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過於明亮的日光在他的心中掀起了陣陣興奮,一如每一次想到「她」的即將來到,心湖總會激起圈圈漣漪,漸漸擴散,直到佈滿了他整顆心。
「她」就要來了!他長久的等待就要有一個結果,而不再任由自己在光陰裡沉浮著。
他多麼思念她那明亮的笑容,思念到寧願清醒的轉世,忍受漫長的黑暗和孤寂,只為了能再見到「她」。
他閉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心中紛擾不已,是否表示「她」……就要來了?
直到一些不屬於此地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雖是初冬時分,這日間的陽光仍暖,玄夜堡中靜不下來的小孩童們在東郊的小山丘上嬉戲。
玄夜堡方圓百里的土地多屬於玄夜堡,本來是不許閒雜人等進入的,但玄夜盼曦對人是出了名的和善,久而久之,這兒的小孩子便大刺刺的把這玄夜堡四周的土地當作是他們遊戲的地方了。
「盼曦哥哥!」一個紮著兩條麻花辮子,年約七、八歲的小女孩,一看到玄夜盼曦就興奮的朝他奔來。
她是村中賣菜王嫂的女兒,長得圓圓胖胖,有著紅通通的雙頰,所以村子裡的人都叫她小蘋果,是個不怕生又很討人喜歡的小女孩。
「我爹說這方圓百里的土地都是玄夜堡主的,我們看到他不能叫他哥哥,要稱呼他少爺才行。」一個斯文但稍嫌瘦弱的男孩義正辭嚴的說。他的爹爹是村中的私塾先生,雖然小小年紀,但是說起話來難免有幾分儒生的酸氣。
「是真的嗎?」小蘋果微皺起眉頭,她還是比較喜歡叫盼曦哥哥,什麼堡主的聽起來好生疏喔!
「沒的事,你們愛叫哥哥就叫哥哥。」玄夜盼曦溫和的一笑。
「可是我爹說……」斯文男孩皺起了眉頭,口氣中仍有些不豫。
私塾先生是村中唯一的老師,所以他的話沒有一個小孩子敢反抗。
盼曦一眼就看出小孩子們臉上的猶疑,他微笑的拍了拍他們的頭,「不然在大人面前你們還是稱我一聲堡主,私下就叫我哥哥,這樣好不好?」
一聽到這兩全其美的辦法,所有的小孩子全都鬆了一口氣,立刻恢復方纔的熱絡。
「盼曦哥哥,那是什麼東西?」小蘋果指著不遠處的東西詢問。
幾個大膽的男孩子好奇的圍了過去,發現是條受了傷的蛇時,連忙又叫又跳。
「是蛇!」
「蛇!」小蘋果畢竟是女孩家,一聽到蛇便臉色發白,死抱著玄夜盼曦不放。
「沒關係,現在是冬天,蛇的動作本來就不快,這大概是冬眠沒藏好被挖出來的蛇,身上還有傷,一棒子就可以把它打死了。」說話的是小魯子,一個高頭大馬的男孩子,也算得上是附近一帶的孩子王。
「等一等!」
玄夜盼曦放下小蘋果走向前,蹲下身子察看遍體鱗傷的黑蛇,由它處處可見血跡的樣子看,這條蛇之前必定經過一番激戰。
「盼曦哥哥,不要靠過去,我娘說蛇是很可怕的,它會把人咬死。」小蘋果拉著玄夜盼曦,不讓他過去。
「是啊!我爹也說看到蛇就要把它打死。」小魯子也連忙說。
玄夜盼曦輕笑的搖了搖頭,一手捏住蛇的七寸讓它不能掙扎,一手由懷中掏出一瓶金創藥,就著蛇身上的傷口灑了上去。
「盼曦哥哥,蛇是很壞的東西,你為什麼還要救它呢?」
「像上次我們一起看到老鷹抓走蛇的時候,盼曦哥哥也沒有出手救它,那為什麼這一次你卻要救這條蛇呢?」
小孩子們不明白玄夜盼曦的作法,紛紛七嘴八舌的提出他們的個人意見。
「壞的不是蛇,壞的只是它的傷人行為,而且現在它受了傷,我們又怎麼可以見死不救?老鷹抓蛇本應如此,如果我們幫了蛇,那老鷹不就要餓肚子了?」玄夜盼曦看了看在場的小孩子,他盡量用小孩子比較容易明白的話說出他的觀點。
「盼曦哥哥,你說的我有點聽不太懂,不過,你的意思是不是我們不可以欺負沒來傷害我們的蛇?雖然娘說它是壞的,但它沒傷害我們,它就不是壞的?」小蘋果似懂非懂的說。
玄夜盼曦微笑的點了點頭。
「盼曦哥哥,難怪我爹爹和村子所有的人都說你是一個好人,原來一個好人會對所有的東西都很好,即使是會傷人的蛇。」那個斯文的小男孩一臉的崇敬。
「不!我不好!」玄夜盼曦微垂下眼瞼,搖了搖頭。
「才不是,盼曦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人,這是所有的人都知道的事。」全部小孩子都異口同聲的說。
玄夜盼曦輕拍著面前孩童信任的臉龐,心中緩緩流過那不知是感動還是欣慰的暖意。每張天真臉龐上的信任都是一個個小太陽,而他能將這些溫暖保有多久呢?
