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兒低垂著額,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笑意,專心的縫著手中的繡品。那是一隻黑色的鞋底。她一針一線的細心縫製。想像著當這鞋的主人穿上它時,會是何等的光采。想到那畫面,她嘴角的笑更深了,多了一抹小女兒的嬌羞嫣紅。
就在綠兒專心一意在繡鞋時,花廳的門倏地碰一聲大響,她嚇了一跳,針不小心刺進指頭,紅艷的血珠迅速冒出。
「唔,好痛!」綠兒皺緊雙眉,將扎疼的手指含進嘴裡。
一抬頭,就見戎巧仙似一陣紫焰旋風衝進廳內。心一驚,也顧不得刺痛的指傷,兩手趕忙的將那鞋底和針線等物,一股腦全塞進竹籃裡,就怕這繡品給戎巧仙這小惡魔見著了。
綠兒手腳收的恁急,可戎巧仙那顧得及她,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衝進房內。整個人怒氣騰騰的。
天爺,發生了什麼大事麼?
戎巧仙衝進了房內,鼓著腮幫子,雙眸怒火跳躍的瞪著前方,小腦袋裡亂糟糟的鬧哄一片。
大哥說他有朝一日真會與別的女子成親、生子共組家庭的。這雖是天經地器之事,但她就是不愛這念頭。
思及到將有一天會有人與她共同分享大哥的愛,她就惱火,心口像空了一角似的,又酸又疼。
隨著年歲愈來愈長,她自是明白她與大哥間非親非故的關係,若非戎撫天貴為「鬼魅龍王」之尊,處事又不受世俗眼光,這才保全了她在「龍神堡」之位。
她從未忘記自己的身世。只是,她對孩童時的記憶不多,甚至可以說是空白。是以在她成長的記憶裡,有的都是戎撫天的一切。
大哥現在愛她、疼她、保護她,可,將來呢?
普通男子年過二十皆成家立業了。大哥今年已屆而立,「龍神社」需要有繼承者,大哥早該娶妻生子了。可,她該怎麼辦?她又該以什麼立場待在龍神堡裡?
將來的大嫂又容不容得了她戎巧仙呢?
唉……煩吶!
綠兒一進門就瞧見戎巧仙苦著臉坐在床沿,小臉一會兒皺,一會兒鼓腮,又有絲落寞的。
落寞?
這種秋風哀愁的情緒,是從不在小姐身上出現的。
戎巧仙個性鬼靈精怪的,又獨得魁首疼愛,堡內上上下下莫不捧著心寵她,哪會有落莫的愁悵歎氣。
戎巧仙不知想了什麼,倏地趴坐上床,兩手握拳直將那蠶絲被又撞又扯的,悶頭吼叫。
緣兒一這會可嚇白了臉,衝上前,焦急的叫喊:「小姐,小姐,發生了什麼事?怎麼了?」
「可惡,可惡,臭大哥。」
戎巧仙仍兀自的將那蠶絲被視為仇敵般又捶又打的。綠兒佇立在旁,聽見她的悶吼後,焦急的心擺下,舒開了眉,一臉訕笑的歎氣。
「唉,你又調皮惹得魁首不開心,被罵了是嗎?」
這劇碼在堡內,可說是幾乎天天上演。她甚至懷疑小姐會有乖乖不惹事的一天呢。
戎巧仙聽見綠兒語氣裡的調侃,捶打的手停住了,頭一偏就露出凌厲的怒光,直瞪入綠兒的眼。
綠兒倒也不怕,一副早習以為常的翻白眼。心思一轉,嚥了口口水好壓下笑意,小心的開口。「還是這會又被打屁股了?」
戎巧仙坐直身,挑高細眉,怒火被綠兒那調侃的語氣挑的更旺,星眸冷寒,冷硬硬的出聲:「你愈來愈不怕我了喔?」
綠兒見她真的動怒了,心一怔,吐吐小舌,連忙笑開了臉,獻媚的巴結。
「呵,小姐……」
「哼!」戎巧仙重重哼氣,站起身,懶得理會綠兒那討好的巴結。心煩意亂的皺著眉,繃著臉。
「小姐,什麼事煩心,說來聽聽,好讓綠兒替你分擔一些。」
〔你想聽?」巧仙挑眉盯著綠兒淡問。
「當然。這是奴婢的義務。」她也只在此時會謙卑的稱自己是「奴婢」。
跟著戎巧仙這麼多年,她們倆的感情早超越了主僕的間隙。反而多了份姊妹情。綠兒對戎巧仙的心是感激的,是以她一切皆以戎巧仙為優先。
戎巧仙怎會不知綠兒此刻的心思。嘴角一揚,吊足了她的胃口,才道:「不說。」
「呃?」綠兒張大嘴,錯愕的看著戎巧仙不屑的撒過頭,背對著她。「小姐?」
「唉——就跟你說我不說的嘛!」要說什麼?連她自個兒都還理不出頭緒來,要怎麼說呢?
