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兒的人連電視都不知道是什麼,更別說明白這種「流行」笑話了。不過看在他終於信她話兒的份上,杏兒決定原諒他了。
「那你真的不是我們的大嫂了?」冷箏有些失望的說,她才剛剛開始喜歡這個總是充滿朝氣的大嫂呢!
「真的。」杏兒肯定的點點頭,「所以我想請你們幫我一件事。」
「什麼事?」
「幫我說服你們大哥,叫他把他的琉玉借我一下,只要一下我就可以回去了,他也沒什麼損失嘛!」
「你要借大哥的琉玉?!」冷笙歪著頭看了她一眼。
「要不是他的琉玉作怪,我才不會不明不白的掉到這裡來呢!向他借個琉玉也不為過吧!更何況我又不是不還他,他那個死腦筋硬是不相信我的話,講到那個天殺的裴冷簫她就有氣,但是心頭卻不知怎麼的像有小鹿亂撞似的,杏兒認為一定是因為那裴冷簫實在太可惡了,所以讓她一想到他就氣得血壓上升、心跳回速。
「可是大哥決定的事一向沒有人可以改變。」冷箏微咬了咬下唇說。
她長這麼大從來就明白大哥說一不二的性子。她看了一眼像是洩了氣的杏兒,心中又有些不忍,畢竟人家才從刀子口上將她救了下來,怎麼說她也該幫這個忙。
「二哥,你想由我們去跟大哥解釋的話,大哥借玉的可能性大不大?」她轉頭向自始至終從未開口的冷築說。
杏兒也屏息的等待他的回答。太好了!這下至少有人願意為她說情了。如果裴冷築也站在她這一邊,那她回去的希望就更大了。
「除非大哥自己想通,否則你們哪時候見過大哥改變主意?」冷築微微的搖搖頭,他覺得這件事希望不大,不是因為大哥做事很少改變主意,還有一點就是,他總覺得大哥拒絕原因可能不單純。
「杏兒……我可以叫你杏兒嗎?」冷箏在得到杏兒的同意後微微一笑,「我會幫你的,但是大哥的個性……」
「沒關係,我又不是沒見過你大哥,你有這個心,我就很感謝了。」面對這樣一個嬌滴滴的大姑娘,溫柔嫻靜得令杏兒這個女孩子都會心疼;像她這樣的一個女孩,怎麼可能勝得過她大哥的「淫威」呢?所以她豪氣的對冷箏笑笑。
看來這場仗還是得她自己親自上陣才行。看著好了,她江杏兒可不是被嚇大的,即使那個裴冷簫需要用三百噸的炸藥才能開竅,那麼她想盡辦法也會弄上個一千噸的炸藥——另外七百噸是免費奉送,以免藥量不夠——炸得他天翻地覆;到時他會巴不得親手奉上那塊「車票」讓她離他愈遠愈好。
「不過……」
裴冷築的一個低低的「不過」,把杏兒得意的思緒一下子喚了回來。「還有什麼事嗎?」
杏兒最討厭人家什麼話都講一半,好像把人吊在半空中晃呀晃似的;不過冷笙似乎也有這種壞毛病。
「二哥,你不要每次講話都還有一個不過,真教人急死了。你的不過是不是有希望讓大哥改變主意?」冷笙急忙插嘴。
「我不是說這。」
「那你是說什麼?」杏兒一聽有希望,整個眼睛馬上亮了起來。
「你們有沒有注意到,剛剛那個刺客一下子就認出麒玉公主?」冷築沒頭沒尾的說。
「我都說我不是什麼公主了。」杏兒沒好氣的再一次抗議。
「是!是!」冷築連忙安撫杏兒。「我是說他認出了麒玉公主的臉……」
「這有什麼奇怪的?」冷笙不解的問。
「平常人不可能看過麒玉公主,更不可能一下子就認出來。」
「那二哥的意思是不是認為這刺客跟宮裡有關?」冷箏當下明白了冷築的疑慮。
「可是你大哥不是和麒玉公主聯姻了?李隆基派人來和冷竹島做對,這不是有些說不過去?」杏兒不明白的說。這些日子聽多了下人的閒話,對於裴冷簫和麒玉公主之間的關係,杏兒或多或少也有些頭緒。
「我沒有說這件事和李隆基有關,你們別忘了,如今大宮中的勢力還有一個太平公主的存在,冷竹島和李隆基聯了姻,自然而然也就成為太平公主篡位的眼中釘。」
「太平公主?」杏兒微微皺了眉頭,坐在這裡和人討論一些歷史上的名字讓她有一種不實在的感覺。
「而且我懷疑大哥這次去調查的事件,可能與太平公主也有關係。」這就是他從剛才想到這一層關係之後一直皺眉的原因。
「那大哥會不會出事?」這下冷箏和冷笙可急了,因為冷簫在他們心中一向是亦兄亦父。
「我已經修書交代人帶了過去給大哥,只希望來得及才好。」
杏兒聽了冷築的話,不知為什麼心中竟然也跟著著急了起來,她不知不覺的求起她聽過的任何神——耶穌基督、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瑩腄K…
瑩腄I
怎麼連那個精靈的名字都跑出來了?