好是什麼?壞又是什麼?這本就是一個是非難斷的價值問題。
但悲哀的是,他清楚明白一件事——
真正的他,在人們的眼中說什麼也構不上「好」這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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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情看了看身後芸娘和月兒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微皺眉頭,她該記得芸娘和月兒不過是弱女子,跟不上她的腳程。
「只要我們的方向沒錯,今天就到得了玄夜堡才是。前方有個小亭子,我們先在那兒歇息會兒,緩一緩再走。」
「姊姊,對不起,我們拖慢了你的腳步。」月兒看到了吻情臉上的不快,以為吻情是為了自己被耽擱而生著悶氣,心中好生抱歉。
吻情微蹙的眉頭更緊揪在一塊,她氣的是自己竟然不會考慮到芸娘帶病的身子和月兒的體力,如今讓月兒這麼一說,她反倒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突然,吻情發現不對勁。
「別動!」吻情伸手制止正要到亭中歇息的芸娘和月兒。然後,對著亭子的方向冷冷的說:「光天化日之下,不敢示人,想來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大概是些成群結黨的獐鼠之輩吧!」
躲在暗處原想攻其不備的這些人,一聽到吻情把話挑明,便立刻一個個跳了出來。
面前突然出現十來個漢子,嚇得月兒和芸娘皆是花容失色,渾身打顫不已。而吻情的臉上滿是冷得不能再冷的不屑神情。
「你這娘兒們的嘴巴倒是挺硬的,就不知道在我的床上是否也是這般的脾氣?」說話如此放肆下流,正是上次那個像是落水狗一般夾著尾巴而逃的吳德富,這一次他多帶了些人手。
「你以為人多就有用嗎?」吻情冷冷的看了吳德富一眼。
吳德富才讓吻情冷冷的看了一眼,整個人竟然連連退了好幾步,還好他身邊的人及時扶了他一把,否則,搞不好他會跌了個狗吃屎呢!
「你……等我把你這小辣椒給嘗過了之後,就叫我手下輪番把你給吃了,到時候,我看你這嘴還硬不硬得起來!」吳德富老羞成怒的放出狠話。
面對吳德富像是惡鬼般的叫囂,吻情只是冷冷的揚起了嘴角,「也行,不過得要你的命還在。」
「你……你真以為就你一個女人,能打得過我們這麼多男人嗎?」吳德富的笑有些僵硬,「你也未免太過自信了。」
「自信的是誰,對打過不就明白了?」
話語方落,離吻情最近的男人接受到吳德富攻擊的手勢,整個人向吻情撲了過去,吻情身影一閃,輕輕鬆鬆的躲了開來。
不知何時,吻情的手中多了一把利刃,伴著天空中輕輕撒落的片片雪花,如光影般的向這些男人橫掃過去。
刀影所到之處,驚痛的呼聲伴著如火般艷紅的鮮血,撒落在原本純白的雪世界,空氣中瞬間充滿了驚懼的味道。
才片刻,四周已是哀嚎連連,雖然沒有人真的魂斷於此,但每一個人都掛了彩。
「怎樣?還想吃了我?」吻情猛然睜大眼睛,遍地的血腥使她的情緒更加沸騰,她的翦翦秋水一下子聚滿了冷煞之氣,「像你們這樣的人,就算活著,也是白白浪費米糧,不是嗎?」
「不……我……知道……知道錯了,你……放過……放過……我,你……要什麼我都……都可以給你,就是不要殺了……我!」吳德富幾乎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
他身上的傷雖痛,卻比不上他心中的恐懼,看著她的眼,他明白她是真的想殺了他!
