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消息始終在李衛腦子裡重重敲打、迴盪著,他的心一直往下沉……
他半天說不出話來,沉重憂鬱的氣氛一直籠罩在車廂內。
司機阿江心情也好低落,卻半句話都不敢說。
終於,李衛綬緩地抬起頭來,嗓音沙啞地對阿江吩咐,「阿江,我們到火車站去。」
「是。」阿江鬆了口氣,雙手穩穩地掌控住方向盤,往火車站方向疾駛而去。
蝴蝶是個好女孩,他也不希望她是帶著傷心離去的……雖然他不知道少爺跟蝴蝶究竟是怎麼了,他也擔心倘若他們倆發生了感情,好心善良的蝴蝶將會被善妒的夫人欺負,可是……可是他還是希望少爺找到蝴蝶。
他們匆匆地趕到火車站,經過了一夜的時間,李衛實在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或許蝴蝶早已上車走了,前往不知名的遙遠地方,又或許她根本沒來搭火車,而是不知消失、流落到何方去了……
他心急如焚。一整晚未能好睡的他,臉色蒼白得像鬼,初生的胡碴也來不及刮,憔悴地在他英俊卻氣色憂鬱的臉龐。
一到火車站,由於天色剛剛破曉,時候還早,所以來搭車的旅人只有三三兩兩,空曠的車站大廳內,長條的木椅上空蕩蕩的,甚是寂寥。
他三步並作兩步地奔入大廳內,舉目四望。
偌大的廳裡只有淡淡的冷空氣,外頭初融的雪夾雜著翻捲而起的風,撩撥得景色更是淒涼。
跟隨在他身後的阿江也歎了一口氣,失望了。
李衛頹然地吐出一口長氣,失落得要轉身離去時。一道輕微細碎的嗽聲驀然響起,驚動了他。
他的心悚然抽緊了,抱持著最後一絲希望,緩緩地走向傳出聲音的大樑柱後方的木條椅。
一個蜷曲的身子偎在樑柱旁,那抹熟悉的藍色衣衫重重地震動了他的心。
「蝴蝶!」李衛狂奔上前,緊緊地抱住她的身子,「蝴蝶,我終於找到你了!」
蝴蝶冰冷纖弱的身子動了動,烏黑秀髮掩蓋住的小臉緩緩地轉過來,只見小臉凍得青紫蒼白,她失神地看了他一眼,無動於衷。
看她變得這麼虛弱,李衛的心底像是被幾百根針狠狠地戳刺著,戳得他鮮血淋漓、痛楚難耐。
他想也不想的將她攔腰抱起往外走,阿江急忙幫著拎拿她的小皮箱,趕到前頭幫他們開了後座車門。
李衛緊抱著蝴蝶坐人了柔軟的沙發內,緊緊地摟著她,希望能用自己的體溫暖和她的身子。
車子很快地駛離火車站。
☆ ☆ ☆
蝴蝶陷入高燒與昏迷中。
一整夜待在寒風與細雪中,又僅著單薄衣物,就算鐵打的人也會著涼,更何況只是個嬌嬌弱弱的女子。
阿江急忙去請醫生,福伯、福媽則急忙地煮萋湯、熬稀飯,等待蝴蝶醒來好餵她喝下。
福媽已經幫她換過乾燥、保暖的衣裳了,李衛則癡癡地守在床邊,不時幫她將棉被拉高些,要不就拽緊她腋下的被子,生怕她會再著涼。
她發著高燒,火紅滾燙的小臉上眉頭緊皺,小嘴低啞地發出囈語,有時叫喚著李衛的名字,有時低低地啜泣。
「不要……不要把我丟給別人……我不要做別人的妾……不要……我只喜歡你 ……少爺……不要……不要趕我走……」蝴蝶緊閉著眼眸,神情害怕狂亂,高燒已經將她折騰得神智紊亂了。
他聽著她的啜泣及破碎的囈語,心痛得快被撕裂開來般。
可是他在心痛之餘也不免有些震驚。
「蝴蝶,難道……這一陣子造成你憂鬱的原因是我?」他聲音沙啞地喃喃自語,震撼得腦袋幾乎停止運轉。
蝴蝶喜歡他?
