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細今天又換了另外一種打扮,一對紅寶石耳環亮晃晃地照出了嬌媚,見到芳繽容光煥發,根本就不需要額外的妝飾打點,不禁又好奇又嫉妒地湊了過來。
「你怎麼了?這幾天心情特別好,人看起來也漂亮了不少。」
芳繽輕輕地攪拌著滾沸的咖啡粉末,看著咖啡色夾雜著白色的細小泡泡旋起,微笑道:「春天嘛,天氣好了,心情自然舒爽暢快。」
「我看你是戀愛了吧?」阿細左看右看,「氣色比我還好……怎麼?找到男朋友了嗎?」
芳繽拿起攪拌的木棒湊近鼻端聞了一下,滿意地關掉了火,靜待黑色液體旋轉而落入壺中。
「男朋友?嗯……沒有。」她揚起一抹笑。
晨莊是她的男朋友嗎?應該不是吧?
可是她很喜歡目前這種感覺……有點兒想念,有點兒甜蜜,有點兒酸溜溜,還有點兒忐忑……
不知道啦,她不知該怎麼形容這種感覺和關係,總之她現在的心情格外愉快,血液裡流竄的都是甜孜孜的怦然欲醉。
阿細一臉不相信,「沒有男朋友,心情怎麼會這麼好?中了特獎啦?還是簽中了六合彩?」
「你知道我不玩賭博性遊戲的。」芳繽笑著轉移她的追問,「你呢?最近如何?那天你跟一哥還挺有話聊的,我看他感動得快要哭出來了。」
阿細臉色微微一紅,「我和阿一是不可能的,那天只不過是多聊了兩句……不過聊了之後才發現他挺有想法的,對於將來也計劃得很周詳,我一直以為他是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
芳繽但笑不語。
人生自有轉折,無論是喜怒哀樂,都各有因緣際遇;她也學到了適時的緘默才是大智慧。
何必一開始就替人家背這麼多的情緒和壓力呢?其實該怎麼做老天都注定好好的,是喜是悲至少都是人生體驗嘛!
最近她覺得自己比較不像個語重心長的老太婆了。
「不過我還是覺得吉米適合我。」阿細甜蜜地道。
吉米就是那個喜歡穿著鱷魚服到處走的男人,聽說是新銳導演,都導一些號稱意識形態的東西,一塊白布裹住一個女人狂奔狂叫,就叫「生命的空白吶喊」;一隻塗滿五顏六色顏料的猴子跳進海裡,就叫做「繽紛奔放的洗禮」。
他的作品在小劇場裡開演了幾次,芳繽被拉去看了兩次,兩次都爆笑出聲,笑得險些被丟出來。
若不是看在阿細的面子上,那個吉米大導演很可能會當場潑她一桶油漆。咦?那她到時候也可以被封個什麼「癡狂的色彩人生」之類的意識名稱吧!
反正知道他不是拍小電影的導演,人雖然怪了點,但是至少不會把阿細賣掉,這一點就讓她放心了不少。
這也是阿細的人生體驗之一吧!
以後說不定阿細也可以導一出意識形態的戲碼,戲名就叫做「阿細奔放人生之意識體驗」,哈哈!
看來她也被染上一點瘋狂色彩了。
她邊想邊笑,「隨便你啦,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阿細看起來好感動。
芳繽則忍不住自嘲,「唉,瞧我以前多惹人厭,一定是滿嘴的大道理,說得你巴不得捂上耳朵逃到天邊去對不對?」
阿細不好意思地道:「沒有這麼嚴重啦!」
芳繽笑呵呵地道:「沒關係,我在進化……說不定下次去看吉米大導演的作品時,我不會再那麼失禮的笑場了,說不定我會看得津津有味呢!」
「真的嗎?他下一齣戲在星期日晚上演出,報紙和一些媒體對他的新戲都很有信心呢!你想去看嗎?我可以跟他再要一張票。」阿細大喜。
芳繽笑笑地想,其實吉米的作品也沒有那麼糟啦,他導的戲都頗具喜劇笑果,每次她都笑到眼淚飄出來。只可惜吉米總把他的戲當作嚴肅的作品來呈現,她倒覺得他如果專心把它導成喜劇片的話,一定會很賣座喔!