吳德富這輩子最愛玩女人,因為女人多是沒有力氣反抗的羔羊,滿足了他自卑又自大的心態。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會碰到一個如煞星般的女人,這個他一生僅見的美人兒,卻比他所遇過的任何男人更可怕。
「你不是很想吃了我?」
吻情舉起手中的刀子,一步步的向吳德富逼近,愈接近吳德富,空氣中的血腥味就更濃。
吻情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恐怖,可是那濃重的血腥味充塞她的胸口,讓她心中只剩下一個念頭——
殺了這個留在世間也是禍害的下流小人!
吻情猛地緊握住刀柄,力道之大,讓她原本白皙的手更加死白,刀子才剛舉過頭,一道突來的勁氣將她手中的利刃硬生生的打掉。
「什麼人?」
吻情吃驚的望向來人,一出口,她就明白自己的問話有多麼多餘。
這樣亦正亦邪的俊美臉龐、空氣中屬於魔界之人特有的氣息,在在顯示出來人的身份。不清說,這個人就是她這次來到人間的目標,這樣的人除了玄夜盼曦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只是令她訝異的是,他眸中那充滿暖意的和善,魔界之人竟擁有這樣的溫和之氣!這個念頭讓她原本暫忘的怒氣又聚攏了起來。
吳德富原來以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沒想到會有貴人及時出手幫他,他轉頭一看,竟然是他平常最妒恨的玄夜盼曦。
「玄夜兄,你快救救我,她會殺了我的。」吳德富此時顧不得什麼面子的問題,只求能保住他這條小命。
「你想救他?你可真是好心,不過,你的好心似乎用錯了方向。」吻情冷哼一聲,「還是說,你和他本就是一丘之貉?」
「你不想殺人的吧!」
玄夜盼曦的話令她震驚,略略退後一步。
說真的,她手中的刀子被打落時候,她真的鬆了一口氣,當時在她體內彷彿有另一個自主意志,她恨不得殺了眼前這些敗類。
她該感謝玄夜盼曦的出現,不管是為了什麼理由他救了這些該死的男人,至少,他讓她的手上不至於沾上這些男人的污血,可是,他竟可以看透她的心思,讓她沒由來的又驚又惱。
「你憑什麼以為我不想殺這些人?這些人本來就該死!」吻情一揚頭,把她乍現的脆弱隱藏在冷酷的外表下。
「是啊!玄夜兄,這個可怕的女人是真的想殺人!」吳德富連滾帶爬的躲到玄夜盼曦的背後,只為了躲避吻情冷厲的眼神。
玄夜盼曦微皺眉的看了吳德富一眼,「她如果真的想殺你,你以為我有時間能救得了你?」
吳德富聽得出玄夜盼曦語氣中的些許怒意,雖訝異自己究竟做了什麼讓一向溫和的玄夜盼曦動了怒,可為了他的小命著想,他立刻噤了聲。
玄夜叛曦的篤定只讓吻情更加的老羞成怒,「或許,我只是想讓他嘗嘗那種他曾加諸於人的恐懼,而後,讓他帶著悔恨滾下地獄罷了!」
吻情知道自己的話讓自己看起來有多無情,甚至可能讓她身後的芸娘和月兒從此再也不敢靠近她,可是她管不了這麼多,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與其給她們她是個好人的幻想,倒不如讓她們一次看明白她這個人。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你不也說或許了嗎?這『或許』不就表示你其實明白你根本不想殺人,不是嗎?」
「這只是你的揣測,不信,你可以出手救這些人,看看我會不會連你一起殺了。」吻情的手一翻,掉落在雪地上的利刃瞬間又回到她的手中。
玄夜盼曦露出一個說不出是心痛還是失望的表情,他轉身背對著吻情,由懷中拿出他隨身帶著的傷藥,為那些人上藥。
「你竟背對著一個或許會殺你的人?你就這麼相信我傷不了你一分一毫?」吻情並沒有阻止玄夜盼曦的動作,只是冷冷的譏諷著。
「你不會的,因為你是你。」
玄夜盼曦轉身直視吻情,那堅定的眼神,看得吻情竟有一種想遁地而逃的慾望。
不該是這樣的!該逃的應該是眼前這個魔王之子,他才是那種只能生存在黑暗中的人,不是嗎?