所以她才會對於委身給羅勃做妾這件事如此傷心,甚至不惜決裂離開!
他緊緊地將她的小手包覆住,心底交雜著酸澀、甜蜜,複雜不已。
「蝴蝶,你這個傻姑娘……我是個已婚男人了,你知道嗎?」
為什麼要把一顆芳心牽繫在他身上呢?這是不值得也不允許的啊!
他已經結婚了,也很愛他的妻子……他也不能對不起雪紅……他和蝴蝶注定是永遠無法交集的平行線。
如同徐志摩發表過的一首詩——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
他是不能,也無力承擔她保重的愛呀!
「你這又是何苦?」李衛深深地喟歎。
「少爺,醫生來了。」福媽輕輕地敲門。
一位帶著出診箱的中年醫生快步進來,對著李衛恭敬地點了點頭,「李先生。」
「秦醫生,勞煩你了。」李衛往後挪了挪身子,急切地道。
秦醫生很快地打開出診箱,取出聽診器和水銀溫度針,迅速地幫蝴蝶診治。
「怎麼樣了?她要不要緊?」李衛盯著他。
福媽、福伯和阿江在門邊探頭探腦著,臉上都有幾分憂心。
「是重感冒,幸好沒轉成肺炎,我幫她打一劑退燒針,等會兒回醫院後,我再開個藥過來,一日服四回,開個一星期的藥該是夠了。」秦醫生吩咐道:「病人很虛弱,我看得多準備一些流質、好吞食的營養食物,等到精神好些了以後,最好能再熬些清淡的雞湯或是魚湯給她喝,滋補身子。」
「好,我知道了。」李衛回應。
秦醫生離開後,福伯擦著眼角,道:「今天正好買了條新鮮的大石斑,我去給蝴蝶熬魚湯。」
「我再幫她準備幾套暖一些的衣裳,這退燒會流汗,不能再讓她穿著濕衣裳冷著了。」福媽也道。
李衛嘴角微微地牽動著,想笑卻又笑不出,最終還是一聲歎息,道:「她有你們這樣疼著,也是福氣。」
福伯、福媽相視一眼,苦笑了。
蝴蝶最需要的是少爺的關懷和愛,只可惜就算少爺願意納蝴蝶為側室,善妒尖刻的少奶奶也不會給蝴蝶好日子過的。
這年頭,男人有個三妻四妾也平常,可是依少爺的性子和少奶奶的脾氣……蝴蝶這丫頭,還是多情自苦啊!
想著、想著,他們無言地退下。
李衛心頭又何嘗不是千頭萬緒,難以平復。
他心底隱隱地抽痛,為蝴蝶的憔悴和多情而深深撼動,可是他還是不能接受她的感情。
儘管這個決定讓他心頭莫名地酸苦、悶塞了起來,但是男子漢大丈夫,該有的原則還是不能忘。
他已有妻室,焉能再娶?
他愣愣地瞅著蝴蝶白皙的臉龐,心裡還是亂成了一團。
☆ ☆ ☆
蝴蝶整整昏迷了三天,直到第三天下午,她才微微地輕顫眼睫毛,似醒未醒。
李衛正好在書房處理完了成堆的公事,腳步又自有意識地繞到這兒來。
他的眸光恰巧捕捉到她眼瞼輕顫的動作,心下一喜。
「蝴蝶?」
誰?是誰在叫喚她的名字?