算了,管他是誰,只要能保佑那個裴冷簫沒事就好了。杏兒轉念一想,為什麼她會這麼緊張呢?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
大概是因為他握有她回二十世紀的鑰匙吧!
一定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才會這麼的替他擔心。
嗯!沒錯!一定是這個原因!
就是這樣!
???
裴冷簫坐在巖口的小小船泊上,放下手中這些由探子收過來的情報,他幾乎可以確定石泉號子幾件不尋常退單的背後,是有人為的操縱,而且這背後的人來頭還不小,極有可能跟宮裡扯上些關係。
裴冷簫心中明白,在李隆基已在自己身邊布下棋子的此刻,斷然不會和他扯破臉,那麼現在最有可能的大概就是太平公主那一方的人。
一想到這一點他就心煩,其實他並不怕太平公主,這輩子看過了這麼些大風大浪,這麼點小事他是不會放在心上的,而且以他現在的實力要扳倒一個將近過了氣的公主,並不是一件難事;他心煩的是和宮中扯上關係,他厭煩透了宮中明爭暗鬥的一切,不然當年他們裴家也不會一夜之間家破人亡,所以他才立下不在朝為官的家規。
這一次為了父母親的骨灰,他不得不答應和麒玉公主聯姻,原本以為自己早無娶妻之意,那裴夫人的虛名給了她也無妨,他就當她是多出來的一個東西也就罷了。哪裡知道自己沉寂多時的心竟會在看到她水靈靈的大眼睛時,攪得像三月的融雪一般……
其實早在助李隆基殺韋後的期間,他就見過那個有皇城第一名花的麒玉公主了,當時他也只認為她是一個美了些的女娃兒罷了;後來幾次再見到她,發現她總是大膽的誘惑自己,這讓他對宮中的淫亂更是厭惡了,連帶的總是對她視若無睹。
但是這一次……
自從他將她抱上岸的那一刻,不!或許更早,或許在那一道光後他抓住她的那一刻,一切都不一樣了。他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改變了,或許是因為那個改變太微小了,以至於他不得而知,但是他就是知道那改變讓他對她的感覺全變了。
那個女人就像滴入水中的墨汁,一點一滴的佔領了他的心神,將她的身形硬是滲進了他的心中,讓他驚覺——
他竟然還有會跳動的心!
裴冷簫將視線移至拍打船身的浪上,在漆黑的夜包圍下,很難想像這水其實在白天會像晴朗的天空一樣的湛藍。
難道他的心也像這水,其實只是在環境下變了顏色?
那個女孩子說的會是真的嗎?她真的不是麒玉公主,而只是一個跑錯年代的「未來人」嗎?
裴冷簫不知不覺的握著懷中的琉玉,這會是真的嗎?真會有玄奇的事嗎?而他又該不該相信她呢?
這麼多的問題在裴冷簫的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反反覆覆盤旋著,像弄亂了線的吞絲一般,一圈又一圈的緊緊纏繞住他,讓他幾乎分不出神來注意其他的事,所以當船身一個不尋常的搖動之後,他才驚覺四周濃煙密佈,但這小船上只有他一個人,那火從何而來?
