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定她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間裡,就連平常慣聞的淡淡檀香,都是那樣地撲鼻襲人。
在她腦筋慢慢恢復清醒後,粉臉兒一側,花梨木桌邊,夏侯虎正將手支在額上假寐,桌上一隻檀香金獸爐,正裊裊飄出清煙,旁邊還有一盆水,盆邊掛著一條毛巾,看來昨夜裡,都是夏侯虎在照料著她。
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也知道他說的那些話,聽進耳朵裡不會太舒服,可是她……偏偏就是那麼在意,那麼地想在他的字句裡頭,往牛角尖鑽去。
越鑽,心口就越悶,不鑽,腦海中心心唸唸,就是他反覆說的那些話,不理他更苦。
恍如不慎淺嘗了鴉片,中了夏侯虎散播的情毒,讓她抽離不開,還一古腦地淪陷……
她看到披在夏侯虎身上的被巾滑落地上,此時,外頭朝露霜凍的,只怕他這樣趴在桌上睡,萬一著了涼,那可就不好了。
她勉強地撐起虛弱身軀,才剛穿上繡花鞋準備起身,腳下突然一浮,不慎撞到腳踏的矮木幾,幾腳與地面摩擦時所發出的聲響,讓假寐中的夏侯虎,瞬而甦醒過來。
「誰准你起床的,快回床上躺好去。」不等她有所回應,夏侯虎已將她橫臂抱起,嬌小的可人兒被緊緊地圈在寬大厚實的懷中,說真的,在乍暖還寒時節,比被窩裡頭還暖和呢!
「呃……你……」她發現他的手臂將她身於完全往胸部抵住,幾乎是將她的身子,緊貼住他的胸膛。
一夜未眠的他,看來雖然有些疲態,但仍不減其中英姿,淡淡的胡碴在他下巴四周密,熱燙的氣息從他鼻於中輕輕緩吐,她緊依著他,像是受傷的麻雀,安詳地躺在好心樵夫的懷中。
「想起來做什麼?有事叫我就好了。」他將她放在床上,但卻是眷戀著她,不願離開繡榻一步。
「你身上的披巾掉了,所以我……」
「所以你想爬起來替我整好?」他接續說道。
「我只是怕你受了風寒,你若是病倒丁,城民們心裡一定會很難受。」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緊張問道,「你解藥吃了沒?」
夏侯虎為了怕她擔心,立即點頭回應, 「吃了,還有啊,你自己顧好就千幸萬幸了,唉,早知道你一生氣就容易暈過去,當時讓你多說兩句,就不會像現在這樣了。」懊惱的神情爬滿了臉,對於自己的粗心大意,他頗為自責。
「那照你這麼說,我要是不容易暈倒,你就不打算讓我了,是不是?」她嬌嗔地依在他懷中,這男人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
「好、好,我承認我輸了,我讓步總行了吧,還有,以後絕對不能隨便生氣,我禁不起你再一次暈倒了!」折騰一整晚,他也嚇出一整晚的冷汗,這種情況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那你的意思是說,以後不管我說什麼,你不能動不動就否決,只要是我說得有理,就該聽我的。」將來若要當個賢內助,在這點上,她必須要據理力爭。
「行,有理走遍天下,你的話站得住腳,我不會無理取鬧。」像是在簽定賣身契般,說也奇怪,現在的他,居然能無所謂地答應探蘭的欲取欲求。
看到他為了她這麼讓步,將城主的尊嚴全都拋到九霄雲外,她是不是該適時表現出女人的似水柔情,來回應他的體貼窩心。
「我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你也知道,到最後我還是會聽你的,你是城主,該有一定的威嚴,將來在大庭廣眾下,我也不會讓你為難的。」她以粉頰緊緊貼靠在他有稜有角的臉龐,並且將整個臉埋在他的頸子上,用唇吻采表達她的忠貞,對他的死心塌地。
