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娘穿著石總管先前派人送來的新款冬衣,嬌小的身子被包裡在厚厚的錦緞下,繡著繁花的被風是用上好的銀貂縫製,她翻起毛氅,柔軟的銀貂毛皮包裹住她被凍得有些通紅的小臉。
她走到花廳附近,包裡在錦緞下的小手帖著冰涼的雕花窗子,小心翼翼地窺探著。她好像聽見了談話的聲音,那聲音傳入耳裡,有幾分熟悉,又有幾分的陌生。她好奇地踮起腳尖,想要看清楚是誰在花廳內?
視線還沒能看穿薄紗,木門卻陡然被打開了。她低呼一聲,因為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門上,當門一打開,她狼狽地跌在地上。
「夫人。」石墨站在門旁,恭敬地拱手為禮,即使看見摔跌在地上的芷娘,臉上的表情還是很平靜,只有那雙眼睛,洩漏了些許笑意。
「啊,石總管。」芷娘連忙站起身來,美麗的小臉羞得通紅。
「沒摔傷吧?」花廳內傳來沉穩好聽的聲音,顧炎坐在木椅上,低著頭的模樣看不出是在咳嗽,還是在掩飾大笑的衝動。
她包在錦緞裡的小手拍拍羞紅的臉,不好意思地搖搖頭。「我沒事。」她屈膝福了一福,對顧炎漾出微笑。「顧爺,這房子好大,我四處找著您,光是走路就花了半晌的時間。」她喃喃地說著,想化去被發現帖在門上偷聽的尷尬。
「日子久了你就會習慣的。」顧炎說完之後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芷娘連忙走上前去,輕拍著他的背,擔憂地揪著他,發現他的臉色還是那麼蒼白。
「你還好吧?這些天變冷了,我在想著你的身子不知撐不撐得住?但這些天卻總是見不到你,今天索性就出房來找你。」
她褪下包裡小手的錦緞,柔軟的掌心輕撫他的喉間,單純地想替他稍微止咳,讓他能夠好受些。但是她的手一觸摸到他的肌膚,他反而咳得更厲害了,她無辜地收回雙手,這次只敢輕拍他的背。
「主人因為身體不適,平日裡都在內院休息。」石墨代替顧炎回答,態度仍舊不改平日的恭敬。「以後若是夫人想見主人,只消跟我說一聲就行了。」
「那麼,就讓我到內院裡去照料他。」芷娘說道,擔憂的情緒毫不隱瞞地全顯現在臉上。天氣這麼冷,她擔心顧炎的身體是不是又撐不住了?
自從他們成親之後,經過那些高官們的惡意羞辱,顧炎對她的態度卻意外地沒有任何改變,仍舊吩咐顧家上下仔細關照著她。她有滿腹的疑問,卻沒有機會親自詢問他。
顧炎像是有意在躲避她,白晝裡她找不奢他,而入了夜,他也不回新房裡,就讓她困惑又緊張地度過了好幾個夜晚。
是他刻意避著她,還是他的身體真的那麼糟?
芷娘想著想著不由得擔心起來,雙手握得緊緊的,彎彎的柳眉也緊皺著。她是被用計硬逼著嫁到顧家來的,他受了羞辱卻沒有責怪她,她不斷地想起他溫和好聽的聲音,以及友善的微笑,認定了他是一個善良的好人。
再怎麼說,她已經是他的妻子了。他不嫌棄她出生風塵,還在那些惡毒的高官面前,緊緊握住她的手,讓她覺得好溫暖。那麼,就算他是個朝不保夕的藥罐子,她也該認定他是她這一生的夫君,克盡職責地照料他。
「主人的身體虛弱,所以亟需靜養,大夫曾經慎重交代,除了照料主人的奴婢之外,一般人最好是別入人院。」石墨技巧性地拒絕了芷娘的要求。
「芷娘,你到了內院來也沒有幫助,整日看我咳咳喘喘的,你心裡必定不好受。」顧炎又是一陣猛咳,而當她的手在他背後無意識地輕撫時,他的咳嗽停了停,倒是呼吸有些不穩了。
「真的嗎?」她不再輕拍他,收回雙手,低下頭以唇帖著指間,努力思索著自己究竟能替他做些什麼。在沉思的時候,她竟聞到指間有淡淡的水粉香氣。
她困惑地看著指間,不解地磨弄著不知何時沾上的水粉。那不是她用慣了的荷花香粉,可一時卻又不曉得,自己是在何處沾上的?
