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瑤端著一杯熱咖啡向他走來,濃郁的藍山向來是他的最愛,不過,即使咖啡香味四溢,他仍舊無動於衷。
直到她走到他面前,他才將垂落的頭揚起,神情儼然又回到剛開始回到家的那樣。
「PBI已經將你姐姐的遺骸搜尋完畢,遺體已經在美國火化,預計大後天清晨送回台灣。」掛上電話,科雷克整個人呆若木雞,雙眼出現難得的空洞。「早知道我就堅持留在美國,送你姐姐最後一程。」
「我想當初他們要你先回來,就是希望你能趕緊回到孩子身邊,畢竟,活著的人要比死去的人還重要。」丁瑤的心情也是灰淒淒的一片,她看得出來,科雷克現在所要面對的問題,才是真正的棘手。
是該讓孩子們面對現實的時候了。
該怎麼做,才能將傷害降到最低呢?
「等到孩子們的母親骨灰一送回來,我想……就是該讓他們兩個面對現實的時刻了。」科雷克將頭垂落在兩腿之間,兩隻大掌更是不安地來回揉搓,浮腫的眼袋顯示出,他這一、兩天必定沒有睡好。
「姐姐的死遲早要讓他們兩個知道……」她煩躁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一手托腮,手指還不自主地在臉頰上點呀點的。
「所以我打算在骨灰送回來的當天下午,帶他們兩個到我擇定好的一處禪寺,依照你們中國人的習俗,將她安置入寺,並且……在心情最平和的情況下,讓他們知道,他們的母親將長眠於此。」他並不太瞭解中國人的喪葬習俗,只好委託他人選定良辰吉日及福山靈地,讓丁璐入寺為安。
「當天下午?」她算了算時間。「你是說大後天?」
他帶著懷疑的口吻,問道:「有什麼不對嗎?」
「大後天是聖誕節的前一天,你認為合適嗎?」她必須提醒他,有件重要的事他得列入考慮。
科雷克只是單線道的思考,口氣中聽出不悅的腔調。「難不成得讓他們過完一個熱鬧且愉快的聖誕節後,才能告訴他們母親的死訊嗎?」
他並不認為,過一個思念母親的聖誕節,會犯了什麼樣的大忌。
丁瑤按著額頭,一臉無力狀。身為孩子們的父親,有時太過粗心大意,可是會造成親子間水難癒合的一道鴻溝。
怪不得這兩個孩子,始終對他抱著敬而遠之的態度。
「你忘了小璧告訴過你,聖誕節的後一天,他要代表學校參加市長杯的英文演講比賽嗎?你還答應過他會到場給他打氣,如今你不會告訴我,說你把這件事給忘了吧?」
科雷克從出事之後,整個腦子都是塞滿著與丁璐過去的回憶,他似乎還無法一下子從這樣的悲傷中跳脫出來,以至於對兒女的疏忽,也得經由旁人的提醒,才意會得出。
「有這麼一回事。」他隱約記得,兒子曾告訴過他。
「根本就有這一回事。」她不免動氣。對於親子間的互動,科雷克恐怕還得再多去修修學分。
「所以,你要我等到聖誕節過後,再來處理你姐姐的後事?」他順著丁瑤所拋出的疑問,自行推論。
「若是你不想當個稱職的父親,讓小璧因為母親的死,心情大受影響,而失去一次難得的參賽機會,我沒有任何意見。」她認為姐姐的人寺儀式,可以緩個一、兩天。
相信姐姐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小璧失去一個代表學校去拿獎盃的機會吧!
「可是我已經請人看好時辰,這不是你們中國人最講究的嗎?我希望你姐姐在最後的安奉上,能享有永恆的安寧,我並不認為有改時間的必要。」他沒有在美國為她料理後事,已經造成他這輩子的良心不安了、可不能回到自己的故鄉,還讓她得不到安息吧!