他凝神一瞧才明白,原來不知什麼時候,船四周的水面被人倒下了大量的桐油,這火就這麼的從水面上一直延燒到船上來。
真是有夠狠毒的做法!他原想縱身上岸,但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大浪讓裴冷簫失了力道,一下子又跌回了船上,不過這一跌也讓原本對準他心臟的箭偏差的射在他的左肩上。
「該死!」冷簫暗暗的罵了句。他沒想到這岸上還布了弓箭手,要不是這突來的浪讓他頓了一下,這會兒他可能已成為火中的無名焦屍。
在這情況下他仍能冷靜的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隱隱的聽到有人說「絕不能讓他活著離開」、「格殺勿論」這些話,看來今天計劃這場事件的主謀者是勢必殺他不可了。
但是裴冷簫可沒興趣白白的把命就這樣送掉,他由岸上的人聲估計對方至少有十幾人,自己現在又受了傷,冒然上岸活命的機會定不大,於是他當機立思的砍斷了船上的纜繩,讓小船順著水快速的離開。
他咬著牙將箭頭拔出,然後又撕了一方衣帶緊緊的繫住不斷湧血的傷口,岸上的人似乎也發現了裴冷簫的意圖,緊追不捨著隨水漂流的小船。
隨著時間的過去,裴冷簫的意識愈來愈模糊,不過他也知道自己運氣不錯,在這個沒風的晚上,浪竟然大得不尋常,不僅在剛剛救了他的命,現在還讓水流得這麼快。他看了一眼天上稍圓了的月,今天十一、十二了吧!想到這裡他又想到那個自稱江杏兒的女孩,和她說的那個琉玉、璃戒以及叫瑩萿犖踰F。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精靈這種東西嗎?
等等!
他是不是失血過多昏了頭,他竟然好像看到船的前方有一個隱隱約約的人影,而且還是一個有翅膀的女孩?!
他一定是被那個女人煩過了頭,竟然會幻想出她所描述的精靈!裴冷簫笑著搖了搖頭,這突然的移動讓他下一刻就沉入了昏迷的黑暗中。
06
「大哥,你還好嗎?」
冷築的口氣十分的急促,但是看到大哥受傷如此之重,教他這個「笑面諸葛」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天一早,天還沒亮就有人來通報,說是在岸邊發現裴冷簫意識全無的倒在一艘小船上,當冷築親自到岸邊確定了冷簫的身份後,就急急地將他帶回了山莊中。
在冷築連聲的呼了幾句之後,裴冷簫總算有了一些反應,只見他急欲甦醒的猛力甩了一下頭,然後因肩上的劇痛而深吸了一口氣。
「大哥,你忍耐一下,我已經叫人去請杏兒過來了,她的醫術很好,你一定不會有問題的。」冷箏連忙按住冷簫,怕他因為亂動而使傷口擴大。
「杏兒?」冷簫的口氣有點疑問,似乎記不起誰是杏兒。
「江杏兒,也就是你上次帶回來的大嫂。」冷笙解釋的說。
「她?」冷簫近乎自言自語的低聲問了一句,然後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看著冷築問:「今天十五了嗎?」
冷築對他大哥這個問題有些不明白,但是他仍是對他大哥點點頭。
「大哥,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
「不要讓她靠近我,誰都可以,就是不要讓她靠近我。」冷簫的聲音中出現難得一見的急促。
「大哥,杏兒跟麒玉公主真的是不同的人,她人很好的。」冷箏以為大哥不讓杏兒近身的原因是因為他仍認定杏兒不是好人,所以她急急地解釋。
「我說不要讓她靠近我,就是不要讓她靠近我!你聽到了沒有?!」冷簫放大了音量。
冷箏自小只見過大哥冷著一張臉訓人,曾幾何時看過他竟這麼大的音量說話?於是一時之間只是和冷築訝異的交換了一個眼神之後便噤了聲,頭低低的一句話也不敢說。
「你講得這麼大聲,就是十里外的人都聽到了,更何況冷箏?!」杏兒沒好氣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