「你放心,我沒有事的。」顧炎點點頭,看著她包裡在毛氅下的美麗臉兒。「你急著找我,是有什麼事情嗎?」他問道,突然對自己感到憤怒。只是一張美麗小臉,竟然就能影響了他!
芷娘的視線仍舊低垂著,沒有抬起頭來。她有些不安地握緊雙手,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緊張得掌心都在流汗了。雖然說她的動機並沒有不純正,但是為了防止他引發不必要的聯想,她還是決定先撒點小謊。
「我想要出門一趟。」她咬著唇想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看他,紅唇上的笑有點僵硬。「我……我……我約了人,所以必須……」她吞吞吐吐地說著,只覺得說謊是好困難的一件事。
顧炎的眼神稍稍變冷,輕易地看出她的隱瞞。「約了什麼人?」不知為什麼,當她不安的時候,他腦海裡就想起,她先前面對陸大人時,那不同於一般的態度。
憤怒的情緒在他心裡累積,他勉強克制住。
「是……是賣胭脂花粉的小販,我約了……」她不安地說道,第一次遇到需要解釋行蹤的狀況。她知道如今已經是他的妻子,不能隨便出門見人,但是她真的也是迫不得已的,只能出此下策,對他撒了謊。
「可以讓家裡的僕人替你去。」顧炎緩慢地說,黑眸的神色更加陰鷙幾分。她急著要出門去,又不肯告訴他,是急著要去見什麼人嗎?
「可是……」她焦急地眨眨眼睛,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顧炎陡然揮了揮手,制止了她的說詞。「耶些『胭脂花粉』對你很重要嗎?」
他的嘴角諷刺地勾著,強烈的憤怒讓他幾乎要無法維持此刻的偽裝。
芷娘咬著唇,之後用力點點頭。她不斷在心裡告訴自己,這次出門並不是做什麼壞事,她是怕他擔心,才沒有告知他真相的。
「那你就去吧!記得回來就好。」顧炎緩緩地說,然後轉過頭去不看她,包裹在錦緞之下的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我會盡快回來的。」她匆促地說道,優雅地屈膝為禮,之後提著裙子趕了出去,深怕讓那些人久等了。她知道這麼一去,大概要折騰上一整日,若不快些出發,只怕天黑了,那些又還不願意放她回來。
看著她嬌小的身影小跑步地迅速離去,顧炎陡然站起身來,邁開步伐也要追去。
「主人。」石墨突然開口。
顧炎不耐煩地轉過頭去,一顆心已經跟著芷娘離開顧家了。她是要去哪裡?為什麼會需要說謊?眾多的猜測在他心中閃過,讓他的表情更加陰沉。
石墨低垂著頭,恭敬地提醒眼前這個已經失去冷靜的年輕主人。「我只是想提醒主人,就算是急著去跟蹤夫人,也務必先把臉上裝病用的水粉洗去。」他遞上手中已經扭干的溫帕子。
顧炎低咒一聲,扯了溫帕子,竄出木門之外,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
雨斷斷續續地下著,天色也逐漸昏暗,到了夜裡,那雨滴打在身上,就如同銳利的細針,不斷地紮在皮膚上。
魅影站在青瓦屋簷上,任憑雨水擊打著,在黑絲面具下的眼睛充斥著冰冷與憤怒,牢牢地盯住一扇緊閉的門。他的嘴角緊抿著,讓一身黑衣的地,看來格外危險駭人。
這裡是陸家的宅邸,而那扇門自從三個時辰前,芷娘被幾個高官擁著走入後,就不曾開啟過。他站在屋簷上,一雙眼睛愈來愈冰冷,從白晝等到了黃昏入夜,芷娘始終未曾離開那間屋子。
