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朱裡安不怒反笑,徐緩地轉過身,露出笑。「我還以為你忘了這個地方?」
言下之意,他早已經知道兵悰在想什麼,他當然也是故意放話給強尼的,只為了讓這件事情有個完美無瑕的落幕。
「你對她做了什麼?」兵悰不看他,一進入這座城堡,他的眼睛只鎖在朱裡安身後赤裸且被綁的宿婺,心中的怒火燒得又急又狂,幾欲將他僅剩的理智燃盡。
「你認為我可能對女人做什麼嗎?」朱裡安淡淡地笑著,皮靴移動的聲音在大理石地板上刮出脆亮的聲響。「我不過是讓她喝了一點酒小睡一下,再把她身上的衣服脫掉。你知道的,我所設計的衣服是絕對不讓女人穿的,讓她參加我的發表會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
他坐在床邊,放下手中的水晶杯,自床頭邊拿出一把手槍抵在宿婺即將轉醒的小臉上。
「嗨,睡美人?」他輕輕地以手槍拍著宿婺的臉,瞧她悠然轉醒,卻又突地瞪大眼眸,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完全勾起他嗜血的野性。
「你!」兵悰瞪大詭邪的眼眸,卻不敢恣意妄為。
「這是怎麼一回事?」宿婺突地發現週身刺涼的寒氣,逐而發現赤裸的自己,不禁放聲喊著。
她不過是喝了一口慶祝會的酒,為什麼一醒來後會變成這樣,而他……老師為什麼要拿槍抵著她?
「你別亂動!」兵悰突地大喊,怕她輕舉妄動惹上殺機。
朱裡安的個性他不是不清楚,而且早在當年,他也知道他才是黑手黨真正的主事者,所以他會試著別惹火脾氣陰晴不定的他。
「你過來。」朱裡安依舊噙著笑,命令他走到他的身旁。
兵悰走了過來,連一刻也不敢多停留。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我愛你。」
兵悰問得簡潔,他也答得有力,更是令宿婺一頭霧水,未清醒的大腦像是瞭解到了什麼。
「我不愛你。」
「為什麼?」朱裡安很清楚,自己是不可能將他拉進他的世界裡,但是他不想放棄,不想放棄這一個恣意擾動他心神的男人。
「我無法愛你,就像你無法愛女人一般。」
「吻我。」朱裡安一愣,突地將槍直抵在宿婺的頭上,墨綠的眼眸卻直視著他。「快一點,你知道我沒有什麼耐性。」
像是傀儡一樣,兵悰走到他的身旁,不帶任何情感地俯下身軀,貼上朱裡安薄薄的唇,緩緩地吻著;一旁的宿婺看得目瞪口呆,沌不清的大腦卻已經分析出一個結論。
他是Gay,他也是Gay……他們是Gay!
但是兵悰已經向她澄清過他不是,而朱裡安的槍正抵著她的頭,這是不是意謂著他是被逼的?過了一會兒,朱裡安滿意地結束了吻,狂佞地舔了舔唇畔,不可一世地命令兵悰:「把衣服脫了。」
他要他,十分地想要他;一年多前被他給逃了,但是……現在不會,他會不擇手段地要他臣服。從他小時候起,他便是個天之驕子,擁有數不盡的家產,甚至還擁有屬於自己名下的城堡。只要是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手的,但是只有他,是他怎樣都得不到的。
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我不能。」兵悰淡淡地說著,犀利的眼眸不斷地掃向一旁的宿婺,審視著她的身上是否有擦傷。
「你不管她的命了?」朱裡安仰起瞼,自信地笑著。
歎了一聲,兵悰在他的身旁坐下,脫下身上的衣服蓋在宿婺赤裸的身上。「你讓她走吧,別為難她。」
若說裴令慊是支撐他長大的長腿叔叔,那麼朱裡安便是陪伴他瘋狂,將他推向世界頂端的恩師。他無法背棄他,無法狠心地傷害他,即使在他做了許多令他憤怒的事情之後,他仍然可以寬恕他。
「你以為我有那麼笨?」
「放她走,我可以任憑你處置。」他已經動手解開捆綁她的粗繩索,心疼地望著她賽雪的肌膚上烙下數條血痕。
「你可以為她付出這麼多?」
「若是你不放心的話,我們甚至可以簽下契約。」兵悰將宿婺拉起來,幫她將衣服穿好,再褪去自己的長褲讓她套上;從頭到尾,他的眼眸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不曾移動。
「你不要這樣子……」宿婺皺擰了眉頭,雙手緊抓住他;雖然她聽不懂,但是光看兩個人的神色與肢體動作,她大概可以猜出他們的對話內容,反正一定沒好事!
