「羅黛蒂女神『無聊病』發作時都用這種方法治療?」
「她變出一大堆衣服和假髮,然後一一試穿和試戴,找出她下一個月的新造型,不過我想她的方式並不適合你,來這裡沒幾天,我就發現你只喜歡穿這一件衣服。」蜜兒說。
「相同的衣服我有數十件。」撒旦向她說明自己不是天天穿著同一件衣服,接著他低頭看看自己。「我的衣服有什麼不對嗎?」他問。
蜜兒盯著他看了許久,聳聳肩道:
〔黑色很適合你,我想你們男人不喜歡像羅黛蒂女神那樣一天換一種顏色的衣服穿。」
「你說對了,我無法想像紅色或粉紅色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是什麼模樣。」撒旦說。
蜜兒在腦子裡想像那畫面,忍不住抱著肚子大笑,挨了撤旦無數個白眼後才終於停下來。
「對不起。」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卻喘個不停「你並沒有真的穿紅色或粉紅色的衣服,我不應該笑你,請你原諒我。」
「你看起來就像還沒笑夠的樣子。」撒旦道。
蜜兒聽了忙搖頭。
「沒這日事,真的沒有。對了,言歸正傳吧!你覺得哪個好?」
「什麼哪個好?」
〔我說的那些啊!你想變出香蕉蘋果樹,還是長鬍鬚的山羊?」
「我什麼都不要變。」撒旦咬牙。「該死!你又把我當做耍魔術的人了。」
蜜兒先是眨眨眼,繼而生氣地鼓起了雙頰。
「你怎麼這麼說?人家是想醫你的病啊!」
「我說過我什ど病也沒有。」
「啊!你又對我吼了。」蜜兒忽然指著他喊。
「是,我很抱歉。」這回撒旦已經學會了不和她爭辯,如果她說他大吼,那麼他就「必然」是大吼了,誰叫他當初要給予她指正他的權利。
「你總是道歉,但過不了幾分鐘又開始大聲咆哮,知道自己錯了就要改啊!否則我一再糾正你有什麼用?」蜜兒開始說教,而且一開口就說個沒完,撒旦只能仰頭歎息。
他就要忘記自己是冥界之王了,如果這小丫頭不斷以這種態度跟他說話,再過不久他就會以為自己是虛心接受老師教誨的小學生。
撤旦從未想過會碰上這麼個人,敢指著他的鼻尖對他說話,在他面前放肆地談論任何話題,毫無懼怕地縱聲大笑,即使是天帝也未必敢做的事,這小丫頭全做過了,彷彿「冥王撒旦」這四個字對她而言再尋常也沒有了。
唉!他們是朋友嘛!這話可是他自己說的,怪異的是,他一點也不覺得後海。
「你在發呆嗎?我剛才說的話,你究竟聽見了沒有?」
撤旦一回過神來就看見蜜兒在瞪他,幸虧他及時把「聽見了沒有」幾個字裝進了耳朵裡,所以還能從容地點點頭。
「聽見了,一個字都沒漏掉。」
「你的意思是你會反省嘍?」
反省什麼?撒旦很想這麼問,卻已自然而然脫口回答:
「是,我已經深刻地反省過了。」其實隨便想想也知道,所謂反省肯定是和他的高傲態度有關,她認為他該做個親民愛民的統治者,哈,好個天真的小理想家。
蜜兒滿意地點點頭。
「既然你已經答應會學著謙遜,那我們繼續討論有關你的*無聊病*拜託,別否認了,我真的很清楚那些症狀。如果你不喜歡我剛才那些提議,要不要考慮一下旅行?」
「旅行?」
蜜兒又點頭。
「羅黛蒂女神也會去旅行,當衣服和假髮也醫不好她的『無聊病』時,她就到她沒去過的新鮮地方玩一陣子、休息一陣子,然後再回到神殿,很有效的,每次她旅行回來都顯得神采飛揚。」
撒旦馬上就猜出何以「旅行」會令羅黛蒂精神一振,很顯然她的情人功勞不小。不過撒旦不打算揭穿羅黛蒂的小秘密,對蜜兒解釋這種事只會讓自己受罪,他可以輕易地想像她提出各種令他頭痛又呻吟的問題。
「我也不想旅行。對我而言,冥界根本沒有哪個地方是新奇的。」撒旦這麼說。
「那麼你想不想到神界去玩玩?」蜜兒不死心地問。「也許羅黛蒂女神願意把她喜愛的旅遊地點推薦給你。」
「打死她都不可能。」撒旦忍不住扯高嘴角。
「為什麼不可能?雖然你們對彼此沒什麼好感,但羅黛蒂女神很有同情心的,如果她知道你跟她患了同樣的病,一定會幫你的,我也會幫著你求她,怎麼樣?」
蜜兒非常熱中的樣子,撒旦看在眼裡不禁覺得好笑。把「無聊」認真地視為一種病,她應該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了。不過仔細想想,能和她一塊兒上哪兒玩玩倒是件不壞的事,但他不會選神界的任何地方做為目的地,他和那裡的人幾乎沒什麼交情可言,去神界「旅行」絕對不會將易怒因子自他的情緒中剔除。
不知道為什麼,一個頗為荒謬的念頭在這時候闖進他的腦子裡,既然他真打算來趟蜜兒所謂的旅行,何不乾脆就到人界去呢?