他跟蹤著她,發現她離開顧家後,在幾個巷口外坐上了似乎等待許久的一乘轎子,之後被轎夫們送進了陸家。她踏進陸家後,幾個高官赫然在座,全都一臉欣喜地迎向她,之後簇擁著她進人陸家內部的宅院裡。
魅影的手緊握著,期待著要捏斷她那纖細的頸子。
他先前故意不讓她說出真相,就是要當著眾人的面,測試她是否如她所表示的,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她在辛大人等人面前的種種表現,那被羞辱得落淚的模樣,以及其他人的言語,證實了她的無辜。
因為她的無辜,他甚至真的考慮要留下她,等真相底定後再告訴她一切。他不在乎她曾經是風塵女子,她美麗溫柔的模樣,的確能讓所有男人心動,甚至稍稍打動他因復仇而冰冷多年的心……他低聲冷笑著,嘲弄自己先前可笑的想法。
他留下了她,而她卻明顯地不甘寂寞。才留在顧家幾天,她就耐不住深閨寂寞,撒下最可笑的謊話後,急切地跑到陸家來,見她先前的「恩客」。看來,他是無法期待她安分地做一個良家婦女了。
在他思索的時候,那扇木們終於開了,芷娘慢慢走了出來,白皙的臉上有兩朵可愛的嫣紅。他瞇上眼睛猜測著,究竟是什麼原因,讓她的臉嫣紅得那麼美麗?
「芷兒,讓轎夫送你回去吧!」陸大人送她到了門口,還是有些不放心地說道。
芷娘搖搖頭,淺淺地微笑。「不了,要是讓顧家的人瞧見了,我不好解釋呢!別擔心,我自己可以走回去的。」她笑著拒絕,撐開素雅的紙傘,朝陸大人行禮拜別後,步向有些潮濕的道路上。
天已經那麼黑了,她因為焦急而加快了腳步,一面在思索著,不知道顧炎會不會替她擔心?或許是太久沒見到她,所以那些人格外熱情,纏著她問東問西,硬是留著她用過晚膳,才把她要的東西給了她,放她離去。
為了要快些回到顧家,她甚至找了一條有些幽暗的捷徑,鼓起勇氣走了進去。這裡離大街有些遠,沒有什麼燈光,她一手握緊了紙傘,另一手刖是緊緊抱著手裡的布包。
倏地,半空中一道黑色的光影襲來,末端有著刀劍般的銳利,準確地掃過紙傘的傘骨。她只覺得手中一震,那紙傘的傘骨已經斷成了兩截。
她低呼一聲,驚駭地抱緊手裡的布包,慌亂地轉頭四望。
「走得這麼趕,是急著去見另一群恩客嗎?」冰冷而無情的聲音從幽暗處傳來,伴隨著幾聲的冷笑。
芷娘緊張地眨著眼睛,邁開蓮足妄想要逃走。只是她還沒奔跑幾步,那道黑色的光影又出現,咻咻的幾聲,都朝她的四周襲來,她只聽見幾聲棉帛被撕裂的聲音,身上那件厚重溫暖的銀貂披風轉眼就成了碎布。
「啊!」她驚叫著,瞪大眼睛看著那些碎布散落在她四周。
那鞭子不知是從哪個方向抽來的,勁道用得極巧,撕裂了那件厚重的披風,卻沒有傷到她穿在披風下的細緻襖袍。
「動一下,你身上的衣服就少一件。」那男人的聲音緩慢地接近,而她只能站在原地瞪大眼睛不斷發抖,動都不敢動一下,甚至還感覺到那人的溫度逐漸接近,最後在她背後好近好近的地方停住。
「魅影。」她顫抖地吐出這個名字,抱緊了手中的布包。想起前幾天裡,又有人慘死在魅影的手上,聽說死狀十分淒慘,她嚇得臉色蒼白。
「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他低頭靠在她的耳邊,灼熱的氣息吹拂著她的肌膚,看見她不斷地顫抖著。他的手落在她柔軟的長髮上,挑起一綹玩弄著。
「為什麼要來找我?為什麼你不放過我?」芷娘敏感的察覺他的手滑上她的手臂,她緊張地閉起眼睛,可這麼一來,他的一舉一動反而令她感覺得更加清晰。
不是聽說魅影只對高官們下手嗎?他為什麼要來招惹她這個女流之輩?他是想對她做什麼?