為什麼此刻想逃的人卻是她?
在她和玄夜盼曦眼光交會,她明白那些她本欲除之而後快的人渣正悄悄的撤退,也知道自己該阻止,可是她掙脫不開玄夜盼曦的目光,只能呆立當場,任憑她的心在他的默然注視中狠狠撞擊著她的胸口。
或許已然千年,也或許才悄然片刻,天地之間似乎只存在著雪的飄落及她的心跳……
「哎呀!娘!」月兒的一聲驚呼,剎那間瓦解這已然靜止的時空。
吻情轉身發現芸娘羸弱的身子像是降雪般,無聲無息的墜地。
她才想上前幫月兒攙起芸娘,玄夜盼曦的身形已掠她而過,飛快的來到月兒的身邊,一把扶住芸娘。
玄夜盼曦的神情是全然的專心,彷彿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救活眼前這個病人。
吻情狠狠的咬出自己的下唇,不願意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他,玄夜盼曦可是魔王的兒子耶!
他絕對不可能救人!魔界的人心中有的只是黑暗和邪惡,他們的冷酷和無情是輿生俱來,也是眾所皆知的,不是嗎?
這沒有道理!
這個男人的行為一定是另有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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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堡外漫天飛雪的景象,堡內熊熊燃燒的火焰讓整個玄夜堡的四處瀰漫著一種慵懶的溫暖。
這樣的溫暖對於這些日子在外奔波行走的月兒來說,本該是一種極大的誘惑,可是現在的她全然無心享受這一刻,一心繫著娘親。
「到底是怎麼樣了?為什麼玄夜堡主和我娘都是一動也不動的?」月兒急得都快哭了。
打一回到玄夜堡後,玄業堡主便喚人將她娘帶到這間像是煉丹房的石室,然後將她娘平放在石床上,而且在她娘的身上插了不下數十根的銀針,最後在她娘的身邊盤腿坐起,以兩隻手指點放在她娘的額頭,就再也沒有說過一句話。
別說是說話了,他甚至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要不是這男人和她娘的胸口仍平穩的起伏著,她還以為他們都變成了石像。
「你安靜一點好不好?」靈鳶冷冷的低喝。
「你這麼凶做什麼?我擔心不行嗎?那可是我娘耶!」月兒平日是個溫順的姑娘家,可這會兒心亂如麻,連帶的說起話來也沖了些。
靈鳶只是個年輕小伙子,而且在玄夜堡中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總管,何曾讓個姑娘這麼吼過了?
「你搞清楚!現在我的主人可是全心全力在救你娘,這種以氣打通血脈的方法本就有危險性,而我的主人為了避嫌,本來該去掌貼胸渡氣的方式,他改成了以指渡眉來運氣,這可是很麻煩的,你還在這兒大小聲的嚷嚷,想讓我的主人分心是不是?」靈鳶沒好氣的說。
他真的不明白,主人幹什麼這麼好心?他和這些人根本八竿子打不著一塊兒,何必為了一個陌生人這麼大費周章,真是沒道理。
人類就是這麼奇怪,明明命都快沒了,還在顧全什麼禮教、道德,好像這些比活蹦亂跳的命重要似的。
要不是主人的性子他早就明白,這會兒他早把這些奇怪物種全趕出去了。
「這……我又不知道!」月兒委屈的說。
方纔她是急壞了,聽了眼前男子的解說後,她心中感到好抱歉,頭一低,淚珠兒就撲簌簌地落下。
靈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落淚,才一看到月兒的淚水,怒氣一下子全不見了,慌得手腳不知道該擺哪兒。
「拜託!我才不過多講了幾句。唉!女人就是這麼的麻煩。」
他急得又是抓頭又是搔胸,情急之下,把手伸了過去,用袖子在月兒的臉上胡亂擦拭。
月兒也不客氣,拉著他的衣袖低低的抽噎著。
他就是太心軟,每次女人一哭,他就什麼辦法也沒有,難怪修煉了這麼久,還是一個下等魔。
吻情冷眼旁觀,救人第一,她只得先將自個兒的事緩一緩,等玄夜盼曦先救了人再說。
不過靜靜看著這一切,卻也讓她發現了不少事。
她幾乎可以斷定靈鳶是個魔物,因為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魔性氣味根本逃不過她的眼睛。
而一個被魔物尊為主子之人,又怎麼可能沒有魔性呢?