這話說得夏侯虎心頭是春暖花開,他臉上雖然還是一貫的刻板、冷漠,但探蘭的小耳朵可是緊緊地貼附在他的胸前,那如戰鼓般的擂動,早就將他的興奮,完全地表露無遺。
「既然你決定把你的一生幸福交給我,我就不會讓你失望。」夏侯虎粗嘎地說道,對她,可從來沒說過什麼海誓山盟之類的承諾,可那份心,早就在行動上表露無遺。
紅繡錦帳內,一對深黝的眸子直勾勾地看著她,厚實的大掌不停在她粉頰上揉撫著,順著她的粉頸,掌心貼在她的鎖骨上,粗粗的厚繭更激起她無窮的慾念,她不禁將粉頸兒一轉,唇瓣直接貼在他的指節上。
桃紅般的唇輕觸在夏侯虎的指節上,讓這彪形大漢一時失了心志,他兩手滑進探蘭的發叢內,掌心托住她後頸處,情不自禁地捧到自己的面前,熱燙靈動的舌直往她口裡探進,汲取那芬芳濃郁的蜜津。
他強而有力的手勁,讓她一點也沒退縮的餘地,兩隻手掌像是兩道鎖,緊緊地將她箍在他的眼前,但這種霸道中帶著溫柔的佔有,她可是一點也沒有感到半點的不適應。
羅帳錦被中,兩道人影緊緊交疊著,夏侯虎的熾熱身軀,像是要將她融化,她迷醉地顫抖著,腦中早是一片空白,只能在他溫柔的索取下,逸出綿長的促喘嬌呼……
在所有事件塵埃落定後,為免橫生太多不必要的枝節,夏侯虎決定帶著探蘭回蘇州,正式向陸家提親。
此事對太平城來說,簡直跟京城裡的皇上大婚沒有什麼兩樣,就連要請人回陸家說媒,也得挑揀黃道吉日。
只是對於這些繁文褥節沒什麼耐性的夏侯虎,根本等不了太久,才過兩天,在準備一些納采禮後,他便打算啟程前往陸家,正式向陸老爺子提出婚約。
一行人在城門外目送兩人,所有人對城主能娶到蘇州陸家的二千金,莫不抱以最真摯的祝福,城民們準備在今年端陽佳節時,全城大肆慶祝,來迎接這未來的城主夫人。
跟隨探蘭回蘇州的,除了葉影之外,還有聾嫂,這對老夫老妻,嘔氣的時間也巳過久,兩人嘴上不說,心裡頭還是惦記著對方。
正當探蘭準備上轎之時,後頭突然傳來雜杳零亂的馬蹄聲,馬上男子不停揮動手上馬鞭,策馬朝向太平城的方向飛馳而來。
「陸姑娘,請留步。」
一名披掛黑色被風,四肢腕踝處各繫上四條紅色紐帶的男於,正朝眾人方向飛奔而來,只要往來皖南頻繁一帶的人都知道,這是馬賊再明顯不過的象徵記號。
夏侯虎一看到是向狨的人馬,隨即提高警覺,只是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向來群體行動的馬賊,此時怎會一個人單槍匹馬而來,雖說如此,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此人一到距離眾人十步之遙處,便立刻躍下馬來,並且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陸姑娘,請你救救我們大王。」
這種反常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錯愕不已,尤其是探蘭,還特地下了轎,徐徐走向此人。
「慢著,小心有詐。」一向對馬賊戒慎戒恐的夏侯虎,提劍往探蘭面前一擋,他示意要在他護衛之下,才可按近此人。
在夏侯虎正式站在兩人中間時,她才被允許發問。
「你們大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從對方驚慌的神色看來,不像是有什麼預定的計謀。
這名傳話馬賊皺著一張臉,目光還不停梭巡在夏侯虎的臉上。
「前幾天夏侯將軍到營寨裡,一箭射穿我們大王小腿,現在傷勢越來越惡化,得知陸姑娘乃江南第一名醫,是否看在我們大王也曾經救過陸姑娘的份上,能願意盡棄前嫌,隨小的一同前往救命呢?」
話才一說完,夏侯虎便替探蘭先打了回票。
「多行不義必自斃,這是他應得的報應,怨不得別人。」他毫不考慮就牽起探蘭的手,宣往迎親隊伍方向而去。
這一拉,好像在拉一株千年大榕樹,動也不動那麼一下,一對無法理解的眸子直視著她,她該不會真的要去替向狨那萬惡不救的傢伙治傷吧!