「我只是難得的想做做好事,替深閨怨婦解解悶。」他冷笑地說道,黝黑的手猛地探入她的領口,圈住她纖細的頸子。
當他冰冷粗糙的手掌觸摸到她頸部細緻的肌膚時,芷娘的顫抖更加激烈。是因為受不住那陣寒冷,也是因為他的觸摸,帶給她一種又慌又怪的感覺。她喘了一聲,受不住驚慌,甚至連危險也不顧,猛地就想逃開。
她沒有逃開半尺,他手腕一抖,那鞭子已經如影隨形地跟上她,又是幾聲尖銳的裂帛聲,她身上的襖袍又成了碎布,裡面的棉絮到處飄散,被雨水沾濕了。原本繫在襖袍腰間的一個繡袋啪地掉落在地上,裡面眾多的金銀珠寶都散了一地。
魅影的視線接觸到那些價值不菲的珠寶,目光變得更加森冷危險。他鞭子一揚,輕易地捲住她纖細的腰,毫不憐香惜玉地將她拖了回來,甚至不在乎這個舉動會弄疼她。
腰間的強大鉗制,讓她根本逃不掉。她緊咬著唇,又是害怕又是疼痛,纖細的指頭掙扎著想解開腰間的鞭子,但是他的力氣好大,輕輕一扯,就把她扯得跌在地上。
她嬌小的身子在冰冷的地上掙扎著,卻還是被他拖到了身前。她全身都沾上了雨水,無助地仰起頭承受他的視線時,只覺得他的眼神好可怕,讓她連心都寒冷了。
「那些高官大爺們賞給你的夜度資掉了一地,你不撿拾撿拾嗎?不把這些珠寶收著放好,你這一整日讓那些男人們魂銷骨酥的忙碌,豈不是要白做工了?」他諷刺地說道,目光到了她胸前緊抱的布包。
看來她會捨了那些珠寶,反而抱著那個布包想逃開,是因為那布包裡有更值錢的東西吧?
「不是的,那是因為──」不明白他為什麼把她想得那麼不堪,她張開口想要解釋,但是話還沒說完,她腰間的鞭子猛地一提,讓她疼得倒吸一口氣,整個人也被他舉到眼前。
「芷兒,不用對我訴說細節。」他惡意地喚著那些高官喚她的匿稱,被憤怒的情緒刺激得沒有理智。他沒有嘗過這種情緒,銳利而激烈,簡直就像是在嫉妒……嫉妒?他在嫉妒誰?他冷笑地否定這個可笑的念頭。他只是氣憤屬於他的東西,卻又任旁人褻玩;他的憤怒,只是因為她頂著顧家女主人的身份,卻又去見那些男人。
「你快放開我。」芷娘無法繼續解釋下去,只是緊緊泡著那個布包,眼裡又聚了不爭氣的淚水。她只覺得這個男人好恐怖,不但挾持了她,還恣意地羞辱她。
「我放開了你,你豈不是又要忙著去找其他恩客了?」他靠在她耳邊惡意地笑著,甚至輕咬著她柔軟的耳朵,輕舔箸她溫香的肌膚。「是不是被我說中了,那個藥罐子沒辦法滿足你,逼得你必須出來找尋以前的恩客?」
「不是的!」芷娘激烈地反抗著,掙扎的動作讓她的頭髮都凌亂了。她猛力地推著地,但是卻完全移動不了他高大的身軀。
「為什麼要掙扎?怕我不付銀兩嗎?」他低聲問道,粗糙的手掌開始解著她胸前的衣扣,之後滑入地帖身的兜兒上,捧握住她胸前的豐盈。
她不曾受過這種輕薄,又聽見他惡意的羞辱,淚水被他欺負得湧了出來。
「你放開我,我不是為了那些珠寶才去陸大人那裡的!」淚水滾落粉嫩的面頰,她顫抖地吸著氣。
他的手滑到豐盈的尖端,隔著薄薄的兜兒,挑弄著柔嫩的蓓蕾,冰冷的眸光因為她的美麗,而有了慾望的波動。他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她不是什麼良家婦女,才能克制著不被她含淚時楚楚動人的模樣給打動。