心情不好時去看場吉米的意識形態戲劇,能夠大笑幾回也不賴。
「下一場的劇名叫什麼?」她忍不住問。
阿細很認真嚴肅地道:「生命的夾鼠板。」
「啊?」她張大嘴。
「生命的夾鼠板,吉米說每個人的生命都像是夾鼠板一樣,就看你夾得到老鼠還是夾不到老鼠,有時候空蕩蕩的夾鼠板也未必不是件好事,有時候夾到了肥美的大老鼠也不見得是件好事……」阿細著迷地轉述著男友的理念,「嗯,只要你去看了就懂了,聽我說是說不清楚的。」
芳繽又想笑了,不過她這次很有良心地忍住,煞有其事地點頭,「是,生命的夾鼠板,我想這是一個很嚴肅的題材。」
努力去想的話是很有哲理的,只不過不知道吉米會把它導成什麼樣。
阿細很高興她懂,因為她自己是不太懂啦,不過吉米導的戲相當有水準、有深度,自然不是每個人都看得懂的。
「對啊、對啊!吉米也說這是個嚴肅的題材。」
「他每個題材都很嚴肅,只不過效果很好笑……呃,不是,是很有效果。」芳繽忍笑忍得差點念到。
阿細終於覺得有一點兒不對勁,她瞅著芳繽道:「芳繽……你在打趣吉米嗎?」
「呃……嗯……沒有。」她連忙正顏。
阿細這才放心,「那我幫你拿票嘍!」
「幫我拿兩張,我帶一位朋友去看,他比我有深度、有思想,說不定他會『更』喜歡吉米的作品。」
阿細驚喜道:「真的嗎?」
芳繽笑了,溫和地對她道:「我知道票賣得不是很好,所以你也不用幫我們拿免費的招待票了,讓我們自己付錢看吧!這對吉米來說也是一大鼓舞,對不對?」
阿細鬆了口氣,分外覺得感激,「芳繽……」
芳繽忍不住向前抱了抱她,微笑道:「只要你開心就好,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是,我們是永遠的好朋友。」
在這同時,芳繽的腦海不由得出現了矯麗的面孔。不知嬌麗是否還在生她的氣?
或許改天得主動打個電話給她,跟她道個歉,都是老同學了,還有什麼是想不開、看不透的?
會吵吵鬧鬧的才是真朋友,假朋友就只會跟你虛與委蛇、說客套話的,她從小到大就只有阿細和嬌麗這兩個朋友,她愛她們,不希望讓一點點小事就斷了彼此的情誼。
友誼也是百年難得的緣分呀!
朋友……她又想到了晨莊英俊天真的笑臉……
他們呢?也是「朋友」嗎?
☆ ☆ ☆
「請我看舞台劇?當然好。」晨莊正在打傳單打得頭昏腦脹,接到了芳繽的電話無疑是一大仙綸。「什麼時候……今天晚上?沒問題。」他緊抓著話筒,笑意燦爛,「幾點?我去接你好嗎……好,就這麼說定。」他依依不捨地掛上了電話,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伸展筋骨。
他以前也喜歡專程搭機到美國看《西貢小姐》、《貓》、「悲慘世界」……等等的韋伯名劇,再不然就是放假時擠到巴黎的小劇院裡欣賞新銳導演的新戲。
好看與否是一回事,勝在有一股清新奇穎之氣。
回到了香港,無暇也無心去鑽這些藝術之所,他一心籌備著自己的將來,以至於失掉了很多娛樂。
一想到是芳繽主動約他去看舞台劇,他既慚愧又狂喜,不過無論如何,他有預感這將是個美麗的夜晚。
他打開了連接辦公室的四坪大臥房,匆匆地換過了一件墨綠色的柔軟針織衫,一條洗得褪色的牛仔褲,然後套上一件黑色的外套。
他吹著口哨、拎著鑰匙,到鞋櫃邊取出一雙咖啡色的牛皮短靴穿上,愉快地打開房門走出去。
福特汽車很快地駛上了大馬路,往芳繽的住所前去。
到了芳繽住所的大門口處,他撳了撳三樓的對講機鈕。
「我馬上下來。」芳繽的聲音有些氣喘吁吁。
「你慢慢來。」他微笑等待。
過了大概三分鐘,就聽見樓梯間傳來跑跳聲,不一會兒就見芳繽探出頭來。
「抱歉,我剛剛打電話給一個小學同學,所以晚了一點點。」
「不要緊。」他深深地盯著她,眼神無法轉移開來。
「嗨。」她悄臉微紅,略施薄粉的模樣兒嬌羞美麗。
他有些看愣了,隨即清醒,「嗨,你今晚好美。」
芳繽低頭審視了自己的裝扮,不過是一條金蔥綠的軟針織七分裙,一件黑色的套頭緊身衣,一雙平底的深綠色涼鞋……就有這麼大的改變嗎?