「你也真是的,這種事為什麼不早點來告訴我呢!你等一等,我去拿藥箱。」她正打算往回走,夏侯虎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狐疑的神情爬了滿臉。
「你……該不會真的要去吧?」
「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我不去?」
「我們正準備去你家提親。」
「緩個幾天並不會影響到婚事的進行吧?」
夏侯虎又想了想。「那……那向狨是個人人痛恨的馬賊呀」
「醫者醫心,好歹他也是個人吧!」探蘭對於這點醫德可堅持的很。
「你不怕將他醫好,他反過來找你麻煩……」
「之後的事,我也管不了許多了……」她拎起藥箱,不顧他的反對,筆直地朝那使者方向而去。
「陸探蘭,你當真非去不可?」他朝向那纖細的背影,不停叫嚷著。
「你來不來,隨便你。」她沒回頭,但是聲音傳得很清楚,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
「喂,那……那你的藥箱,是不是該拿到我這邊來!」
再度深入賊窟,滋味可說是五味雜陳。這次前來,並沒像上回般,如入槍林彈雨一樣需冒生命危險。
相反地,還被待以上賓,一路有專人引路,帶往向狨躺臥的床榻前。
幾日不見,向狨氣色差了許多,除了臉部消瘦不少外,就連一向悍銳的目光也變得虛弱許多。
「天啊,你們怎麼隨便亂敷來路不明的草藥?快把傷口上的草藥拿下來。」探蘭光是聞味道,就曉得他們並沒對症下藥。
幾名女眷小心地拆掉封布,待整個白布拆下之後,難聞的惡臭味撲鼻而來,讓探蘭隱隱發嘔,幾乎快要吐了出來。
「幫我端盆清水,我要先清洗傷口。」看這態勢,再晚個一兩天,這條腿勢必廢掉。
向狨忍著痛不發一語,當時威風凜凜的山賊,如今成為半身不遂的殘兵敗將,尤其在面對夏侯虎與探蘭,那往日的威風,在他臉上早就消失殆盡。
兩個大男人面面相覷,誰也沒說什麼話,以往見面時,總是要爭得你死我活,可現在有探蘭居中,誰也不敢說一句重話。
「你替我將他的腿抬高,我怕他腿肚上的肉也可能壞死。」探蘭擰乾毛巾,並喚著一旁的夏侯虎。
夏侯虎臉色整個刷青,大聲慶呼,「你說什麼?要我抬這傢伙的腿?對不起,我辦不到。」
堂堂一個大將軍,要去抬個馬賊的髒腿,這叫他怎麼能做得到?
「戰國時代,吳起為了自己的將士,都願意委身吸吮他們腿上的膿疤,可惜現在的將領眼光短淺,再也找不到像吳起這樣,不在乎身份地位,而一心助人的將軍了。」
被探蘭一激,夏侯虎心中自是難受,為了在探蘭面首表現他是有擔當、有作為的男子漢,他……牙關一咬,不過就一條腿嘛,抬就抬!
他二話不說,大步走到向狨身邊,雙手往他腳上一抬,並且說道:「你的傷口最好快點好,到時我再和你好好再戰一場,要是到時候你還是沒本事贏我,就別再找人去請陸姑娘來給你療傷了,當個馬賊當到這種程度,丟都丟臉死了。」
向狨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嘴角輕輕漾起一抹笑。
等到探蘭將傷口清理完畢後,緊接著說道:「你先替我上一層薄薄的金創藥,我去寫藥方子。」
「又是……」他本想嚴正抗議,但想一想,再抗議也無效,只好吞下這口氣,送佛送上天。「好,我幫,今天算是老子欠你的了。」
為了不讓探蘭再有太多意見,這回他倒是把向狨看成是自己的城民,拿起木扁勺,挖了一大匙的金創藥,便往向拭的腿上抹去。
「你用太多了。」向狨看他粗手粗腳,不免囉嗦了一句。
「用多一點讓你好得快,這樣還不好嗎?再囉嗦的話,我一掌把你的腿打瘸掉。」這傢伙還不是普通的囉唆,真把他當起他的手下來使喚了。
「你敢,趁人之危可是你堂堂大將軍應有的作為?」他反唇相稽。
「哼!要不是你,我們早就到了蘇州,並且正在籌措我們的婚禮,你說,你是不是一個相當討人厭的傢伙。」
「呵,你說什麼,陸姑娘要嫁給你?」向狨又驚訝又震撼。
「難不成還嫁你這土匪!」他懶得再與他多談,連忙喚一旁嘍囉。「這包傷口總該會了吧,我懶得再替這傢伙服務了。」說完他兩手拍拍,起身便往外頭走去。