「那麼,就算是不付銀兩,你也能跟人翻雲覆雨?」他曲解她的意思,低下頭舔吻她的肌膚,之後緩緩地滑上兜兒,咬弄著她輕顫的蓓蕾。
因為暴露在細雨中,她的肌膚都被雨水沾濕,但是因為他的種種舉動,她驚駭到幾乎忘記了寒冷。當他隔著布料輕咬住她的豐盈,甚至以舌舔弄時,銳利如刀的感覺竄入她體內,她呼吸一窒,幾乎要昏厥過去。
「不是的……」她絕望地哭著,感覺到他的手開始在扯她兜兒上的細細繩結。
他為什麼要這樣欺負她?彷彿他恨極了她。可她不曾做過什麼錯事啊!為什麼他的行為舉止,都在指責著她是毫無廉恥的女人?她雖然出身風塵,但是從來都潔身自愛,根本不曾做過他所指控的那些事……小徑的那端傳來細微的談話聲,似乎是有夜歸的人接近。
顧炎停下動作,輕率地抓起被他扯開的帖身綢衣。「看來,該換個地方繼續,免得等會兒有人來敗我的興致。」
他冷冷一笑,抱住全身顫抖的她,驀地足下一躍,彷彿她沒有半分重量,輕而易舉地就在屋簷上躍著,往城外奔去。
☆☆☆
芷娘一路上緊閉著雙眼,只聽到風聲不斷在耳旁呼嘯,她曾經悄悄睜開一次眼睛,卻發現他抱著她,足下只是輕點樹梢,兩人離地好遠好遠。她嚇得不敢再睜開眼睛,本能地更加抱緊地,耳邊卻傳來他嘲弄的冷哼。
這該就是那些說書人口裡的輕功吧?據說那些武藝高超的人都可以如此來去無蹤,而他是京城裡眾人聞之色變的魅影,也就是靠著這身武藝,才能無聲無息地取了那麼多高官的項上人頭。
她愈來愈害怕了,他的武功那麼高,似乎又是下定決心要侵犯她,她怎麼有辦法反抗?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腳步似乎變得沉穩,像是踏在實地上時,她才顫抖地睜開眼睛。
他似乎帶著她來到了郊外,放眼望去四週一片荒涼。他踢開地上一個不起眼的木門,木門下赫然是一條通往地底的階梯。
「不,我不要下去。」芷娘驚慌地喊著,直覺地知道要是跟他下去,她大概就真的逃不掉了。
他只是冷笑一聲,就將地甩上肩頭,輕而易舉地將她扛在肩上,根本不顧她的掙扎,就走下了階梯。他頭也不回地一揚鞭子,木門被鞭子的尾端鉤住,砰地一聲自動蓋上。
芷娘只覺得頭昏眼花,一邊還猛捶他寬厚的背部,但是打到雙手都發疼了,他仍舊不為所動。她隱約感覺到他扛著她走入地底,之後一個聳肩的動作,他陡然拋下她。
芷娘低呼一聲,緊閉上眼睛,以為會摔跌在地上,但是沒想到卻摔落在柔軟的軟榻上。她睜開眼睛,恰巧聽見他點燃火折子的聲音,明亮的火光被點上,讓她看清楚了如今身處的地方。
這是一個寬廣的石室,唯一稱得上傢俱的,只有她如今坐著的軟榻,四周都空漾漾的、而四面牆上都有斑駁的痕跡。像是有人經年累月用刀子砍著牆壁;發洩著激烈的情緒。
「這裡是哪裡?」芷娘顫抖地問,緊緊握住先前已經被扯開的衣襟,恐懼地看著他。
難道這裡就是魅影的住所?京城裡這些年來,不斷追查著這個可怕的魅影。他會放心帶她到這裡來,是料定她無法洩密,打算不讓她活著離開嗎?
