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奴僕像逃難似的,有洞就鑽,有樹就爬,就是不希望被竹姑娘碰到。
「你不要騙我,我大姐在哪裡?你快說啊你……」惜竹正好抓到倒霉鬼柳意,兩手緊揪著她的粉頸口,前前後後不斷拉扯。
「我……我一早就在廚房裡忙,沒留心梅……梅姑娘到哪去啊!」柳意指著躲在假山後面看好戲的春枝說:「你不妨問問春枝,也許她會知道。」
惜竹頭一轉,正好與春枝來個正面照會,本來無關她的事,現在卻被逮個正著。
「站住,別給我跑!」她衝到假山後頭,一手捉住春枝的手,急匆匆說道:「你說,你有沒有看到我大姐?」
春枝早就嚇得魂不附體,天生膽小的她,被惜竹這麼一嚇,臉上更是慘白無色。「我……我一早就先去菊姑娘的……的酒窖裡整理,沒看見梅姑娘啊……啊,對了,竹波應該會知道,她早上負責掃大廳,梅姑娘有沒有出門,她最清楚。」
這燙手山芋,很快地又傳給了竹波。
早就已經氣得七竅生煙的惜竹,一想到壞事多磨,心裡頭更是一團悶火燒得嗆腦。
一古腦直往大廳衝去,幾名丫頭見惜竹來勢洶洶,紛忙做鳥獸散,惜竹誰也不抓,直接朝竹波的方向而去。
「竹……竹姑娘,你別追著我啊……」
惜竹將竹波逼到外頭的庭院一角,一把抓起對方手中的掃帚,並指著她說道:「早上你負責打掃大廳,我大姐到什麼地方去,你不會不知道吧?」
「梅……梅姑娘她……」竹波咬著下唇,這梅姑娘千叮嚀、萬交代,絕對不能透露她的行蹤,可這……這竹姑娘偏偏誰都不問,為什麼就要找到她頭上來呢?
「你快說啊!」她急得把臉湊到竹波面前,那張牙舞爪的樣子,讓竹波把元梅的什麼叮嚀,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梅……梅姑娘她到彩饌齋去了。」
大姐沒事到她的點心樓做什麼?平常都是由她和秋娘兩人管理,什麼時候她會想去那了?這越來越怪誕的行徑,讓她整個心思,豈是一個「亂」字就能說得清楚。
「奇怪了,她到店裡頭去做什麼?」
匆匆將掃帚一丟,嬌小的身軀像個小陀螺般,又急速地朝前滾動,往大門方向而去,在踏出大門前,竹波在後頭大喊,「竹姑娘,你的衣服……」
惜竹看了看自己濕答答的身軀,氣得再返回房間,她現在最好放慢腳步,越急,越是把自己搞得一塌糊塗。
彩饌齋松鶴廳
此廳是彩饌齋內,吟詩弄月最佳地點,客人在把酒言歡,享受美食時,還能看到天清月朗的一片皓空。
由廳窗朝外看,視野相當遼闊,晴天時外頭碧藍如洗,一望無垠,而外頭的綠湖,更是可以讓饕客一邊享用點心,一邊欣賞煙波浩森的風光。
在主客位上,坐的正是鼎鼎有名的廣州巡撫陶寶亭。
他雖年近五十,仍不顯老態龍鍾之相,幾年下來,因公務繁忙,加上經常被皇上派往朝鮮、暹羅等地擔任外使大臣,所以終身大事至今仍未有個結果,此次他正好到蘇州公幹,順道過來拜訪陸家,元梅靈機一動,便趁這機會順水推舟,幫秋娘牽起紅線。
會替秋姨拉起這條姻緣線,不也是看在秋姨對岳楊示好,而最後卻落得自作多情、自討沒趣的下場,再者,當她察覺到岳楊情有獨鍾的人,竟是惜竹時,她更不能讓這三角關係增顯突兀,免得姨娘與妹妹搶男人的事傳開來,只會讓陸家人臉上無光罷了。