「你曉得這次的英文演講,小璧肩負著多大的榮譽嗎?他代表全校參加比賽,所有的成敗全看他一個人,為了這次的比賽,他準備了有半年之久,你忍心看他的心血全付之流水嗎?」說完,她很快地替科雷克想出一個折衷的方式。「大後天一早,我可以先將姐姐的骨灰安奉在寺廟裡,等到小璧比賽完畢,我們再選定一個好日子,慎重地將她入塔安奉。」
要是小璧能拿到好成績,也好慰姐姐在天之靈。
只是,她的兩全其美之策,顯然不受到科雷克的青睞。
他與她的目光相鎖,緊緊環扣著。他不懂,為何一個小孩子的英文演講比賽,可以比為他母親擇定吉時人塔還要來得重要?
「我想,你應該還沒忘記,除了你弟弟,你只有一個相依為命的姐姐吧?」科雷克鄭重地提醒她,別把丁璐的後事,看得那樣微不足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句諷刺比拿一把尖刃削她的肉還難受。
「你自己心裡明白。」他專注地望著她,綠眼睛彷彿直透她內心。
「科雷克,你把話說清楚,少用那種似是而非的口氣。」她不希望他將心裡頭胡思亂想的東西,加諸於她身上,當作攻伐她的罪狀。
他本欲張口,但氣只提到一半,卻又放棄,這態度看在丁瑤眼中,更是怒不可遏。
「你用不著欲言又止,有話你就直說!」
「好,是你要我說的,小璧是不是曾經告訴過你,他和小瓷都很希望由你來當他們的媽咪?」這是在他回來後不久,小璧親口告訴他的。
「媽咪?」她想了想,小璧是有說過沒錯,不過,那也是在遊玩中,他半開玩笑說的。「那又怎麼樣?」
「所以你順理成章當起他們的媽咪,所有的事全以他們為主了?」
「照你這麼說,你是認為,我把我姐的後事全不當一回事了?」
「事實不就擺在眼前?」他忿忿不平地說道。
「科雷克,你是覺得永遠都活在懷念姐姐的生活中比較重要,還是將來好好跟你兩個小孩相處來得重要?小璧是個自尊心及好勝心都相當強的小孩,如果讓他因為母親的死而使得演講成績受到影響,對他而言是雙重傷害,你明白嗎?」
到時他要接受喪母之痛,又得面對比賽時失去水準的演出,在他幼小的心靈,恐怕到時就一蹶不振,從此自暴自棄。
她的慷慨激昂,字字句句聽來,都是為了小璧著想,也許是他從來沒有好好跟孩子們相處過,對於小璧的個性,也是自知甚少,經過她這樣一分析,他才多少有所領悟。
「聽你這麼說,如果我堅持在聖誕節的前一天,讓他們知道他們母親死亡的訊息,我很有可能成為毀掉小璧前途的父親?」
丁瑤讓自己看起來一點也不在乎。「那是你兒子,他的前途是光明是黑暗.我無權干涉過問。」
科雷克聽了這句話,顯得很不是滋味,好像她一旦不再管他與孩子們的事,他就會開始發狂,什麼都會變得很不對勁。
「你在說氣話。」
「事實便是如此,你一旦決定好的事,又有誰能改變得了。」她懶得去翻舊賬了,有時他的大男人脾氣一來,請總統來調庭也沒用。
「這是我能為你姐姐做的最後一件事,我不想改變初衷,但是我也不想傷到小璧。」他來到她面前,將她當成是足智多謀的智多星。從以前到現在,她的腦筋一向就轉得比她姐姐快,只要丟個問題給她,多半都能迎刃而解。
他像是把她當成了消防隊員,只要大火一燒,她就必須有充分的水源,能夠很快地澆熄撲滅。
「很抱歉,不要把對不起姐姐和小璧的責任全推到我身上,這是你的家務事,不是我的。」對於他的態度和他拜託的口氣,一點也看不出「誠懇」二字,好像她天生就得義務替他們解決所有問題。
她決定一走了之,來個眼不見為淨。
不料卻見他將她唯一離開的出路擋住,並且說道:「這也是你的家務事。」
他說這話的同時,一隻大手隨即覆了上來。
那溫暖的大掌帶著她熟悉的粗糙感,好像小貓掌心細細的肉刺,不知有多久,她未曾讓男人這樣輕輕撫摸她的粉頰,她努力地回想,卻也只能憑借殘存的記憶告訴她,十年前科雷克在芬蘭也曾這麼對她做過,那種感覺,讓她的記憶又回溯到那青澀的少女時光。