「你真漂亮。」他忍不住再次讚歎。
「謝謝。」她臉蛋兒又紅了,「你也很帥呀!」
他笑了,幽默地道:「我們兩個可以一整晚都站在這兒互相讚美對方而不厭倦。」
她也覺得好笑,主動地挽上他的手,這個舉止好似再自然不過了。
「走吧,七點準時開始,我們別遲到了。」
他低沉輕笑,帶著她走向車子,不經意地問了一句,「這位劇場導演的作品一貫如何?你看過嗎?」
她睜大了眼睛,「噢,我看過兩次,他的作品非常地……有爆炸性。」
而且還很有爆笑性呢!
「喔?」他興趣盎然。
「我保證你對他的作品一定會……印象深刻。」
「太好了,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看了。」
「我會幫你準備手帕的……」她咕噥,聲音低了下去,「好遮住嘴巴,免得笑得太大聲。」
他挑眉,「咦?什麼?」
「沒事。」她抬頭嫣然一笑。
☆ ☆ ☆
八點整,劇場準時散場。
可以容納六十人的小劇場裡大約只有二十幾個人走出來,其中包括了滿臉深受震撼、還說不出話來的晨莊。
「如何?」芳繽帶著備用的手帕,擦了擦笑到流出淚來的眼角,「啊……我帶手帕來果然是正確的。」
他還是一臉震撼地轉頭望著她,「呃……我沒想到你會笑得這麼大聲……真有勇氣。」
她一笑,全場的人都跟著她大笑特笑,氣得那個喚作吉米的導演在布幕後咬牙切齒。
如果不是看到他人高馬大地陪在芳繽身邊,倍感威脅,恐怕吉米早就衝出來把她踹出劇場了。
「對不起,我忍不住。」她扮了個鬼臉,「我每次都忍不住。」
他還是有點茫茫然,思索著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這齣戲……」
「你知道最精彩的點在哪裡嗎?」她揉揉肚子,強忍著笑。
「呃……基本上我看完了這一個鐘頭的戲,腦袋還沒有辦法恢復正常的思考能力。」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意識形態的意識形態劇,「你說最精彩的點在哪裡?」
「就是那個飾演夾鼠板的傢伙,他第一次要夾住老鼠時摔了一跤,第二次試圖夾住另外一隻肥大老鼠時又被活生生地壓扁在牆壁上,等到第三隻老鼠出現時……他塗滿白色顏料的臉上頓時充滿淚水……他好像很後悔自己的角色是夾鼠板,而不是演老鼠。」她笑得直不起腰來。
老天!那個情景光想就覺得好笑,偏偏吉米又必須在一旁配音,告訴觀眾當第一隻老鼠被夾住時,那種絕望的心情……
哈哈……她反而覺得那個演夾鼠板的傢伙的心情還更絕望。
看著她的模樣,晨莊震驚的表情也慢慢褪去,笑容漸漸地在他臉上擴大。
他總算體會出芳繽為什麼要準備手帕了,這位吉米導演的戲實在是……
「老天……」他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明白其中的好玩之處了,「最奇怪的地方還不是夾鼠板演員被胖老鼠演員壓扁的時候,而是導演從頭到尾的旁白……我的天,當那幾隻老鼠在台上翻滾亂竄時,他居然形容這是情慾和性的表徵!」
「是啊,我就不明白老鼠跑來跑去跟情慾和性有什麼關係,哈哈哈……」她再揉了揉肚子,呻吟道:「噢,我不行了,不要再說給我笑了。」
他又笑又愛憐地攙扶住她,等到坐進了車子裡,才溫柔地爬梳了她笑亂了的長髮。
「你那位朋友真是個天才,我看過了這麼多的舞台劇,從來沒有看過像這樣的作品。」
「他不是我朋友,是我朋友的男朋友。」她喘了幾口氣,笑意才慢慢平緩下來,「唉!老天,我下次心情不好一定要來看他的戲,對於治療憂鬱煩躁大有奇效。」
他疼惜地看著她,抽了張面紙幫她拭去眼角的淚,「下次心情不好告訴我,我負責逗你笑,不需要用到這麼激烈的方法。」
她忍不住又笑,睨著他道:「真的嗎?」
他鄭重點頭,嘴角噙著笑意。
她深吸了一口氣,撥了撥頭髮,愉快道:「怎麼樣?下回還要不要跟我一起來看?」
他扮了個古怪的表情,「當然可以捨命陪君子。」