「陶大人在朝廷上,可是眾所周知的正人君子,幾年下來,儘管孑然一身,但仍守君子本份,絕不強佔姑娘家便宜,真可說是做到『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啊!」元梅舉起酒杯,恭敬地向陶寶亭敬酒。
「陸姑娘言過其實了,這都是大家恭維之辭,老夫愧不敢當。」他一飲見底,豪邁且磊落。
「陶大人此番前來,除了接洽公案外,就讓秋娘帶你到四處遊覽看看,像是四大名園、寒山寺、盤門三景,都是頗負盛名的好景致,難得來趟蘇州,可千萬不要錯過。」纖纖玉手提起金壺,透明淨白的瓊漿,正順著壺嘴,慢慢滑落到陶寶亭的酒杯中。
陶寶亭在得知元梅欲將秋娘介紹給他後,也認真仔細地打量起秋娘來,那美人托腮,欲語還休的模樣,在他這種不惑之年,還是令人看得目不轉睛,心馳神蕩。
「那還有勞丁姑娘費心了。」陶寶亭高舉酒杯,而秋娘在感覺到陶寶亭對她的那份淡淡情榛後,早把岳楊那死沒良心的拋在腦後。
「不會不會,能為陶大人服務,也是秋娘的一份榮幸。」她低下頭,還忍不住偷偷呵笑兩聲。
元梅在桌底下拍著她的大腿,要她矜持端莊些,免得到手的幸福又要飛掉。
秋娘怔了一下,似笑非笑地撥撥耳發,拍拍臉頰。
「今後若是元梅有需要,而到廣州開闢商道,還望陶大人能給予方便,這樣元梅就感激不盡了。」在商言商,她可不做蝕本的買賣。
「這有什麼問題,到時老夫定當全力以赴。」
三人又舉起酒杯乾了一杯,氣氛融洽,可說是功德圓滿。
就在一切快要大功告成時,珠簾子被重重地一撥,惜竹擺著臭臉,瞪視著表情木然的三人。
「惜竹?」元梅已心裡有數,算算時間,也該找上門來了。「快,來見過陶大人。」
惜竹雖憋著一肚子火,但看到有貴客臨門,還是得勉強擠出笑臉應付。
「惜竹見過陶大人。」她微微頷首,臉上的笑意僵如化石。
「久聞陸家四姐妹個個天香國色、貌美如花,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老夫可說是大開眼……」
「大姐……你能不能出來一下。」將陶寶亭的恭維視為馬耳東風的惜竹,硬生生地切斷對方的話。
元梅愧疚地看著陶寶亭,接著說道:「有客人在,這樣豈不對陶大人失禮,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可是大姐……」她急得看向秋娘,秋娘正準備說,便被元梅給岔開話。
「有話在這說就在這說,你要不說,就立刻出去,別讓陶大人看了笑話。」
大姐的權威不容置喙,惜竹索性開門見山,來個一次痛快。
「大姐,你是不是和岳楊一起聯合起來設計我?」說起岳楊,惜竹馬上就咬牙切齒。
「那你是不是有按照我的話,拿了腸胃藥給岳爺服用呢?」元梅慍而不火,訓起妹妹一點也不含糊。
這句話可把她的怒火澆熄一半,這話說得沒錯,是她自己當始作俑者,怪不得人。
不過,她可不會就此罷手,好戲還在後頭。
「那你曉不曉得,他把咱們彩饌齋的東西批評得一文不值,還說我們的東西只有尋常百姓會吃,真正朝廷大官,才不屑吃咱們的東西呢!」這點看大姐怎麼偏私。
「你曾吃過珍饈苑的點心嗎?」她不答,反問。
惜竹搖搖頭,連北京長什麼樣也沒見過,更別談吃過北方的點心了。
元梅笑笑,目光轉到陶寶亭上頭,「敢問陶大人,可曾去過京裡頭的珍饈苑用過點心?」