「你先回大樓,拿了東西立刻走,知道嗎?」兵悰將車鑰匙拿給她,俊朗的臉上是一片猛驚,不容她再執拗。
「我不要!」
為什麼要這樣子?他們是一起來的,便要一起回去才是,沒道理要她一個人回去呀,這算什麼?而且她這麼一走,她又怎能知道他會變成怎樣?她不要、千萬個不要,他是她的男人,她才不要把他讓給另一個男人,即使他是她最欣賞的設計師也一樣!
「乖,回台灣等我,我頂多一個月便回來。」兵悰誘哄著她,大手拉著她直往門外走去,將她整個身子推出去。
「我們可以趁現在一起走。」
宿婺偷偷地往裡面一瞥,小手緊拉住他,捨不得離開;她的心莫名地浮起一陣苦澀的傷痛,好像這麼一離開,兩人便再也見不著面了。
「逃不了的。」也只有他才知道這之間的利害關係。「何況,我和他還有一期的約,現在是走不了的。」
「可是……」宿婺嘴一扁,淚水在眼中打轉。
「要記得等我,也要記得我愛你……」兵悰的唇緩緩地貼上她的,輕輕地、柔柔地啄著,隨即將她推出去,示意門外的人將她帶走。
他沉痛地閉上眼,不去聽宿婺含淚的哀求聲,逕自關上門,走到朱裡安的身邊問著:「現在我們要怎麼做?」
???
「宿婺,快一點!」
忙了一天的廣告試鏡,一出大樓,宿婺立即被經紀人和多位助理宣傳團團包圍,不讓樓下駐足守候的影迷們接近她。一行人滴水不漏地將她護送到車上,司機立即揚長而去。
天,這下子她可真的感受到什麼叫作巨星丰采了。
天天有收不完的信件與禮物,甚至還有一通通噓寒問暖的電話。各大廠商也直接與廣告製作公司接洽,指名要她為他們的產品當代言人,還有一堆想跟她談電影拍攝的電影製作公司……
好極了,現在的她真的揚眉吐氣了,可她卻該死的開心不起來,甚至覺得這個世界瘋狂極了,亂得令她想要逃離。
接不完的通告與將行程排得滿滿的廣告試鏡,把她回台灣的這一個月充實得無暇再想其他。
可是,她還是不快樂,甚至感覺不到一點喜悅。
她應該要大肆慶祝的不是嗎?畢竟她已經確實地令以往對她視若無睹的各大製作人刮目相看,甚至提出條件誘人的合約,令她報了小小的仇,享受到只有巨星才能擁有的特權。
她的心裡卻一直念著那一張邪俊的面容,想著他輕放的狂笑,想著他斂笑而詭魅並生的冷驚。他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到現在還沒回來?
最可惡的是,當她打電話去SM詢問時,卻得不到任何回應,他們甚至告訴她不知道兵悰的下落。有沒有搞錯?兵悰可說是他們的夥伴,他們竟然連他的行蹤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裴令慊是怎麼當經紀人的!
找不到人、找不到人……難道不會向國際警備隊備案嗎?
她不是沒有盡力過,而是不管她打電話到意大利怎麼問,全都沒有人給她一點消息。她真的盡她所能去做了,但卻得不到她想要的答案。
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有沒有被朱裡安怎麼了?
雖然直到回台灣後,她努力地把所有的事情想了一遍,才猛地發現原來他那時是在救她。對於他和朱裡安之間的事情沒有確切的證據,但她也已經知道朱裡安對兵悰絕對有著超友誼的感情。畢竟兵悰有一張可以顛倒眾生的俊臉,不管是男人或女人都會被他吸引,她很難想像有誰能夠抗拒得了他舞台上的魅力。
但兵悰會不會被他給怎麼了?
朱裡安吻了他,甚至還對他上下其手。這怎麼可以!他是她的男人,她的男人怎麼可以被另一個男人給……給……
不管!他是她的,不管男人、女人都不可以隨意地碰觸他!
念頭轉到這裡,宿婺驀地驚醒,睜大迷濛的水眸,突地發現她濃烈的佔有慾。她什麼時候對他這麼執著了?他不過是個和她利益互惠的男人罷了,什麼時候開始令她這般牽腸掛肚?