綠兒一步踏前,正想開口,戎巧仙卻無預警的一個大旋身,驚得她又急退了一步。
「對了,綠兒。方纔我進門時你手上拿的是什麼?」
戎巧仙雖然仍煩憂於戎撫天的事,但她會想這腦袋就愈糾雜,她向來對這類理不出結論的問題,只煩半往香的時間便暫且拋到腦後。反正再鑽腦也無濟於事,明兒個直接問大哥便成。
煩憂一拋,她那骨碌碌的大眼又恢復狡黠的淘氣。虎視眈眈的直瞅著綠兒問。「呃?沒,沒什麼東西啊?」綠兒刷白臉,明明驚慌失措還佯裝鎮定地兩手揮舞著,乾笑答道。
「是麼?」巧仙眉梢子一揚,探明了不相信她的話。點點頭,在綠兒來不及擋身前,拔腿衝出去。
「啊——小姐!」緣兒趕忙跟上前,但仍晚了一步。
「這是什麼?」巧仙緊揪著眉問,撇著嘴不解的問。她狐疑的盯著大口喘著氣的綠兒,「這是男人的鞋底耶,你要繡給誰?」
「我——」綠兒又急又惱的羞紅臉,伸手搶回鞋底。
怎知戎巧仙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住目光,伸手就在她的竹籃裡東翻西找的。
「小、小姐!」
戎巧仙抓出一隻繡荷包,仔細審視。這荷包紅底金線繡著花鳥圖。繡功是生澀了些,自是比不上「雲織坊」的繡品,可卻也是令人眼羨的荷包。
戎巧仙歪著頭,一臉驚異地望著緣兒,好似不認識她了。語氣有些詫異地問:「這些都是你做的?」
綠兒點點頭,放棄向巧仙搶回荷包,沒好氣的坦言:「是啊。二夫人教我的。我才剛開始學做一些時候,繡法還有些不純熟。」
戎巧仙真個覺得眼前這女子,不是同她長大的同伴了。鎖眉疑問,「這——好玩麼?」
綠兒一臉燦笑,巧仙就是這孩子性情,凡事皆以好玩為起頭。不假思索,她重重點頭答道:「很好玩的。」
倏地一個念頭閃過腦際,綠兒誘哄的道:「小姐你也該學著做些女紅了。二夫人說,女孩子長大了都該要習這些的。小姐不一直氣惱大伙老當你還是個孩子麼?學做女紅,定沒人會再笑你小了。」
「是麼?」
做女紅真個是長大的表現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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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在戎撫天的書房聚集了冉靖、徐兆宏、邢昊和戰武等人商討事宜。
「你這回離開牧場多日,不單是為了逃婚一事吧?」戎撫天凝神對著一臉愜意,啜著熱茶的冉靖問道。
冉靖口裡含著熱茶,聽他這一問,眉梢子一揚,眼裡含笑的將杯子放下,搖搖頭,這才答道:「什麼事皆瞞不過你,是不?」
戎撫天面色未改,等著下文。徐兆宏等人亦凝神想探個究竟。
冉靖瞧瞧這又瞧瞧那的,這才哈聲一笑,正色開口。「你們大伙可曾聽聞*暗蠍子*?」
戰武收了平時嬉鬧的態度,一手撫著下顎,皺眉道:「是苗疆一帶頗具惡名的殺手集團。那幫裡的殺手個個以手段凶殘為名,而且喜以下蠱,迷惑人心來達成目標。再者,聽聞那幫殺手接生意,不以錢財交易,而是提出要求來作買賣的。要求的條件很是千奇百怪。」
戰武在「龍神堡」負責探查一務,對於各方資料皆有龍神堡北六南七,十三省各處計有二百七十三個分舵處及秘密分社所搜集而來。
冉靖眸裡閃著讚賞的目光。「龍神堡」不愧是當今最具規模的帝幫,戒律森嚴不說,集聚的精英份子才是最令人顫寒之處。他非常慶幸自己與「龍神堡」是為友之勢。