「那可是北方赫赫有名的點心樓,就像是到了杭州,而不參觀西湖一樣的道理。」說起珍饈苑,陶寶亭不禁連聲叫好,對於岳楊的手藝,他是無從挑剔。
「那麼,陶大人已試過彩饌齋的點心,兩相比較,您以為如何呢?」元梅再問道。
「這……」他一下拙詞,但並沒遲疑太久。「北方扎厚,南方綿細,只能說各有千秋。」
畢竟是在官場上見過世面,陶寶亭懂得怎麼說才不會得罪人,但從桌面上每盤點心都剩兩三個的情況看來,惜竹的氣勢,當場就洩了一半。
「我不相信各有千秋這句話,東西好不好吃,一定有個優勝劣敗,我不相信有人能做得出比彩饌齋的點心更好吃的東西。」她就是嚥不下這口氣,她的點心樓稱霸江南已久,現在跑出一個什麼珍饈苑,她心裡頭說什麼都不是滋味。
「坐井觀天永遠無法進步,你明白嗎?」
「可是還沒比個高下,你就要我到北京去學他們的東西,為什麼就不要他來學我們的東西,還說什麼只能給皇親國戚……」一說到皇親國戚,她突然眸子一亮,直朝陶寶亭看去。「陶大人,如果現在有兩樣點心,一起放在你面前,你能評斷得出哪個比較好吃嗎?」
「惜竹,莫非你想要……」有趣了,元梅明白依惜竹倔強的個性,此事要不分個高下,絕對不肯收手。
「對,我要和岳楊來個比賽,請陶大人來做公正。」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終於下了挑戰書。
不知情的人,會認為她是勇氣可嘉;知情的人,會認為她是以卵擊石,但也是勇氣可嘉。
當消息傳到岳楊耳裡,他正在書房裡與彩饌齋的羅師傅,一同研究皇上南巡時所需的菜單。
這位看來年逾花甲,不滿五尺的老頭,便是彩饌齋的首席師傅,他恭謹地站在岳楊旁邊,如學生敬重夫子,始終保持著謙卑的態度。
「唉,竹姑娘太沒禮貌了,竟敢說要跟岳爺你來挑戰,也不想想,我也是你岳爺教出來的,我的火候都還差岳爺你一大截了,況且是竹姑娘她……」羅師傅直摸著自個兒的大光頭,對這位倔強好勝的小當家,可是一點轍也沒。
岳楊在冊子上畫個注記,便輕鬆地將筆擱著,「青出於藍,猶勝於藍,她越是這樣,表示她的鬥志越旺盛,人世間不就是要這樣有競爭、有輸贏,生命才會顯得燦爛。」
「岳爺,話這麼說是沒錯,但……竹姑娘下這挑戰書,也太目中無人了,哪個出過世面的不知道,彩饌齋是因為有珍饈苑,才有辦法存在的,這點……」他不知該怎麼說下去,總之大家也都不阻攔惜竹,非得要她真的出糗,才知道事情的輕重。
「所以她沒出過世面,當然不知道嘍!」岳楊一起身,指著一旁的紅木椅道:「羅師傅,你坐著說話吧,毋需跟我一般客氣。」
羅師傅做事一向循規蹈矩、嚴謹守份,對於倫理常綱尤其重視,儘管岳楊年紀來得比他輕,可卻是一手將他調教出師的恩公,說什麼也不能忘了這該有的禮數。
「幸好她提出這場比賽,要不然,我還真想不透,該怎麼將她帶回北京呢!」儘管羅師傅是岳楊的門下,然而基於對長輩的一種尊敬,他還是替羅師傅倒了杯茶。
羅師傅禮貌性地接過,滿腦疑惑,「你要將竹姑娘帶回北京?」
「沒錯,我正有此意,我不希望她閉門造車,這樣永遠都只能當只井底之蛙。」
羅師傅一聽,多少也猜出岳楊的用意,這竹姑娘貼心、認真、努力,這些都是有目共睹,但相對地,她倔強、叛逆、不服輸的個性,可不是一般人可招架得住的。
他很難相信,竹姑娘會乖乖就範。
「你對竹姑娘那麼好,她不見得領你的情。」與她共事一段時日,她的千金脾氣,他心底多少有數。