那隻手順著蜿蜒的下顎,來到她柔順的頸部,敏感的肌膚挑動著她的穴位血液開始脈動,突然之間,她的身體充滿著一種令她悸動的暖意。
「我想,我是該勇敢去面對你姐姐過世的事實,然後把大部分的精力放在你和孩子們身上。」他輕呵出聲,每一句話都像是療傷的金創藥,但願能治癒剛剛不小心被他戳傷的傷口。
她踮起腳尖,將臉偎在他的頸項之間,聞著以往熟悉的味道,的的確確是好聞的男人味。他可曾知道,憑空捏造的臆測,是多麼令人痛心疾首的感受!並不是她心胸狹窄,而是這樣的話,任由哪個女人聽來,都不會好受的。
餘氣未消的丁瑤,從他的眉宇之間,看得出他的歉意。只是,她不清楚,這是為了要讓她平息怒火才刻意表現在臉上的善意,還是……只想叫她當他與孩子們那條「代溝」之間的橋樑。
她甚至無法告訴自己,眼前這個男人,是否能像十年前一樣,讓她值得全心的信賴。
十年是一段不算短的時間,他對她的那份執著,是否會因為與姐姐有了愛的結晶後,而不復以往呢?
「不如這樣吧,那天我先帶小瓷到山上去,麻煩你留在家裡照顧小璧,萬一他問起,你就說我帶小瓷出去玩,等他英文演講比賽結束,我再帶他上山一趟。」這是他目前認為最兩全其美的方法了。
「你要帶小瓷上山?」
「至少讓你姐姐覺得,還有個孩子陪她最後一程。」
「你帶小瓷去,她回來還不是會告訴她哥哥,這樣小璧還是會知道啊!」丁瑤總會考慮到任何會發生的狀況。
「我只是帶小瓷上山,她年紀還那麼小,不會知道我在做什麼的。再說,我也不會點明,就當是帶她上山走走,你總不會希望你姐姐的最後一程,沒半個兒女在旁邊陪她吧?」
看他的態度,想必是認為她在剝奪兩個小孩與姐姐之間的親情,要是她又說出任何不適宜帶小瓷外出的原因,他一定又會鑽牛角尖,並用不可思議的眼光看她,認為她是心胸狹窄的女人。
「好,如果你真要帶小瓷去,請你要特別特別小心,小瓷的抵抗力弱,不是那麼好帶,我希望你……」
「我會小心的,我保證一定會把小瓷帶好,你就放心地讓我和小瓷獨處,培養父女間的感情,行嗎?」他口氣聽來很不服氣,彷彿他是個十八、九歲的毛頭小子一樣,連個小女娃都照顧不來。
「好吧,但是記住,別讓她亂吃東西,當天我會替你們做好便當,外頭的食物可千萬別讓小瓷亂碰,她的腸胃並不是很好,很容易拉肚子的。」她不得不三令五申,諸多告誡。
* * *
三天後,當科雷克帶著小瓷到山上送丁璐最後一程時,跟朋友去登喜馬拉雅山的丁琥,在下山後收到丁瑤傳給他的簡訊,隨即搭了最快的一班飛機回台灣。
回到家門,見有小璧一人在客廳背誦著即將要比賽的英文講稿,並沒見到丁瑤的身影。
他一張如喪考妣的悲慟表情,在一進屋後,更是難掩心中無限的傷悲。
「舅舅,你怎麼回來了?」
「小璧,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其他的人呢?」他顧不得滿臉淚、滿臉汗的,拉著小璧就問個不停。
「小阿姨到嬡心嬸嬸家拿披薩給我吃,我爹地帶小瓷到山上去玩了!」要不是他得參加演講比賽,他也應該會跟著爹地去才對。
「玩?披薩?我親愛的小寶貝,全家人到底是怎麼了,怎麼一副像沒事發生過一樣?」他一把將小璧抱在懷中,開始大聲嘶吼起來。
「舅舅,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他這一問,更讓丁琥覺得不可思議。
「小璧,難道你不知道你媽咪她……」他怔怔地望著小外甥,不敢置信那對淺綠色的眸子裡,有著異於常人的冷靜。
「我媽咪她怎麼了?」他復誦著丁琥的質疑。
「你媽咪已經過世了,你都不曉得嗎?」天啊,這家子是怎麼了?是太過無情,還是療傷的速度出奇的快速?