他冷冷地審視著她,嘴角仍舊是那抹讓人害怕的笑容。「這裡自然不是什麼高官的宅院,不知道在這裡接客,是不是會辱沒了你?」
芷娘拚命地搖頭,努力地縮到牆角去。「我不……接客的……」她顫抖地說道,手腳都抖得不聽使喚。
「只有那些高官才夠格當你的恩容嗎?」他緩緩地接近她,瞧見她哭泣顫抖的模樣時,心中狠狠一震。只是,一瞬之間的溫柔情緒,反而讓他的怒火更加炙熱。
他不但氣憤她到了如今還要故做無辜,更是氣憤自己,竟然會被她輕易地影響!
或許,只要得到她一次之後,他就能徹底擺脫那股從見到她之後就一直在他體內流竄的瘋狂渴望。
他瞪視著她,開始脫去身上的黑衣,黝黑的強健體魄在燈光下更顯得懾人,結實的男性肌肉充滿了威脅。他慢慢接近她,像是看定了目標的野獸,前來品嚐最無辜的美麗獵物。
「你不要過來!」芷娘口齒不清地嚷著,甚至拿了軟榻上的枕頭丟他,卻徒勞無功地被閃過。她慌得不斷哭泣流淚,心狂亂地跳著,最後只能縮在牆角不斷搖頭「你不要過來,我已經是顧炎的妻子了,你不可以……」
她的話沒能說完,一記猛烈的鞭子擊在她耳邊三吋的牆上,牆壁被鞭打出一道深深的斑駁,足見那記鞭子的力道有多大。她提到她身為顧炎妻子的身份,似乎沒有辦法阻止他,那雙黑眸憤怒得像是要噴出火焰。
魅影咬著牙冷笑,沒有想到她竟然還敢提起。
「你不也是厭倦了替那藥罐子獨守空合,才偷偷跑去見昔日的恩客?怎麼這會兒又要裝成貞潔烈女了?」他瞧見她胸前還緊抱著那個布包,雙眼危險地瞇起。「放下那包東西吧,等辦完事,我只會付錢,絕不會搶了你的賞銀。」
芷娘顫抖地搖搖頭,把那布包當命一樣地抱著,就是不肯鬆開手。
她的舉止反而讓他更憤怒,他怒極反笑,握緊手中的鞭子接近。
「罷了,你要抱著那包東西辦事也行。」他揚起手,猛地朝她身上抽了一鞭,黑色的光影只以末端掃過她顫抖的嬌小身子。
她嚇得尖叫一聲,本以為這次一定會皮開肉綻,但是鞭子卻只朝她身上綢衣的縫線下手,沒幾下子,綢衣上的縫線已經被鞭斷大半。
「不要!」她抖得更加厲害,終於明白他這番舉動的意思。
她輕輕一動,就聽到綢衣紛紛裂了開來,柔軟的布料繽紛落下。當他又舉起鞭子時,她驚慌地抬起手想要閃躲阻擋。
「別動,我就不會傷到你。否則你身上就會留下如牆上那樣的痕跡,這鞭子打在你那細緻的肌膚上,可是會留下一個血窟窿的。」他平靜地說著最可怕的威脅,眼光隨著她逐漸暴露出的瑩白身子,從冰冷轉變為炙熱深濃。
芷娘最後只能靠著牆上,緊緊閉上眼睛發抖。她聽到鞭子不斷揮動的聲音,而身上的衣料也隨之不斷地減少,最後只剩下抹胸及褻褲,聊勝於無地遮蔽著她的身子。
她絕望地知道,這一次魅影是絕不打算放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