「我又何需她來領我的情?羅師傅,你打了一輩子的光棍,不會明瞭這個道理,有時候施,可比受還有福。」只要惜竹肯乖乖認真學習,並將他的手藝發揮到江南來,就不枉他用心良苦。
「難不成……岳爺你打算……」羅師傅有點懂,但又未盡然通盤明瞭。
「當初我雖教你手藝,但可惜的是……」岳楊語重心長的說道,「有些地方你還是未能學得專精,以至於上回我被竹姑娘逼迫吃下四十多道點心時,總覺得缺少了些什麼。」
「所以岳爺這回將竹姑娘帶回北京,就是要補強我未竟完成的部份?」
「其實這道祖傳秘方我也曾面接機宜過,只不過,你在彩饌齋未能真正發揮出來。」岳楊似在打著什麼啞謎,讓羅師傅有些摸不著邊緒。
「岳爺曾……曾教過我?」這下他更慚愧了。
岳楊見他緊張羞愧,忙拍肩以示對他的諒解,「此事不能全然怪罪於你,若是做點心全盤以商機做考量,就永遠做不出頂尖的點心,即使……竹姑娘也一樣。」
他見他陷入一團迷思,改以詢問方式問道:「你來彩饌齋已有多久時日?」
「過了今年重陽,便屆滿三年。」
「這近三年來,彩饌齋的生意大致如何?」
「平時客人便絡繹不絕,座無虛席,逢年過節更是人滿為患,一位難求,有時還得熬夜加工,才能避免向隅的客人。」
岳楊抓到關鍵字眼,「熬夜加工?」他搖著頭,喟然說道:「你可還記得珍饈苑的營業時間?」
羅師傅仔細回想,過了一會,才恍然大悟,「通常只有巳、午以及傍晚的酉時這三個時辰。」
「你可知我為何只開放這三個時辰?」
羅師傅汗顏地搖著頭。
「品質。」
「品質?」
「沒錯,我必須重視到品質,我的祖傳秘方沒有別的訣竅,就是要用心,注重品質。」岳楊接著將話轉回原點,「以你這樣熬夜加工,精神氣力無法集中,試問,你要如何顧及到品質。」
經岳楊這麼一點醒,羅師傅可說是通了,只是陸家經營策略,一向是以賺錢為前提,有銀子入袋就好,管他什麼品不品質,也難怪岳楊會說,彩饌齋的點心,尋常百姓隨便吃一吃還能打馬虎混得過去,若是碰到吃慣山珍海味的皇親國威,可就沒那麼好打混摸魚的了。
「那這樣子的話,竹姑娘若是一心想贏你,恐怕也做不成好吃的點心,況且……」羅師傅一張臉更是拉得比驢子還長。這次的主裁判不就是陶寶亭陶大人,他可是吃遍大江南北美食,外號叫陶三覺的美食專家啊!」
「你對他倒是知其甚詳,沒錯,他對於色覺、香覺、味覺,三覺都要求甚嚴,任何菜色要端到他面前,都絲毫馬虎不得。」
「照岳爺這麼一分析,那麼這場比賽,你豈不是……」
岳楊呵笑兩聲,笑語中自藏玄機,他那「穩操勝算」的表情,看在羅師傅眼裡,可為惜竹的顏面,感到堪憂不已。
為了贏得五天後的比賽,惜竹已有三夜未闔眼了。
她按照羅師傅教她的技巧,一一用在她手上的那坡麵團上。
她記得這揉麵團的功夫要將勁、細、巧三個功夫發揮到極致,才能揉出好的麵團,只見她滿臉都是細白粉末,面容雖然疲憊不堪,但為了掙一口氣,那股意志力讓她始終精神奕奕,雙目仍保持著炯炯有神。
已經過了午夜時分,彩饌齋的廚房裡,仍是燈火通明。
各式各樣的炊具還在持續運作著,蒸籠冒著白白的水蒸氣,爐灶裡柴火熊熊燒著,一具嬌小的身軀,帶著不服輸的精神,孤零零地研究著,該怎樣才能讓皮更薄,餡更細,口感更加,好替自己贏回一口氣。
她就不相信,外來的和尚比較會唸經,只要功夫做到家,還怕拆不掉他那塊金字招牌。