是那一句我愛你嗎?他低柔而深情的嗓音是騙不了人的,雖然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愛她。這一句話是不是可以讓兩人之間情感的撲朔迷離變得明朗?她是不是可以大膽地假設他是真的愛她?她呢?她對他又是怎樣的感覺?
一想起他那雙勾人的眸子蘊涵著濃濃的眷戀,她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下。
阻遏不了的錐心之痛直往心底竄,再擴散、滲進血液裡,瘋狂地沁入骨髓間,嘗咬著每一寸的神經,放肆地侵略她的思維。每一個浮上腦海的畫面皆是他,再也容不下其他。
瘋了,她現在想的應該是自己的未來,應該要妥善安排這得來不易的一切,趁著這難能可貴的機會趕緊攀上顛峰,然後光榮地回家才是,可她為什麼卻拂不掉他鐫鏤在她腦海中的每一個表情?不、不、不!別在這個時候擾亂她的思緒。她好不容易才擁有自己想要的,所以她不能想他,不能再想他!
但是,即使閉上眼睛,她仍可以從黑暗中望見他那倨傲的笑臉;捂上耳朵,她仍可以聽見他魅惑靈魂的狂肆笑聲,就算是屏住呼吸,她也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古龍水香味混雜著濃濃的煙味……她已經瘋狂了,已經為他瘋狂了,甚至他還看見幻影,看見了他那一張可惡的臉出現在照後鏡上……照後鏡?
宿婺猛地向前傾身,晶亮的眸子難以置信地望著司機座上的司機卻已經不是原來的司機,而是變成兵悰那一張該死的俊臉。
「兵悰!?」
「婺兒寶貝,我回來了。」兵悰猛地踩住煞車,回頭免費奉送她一個迷死人不償命的笑。
「你這個該死的男人,你還知道要回來,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知道我有多想你……」所有的憤怒還來不及一次傾瀉,已然化為盈眶的淚水,毫無預警地墜落粉頰,粗暴的怒罵聲更轉換為哽咽。
宿婺纖細的雙臂緊緊地攀住兵悰的頸項,整個身子從後座直撲向他,不斷地戰慄著。
「我不是說一個月嗎?」兵悰有點受寵若驚地望著她,大手輕輕撫上她的背,竊喜自己又發現她的另一面。
「去你的!已經三十一天了。」宿婺整個人靠在他的頸項上,不甘地說著;她是多麼不願自己的情緒起伏總是隨他的舉動而無力自控。
「一個月也有三十一天呀。」他隨著她無厘頭的抱怨笑得愈厲害;原來他的宿姿寶貝也會抱怨、也會怒罵,並不像她外表那般的冰冷令人難以接近。
「你強詞奪理!」
宿婺仰起小臉,臉上淨是淚痕,挾帶著憤恨,突地將他的頸項拉下,狠狠地吻上他那一張該死的唇。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是這般地想念他,儘管在心中否認了千百遍,但是一見到他,所有的怨懟即化為不願坦承的想念,迸發出激情。
兵悰一愣,沒想到分離一個月竟然能夠得到這麼大的好處,早知道他就多待一個月,好讓她可以坦白地表現她的情愛。不過他巧盡心思扮司機,似乎也挺值得的。
他緊抱住她的身軀,隨著暖玉溫香,他輕輕地啄吻她,再猛地深切索求地探入她的口中。靈巧的舌輕勾著她,不再帶領著她,將主導權交給她,讓她試著向他索討她該有的權利。
可他沒想到,當她青澀而生硬地誘惑他,粉嫩的舌羞澀地舔舐著他的慾念,勾動他的慾火時,竟會令他情不自禁得無以自拔。
他猛地將她拉開,詭魅的眼眸已是情慾氤氳。
「怎麼了?」瞧他把自己拉開,宿婺以為他是不喜歡,不禁羞赧地低下頭。
一別一個月,她覺得自己像是瘋了,所有的心神全繞著他轉動。見到他更是情難自遏地撲上他,像是個獨守空閨的怨婦,不斷地向遲歸的丈夫索討歡愛。
「到我家去吧……」他粗嗄地將她抱至助手席,狂嘯地直往他的住所去,怕是再遲一點,便會在這裡要了她;他是無所謂,但是他可不容許他以外的男人見到她的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