蝴蝶迷迷濛濛地睜開了眼睛,還無法清楚地凝聚眸光,腦袋有剎那的空白。
隨即,她清醒了過來。
火車,她不夠錢買火車票……票價最便宜的一班火車能到長沙,可是要好久、好久以後才會駛進上海火車站。
她只能窩在冷冷、堅硬的木板椅上,縮著身子等待車子來……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蝴蝶?」
李衛的聲音驚動了陷在回憶思緒中的蝴蝶,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呆愣地回望著他。
「少爺?」
李衛的鼻頭剎那泛酸一熱,強忍住眼眶的濕意,微笑道:「你總算醒了,想吃點什麼嗎?餓不餓?這幾天都是灌你喝牛奶、稀飯的,你肚子一定餓了,我讓福伯幫你準備點吃的,噢,對了,他去買了只老母雞,已經燉了一整天了,說要等著你醒來吃,沒想到你今天真的就清醒過來了。」
李衛像個老婆婆一樣絮絮叨叨地說著,一點兒也沒有平常的沉穩瀟灑。
蝴蝶愣愣地看著他, 記憶片片段段地回到腦海中, 她的眼神也越來越憂傷。 「少爺,是你把我帶回來的?」
他愣了一下,道:「是的。」
一顆晶瑩的淚珠潸然滾落眼角,她低低地道:「少爺,你又何必呢?讓我走了不是更好?」
他屏息地忍住熱淚,清了清喉嚨,勉強一笑,「為什麼這麼說?你就像我們的家人一樣……」
「我只是個丫頭!」她冷冷地提醒。
他深吸一口氣,憂鬱地道:「蝴蝶,你在生我的氣嗎?」
她心一酸,哽咽道:「我……我只是個丫頭,又怎麼敢生少爺的氣?」
他長歎了一聲,「是我的錯,我不該擅作主張答應羅勃的要求……不過請你相信我,這件事已經過去了。」
她眨了眨眼睫毛,淚珠還是控制不住地掉落,「什麼?」
「我拒絕羅勃了。」他舔了舔下唇,有些緊張地道:「從今以後……我絕對不會再違背你的心意,將你胡亂指給任何人了。」
她的心臟像是停跳了一拍,小臉蒼白了一瞬,「啊?」
「這表示你以後還是我李家的小丫頭,就跟從前一樣。」他溫和地道:「難道這不是你所希望的嗎?」
她怔忡著,心底又是喜又是驚,「少爺,你是說……」
「你不是要留在我身邊服侍我嗎?」他唇畔有著溫柔的笑,眼底的笑意卻有著一抹淒傖。「所以以後我絕不會把你胡亂指給別人的,你放心。」
蝴蝶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李衛的聲音這麼誠摯,宇字句句又鏗然有力。
那麼是真的了?
難道他已經知道她的心意,也覺得捨不得她了?
噢,老天爺!
「所以……所以……」她眸中湧出了喜悅淚水,這幾日堆積在心底的千重愁、萬種怨,統統在瞬間就被他的溫柔輕語給沖走了。
「小傻瓜,所以以後別動不動就離家出走,嚇死我了。」他這幾日急得白髮都冒出好幾根了。
蝴蝶忘情地撲人他懷裡,狂喜地啜泣了起來。
李衛身子微微一僵,隨即暗暗地歎了口氣,大手輕輕地撫著她的背。
他心想,無論如何,等她的病好了再說。
那時的她,應該有足夠的力量來承受事實了吧!
☆ ☆ ☆
愛情的力量真大,蝴蝶迅速地恢復了健康;畢竟是年輕人,身子骨好,再加上精神愉快,因此還不到幾天,她就能跑能跳、能說能笑了。
大宅裡再度響著她銀鈴般的清脆笑聲,氣氛也更加雅致溫馨了。
只是李衛的心情一日複雜過一日,既沉重又輕快,矛盾得不得了。
他發現蝴蝶的一顰一笑都自動地跑人他的腦海裡,無論是在談生意時,還是私底下在辦公時,只要一閃神,蝴蝶清新嬌媚的臉龐便躍上眼前。
更可怕的是,他發現自己還會突然間傻笑,要不就是嘴邊總是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他怎麼都控制不住。
像此時,他在書房內批閱公文,才不過一個閃神,他就發覺自己正對著放於窗抬上的臘梅微笑。
看來他得快快跟蝴蝶說明白,省得日思夜掛著這件事,腦袋裡還常常想到她。他倏然站起,煩躁地負著手踱起步來。一股甜香撲鼻而來,他微微一愣,轉頭看向書房門口。
蝴蝶噙著淺淺的笑意,捧著一碗煙氣直冒的物事走了進來,「少爺,吃點心了。」
她的笑容再度席捲了他的心,李衛心一動,話就衝口而出,「蝴蝶,你別再對我這麼好了!」
她動作僵了一瞬,隨即疑惑而怯怯地微笑,「少爺,你……你為什麼這麼說?」
連日來的煩擾、緊張和甜蜜的複雜思緒已經塞得他快爆炸了,他不能接受她的愛意,卻又情不自禁地想著她的好……再這樣下去,他一定會做出失去理智的可怕事來!