「討厭,哪有這麼恐怖?不過我想經過這一次之後,吉米一定會把我列為黑名單、拒絕往來戶,所以下次我想看也看不到了。」她往後靠向椅背,偏著頭笑看他。
他忍不住愛憐地輕擰了她的鼻頭,笑道:「記得下次再有這種……作品,先提醒我帶個饅頭給你塞在嘴巴裡,免得你又笑得太厲害了,屆時肚子痛怎麼辦?」
「我現在就已經肚子痛了。」她按著肚皮。
他立刻緊張起來,「真的?要不要帶你去看醫生?會不會是笑得太嚴重,腸絞痛了?」
她連忙按住他發動車子的手,好笑道:「沒有這麼嚴重,我只是笑太久了,肚皮有點抽筋,等一下就好了。」
他還是滿眼的憂色,黑亮深邃的眸子緊盯著她,「當真沒事?」
「沒事,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燒鴨飯好不好?我知道一家很棒的燒臘店,他們的燒鴨飯是一流的。」
「好啊,只是這麼晚了還有營業嗎?」他輕踩油門,車子平緩地向前移動。
「他們開到九點半的。」想到一哥家的燒鴨飯,她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他溫柔地凝視著她,寵溺地道:「好,那我們就去吃燒鴨飯,該怎麼走?」
月光柔柔,夜風微微,福特車輕緩地駛出了停車場,往另一條馬路駛去。
☆ ☆ ☆
他們吃完了燒鴨飯,再與阿一聊個天,轉眼已經九點多了。
芳繽卻不捨得就這樣回家睡覺,自從認識了晨莊之後,她越來越不喜歡在家裡睡懶覺。
只要坐在他的車裡,或是隨便站在他的身邊,她都有一股莫大的心滿意足感,好像有種被保護著的感覺。
她也說不明白,反正就是覺得在他身邊很舒服就對了。
解不解讀得出、捉不捉摸得出他的心思又如何?她不需要聽見他心裡在想什麼,因為他眼底、眉梢的溫柔,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關懷就已經說明了一切。
沒想到世上還有這樣溫柔、泱然大度的男人。
他不單單是對她好,對於她的朋友也是親切有禮極了,說話總是帶著滿眼的笑意,謙和又幽默……
芳繽一整晚臉紅心跳著,卻不敢讓他看出些許異狀。
她感覺得出他也喜歡她,可是卻不知道喜歡到哪一種程度……
「你累了嗎?」他平穩地駕駛著車子,突然問道。
他們搖下了車窗,微微的晚風涼涼地吹送入車內,愜意舒服極了。
她搖搖頭,「不累,你呢?明天有案子要做嗎?」
他自我調侃,「沒有,明天和今天、昨天一樣,都是放假日。」
她知道他的意思,想要安慰他,卻發現他的神情早已是怡然處之,「噢,那……」
「我們到太平山頂看夜景如何?」他含笑提議。
她眼兒一亮,「好!」
「走。」
兩人臉上都有著止不住的喜色盎然。
車子很快到了太平山頂,從上頭俯看眺望遠處,萬家燈火遠比星光燦爛,鋪滿了整個大地。
他們停靠的地方有一個小小涼台,漆著雪白的色彩,在黑夜中看來像是英國的高貴花亭一般。
她倚在欄杆上,大大地吸了一口清涼的空氣。
「吁……」她一口吐盡了所有在城市裡憋住的烏氣。
「冷不冷?」他專注地盯著她。
她回頭,巧笑倩兮,「如果冷呢?」
他二話不說地脫下了外套,將她整個人緊緊地包了起來。
外套裡猶有他的體溫,溫暖而好聞,混合著清新的香皂和男人氣息。
她臉紅了,心兒怦怦跳動,揪著大衣的領子將自己的小臉藏了起來。
呵!這種感覺……
「暖和了點嗎?」他溫和地問。
她點點頭,黑亮的眼兒閃動著柔媚與嬌羞,「那你呢?」
他微笑了,「我不冷,再怎麼說,我的身體也比你好太多了。」
「你爸媽究竟是怎麼喂的,能夠把你養得這麼高?」她輕睨著他,笑意清清淺淺。
他煞有其事地想了想,認真地道:「肥料吧!」
她頓時爆出一聲沒啥氣質的大笑,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他眸光瑩然地看著地,「不要緊,我喜歡看你笑。」
芳繽垂下了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底的羞澀倉皇,「幹嘛對我甜言蜜語?我會誤會的。」
糟了!她已經太喜歡他了,這是好現象嗎?