冉靖點點頭,一臉的嚴肅「戰武的情報非常正確。前些時候我得到一個消息,*暗蠍子*原只在苗疆一帶活動,雖手法凶狠,倒也沒在江湖上引起什麼風浪。只不過,近日來,*暗蠍子*有一舉進佔中原的動作。江南一帶已有六個幫派的首腦先後遇刺,且皆是當場身亡。」
徐兆宏梳把著虯髯鬍,臉色靜沉道:「嗯。俺最近也聽到一些風聲。年前咱們在長江下游的生意就曾被那幫人破壞。雖然捉了兩名探者,可分社傳回來那兩名探者卻自殘暴斃,所以也就無法探出原由。那幫殺手冷酷無常,且不惜玉石俱焚。」
戎撫天眉頭緊皺,心思百轉的靜默了半晌,這才沉聲開口,「傳聞*暗蠍子*的首腦是名心狠狡詐,刀法詭異的高手。最早便是名身價極高昀殺手。而他最常對買家的要求便是奉上一名絕色美人。這人生性嗜血,連對女人的手法亦極為凶殘,往往在春宵過後,便將女人凌虐至死,死狀皆奇慘無恍。」
冉靖點了點頭,又道:「這*暗蠍子*原只是出價買通的殺手幫派,而今竟野心勃勃的犯進了商場來。而且由*暗蠍子*的舉動來看,恐怕是盯上*龍神堡*來了。撫天,你們可得小心謹慎些。」
戎撫天嗤聲一笑道:「人的慾望本就貪,想那*暗蠍子*恐是不甘只是出價買命的殺手。*龍神堡*是塊肥肉,那蠍子自想奪取。」
靜默在旁的邢昊聽聞此言,忽地鼻哼出聲,滿是不屑地冷笑。「簡直是癡心妄想。」
徐兆宏和戰武兩人,亦同是自信極高地點頭附和。
冉靖深知「龍神社」的力量,是以他們有此自傲的豪氣,打心底敬佩。
戎撫天對於「龍神社」的力量自是極有把握,心中了然這三位同他打下江山的夥伴的想法。
但他仍正色誡言:「小心謹慎總是上策。萬萬別小覷了任何一名對手。創業時咱們自是不免樹立了不少敵人,而今在*龍神杜*下活命的弟兄數萬人,咱們不得不更加嚴守所有防線。」
戎撫天雖貴為一方霸主,非但不自滿輕敵,反而更加沉穩嚴謹,對手下的弟兄們更是識才守才。在戰場上,戎撫天永遠是第一個衝上前對抗;而當戰績勝利時,戎撫天更是體恤賞功。是以眾家弟兄莫不對戎撫天尊敬忠誠。而這也正是冉靖敬佩的地方。
徐兆宏等人聽聞魁首的訓誡,皆頷首謹記在心。
「魁首,咱們三人這趟南下之行探回了一些情報。」戰武沉色的稟告。
「說來聽聽。」
「中原近幾年發生幾起駭人聽聞的兇殺案。而這些人皆是死於*奪魂掌*下的。」
「奪魂掌,那不是——」冉靖睜大眼驚喘出聲。
戎撫天一臉沉靜無波,但眸中聚集的冷冽寒光今人不寒而顫。
冉靖英眉蹙攏,神色沉若的疑惑問道:「周霸?可他不是在十年前於索命崖上被撫天擒下時,見大勢已去便縱崖自斃了嗎?難不成他沒死?可是,索命崖百丈高,尖石飛瀑,武功再強如撫天縱使墜崖也難保全命。更何況那日周霸內傷深重,即使沒墜崖恐也活不成。」
「是啊。俺本也不相信那惡徒還活著。可這回咱們經過黔州官道時,親眼見著一隊護標商旅曝屍在官道上。個個皆死於如當年周霸使出的奪魂掌之下。」徐兆宏粗聲道出所聞。
書房內一片沉寂靜思。
月刻後,戎撫天將心中剖析的結論緩緩道出。「周霸那日雖投入飛瀑中,但他這人陰沉詭譎,能在那場對決中活下來不無可能。那日之傷恐也讓他休養多年。這幾年來,江湖上確實傳出不少周霸沒死的消息。近一年,這類傳聞更是密集。若他真活著,首當其衝定是咱們龍神堡,咱們萬萬不可大意。」