她這個人一向有起床氣,一大早被人從床上挖起來心情就不好了,待她知道了原因之後急急的趕了過來,卻得到裴冷簫侮辱人的話;真是狗咬呂洞賓,早知道她才不要浪費一絲擔心在他身上。想到她剛剛一路趕過來時心中的著急她就嘔。
「既然你聽到了那你還不走?」裴冷簫看到她時愣了一下,但是旋即又冷著一張臉將頭別了過去。
「你以為我就那麼想救你啊?」
說歸說,杏兒仍是趨身檢查他的傷口,並用眼神示意冷築和冷笙按住冷簫,以免他亂動而傷了自己。
當她看清楚冷簫肩上的傷口時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氣,因為那傷口不但又深又寬,而且還一直不停的流著血,再不止血的話,他一定會失血過多而死亡。
「他身上的傷口一定要快些止血才行!冷箏,你去拿一隻大針、一卷線和一些布,然後再叫人拿一些酒精濃度高……厚一點的酒。」杏兒突然想起他們搞不好聽不懂什麼叫酒精濃度,於是換了一個說法。
「聽著,我只要你離我遠一點就好了。」冷簫瞪著杏兒並警告地說。
冷簫的臉色足以讓七尺高的大男人嚇得雙腳發軟,但是他沒想到杏兒不但不在意,反而還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你瞪什麼瞪,比眼睛大我可不會輸你,如果這樣就想嚇走我,你還是省點力氣,應付等一下我縫合傷口時會有的疼痛吧!希望你可不要痛得哇哇叫才好。」杏兒幾乎是齜牙咧嘴的說。「對了!我差點忘了告訴你,這種縫傷口的事我以前只看過人做過,我可沒有親自動過手,不過我還記得當時那個人是在第一針時就昏了過去,希望你的表現會好一點。」
杏兒報復似的加了這句話,誰教他這麼不識好歹敢惹毛她!當然她也知道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會讓他對她失去信心,但是杏兒轉念一想,反正說不說這種話他對她都一樣沒信心,那不嚇白不嚇嘛!
「哼!」冷簫的回答是從鼻孔出來的冷哼。
「我真的不曾幫人縫過傷口。」這一次杏兒並不想嚇他,她突然覺得自己太孩子氣,依他的傷勢看起來隨時都會有生命危險,而她竟然還在這裡跟他抬槓!「不過我有幾次做助手的經驗,而且我說的真的,等一下你一定會很痛,所以請你一定要有心理準備。」
裴冷簫本來似乎還想講些什麼,但是他一接觸到杏兒關心的眼神時,像是迷惑地,他不由自主的對她佈滿關心的臉默默的點頭,然後像是想什麼似的飛快地將視線調離了杏兒的臉。
「我把東西帶來了。」冷箏急急的捧著杏兒所吩咐的東西,一臉著急的看著她大哥又看著杏兒。「你要怎麼做?」
「你先將針、線和剪刀用開水煮一煮。」杏兒指示冷箏,然後再看著冷簫,「你先喝些酒,這會緩和一下你的疼痛。」
杏兒先用熱水洗了洗自己的手,再用酒消毒一遍,然後拿起一塊布要他咬著,「這是以防你太痛而咬到自己的舌頭。」
冷簫原先只是看了一眼布又看看杏兒,一點張口的意思也沒有,直到和杏兒懇求的眼神相遇之後,他歎了一口氣,張開嘴順從的咬住了杏兒手中的布。
杏兒首先將酒倒在冷簫的傷口上,她知道這一定很痛,因為她聽到他深吸一口氣的聲音,不過他連哼一聲也沒有。
「冷築、冷笙,你們一定要緊緊壓住他,千萬不要讓他亂動,知道嗎?」
杏兒迅速的從滾水中將針線拿起來,將他的傷口合近,再一針縫一針打結的方式慢慢縫合他的傷口。她盡力讓自己的手不要發抖,並暗暗慶幸裴冷簫自始至終連哼都沒有哼一聲,因為她不知道如果他出了聲那她是不是還做得下去。
「好了!」杏兒在縫完最後一針的時候鬆了一口氣的說。
她用酒再將傷口和布消毒一次,然後用布將傷口包起來。她佩服的看了冷簫一眼,因為平常人絕對做不到像他這樣自製得連臉色也沒有變,只有臉上的汗水稍稍洩漏了他疼痛的事實。
杏兒輕輕的幫他拭去臉上的汗水,訝異的發現她的手現在才開始顫抖。
裴冷簫在杏兒的手碰到他的時候倏地張開了眼睛,就這樣靜靜地望著她,他伸出另一邊的手握住了杏兒冰冷的小手,好一會兒後他又突然甩開,彷彿受不了碰到她似的。