這對死對頭的對話聽來火爆,但言下之意,還是有那麼一丁點競爭的意味,曾經也想過要用強硬的方法來留住探蘭,霸道地擁有這位神醫美人,可……從夏侯虎的言語中不難得知,這個夢想恐怕要化為泡影了……
若要贏得美人的青睞與欣賞,馬賊這條路看來是行不通的,這一瞬間,在向狨的腦海中,產生極大的改變,他變得嫉妒起夏侯虎,一身功成名就,再加美人相伴,人生最快樂之事莫過於此,而他竟然還……
今晚,看來他得要做出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抉擇了。
「頭一回在賊窩裡欣賞月色,這滋味果真是與眾不同。」接著即將入門的愛妻,即使天上僅有淡淡如鉤的新月,一樣怡然自得。
「如果將來你娘和兩位姑姑,以及太平城的所有城民,都能來這欣賞月色,並和他們這裡的老老少少打成一片,那豈不是更好,」聞著未來夫君身上熟悉的味道,探蘭發出一記嬌笑。
夏侯虎用一種天真的神色看她。「要是你的每個想法都能付諸實現,這世界早就和平,永遠也沒有戰爭了。」
她仰起清麗小臉,問道:「難道你不想嗎?」
他輕吻她的小鼻頭,將她身子摟得更緊。「想歸想,有時候很多事情,並非光想就能成事。」
「我們可以找向狨談啊,我想,他一定也不想老是過這種火裡來、水裡去的日於,這陣子……我聽到有個傳言,你知道杭州杜家吧?」
隨著兩人悠閒的步伐,來到竹影婆娑的一處林子裡,層層疊疊的竹枝搖曳,借由月影投篩,舞動出千變萬化的許多幻影。
「杜家?」夏侯虎的腦子簡潔地兜轉一圈。「聽說好像是跟你們陸家,在江南地區有著同樣舉足輕重的商賈大戶?」
他很少在沿海一帶活動,所聽得的傳言,全是他們在保護商旅時,聽一些商人口耳相傳的。
探蘭點頭說道!「沒錯,而你也應該知道,杜家的二公子杜烈火,所從事的是什麼事業了?」
「水陸運輸。」這點,倒是有些與他搭上關係,只是個人護個人的鏢,倒也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
「沒錯,聽說他們在去年新開設一條皖南至鄱陽湖的商道,有好幾趟護鏢的路程中,都被向狨的人馬給劫了去,原先,他們是有評估損失的風險,在所有貨品的三成之內,損失皆由他們自行吸收,但聽說……他們最近決定不再這麼做,可能打算引進洋人用的火槍,這種東西殺傷力極強,人碰到非死即傷,這點,我們不能不提醒向狨。」
陸家與杜家在表面上是共存共榮,但私底下卻是競爭得激烈,對於杜家幾個掌事者的行事作風,她們也不能不去打聽瞭解,所謂知人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特別是杜家二公子杜烈火,行事風格跟他的名字—樣,性格如火、吼聲如霄,幾十尺外就能聽到他如雷的叫聲,還有性急、暴躁、耐性不足,皆是他給人最深刻的印象。
「人家不急,你倒是替人家急起來了,在我心裡,我不希望你強出頭,成了親後,我要你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外頭的紛紛擾優、恩恩怨怨,我都不願意看你涉獵其中。」他這愛妻就是太過熱心公益,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並非是他故意要違她所願,只是怕她疲累過甚傷了身子。
「這樣豈不太無聊,我會怕沒事做的。」要她成天吃飽睡覺,游手好閒,她會瘋掉。
「不會,成完親後,我會立刻讓你生寶寶,生完之後再生,不停地生下去,這樣你不但不會無聊,而且還有得你忙的。」流轉的眼液透露出愛意綿綿,與她共譜家庭的心,更加強烈。
「誰說要一直生下去的,誰希望看到一個一年到頭都大腹便便的孕婦,在替人把脈看病的?」
「蘇州城那麼多大夫,不差你一人,到時將同德堂收一收,跟我回太平城,好好陪著我過日子就行了,相信我,我還有得是能力可以照顧你和孩子。」
光聽這句話,探蘭眼眶就濕了,他是那樣有責任心,將她和孩子擺在他生命中的第一順位,望著他俊美剛毅的臉龐,她相信,他將是她托付終生的對象,而且這一輩子都無怨無悔。
正當兩人要踏出竹林時,向狨拄著枴杖,一跛一跛地朝他們方向走來。
經過探蘭用獨創的紫雲膏來敷住傷口後,向狨顯得神采奕奕,以往那種凶神惡煞的嘴臉,現在也變得和藹可親許多。