「誤會什麼?」他緩緩地向前一步,更加靠近她,低沉的聲音在黑夜裡聽來分外沙啞誘人。
心兒快從嘴巴跳出來了,芳繽臉蛋臊紅著、滾燙著,一雙手簡直不知該往哪兒擺,就連整個人也不知該倚著欄杆好,還是……
他陡然伸出大手將她攬入臂彎內,用暖暖的氣息和堅實的身體包圍住她。
她驚跳了一下,口齒模糊不清起來,「誤……會……誤會……那個……」
晨莊溫柔地端起她的臉蛋兒,深邃的眸子搜尋著她,聲音好低、好沉,「或許……我們之間不止是個誤會。」
他驀然印上了她的唇瓣,雙臂堅實地攬著她的身子,容不得一絲空隙存在。
她喘息了一聲,卻不能自己地醉倒在他的臂彎、唇瓣中,彷彿這一刻早已該降臨,他們倆已經蹉跎了太久、太久。
晨莊的舌尖深情銜吻住她柔軟的舌端,唇瓣與唇瓣之間時而緊密交纏,時而舔弄吸吮,芳繽嚶嚀一聲,嬌喘聲逸出唇來。
老天!這種感覺既陌生卻又挑逗勾魂,她覺得雙腿快要化作一攤水了,腦袋轟轟然地不知人事,惟有敏感的唇和怦然跳動的心臟,隨著他溫熱狂野的吻而翩翩起舞,甚至把這樣如鴉片般的快感傳送到全身的血液裡,噢!
她軟倒在他的懷裡,晨莊卻依舊沉醉在她甜美得醉人的芳唇,他留戀不捨地輕啄、舔弄、吸吮著,大手悄悄地游移到她的腦後扶住了她,修長的手指輕柔地撩撥起她一邊的白嫩耳沿。
他的手輕輕地在敏感易癢的耳旁畫著圈兒,搔著她,令她一陣又一陣地顫抖悸動。
長長的一吻過後,芳繽細碎急促地喘息著,瑩潤的額頭緊緊地靠在他的胸膛前,一時無話。
他的胸膛好溫暖、好舒服,又堅硬又清新好聞……貼近了傾聽,他的心臟低沉有力地跳動著,怦怦、怦怦、怦怦……
這樣沉穩有力的節奏像是一首歌,又像是款款的情話,安撫鎮定了她紛擾的心思,輕輕地將她帶入幸福而溫暖的氛圍裡。
她柔柔地歎息了,「如果能夠一輩子都數著心愛人兒的心跳聲入眠,那該有多麼幸福啊?」
他震動地緊擁著她,一股暖流瞬間通過心房,「芳繽……你願意嗎?」
她動了動,有一絲猶豫,「我們……會不會進行得太快了?」
「可是為什麼我覺得我好像已經認識你一輩子了?」他幽然地道。
芳繽低喘了一口氣,臉又紅了。
「芳繽……」
「別說。」她的臉頰平貼在他的胸膛上,汲取著誘人的溫暖,輕輕地道:「現在什麼都別說,就讓我們這樣靠著……」
此時無聲勝有聲……
他明白她的心思,只是靜靜地攬著她,大手緩緩、微微地撫摸著她的發。
夜更深、月更明,山腳下的燈火彷彿也更加燦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