戎撫天沉靜的分析,一一指派徐兆宏等人探查任務。五人皆專心商談此事,直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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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撫天埋首批閱著手中的卷宗。「龍神祉」名下的產業由原先的水陸運輸、錢莊、飯館等,到近幾年更擴展到銀樓、紡織業等皆吞下喬楚之位。關外的經濟幾乎都需先經由龍神社轉出方可運作。龐大的產業也使他扛下重擔日理萬機。這會兒雖專注在工作上,可眼也沒跳漏過在他身旁轉了一上午的戎巧仙。
戎撫天嘴角噙著淡淡的柔笑,精練的眸此刻滿是寵溺的瞄著戎巧仙,恰巧讓他捕捉到巧仙黛眉微蹙,歪著頭沉思的可愛模樣。
聽綠兒說,昨兒個巧仙回房時沮喪低潮,晚膳也沒吃的就睡了。
戎撫天自是知曉冉靖昨天的那番話讓巧仙心煩擔憂,小傢伙自然腦袋裡裝了許多疑問,想問又不知該如何開口問他,是以才會在他身旁轉了一上午還開不了口。
他也不打算開口,他要等巧仙自個兒找出頭緒。
巧仙今年都十七了,也該是確認她的心意的時候了。唉——小飛蛾也成了粉彩蝶了。要飛要留,他也心焦。
戎巧仙一身月牙白的孺裙,腰間垂飾的王佩和那銀色的「轟雷球」襯的美麗。長髮仍如往常般梳了兩個高髻,垂落的發尾則因她的擺動而飛揚,煞是嬌美。
她手中的紅線另一端則是系綁著她的寵物——小棒頭。小棒頭是只烏龜,是巧仙小時候在後山園裡發現的,從只有她巴掌大的小烏龜,這會已長成了年邁的老烏龜。
戎撫天笑看著戎巧仙的一舉一動,巧仙一個搖頭,手也使勁的一拉,結果小棒頭翻了身,四腳朝天的掙扎想再翻身。見此場面,戎撫天忍不住輕聲笑出。
戎巧仙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一時間忽地聽見戎撫天的輕笑聲,小臉一抬,疑惑地盯著他。
「大哥,社裡今年的營利上升了是麼?」肯定是如此的,不然大哥怎會神經兮兮的在那偷笑!
戎撫天笑聲一揚,搖了搖頭,手指著仍在地上掙扎努力翻身的烏龜「社裡的營運一直很好。大哥是笑小棒頭在那四腳朝天打陀螺的使勁樣。」
戎巧仙低頭一看,果然小棒頭肚子翻天的在那打轉,綁在它肚腹的紅線都被它纏住了。
「嘖,小棒頭你怎麼這麼不幸!」戎巧仙蹲下身嘴裡輕斥,手也沒閒著的趕忙替小棒頭解困。
戎巧仙一替小棒頭解開纏住的線,拉著它綁上桌腳邊,讓它在那縮頭補眠。戎巧仙則蹦蹦跳跳的來到戎撫天的身畔,小臉漾著一抹燦笑。
知曉巧仙心思其深的戎撫天,自然沒忽略她那雙星眸裡閃過的頑皮精光。
「大哥!」戎巧仙甜甜的衝他喚著。
戎撫天放下手中的卷宗,撇著頭,嘴角微揚的等著她的下文。小傢伙一撒嬌,他可得小心應付了。
戎巧仙嬌笑甜燦,伸手拉開戎撫天的手,自動自發的坐上他腿,賴在他寬厚的懷裡。
「巧兒!」
戎撫天自她頭頂傳來一聲叱喝,但起不了什麼作用。戎巧仙嘟嘴的瞪眼埋怨,卻仍固執的在他懷裡賴的更深磨蹭起來。
戎撫天沒轍的輕喟口氣,卻也伸手環住她嬌弱的軟香享受著。巧仙身上獨特的馨香讓他有絲迷亂。
自巧仙及笄起,他就不准巧仙還像小時候,不避嫌的賴在他懷中。
可這娃兒,一說她就紅著眼低頭裝可憐,再大聲些,淚珠就像關不住似的簌簌落下,哭道:「大哥討厭巧兒了!」這下,你說他還有什法子!?