李衛再也顧不得這麼多了,他一個箭步向前,低沉有力地道:「我知道你對我的心,可是我已經有妻子了,你再這樣待我好也沒用了。」
蝴蝶手裡的大碗「鏗」地一聲跌碎了,滾燙的八寶粥濺了一地。
蝴蝶沒有注意到究竟有沒有被燙著、割著,她的臉色蒼白,整個人僵在當場,不能反應,也幾乎不能呼吸了。
李衛閉了閉眼睛,強忍著心痛道:「我結婚快兩年了,妻子是名門閨秀、世交之女,她叫殷雪紅,為人溫柔善良,與我情深義重……我不會對不起她。」
再也沒有什麼比這一刻更教蝴蝶覺得痛苦了。
她寧願在外頭被大雪掩埋,被雷電劈死,也不願意接受這一刻的震撼與劇慟。
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可是他的眼神、聲音,身上每一個反應都說明了他是認真的,他並沒有說謊。
她倒退了一步,神色蒼白若死,「你已經有妻子了?」
「是的。」
她身子輕晃了一下,他本能的欲伸手攙扶,她卻顫抖著身子往後一縮。
他頹然地鬆開了手,「抱歉。」
蝴蝶再難支撐,貼靠在牆低低喘息,「不……別跟我說抱歉,是我自己傻……」
她早該想到的,以他這麼好的人品、學識和身家,怎麼會沒有對象?
可笑的是,她一直避免成為別人的側室,卻差一點將自己獻給了他做小老婆!
她的這片柔情芳心……完全變成了個大笑話!
她沉痛地閉上眼睛,希望自己能瞬間消失,就可以避掉這一切可笑復可悲的現實。
「我明白了。」她緩緩地睜開了眼睛,眸中乾澀無淚,再緩緩地開口,「少爺,很抱歉,這段日子打擾您了,對於造成您的傷害和不便,我感到很對不起,請你原諒我。」
他聽得心神俱碎,「蝴蝶,別這麼說,求求你不要這麼……貶低自己,也不要跟我道歉,這只是個令人……的誤會。」
她搖了搖頭,小臉慘白得跟什麼似的,表情卻出奇冷靜,「你別再說了;我明白,什麼都明白。」
李衛好擔心地看著她,俊臉霎時刷白。
她轉身就要離去,他急急地道:「你要去哪裡?」
她背著他,身形微微一頓,聲音冷靜得驚人,「去拿掃帚來掃碎碗。」
他愣愣地看著她離開,再愣愣地看著地拿來掃帚掃去地上的碎碗片和八寶粥黏粒。
直到她再拿了濕抹布,面無表情地蹲下身來擦拭地板時,李衛再也忍不住了,他衝過去拉起她,嗓音沙啞、急促地道:「蝴蝶,我求求你不要這樣,不要憋著,如果……如果你想哭的話,就哭出來吧!」
她緩緩地抬頭,黑水晶般的眸子清冷空洞,「我為什麼要哭?」
他眼眶微微地紅了,咬了咬下唇,「你這樣憋著……會生病的。」
她輕輕掙開他的手,長長的黑睫低垂下來遮住眸子,兩手逕自擦著地板上的黏膩。
她的樣子嚇住了他,李衛又心疼又自責地緊緊瞅著她,卻不知該怎麼安慰她才好。
如果她有哭、有鬧、有叫罵,或許他還尋得出法子安慰她,可是她什麼反應也無,只是如行屍走肉似地做著自己的事,整個人明顯失了神,一點點生氣也沒有。
他的心好痛、好痛,怎麼也不願見到她變成這樣啊!