「你可真是陰魂不散,我們小倆口在你們這竹林裡散個步,你也要來搗亂不成。」夏侯虎冷睨他一眼,瘸了一條腿,還是賊性不改。
向狨難得地沒有回嘴,探蘭為免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情誼又被破壞,連忙對夏侯虎使了個眼色。「寨主前來可有什麼事嗎?」
向狨看到夏侯虎在一旁,顯得有些難以啟齒,探蘭知道要夏侯虎先離開一下下是不可能的,只好微笑看著向狨。
「你但說無妨,夏侯將軍是個很有風度的人,他不會因為你說的話,而情緒失控,他會心平氣和聽你把話說完的,是不是,夏侯將軍?」此言既出,要是不照這麼做,就是不給她面子,看來他說什麼也要忍著了。
夏侯虎下顎一束肌肉抽動著,兩眼不悅地瞪著她。
為了表現出自己擁有探蘭的專屬權,他一把將探蘭擁人懷中,深情地在她額上印上一吻,鄭重宣示,「你最好打消你腦袋裡的邪念,只要不是想動探蘭的歪腦筋,我不會為難你。」
「夏侯將軍言重了,我自知沒那資格與陸姑娘匹配,今晚前來,除了要感謝陸姑娘的救命之恩外,我還想問問,上回陸姑娘提出,要改善我們這裡所有人生活方式的那番話,如今這項計劃是否還有其效力?」他的臉誠懇實在,看來他是真的想金盆洗手,過過安定的生活。
「你是說……輔導這裡的人民種植藥材,並辟私人驛館,當做往來商旅歇腳住宿一事?」她喜出望外,一度以為石沉大海的計劃,如今又死灰復燃,這怎能不叫她心喜若狂呢?
「沒錯,會有這樣的念頭,全是因為你的關係,本來腿上的傷,我早就不抱以什麼太大希望,就算是我的手下執意要到太平城去找你,我也不認為你會反過來幫你的敵人,然而,當你出現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整個觀念全都改了過來,你不因以往的宿仇而對我的傷勢置之不理,與你相比,我簡直太微不足道了。」說到慚愧處,向狨頭垂得更低了。
「醫者父母心,這是我分內的事,你不必要看得這麼重。」她謙虛說道。
向狨視線一轉,敬重的目光第一回投向夏侯虎。「更讓我動容的是,夏侯將軍不棄前嫌、不記舊恨,還願意陪陸姑娘前來,並且為我親敷膏藥,我向某在此鄭重向你致意,希望將采我們能做為好友,為兩方人民,創造更美好的生活。」他伸出手,率先釋出自己的誠意。
這隻手在半空中停留半天,急得探蘭忙挨近夏侯虎身邊,對他使個眼色說道:「快呀,人家要跟你握手,你別讓人家難看啊!」
兩人互相為敵已有好幾年,如今卻要握手言歡,感覺上還是有些怪怪的,管他的,反正妻子說的準沒錯,不會有什麼問題韻。
他也伸出手,不過臉上還是一條笑紋也沒有。
「以後有什麼需要,儘管到太平城來,在我能力範圍內,我一定竭盡而為。」兩人化敵為友,目光交接時,還有著英雄惜英雄,相互勉勵的神情交換著。
「那麼以後夏侯將軍若要護駕商隊經皖南這一帶,我也會派所有弟兄前去替你們領路,讓商隊早日到達目的地。」
「這樣實在太好了,以後兩邊的人民,都可以過著沒有恐懼的日子,你放心,關於輔導你們種植藥草這件事,我回到蘇州後,會派專人過來救你們的,如果你要建造驛館,在資金方面有困難的話,我也可以先行資助你,不過……將來驛館建造完畢,裡頭的生意,也得要算我一份才行。」她這算盤不是打假的,哪兒有可以賺錢的門路,她可是不會錯過。
「這是當然的,陸姑娘這份恩情,向某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只要你能夠改頭換面做人,我們全都會支持你的,你說是嗎?」她朝夏侯虎一望。
「是……是啊,你要記得這回教訓,壞事絕對不能做,要不然可不是區區一條腿,這麼簡單的代價而巳。」
向狨感同身受,他慶幸遇到探蘭這樣一位奇女子,要不是她,今天他這條腿恐怕也康復不了,與夏侯虎的恩恩怨怨,直到今天,依舊是沒完沒了。
「為了表達我對兩人的敬意,請容許在下設宴款待,明日午時讓在下做東,宴請兩位,並請兩位千萬不要推辭。」
夏侯虎看看探蘭,現在都由她說了算,為了給足向狨面子,多待一天是誓在必行的。
喚,好事多磨了,心想早點將這美嬌娘迎進門的夏侯虎,看來還得再緩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