最後,只要在沒外人的時刻,他才准許她這般撒嬌。話說回頭,他可也愛緊了這般親密的依賴。不過,礙於禮教,他還是會斥喝幾句的。還好,巧兒這依賴人的習慣只在他身上發生,否則,他可頭疼了。
「大哥,巧兒有事想問你耶!」
「嗯,什麼事?」戎撫天略退了些身,低首看著自他懷中抬頭的戎巧仙。
「大哥有沒有*很*喜歡巧兒呀?」她刻意的加重「很」字來強調她的主意。
戎撫天輕聲一笑,伸手點點她俏鼻,笑道:「只要你乖乖的不調皮惹事,大哥倒很喜歡巧兒。」
戎巧仙一聽,鼻子都皺了起來,坐直身,埋怨道:「巧兒已經很乖了。大哥這麼說,好像在說巧兒長不大似的,只會惹你心煩!」
戎撫天聞言朗笑,有些沒轍於她那豐富的想像力。指關節叩敲上她的額,道:「這小腦袋淨只會在那胡思亂想的!」
「哦!」戎巧仙嘟起小嘴,手覆上額,「會疼耶!」
這一說罷,她又恢復那抹別具深意的甜美柔笑,賴回他懷裡,笑揚嬌問:「那麼大哥疼巧兒的心是不會變的是麼?」
「當然。」戎撫天毫不遲疑的答道。
戎巧仙竊竊嬉笑一聲。心裡頭的主意可愈打愈大了。
「大哥只疼巧兒一人,將來自然也是羅?」
巧仙是個藏不住心思的人,所以她所想的自然皆顯示在臉上。戎撫天柔情的笑望著她。點頭言諾。
「將來也是。」愛憐的將吻落在她眉間,單純有禮。
他可想不出將來可還有誰能闖進他心,讓他這般傾心憐愛了。是以,自然往後也只疼愛她一人。再者,在巧仙還未闖入他世界前,他原已抱定獨身的主義。所以,能得他心憐的也只有戎巧仙一人了。
戎巧仙一聽聞戎撫天的允諾,小臉陡地一亮,心口兒滿是喜悅。
她就是想探探大哥心頭是否存有與她同份量的女子。若沒,那代表著大哥心裡頭只疼愛她一人,連下人曾提過的那位葉柔嫣大概也沒啥好擔心的。
有一回她不經意聽到下人們談起,那位「藏春樓」的第一花魁葉桑嫣。人說她貌美嬌媚,能歌善舞,不少達官貴族捧著大把金銀只盼她回眸一笑。
但關外第」一魁豈是說見即見。聽聞她不輕易見客,能上她秀樓的,都得經過她那關。而戎撫天卻是唯一能不通報,便能直接見到她的人。
是以關外人盛傳,葉柔嫣是北方霸主戎撫天的紅粉知己。而葉柔嫣更是對龍神堡當家夫人之位覬覦許久。
要確定這事,是因為她已經決定要嫁大哥為妻,一輩子霸佔住大哥的鍾愛。 可因為大哥是人中豪傑,又是外貌俊威的帥公子,所以一定有很多像葉柔嫣那類的女妖精想來跟她搶大哥的。
她戎巧仙可沒那麼大的肚量。大哥只能鍾愛她一人,誰也不准來同她搶。
以往是因年紀尚幼,沒這層警覺心。今日可不同了。既然如此,為了要讓大哥心頭只有她,那麼首先第一要事就是要進行「打跑女妖精計劃」。
哼,憑她戎巧仙在大哥心裡頭的份量,誰搶的過她?
那些女妖精趁早到一邊涼怏吧!
大哥可是她一人的!
這可是她昨兒個想了一整夜,才想出來的最好辦法呢。
嘻、嘻、嘻……
戎撫天低頭看懷中的巧仙,心中著實奇怪,看著巧仙一會兒嗔怒的小臉全皺在一塊,一會兒又不知想到什的笑瞇了眼。可不懂這小傢伙又有什鬼主意了。
戎撫天以指輕彈上巧仙笑的高翹的鼻尖,低笑問道:「小腦袋裡又在那胡思亂想些什麼?還笑的那麼賊裡賊氣的!」
戎巧仙這才知曉自己又在想到得意處時,忘形的咭笑出聲。她在心裡暗罵自己,「真沒定性,這樣計劃還沒成,就肯定被大哥捉到了!」
戎巧仙抬頭甜甜一笑,大眼裡滿是鬼靈精怪的星光,轉身跪坐在戎撫天的腿上,與他眼對眼的道:「昨兒個大哥說會想成親生子的是麼?」
戎撫天心生警戒,大掌托上她的細腰,小心回道:「嗯,確實是如此。」
戎巧仙仍是笑瞇瞇的。「那大哥方才也說過只疼巧兒一人的,是不?」
戎撫天心頭疑惑重重,但仍笑著點點頭。「嗯,只疼巧兒。」托握她纖腰的手輕輕柔撫。
戎巧仙這回笑的更燦亮了,咭聲笑出。「大哥,巧兒替大哥想好婚事的對象了呢!」
戎撫天心一凝重,笑也僵凝了,沉聲問:「誰?」巧兒該不會找了哪家閨女來與他配對了吧?