可是他無能為力,什麼都幫不上她,除了接受她的愛,可是他怎能對不起雪紅呢?
他頹然地站在當場,只能無助地看著她拭地的動作。
蝴蝶收拾好地板的碎碗片和八寶粥黏粒後,跟李衛輕輕彎腰行了個禮,然後轉身走了出去。
他忍不住亦步亦趨跟著,生怕她有什麼差池,做了什麼想不開的事。
李衛跟著她來到了廚房,福伯、福媽看見他出現在廚房門口時,不由得張大了嘴巴。
福伯詩異道:「少爺,您怎麼來廚房了?」
「我……」他有一絲狼狽,尷尬地清了清喉嚨,「呃,沒事,我只是肚子餓了。」
「蝴蝶不是捧了碗剛熬好的八寶粥去給您嗎?」
蝴蝶輕輕地將抹布放在水盆裡洗著,低低地道:「我不小心打翻了,所以少爺沒吃著八寶粥。」
福伯、福媽還未察覺出異樣,忍不住相視而笑。
「少爺,那您先回房去吧,我再幫您盛一碗去。」福媽好脾氣地道。
李衛有苦難言,他看著始終在擰著抹布的蝴蝶的背影,暗暗地歎了一口氣。
「好吧,等會兒再讓蝴蝶幫我送來。」他轉身離開。
「蝴蝶呀,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摔破碗呢?有沒有割著手啊?」福媽趕忙問道。
「我沒事。」她對他們倆露出一抹美麗的笑靨,將抹布擰乾晾在一旁,「福媽,我去打掃屋子了。」
「等等,少爺不是要你再盛碗八寶粥給他送去嗎?」福伯笑道,動作利落地舀了滿滿一大碗的八寶粥遞給蝴蝶。
「我先把外頭的衣裳收進來好嗎?天陰陰的,我怕又下雨了。」蝴蝶央求道。
「那待會兒我再端去給少爺就好了,你先忙去。」福伯體貼地道。
蝴蝶旋即依言離開。
「你說咱們少爺是不是也喜歡上蝴蝶啦?」福媽忍不住以手肘頂了下老伴。
福伯臉上露出笑容,「我瞧肯定是的,你沒看見蝴蝶生病那幾天,少爺那副魂不守舍心急如焚的樣子,現在蝴蝶病一好,少爺又成日笑瞇瞇的了。」
「可是少奶奶是不可能允許少爺再娶二房的。」福媽憂心地道。
「你別擔心啦,少爺若真喜歡蝴蝶,他自然會風風光光地把蝴蝶給娶進門當二房,少奶奶反對有什麼用,這中國社會裡頭,男人娶個三妻四妾平常得很,再說我們少爺是何等人物,他平常對少奶奶已經夠好的了,就算再遇上了個知心的人兒娶回家,也不算什麼呀!」福伯樂天地道。
「你這老頭子,怎麼想得這麼簡單?」
「這有什麼不簡單的,再說少奶奶那麼壞,上天罰她生不出兒子,就算少爺娶個回去傳宗接代,在外國的老太爺知道了只有高興。」福伯咧嘴笑著,「如果蝴蝶真成了咱們的二夫人,那一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可就有福嘍!」
「怕只怕少奶奶不可能這麼容易放過蝴蝶。」福媽歎氣,「你忘了小賢子是怎麼走的?她是硬被少奶奶給攆出去的,誰敢說半句?當家做主母的是她,在少爺面前扮賢良妻子的也是她,你說我們能吭半聲嗎?」
畢竟是夫妻,就算少爺知道了,頂多是說說她幾句,難不成還把她給攆出去嗎?
唉!總之下人的命不值錢哪,有少爺在的日子就好過,若是少奶奶當家的時候 ……
幸好他們倆是跟著少爺到城裡來伺候的,要不然在老家還不是得受少奶奶的欺凌。
「咱們也別煩惱這麼多,如果少爺當真喜歡蝴蝶的話,他會自有主張的。」福怕還是很樂觀。
福媽不再搭話,她只希望少爺真的會對蝴蝶有所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