「現在你可以走了嗎?」他的口氣又恢復了以往的冷漠。
「你還以為我喜歡救你呀!」
杏兒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然後忿忿拿起一張紙開好藥方,丟給冷笙之後就頭也不回的走出了冷簫的房間,一邊走還一邊在心中猛嘀咕些個好心沒好報的話。
而接下了杏兒藥方的冷笙,看了看杏兒丟過來的紙之後皺皺眉頭,一臉疑惑的樣子。
「冷笙,你怎麼不叫人去抓藥?發什麼呆呀!」冷箏對著遲遲不動的冷笙說。
「這藥方上有一句話不像是藥名,倒像是在罵『人』的話咧!」冷笙好笑的說明,但口氣中指的被罵的那個「人」是哪個人,意思很明顯。
「藥方上寫什麼?」冷築好奇的問。
「她說要兩錢的『君目不明是非』,這是什麼跟什麼?」
這時床上的冷簫冷冷地從喉嚨發出一聲悶哼,一語不發的將身子背了過去。而冷築看了一眼他大哥之後低低的笑了笑,暗暗佩服杏兒。
「二哥,你笑什麼?」冷箏疑惑的問。
「君就是皇帝,也就是龍;目者通眼也,而不明是非就是花;合起來她說的這一味藥就是『龍眼花』,知道了嗎?」冷築邊笑邊搖頭的解釋。
「乖乖!她連開個藥方都能損人,我真是愈來愈佩服她了。」冷笙在聽過了的解釋之後擊掌大笑,就連冷箏也不住掩唇低笑。
「好了,我們先出去,讓大哥好好休息了。」冷築對冷笙和冷箏打了個手勢,因為他看到大哥的臉色是愈來愈難看了。
看來那個江杏兒真的有惹惱大哥的本事,這下真的有好戲看了。冷築在臨出去之前暗暗好笑的想著。
???
杏兒怒氣沖沖的回在到了她的房間,並且大力的將門甩上;力道之大連牆都似乎動搖了起來。
「像他那種沒人性的人,痛死了活該!下次八輛大轎來抬我,我都不過去救他!」
可是罵歸罵,杏兒的心卻從剛剛他抓住她手的時候就開始不規則的跳動。這是為什麼呢?
算了!反正她一遇到那個人就從來沒有正常過。
「死裴冷簫、臭裴冷簫!連一聲道謝都不會,早知道就讓你爛死了算了!救你還不如救一隻豬!至少豬還有點價值!」
「真不應該救他的。」一個聲音附和說。
正在氣頭上的杏兒一點也沒有發現她的房間什麼時候多了一個聲音,大大的點點頭同意,「就是嘛!像他這麼不知感恩的人,詛咒他活該滾下地獄去和閻王比酷!」
「好吧!現在還來得及,雖然死神哥哥說他不喜歡那個裴冷簫的酷臉比他酷,可是只要我去講一下,看在我的面子上,死神哥哥一定會收他的。」
「對嘛!我就知道像他那張冷臉,要死神收他都還要走後門!」杏兒百分之百同意這句話。
「你同意?那我就去找死神哥哥了。」
「當然……」杏兒往桌上大力一拍,但是她突然發現剛剛和她講話的是瑩腄A而她突然又要消失。「等等!你要去哪裡?」她急急喚道。
「你不是叫我去要死神哥哥收他?」瑩艉@臉天真的反問她。
「你是說真的可以和死神交談!?」杏兒吞了吞口水。
「不然你以為他是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還能回冷竹島的?要不是我跟死神哥哥談過,你以為他能這麼順利讓那種小船載回這裡嗎?當然,他那張不得死神喜歡的酷臉也功不可沒。」
「看來臉酷一點也有好處,至少死神不收。」
「沒關係!我會讓死神哥哥收他的,那我先走了。」瑩葙鴽魒鉥妥坐漶A身形也漸漸變淡。
「不!等等!」杏兒急急地大喊。她是氣那個不知好歹的裴冷簫沒錯,但是她剛剛只是氣在頭上,可沒有真要他死的意思。
「你不是很氣那個裴冷簫?把正我已經把他弄回這裡,琉玉也回來了,他死不死對你也沒什麼關係,何況他死了反而對你比較有利;今天已經是十五了,如果他死了,冷竹島上沒有人會反對將琉玉借給你的。」她慢慢的分析給杏兒聽,一邊仔細的打量杏兒臉上的表情。
杏兒咬住下唇思考瑩萿爾隉A她知道瑩葳§o沒有錯,現在冷竹島上唯一不相信她的就是那個裴冷簫,只要沒有他,其他的人一定會將琉玉借她,而她就可以回到她真正所屬的年代了……
那她還猶豫什麼?只要她一點頭就可以回到二十世紀了呀!