吻情仔細打量著全神貫注在運氣的玄夜盼曦,雖是寒冬時節,這耗神的差事仍讓他的額際微微的沁著汗水。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男人的四周好像有一層迷霧緊緊的包圍著他,讓她看不出他的本質呢?
或許是感覺到吻情專注的視線,玄夜盼曦睜開眼,越過靈鳶和月兒,和吻情的視線在空中交會。
這一眼看得吻情的心又是一震,因為他眼中的溫柔驀地向她襲來。
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是魔王之子,怎麼會有這樣深情的眼眸?柔和到令她心悸,也柔和到令她嫉妒!
「我娘怎麼了?」月兒發現玄夜盼曦停下運氣的舉動,連忙開口問。
吻情不禁鬆了一口氣,但隱約中卻有一絲異樣的感覺在心頭閃過,像是失落……
失落?!吻情搖頭甩去這可笑的念頭。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玄夜盼曦果然不是普通人,才一見面,就弄得她方寸大亂,若真要由他的身上取回令牌,她得更小心一點才是。
「你別擔心,你娘不會有事,我開個藥方讓她調理個一、兩個月就會好了。」玄夜盼曦的聲音露出些許的疲態,但面對月兒的心焦,他仍不厭其煩的答覆她。
「真的?」月兒有點不敢置信。
雖是相信玄夜盼曦的醫術才不遠千里而來,可是當她知道娘的病已無大礙,這樣的好消息竟讓她一下子回不過神來。
「我的主人說沒事就沒事,你不相信嗎?」靈鳶看著月兒一眼,插嘴道。
月兒這時才發現自己竟然死抓著一個陌生男子的衣袖不放,羞紅了臉,急急的鬆開手,不敢再多看靈鳶一眼。
「您真的就像所有人說的那麼好,月兒這輩子,就算是做牛做馬也不能報答您的大恩大德。」月兒感激的幾乎要跪下來。
「這事不能全謝我,要不是早前有高人先通了你娘的穴道,以你娘的身子,說不定也撐不到現在。」玄夜盼曦一點也不居功。
「是姊姊!」月兒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我就知道姊姊是好人。」
吻情一看到所有人的眼光朝她看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做何反應。她本來以為在經過方纔的事件後,月兒和芸娘大概會避她如蛇蠍,卻怎麼也沒想到,還能夠從月兒口中聽到這一聲姊姊。
玄夜盼曦像早就知道似的點點頭,一抹柔得幾乎要漾出水來的笑容在他的臉上輕輕綻開,他將眼睛再度定在吻情的臉上。
「她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一直是這樣的。」
吻情近乎狼狽的說:「你又不認識我,怎麼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玄夜盼曦仍用他深情而溫柔的眼神凝視著吻情,只是這一刻,似乎有一種傷痛進入了他的眼中。
吻情不知道自己是說了什麼竟讓他有這樣的表情,只是她的話本來就會傷人,為什麼在她明白自己真的傷到他之後,她非但沒有感到一絲快意,反而她覺得難受?
就在這不知是剎那還是永恆的沉默過後,玄夜盼曦微微的瞇了一下眼睛,當他再抬起頭來面對著吻情時,他輕輕的吐出一句——
「你就這麼確定我不認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