同樣地,在彩饌齋廚房的正對面房間裡,有一個人也一樣徹夜未眠。
他細品著香茗,透過窗牖,遙視正在努力以赴的惜竹。
他喚來一名丫環,指著桌上的一塊白布包裡的長條物品。
「這裡有一條長白山的千年參,拿去煨給竹姑娘喝,記住,一定要盯著她喝。」他還特別聲明。「千萬別說是我拿的,就說……是梅姑娘的用意。」
丫環領了意,拿起人參便福身告退。
一旁的右相看得是直搖頭,一把鵝羽扇搖來寫意愜然。
「主子,既然有心要幫竹姑娘,何不直挑明了說,你這等用意,她也未必領得到你的情。」
岳楊細長的雙眸中,透著點點小心意,「相處了好些時日,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小丫頭,能接受本人直接傳達的心意嗎?」
「一旦不瞭解,彼此間隙恐怕會因而擴大,現在為了要贏過主子,她不眠不休,只怕到時候,努力換來的還是一場空,主子未必佔得了上風。」右相防微杜漸,細微之處,不得不慮。
岳楊端起蓋碗,細啜雲霧茶,對右相的杞人憂天,不禁莞爾。
「反之,你又以為如何呢?」他放下蓋碗,回神一凝。
右相將羽扇握在手中,雙眼凝聚在熒熒燭火上,未幾,彷彿參透岳楊此話的禪機,「莫非主子就是存心要讓竹姑娘當眾難堪,狠狠打擊她的自尊心?」
「然也。」
右相繞著花梨桌想著,越想,他就越往自己的後腦勺輕敲,「真不愧是滿族鑲白旗薩哈連貝勒的後裔,能深謀遠慮,我右相佩服佩服。」
「也惟有如此,她才能卸去倔強的外衣,而心服口服與我回到北京,在徹底地讓她自信心受到打擊,她才會虛心接受教導,也才不枉我將祖傳的技藝,全傳授給她。」
這樣的巧思,讓右相對於岳楊,更是敬崇有加。
「聽說這次竹姑娘準備用糖油龍頭山芋和五丁包來與主子您一較上下,這兩種點心她可花了不少心思,主子您認為,她用這兩種點心來應戰,勝算又是如何?」他虛心請益。
「以你之見,要吃到好吃的山芋,以何地最數上品?」
「質地若要細膩易酥,當數宜興最佳。」
「那再以你所聞,此時可是宜興山芋的最適當產期?」
右相明白了,笑笑說道:「竹姑娘選了不合時宜的食材,怎能做得出好東西呢?」
「那麼五丁包又以何處的最為風聞?」
「自是揚州冶春園的……」右相頓了頓,突然瞠目說道:「冶春園的趙大莊,不也曾上京向主子您請益過,那麼五丁包……」
「是我傳授於他,本來他的店裡只有雞肉、筍絲加五花肉的三丁包,但仍少了些提鮮的香味,我仔細研究再三,於是加了海參與蝦仁兩味,才揉合成南方人適合的口味。」原來五丁包的祖師爺,便是岳楊。
那照這麼看來,完全沒瞭解這兩樣食材的背景,就貿然挑選,近而用來挑戰岳楊,右相對於惜竹這麼賣命為彩饌齋努力,而沒細細探究其食材上的精要,感到扼腕。
「但願到時陶大人能手下留情,審評之語莫要太傷竹姑娘的心才好。」至少她的認真與努力,就是她可愛、純真的地方。
兩人一直聊到卯時時分,這時,之前替惜竹端參茶去的丫環突然跑了回來。
「岳大人,剛剛我回到廚房,想看看竹姑娘是不是把參茶喝完,沒想到……我一踏進廚房一看,她……她就昏倒在地上了!」
「那她現在人呢?」
「梅姑娘請了大夫,現在人已經被送回房裡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