「不行!」杏兒猛地搖搖頭,她不忍為這種事害他一條命,而且她真的不希望他死掉。
「為什麼呢?」
杏兒被瑩萿漱炾搯搊o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尤其是瑩艅熔M澈的大眼睛更讓杏兒覺得她似乎要看進自己的心底深處。她低下了頭避開了瑩艀n像會看透人的眼睛,嘟嘟囔囔的捏出了一個理由。
「我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傷口縫好,他如果死了,那我的辛苦不就全部白費了?」杏兒嘴硬的說。
「好吧!」瑩萴q聳肩一臉隨她的樣子,其實心中暗暗鬆口氣,叫她救人可以,叫她真的去要一個人的命,她可做不下去。「那你有沒有什麼打算?今晚可是第二個月圓了。」
「有了!」
「你想到什麼了嗎?」
「他失血這麼多,今天晚上可能會發燒,而且神智一定不會清楚,我可以趁著去看他的時候順便『借』一下他的琉玉,這不就好了?」杏兒邊說邊擊掌,她實在是宇宙無雙、天下第一的聰明人,這種兩全其美的方法也就只有她這麼天才的人才能夠想得出來。
「這倒也是。不過你記得,拿到琉玉的時候,璃戒會從你的手中解開,這時間你一定要讓琉玉和璃戒雙雙在冰魄水中碰在一起,小心不要在璃戒還沒碰到琉玉的時候就讓她離開你的手,知道嗎?」瑩葳暑揪漸m嚀。
「如果沒碰到就離開,會發生什麼事?」杏兒好奇的問。
「那你就回不去了,你要小心一點。」瑩艀A一次提醒他。
???
夜,悄悄地挪進了冷竹島。
點點星光開始落在漆黑的夜幕上,皎潔的圓月也隨花影移入了庭院,照在月石台階上,映出了一幅如秀的景致,遠遠的一陣香風從花下吹過來,襲了杏兒一身的馨香。
好一個花好月圓、夜淡如水的夏夜這一幅難得的月夜景色,是有教人沉迷的一切條件;若在平時,杏兒也會為這樣富詩意的時刻醺然,但此時的她只覺得胸口心兒蹦蹦亂跳,哪還有餘力想些其他的?
她慢慢走向裴冷簫的房間,卻吃驚的發現他的門外站了兩個守衛,她完全忘了以裴冷簫現在的狀況,裴家的人一定會替他安排守衛的。
這可怎麼辦才好?
「夫人!」其中一個守衛看見了杏兒的身影,急急地向杏兒打躬作揖。
因為杏兒是從二十世紀來的這件事實在太過離奇,裴家人決定愈少人知道愈好,所以大部分的下人都還認為杏兒就是他們的莊主夫人。
「嗯……你們還沒睡?辛苦你們了。」杏兒想了半天只想出這麼一句話。
「這是應該的,夫人這麼晚還沒睡是不是擔心莊主的傷?」
「啊?哦!對!對!」杏兒急忙應聲。
兩個守衛一聽到杏兒這麼說,連忙讓開讓杏兒進入,而且還不忘慇勤的幫她開門,待她進去了之後又幫她關上。
真是害她白緊張了一下,沒想到人家連理由都幫她想好了。
杏兒進了房間之後就躡手躡腳的走到了裴冷簫的身旁,這時他仍未有所覺,大概是因為他真的失血過多而太虛弱的關係。杏兒暗暗感到自己的好運,她慢慢的走向前,輕輕的推了推他。一次、兩次,太好了,他一點都沒有醒來的樣子。
「杏兒記得上次好像看他將琉玉綴在胸前,於是她仔細的想從他身上看出他到底把琉玉放在靠近哪兒。不經意的,杏兒的眼光落在他那張俊美的、沉靜的臉上;他兩道傲的沉眉;他靜靜的閉著的雙眼,他直而挺立的鼻樑和完美的唇形……
杏兒早知道他是相當漂亮的,也一直以為自己看多了漂亮的男人,但是她到此刻才發現自己第一次為一張漂亮的臉發呆!