戎巧仙嘟起了嘴,不滿他的遲鈍道:「這麼美的人兒在你眼前,你還不知麼?」
戎撫天仍不露於色的淡笑問:「巧兒可否說清楚?」
「唉喲,大哥,就是巧兒嘛!」戎巧仙埋怨的數落。「巧兒要做大哥的妻子!」
戎撫天手不自覺的加重力道,凝視著她,屏息問:「巧兒為何會有這想法?」
戎巧仙被問的愕然,一個念頭閃過,眼一紅,聲音有些嗚咽的道:「大哥不喜歡巧兒麼,所以不要巧兒?」
戎撫天搖搖頭,手臂一緊將她擁入懷中,深歎口氣小心引導。「不是的,巧兒明知道大哥只有巧兒的,大哥怎會不要巧兒?」略推開彼此的距離,他凝神正色問道:「只是,巧兒明白自個兒的決定麼?知不知道一旦嫁給大哥後,有些事便會改變?」
「那會比大哥娶了別的女妖精,或巧兒嫁出堡外的改變來的大麼?」戎巧仙小臉陡的憂心一暗。
戎撫天搖頭苦笑,心想小傢伙充其量只是害怕自己的地位被搶走罷了。唉——真有的等了。
戎巧仙一見他笑,忽地生起氣來,嗔怒道:「人家都這麼說了,大哥還是要別的女妖精?」說著竟哇了一聲大哭起來,嗚嗚咽咽的要賴喊道:「不要,不要啦!大哥是巧兒的!」
戎撫天聽的心怔然,抱緊了她,心頭是又好氣又好笑的。
柔聲哄道:「巧兒乖,別哭了。你這麼一哭,人家還道我戎撫天欺負你呢!乖,別哭。你聽大哥說,只要有一天巧兒真懂得成親一事,和明白自己的心意時,那麼大哥會成全巧兒的決定。」凝視著止住了大哭,仍掛著淚痕的她,無奈笑道:「你別再胡思亂想的,哪來什麼女妖精?」
女妖精,真虧這小傢伙想得出來了。
巧仙向來純真,這事恐怕有人在她耳邊叨念,否則小傢伙不會有此反應的。
戎撫天撫著她的長髮,低語道:「答應大哥,別再亂想了,順其自然不好麼?」
戎巧仙小手擦去淚水,固執的嘟嘴應道:「哼,不管大哥怎麼說,巧兒都決定要嫁給大哥!」
戎撫天溫柔的拭去她尚存的淚水,沒轍地笑問:「你想要怎麼嫁給大哥?」
戎巧仙得意的回道:「當然是讓大哥更愛巧兒嘍!這樣女妖精就搶不走大哥了!」
戎撫天聽的哈哈一笑,也跟著打起主意來,語氣戲謔道:「小傢伙,你懂得什麼叫愛麼?」
戎巧仙這回可義正詞嚴了,得意道:「當然懂。就像大哥只疼巧兒一人,巧兒也只特別喜歡大哥的嘛!」
戎撫天聽的只能看著她不語,好一會才溫柔笑道:「巧兒若真懂就好了。」
戎巧仙聽出他語氣裡的無奈與些些落寞。但她不懂。
躍下他身,站立在那,大眼眨也不眨的宣誓道:「不管了,反正大哥只能娶巧兒一人,巧兒也會努力做到大哥想要的妻子角色。在巧兒努力的這段時間,大哥可千萬別被女妖精迷去羅。」
說罷,她解開小棒頭的繩,上前在戎撫天頰上落下一吻,笑嘻嘻的蹦蹦跳跳走了。
留下戎撫天凝神望著她離去的身影,心思千轉百轉的好半晌靜不下來。
不過,可確定的是,頭一回他期待著巧仙那古怪的鬼主意。
戎撫天柔情的笑了,嘴角殘留甜蜜的微笑。搖搖頭收拾心情又埋首於公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