這想法最初令撒旦自己都嚇了」跳,但它隨即就變得不那麼難以接受了。有什麼理由他不能到人界去?那對他來說是個從沒去過的新鮮地方,蜜兒說新奇的事物能治他的「無聊病」不是嗎?最重要的是也許能見到蜜兒「一見鍾情」的傢伙呢!
撒旦接著又想起一件事,如果他真見著了那傢伙,不也等於提前讓蜜兒和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見面了,這樣子真的好嗎?撒旦遲疑著,但馬上就決定不再讓這問題困擾他,他應該朝另一個方向去想才對,也許見了面正可以打破他在蜜兒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就去旅行吧!」一下定決心的撒旦輕描淡寫道。
「啊?」
「我說要去旅行了,你不是說那對我的*病情*有益?」
「可是……」蜜兒眨眨眼。「我以為你不想到神界去——」
「誰說要去神界了?我首次『旅行』的目的地是人界」撒旦說。
「人界?你要到人界去旅行?」蜜兒驚愕地喊。「可以嗎?聽說那個世界和我們的很不相同,而且他們那裡的人對神、冥兩界抱持著很極端的態度,信的人每天向我們祈求一大堆事;不信的人則認為我們根本就不存在。」
「那又怎麼樣?我只是去旅行、去治我的『無聊病』。」
蜜兒瞪大眼睛。
「我差點忘了你的病。」
「你怎麼能忘記?要不是你,我還不知道真有這種病存在呢!」
撒旦薇笑,蜜兒卻憂心地皺起眉。
「可是……不能去別的地方旅行嗎?人界畢竟是太……」
「你不用多說,我已經決定了。」
「決定了?你一定要去人界旅行?」
〔沒錯。」撒旦看看她。「怎麼了?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會開心得跳起來呢!人界耶!你的夢中情人就在那裡不是嗎?」
蜜兒這才想起有這麼一回事,在一番瞠目結舌、眨眼睛之後,她開始臉紅心跳了。
「先別高興,不一定就見得到他。」撒旦酸溜溜地說。
「這個我知道,我知道。」蜜兒拚命點頭。「但是……如果你真的見到了,替我帶他的照片回來好嗎?星亞不肯把他的海報給我,每回我想看一眼都得求她求好久,所以我好希望自己也能有一張他的照片,小小的一張就行了,可以嗎?」
「別傻了,我怎麼可能替你去做那種事?」他看了臉上寫滿失望的蜜兒一眼。
「只要照片就夠了嗎?難道你不想見見他本人?」
「啊?」
「你要跟我一塊兒到人界去,照片的事就自已想辦法吧!」撒旦說。
「我——我也可以去?去有他的世界?」蜜兒喃喃自語,忽然跳起來摟住撒旦的頸子。「真的嗎?真的要帶我一起去?我真不敢相信,居然能到人界去了,謝謝你,謝謝你。」她笑著親吻撒旦的臉頰。
撒旦楞住了,渾身僵硬得有如石頭,唯一能動的似乎只有心臟了。
「這個你是從哪裡學來的?」在蜜兒退開之後他開口問,聲音有些沙啞。
「聽一些天使說過,人類用這種方式表現興奮和感謝,這種事你不會不知道吧?」
「知道一點。」撒旦胡亂應道,接著以慎重的語氣對蜜兒說:「到了人界之後不許你再這麼做,就算對象是你的夢中情人也不行,聽見了沒有?」
「為什麼?他們說那是友好的表示。」
「反正就是不准,否則我立刻帶你回冥界。」
「那如果對象是你呢?」
「我?」撒旦又愣住。
蜜兒點頭。
〔是你的話就沒問題了吧?我們是朋友啊!應該經常表示友好不是嗎?」她甜笑著說。
撒旦則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冒汗的古銅色臉上破天荒地出現淺淺的紅色。
☆☆☆
「什麼?王打算到人界一遊?」方序一聽,臉都白了。「這怎麼行?不可以,萬萬不可以,請王打消這個荒謬的念頭吧!」
「趁著養傷的時間到人界去見識見識,這個念頭哪裡荒謬了?」坐在冥王殿上的撒旦盯著方序說。
冥王雖然語氣和緩,冷硬的眼神卻也讓方序不寒而慄,然而身為冥王忠實的臣子,該說的話是怎麼樣也要說的。