她愣了好一會兒才將出走的心神喚了回來,搖搖頭,甩去自己不實在又失了常的思緒,現在可不是發花癡的時候。
她慢慢的的伸手拉出裴冷簫脖子上繫著玉的紅繩,一點、又一點,就這樣她慢慢的看到了琉玉的一角。杏兒在心中暗暗歡呼,只要再一下,只要再一下她就可以回到她原來的世界去了。
「你……」裴冷簫喃喃作聲。
杏兒得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這下慘了!人贓俱獲想跑都跑不了,而且以裴冷簫對她的態度看來,她這次不死也半條命了。
真是倒楣倒到家了,杏兒不由的開始埋怨。這真是不公平!如果這一次時空交錯是琉玉和璃戒造成的,為什麼會是她回到古代而不是這個男人跑到她的時代?像她這麼心地善良的人絕對會把璃戒借他,讓他順利回去的……
嗯!或許會有些疑惑,但她保證絕不會像這個男人這麼的死腦筋。
「我真的不是故意這麼做的,如果你肯借我,我也不必做這種事,我一向是一個好國民,真的,我國民生活需知都背得牢牢的;像是什麼忠勇為愛國之本、孝順為齊家之本、仁愛為……」杏兒緊張的說了一大堆的話,但是她在發現裴冷簫似乎沒有聽進她的話的時候倏地住了口。
「你還在這兒?你沒有走,沒有不見了?!」
「裴冷簫?」
「我不會碰你,」他急急地說。「你好細緻,我好害怕一碰你你就碎了。假如我不碰你,你會留下來嗎?」
「你還好嗎?」杏兒仔細看著他,由他茫然的眼神中,她知道他並不明白自己在說些什麼。
「你不要離開我!」他執意的說。
「好!你乖乖地睡,我不走……」杏兒敷衍的話被他打斷。
「你是騙我的,你一定是騙我的!你會和爹、娘和所有的人一樣,在我閉上眼睛的時候就不見了。」
他的話讓杏兒沒來由的一陣心痛,想他雖然總是一臉冷漠,彷彿什麼都傷不了他,但是他心中卻有著比任何人都深的傷痛。
「你需要休息,乖乖睡。」
「求求你,」他沙啞的說:「不要走,我好冷。」
杏兒看著汗水由他的額上冒出,他的臉開始紅得可疑,杏兒不由自主的拿出手絹幫他拭去不斷湧出的汗水,然後發現他的頭燙得嚇人。「你真的需要好好的休息。」
裴冷簫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緊緊的握住,緊得像是怕他一放了手,她就會消失在空氣中一樣。
「你真的在這兒!」他抓住她的手拉到唇邊輕吻著,一遍又一遍,然後緊緊的壓在他的心口。
杏兒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想抽回手,但是他卻拉得更緊,按著一個猛力一拉,杏兒整個人就站不穩身的直直撲到他的身上。
「裴冷簫!」她急急地想抗議起身,但他抱得是這樣緊,而杏兒又怕大力的掙扎會讓他剛縫合的傷口裂開來。
「我終於抓到你了!」他得意的說,眼中更是亮起勝利的光輝。「你不能離開我了,這一次我絕不會讓你走了。」他緊緊的環住她,將她整個人抱在懷中。「你是我的。」
他露出一個孩子氣的笑容,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他最心愛玩具的那種滿足的笑容,而他燦爛的笑容讓一直只看過他冷著一張臉的杏兒幾乎忘了呼吸,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的心跳。
「我不會走的,真的。」杏兒試著起身。
「真的?」
「我保證,可是你要放開我。」
「不要!」他猛地搖頭,然後將她抱得更緊了。「我不會放手的,我只要放手你便會不見了,我絕不要放手。」
他將頭埋進杏兒的頸間,杏兒能感到他身上的熱燙和輕微的顫抖,由於他抱得是那樣緊,緊得杏兒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拜託,你抱得我沒有辦法呼吸了,我的胸口好痛。」杏兒抗議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