「過世……」小璧淡淡地逸出這兩個字,漂亮的劍眉微微聚攏,臉上的表情像個小大人般陷入沉思,但不一會兒,便把頭抬起來面對丁琥。「是真的嗎?」
「天啊,他們竟然都沒告訴你!」他一張嘴張得像是可以塞進三顆鹵蛋,動作也在一瞬間僵硬了。
小璧播了搖頭,不過他卻出乎意料地沒有流下一滴淚,但心情變得很差卻是看得出來。
他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傻傻地坐在沙發上,他那表情似乎是早已經猜到這件事,現在不過是經由舅舅的口中來證實而已。
就在舅甥倆處於極端尷尬的場面時,門外傳來一記愉悅亮麗的嗓音。
「小璧,快來吃披薩,你嬡心嬸嬸的夏威夷披薩烤得比上回好……」她一踏進客廳,語氣便急轉直下。「小琥……你回來了?」她很快地將目光移到小璧上頭。
只見一個人愁雲慘霧,兩眼失魂;一個則垂頭喪氣地坐在一旁,不消說,看來是小琥已經把姐姐的死,告訴了小璧不成。
「姐,你……你還有心情吃披薩?」他實在快瘋了。「聽說姐夫還帶小瓷出去玩?天啊,要不要我買瓶香檳回來慶祝,你們兩個也……太急了吧,就這麼迫不及待要在一起了嗎?」
身為丁家的一份子,關於兩姐妹同時愛上一個男人的故事,他可是從頭觀賞到尾。
丁瑤的胃突然打了個冰冷的死結。他該不會懷疑她和科雷克,為了要在一塊,而親手害死親生的姐姐吧?
「小琥,你少在小璧面前亂講話。」她飛快地奔向小璧,接著以粉飾太平的笑容,笑咪咪地對著小璧說:「你舅舅老是這樣瘋言瘋語,你別信他的話,快進去背你的演講稿,後天就要比賽嘍!」
說真的,她的笑容一點說服力也沒有,相反地,倒是小璧回過頭來安慰她。
「小阿姨,你也不用再瞞我了,其實……媽咪的事我早就知道了。」他吐了一口氣,慶幸自己也用不著再騙他們說,自己完全不知道這回事了。
「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她記得她已經很小心地把報紙、雜誌全都藏了起來,就連新聞也幾乎都不看,他……從哪裡得到的資訊?
小璧從書包裡拿出一本他在學校訂閱的科學月刊,翻開到某一頁。
「這不是媽咪的照片嗎?」滿滿一整頁,都是在報導兩位科學家的事跡,特別是關於丁璐罹難的消息,更是報導得十分詳細。
百密終有一疏,她怎會忘了學校還有科學月刊這回事呢?