「恕屬下無禮,王是冥界的統治者,怎ど能貶低身份到那種危險的地方去?尤其您現在失去了大半的法力,萬一碰上什麼事……」
「要不是失去法術讓人硬逼著休息,我又怎麼會有時間出去玩玩?再說人界的人不懂法力,我到那裡什麼事也不會有,你們就別瞎操心了。」
「王!這件事您還是暫且擱置,至少讓屬下去和其它冥使商量商量……」
「你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婆婆媽媽的,只叫你一個人來就是不想讓其它人知道這件事。」
「啊!」方序驚呼一聲。「王的意思是要偷偷到人界去?」
「什麼叫*偷偷*?以我的身份還需要偷偷摸摸做任何事嗎?」這時候撒旦發現有人在拉他的衣袖,回頭一看原來是蜜兒,他差點忘了她就在他身邊。「幹嘛?」他問。
「你又忘了,不能大聲對人吼叫。」蜜兒壓低聲音說。
撒旦蹙眉。
「不能大聲——但他是方序啊!是我的屬下,我對他們說話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那就從現在開始改啊!」蜜兒微微提高了音量。「就像你所說的,他們都是你忠心的屬下,你應該對他們和氣些,不能老是吹鬍子瞪眼,一副凶狠的模樣。」
看見一個小丫頭用這種態度、這種語氣對冥王說話,方序傻住了!但只幾秒鐘便回過神來,伸出手指著蜜兒喊:
「大膽!不許你用這種態度跟冥王說話。」
「閉上你的嘴!」撒旦站起來指著方序。「再這麼對她說話看看,我會打得你滿地找牙。」
在一旁的蜜兒聞言皺眉,雙手插腰瞪著撒旦。
「你看你又來了,不是答應不再對人大聲吼叫嗎?究竟要說幾次才記得住?」
事情居然會演變成這樣,撒旦除了揉著太陽穴歎氣外,不知該怎麼說!蜜兒則依然是嘟著嘴氣虎虎的;至於方序,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幕,一再眨眼睛等候
啊?不是幻象嗎?他真的看見那個小丫頭氣沖沖地對撒旦說話,而冥王居然對她莫可奈何?剎那間方序覺得相當疲倦。冥界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有了微妙的改變,最大的變化就發生在他們的統治者身上,如今撒旦王決意要至人界一遊,想來是勸不住了,他真有心力交瘁的感覺。
就在這時候,撒旦對他招手。
「你過來,方序,距離近些也許我會盡量記得壓低音量,不過我也希望你能遵從我的吩咐,不要質疑我的決定,別逼得我又對你吼叫,瞭解嗎?」
「屬下明白。」方序有氣無力地回答。明知道冥王的決定是什麼,卻又被囑咐不得質疑,職責和命令左右著他的思考系統,令他無所適從。
「很好。」撒旦點點頭繼續說:「我不在的這段期間,冥界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人問起就說我正在靜養,任何人不得打擾。還有,既然到了人界,少不了要到冷漠和梵軒那兒去瞧瞧,他們雖已不是冥使,不再具備任何法力,卻仍保有在冥界的所有記憶,所以有事的話就命人到那兒去,應該可以找到我。」
「屬下遵命。」方序苦著臉問:「既然王心意已決,屬下也不再多說,不知道您打算何時出發、何時返回冥界?」
「我和蜜兒明天一早就出發,至於回來的時間,目前尚未確定,想回來我自然就會回來了。」撒旦說著皺眉。「拜託你別一副得了絕症的樣子,我不會有事的。」
他看方序愈看愈覺得煩,於是揮了揮手先走出大殿,留下蜜兒在殿上看著底下垂頭喪氣的方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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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像心情很差的樣子。」蜜兒在方序身旁說。