丁瑤心情沉重地看著小璧,摸摸他的頭,像要安慰他什麼話,卻又不知該從何說起。
「知道你媽咪過世,你都不難過嗎?」這幾天下來,她沒見過他有什麼異狀,就跟平常日子沒什麼兩樣。
「看你和爹地都那麼難過,為了要瞞我,還必須有說有笑的,我要是再讓你們煩惱,你們的心情一定會更壞,那我寧願裝作都不要知道,這樣你們就不會老是那樣傷心了。」
聽他說的話多窩心啊,讓人不疼他都不行!丁瑤抱著他,眼淚早巳不自覺地流了滿腮。
「你這孩子,你放心,將來小阿姨一定會代替你媽咪,好好照顧你和小瓷,讓你們好好地長大成人。」
「真的嗎?你要代替我媽咪照顧我和小瓷?」小璧很快地破涕為笑,這看在一旁的丁琥眼中,總有股說不出的不舒服。
他立即衝到兩人中間,將這份溫馨的畫面一分為二。
「小璧,你頭殼壞掉了?她是你阿姨,不是你媽咪。」
站在兩人中央的丁琥,不停地將眼光如鐘擺般,來回梭巡這兩人。
他不敢相信,大姐才剛過世沒多久,不僅二姐和大姐夫已經完全看不到悲傷氣氛,甚至連小璧,也迫不及待的將阿姨當成自己的親媽咪。這是個什麼樣令人不解的家族啊?
「小琥,你冷靜點,事情沒你想的那樣複雜。」該死的,她要怎麼解釋呢?
丁琥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他哪裡會明白,當年環繞在他們三人之間的感情糾葛,是外人無法理解的。
「不複雜?在我看來就複雜得要命!」他一手拉起小璧,想要帶他走,不料,小璧一動也不動,還把他的手給甩開。
「不要,我要跟小阿姨在一起。」
「二姐,你……」
「我怎樣?事情的來龍去脈你一點都不瞭解,你在那邊發什麼神經啊!」這次換她站在他和小璧中間,端起老姐的架子就是一陣痛斥。
這句話像是一桶冷水般,讓他紛亂的思緒稍稍舒緩下來。他絕對相信他二姐的人格,不會是那種趁虛而入的狐狸精。
小璧緊緊拉著丁瑤的手,不願放開。媽咪的離去對他來說很難過,但要說痛不欲生,卻又沒到達那種境界。
從他出生到現在,他印象中的媽咪,僅僅是浮光掠影地見過幾回,而且往往只能從照片中去抓回記憶,等到他稍微懂事,就只有兩次的聖誕節,和一次他放暑假時,跟要到香港而過境台灣停留兩天的媽咪見過面,如此而已。
就連他都是這樣了,更別說才見過媽咪兩次面的小瓷。
這樣的親於關係,還不如天天陪在他們身邊,關心他們生活起居,督促他們學校功課,還能陪他們打棒球、放風箏及到森林去採取昆蟲做標本的小阿姨呢?
雖然小阿姨和他及小瓷較為親密的相處,不過是最近短短的一年半,但在更早的時候,他也記得,只要小阿姨出去工作很久一趟回來,也會在家陪陪他和小瓷十天半個月的,總比媽咪短暫地停留兩三天,還要來得讓他們感受良多。
看著小璧緊緊依偎在丁瑤身邊,丁琥一時片刻也說不上什麼話,只是這樣的畫面,和將來會衍生的關係,讓他的處境頗為尷尬,只怕將來真的關係生變,要將他們再重新定位,他就不曉得自己是否能在短時間內,調適得過來。
「小琥,這件事我會再和你談的,我只希望你現在不要影響到小璧的心情,後天他還有一場重要的英文演講比賽,這對他來說相當重要。」自家人有話好商量,她會很樂意將事情的原委始末,告訴給弟弟明瞭。
丁琥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辦,只好暫時聽從她的意見,大人的事,還是不要影響到小孩子的好。
然而,就在這場衝突稍稍平緩,丁瑤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她接起來一聽,裡頭傳來的竟是科雷克慌張不安的通報。
「瑤瑤,你快到聖約翰醫院來,小瓷不知怎麼摘的,突然起滿紅色疹子,而且全身燙得要命!」
「小瓷……」丁瑤全身一僵,目光呆滯。她早就有預感,當初應該堅持不要讓科雷克將她帶出去才對。「好,我馬上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