因為過度沮喪而未注意到她靠近的方序給嚇得後退了兩大步。
〔你……你怎麼能這麼無聲無息就靠過來,想嚇死人啊?」方序瞪著她道。
「是你想事情想呆了,否則一定會注意到我的。」
「你不是該跟在撒旦王身旁嗎?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方序說著,撇過頭去不再看她。
「我是見你垂頭喪氣的,所以過來問問。」蜜兒硬是跑到他面前。「你還好吧?有什麼地方不舒服嗎?」
「我好得很,你馬上從我眼前消失就更棒了。」
「我不在的話,你的病就會好?」蜜兒以懷疑的眼神看他。「不會吧?你一定是在說笑。」
她才是在說笑呢!方序這麼想。
「是你在一旁慫恿吧?所以撒旦王才會突然說要到人界去?」方序咬牙切齒,只差沒把她抓起來搖晃。「你這個神界來的愚蠢丫頭,居然……你根本不曉得事情的嚴重性——」
「等等,等等!」蜜兒皺起眉。「你罵我之前先聽我說嘛!我雖然建議他找個地方散散心,可從沒提過要他到人界去,事實上我連想都沒想過。」她忽然「啊」了一聲。「原來你是在擔心——為什麼呢?人界真有這麼危險嗎?」
「有什麼地方是百分之百沒有危險的呢?撒旦王身份特殊,只要有一絲一毫的不確定,我們就不能冒險,我不懂王為什麼一定要去,這……這根本就……」方序的話消失在一陣搖頭中。
「我瞭解你的心情,剛聽見他要到人界去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蜜兒說。
「你沒試著勸他嗎?要散心,不見得要到人界去啊!冥界就有很多不錯的地點。」
「我沒勸過他,至少沒有很認真勸啦!」蜜兒不好意思地低聲說。「不過就算我勸了,他也未必會聽,你們的撒旦王看起來就不像是會接受人家勸告的人。」
「這倒也是。」方序歎氣。「怎麼辦?又不能找其它人商量,難道要我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眼睜睜看王單槍匹馬到全然陌生的人界去?」
「你放心!」蜜兒拍拍他的肩。「他不是單槍匹馬,我也會一塊兒去。」
方序怪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去有什麼用?真出了什麼事,你能發揮作用嗎?」
蜜兒聞言蹙眉。
「你怎麼說這種話?有我在身旁總比他一個人去好不是嗎?」
「那可不一定。」方序冷哼了聲。「像你這麼個惹禍精,王帶著你才更是危險。」
蜜兒倒抽了一口氣,這話可是重重地傷了她的心,但那種痛也很快就變成了麻木,畢竟這樣的話她已經聽多了。
「你在擔心撒旦,心情不好才會說這種話,所以我原諒你。」蜜兒甚至替方序找好了借口。「不過你別再煩惱了好嗎?我會照顧他的,你一定覺得我這麼說很不自量力,但我會盡我的力量!有我在,絕對比他一個人去好,對我有點信心嘛!」
「我還是希望王會在最後一刻改變主意。」方序看了她一眼後說。
「我看很難,他不是說了明天就出發嗎?」
方序再一次歎息。
「王看起來是很堅決,但為什麼呢?人界有什麼特別吸引他的事物嗎?」
「也許是你那兩個叫冷漠和梵軒的同事吧!」
方序瞪了她一眼。
「搞清楚,他們早已經不是我的同事了。」
蜜兒不解地歪歪頭;方序見了,不耐地揮揮手。
「你還是到撒旦王那裡去吧!我沒時間也沒心情跟你在這兒閒扯。」
他都這麼說了,蜜兒只得扁扁嘴走出了大殿,而方序則在她離開了之後才恍然想起自己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和她閒扯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