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預言到底會不會成立,她都不願冒這份風險,必要的時候,她會不擇手段也在所不惜。
「黃色的保時捷,對不對?」她問道,心裡有點緊張。
她開始在心底祈禱自個兒是一時眼花看錯顏色,希望不是黃色的,說不定是白色的,只是燈光反射……
「對,我是不太喜歡,可是因為代理商把車子的顏色搞錯了,所以……」
他小小聲的一句話,徹底地把她的心震成碎片,逼得她不得不採取激烈的手段,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後頭的休息室裡好像有一根球棒!
「你今天有把車開來嗎?」她挑眉笑著。
不管預言到底會不會成立,她絕對不能讓一絲一毫的可能性存在她的眼前,尤其是在她還可以改變命運之前。
「在外頭,你要不要看一看?」難得她居然這麼有興趣,看來黃色保時捷,果然是他的幸運物。
文沛含一雙漂亮的水眸睞著他,輕聲應道:「好。」就算真讓他知道她要砸車又如何?
大不了賠他不就得了!更何況他不是也說他並不喜歡黃色的保時捷,既然如此何不乾脆讓她替他下定決心重新烤漆,要不然直接換車算了!天底下車款那麼多種,他不一定非要保時捷的,是不?
要走出門外之前,她先繞到休息室拿出一根球棒藏在背後,她吩咐了店裡的服務生幾句,隨即便跟著他走到門外的停車場。
「就是這一部。」尚行書指著停車場內唯一的車。
「哦!」它即將要成為她頭一次砸的車子嗎?
黃色的保時捷有著流線造型,看著它,她當然知道這一部車子的價碼高得嚇人,但是她的未來更值錢,花錢破除魔咒,換取她未來可能會得到的幸福,絕對值得。
說真的,她現在一點也不覺得金未來是預言大師,她甚至認為他是一個魔術師,對她下了魔咒,而她現在為了要爭取更好的未來,不惜砸車破咒。
「這種顏色說真的我實在是不喜歡,即使它的線條再美,性能再好,也會因為顏色而在我的心裡大打折扣,可是實在是沒有辦法,這是代理商出了錯所導致的問題,我也不能不原諒他們,所以只好勉為其難地開這一部車上下班,要不然的話……」
尚行書邊走邊說,直到離車子不到一步的距離才回頭睞著她,卻見她的手中拿著一根球棒。
「你拿這個做什麼?」砸車嗎?不是吧!
他應該沒有做什麼會讓她想要砸車的蠢事才是。
「你說呢?」她甜笑著。
她都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他還看不出來嗎?就說他是個沒大腦的笨蛋第二代小開,他就是不承認,連這麼一點小事都看不出所以然,真是笨到不行。
「砸車嗎?」他是不太想要這麼猜,但是……真的很像。
「答對了。」文沛含就著位置,毫不客氣地將球棒揮舞出手,扎扎實實地打在黃色保時捷的車身上頭。
然而成效不彰,不知道是因為板金太好、烤漆太好,還是她的力氣太小,抑或者是她根本就敲錯地方了,所以她剛才敲下去的地方不見任何凹痕,更別奢想要見到它掉漆!
說不定她應該別打草驚蛇,直接去買汽油才對,對了!這車子裡頭不就有現成的汽油,她只需要點火不就成了?
不過點火的危險挺大的,要是不小心連她也被牽連其中的話,那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與其點火燒車,她乾脆先找其他地方下手算了,免得波及到自己,可就得不償失了。
她走到引擎蓋前,以手輕觸著,決定了下一個打擊目標。
「等等。」尚行書哪裡受得了她這瘋狂的舉動,一把拉住她的手。「你想要砸車,至少也要告訴我為什麼吧?」
想要判他的車子死罪,至少要讓他知道罪名,要不然他這車子豈不是死不瞑目?
「你不是說你不喜歡黃色的保時捷?」她偏著頭。
「我是這麼說過,但是說歸說,我再討厭也不會想要砸車啊!」這部車子的價錢可不便宜,能不能請她砸別部?
「可是我很討厭。」她說的是真心話。
衝著金未來的預言,她就可以恨這一部車到死的地步;憑什麼因為一部車就要決定她的未來?她有這麼廉價嗎?
尚行書無言以對。
倘若砸車可以換來她的話,這麼點錢他還花得起,可是他不懂,他真的無法理解她為什麼會做出這麼瘋狂的舉動?911 Turbo耶,她以為這是一部廉價的國產車還是樣品車嗎?
她到底是不是文沛含啊?他是不是認錯人了?
***
魅,熱鬧依舊。
將原本讓他置於車庫一隅的跑車妥當地停好在停車場後,尚行書極為優閒地踏進魅裡頭;一樣的幽暗,一樣的人潮,卻是一樣的安靜。
在文沛含大力的改革之後,這裡果然和以往大相逕庭。
不過,這麼寂靜的感覺,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而且佳人就在眼前,酒和音樂都只是可有可無罷了。
「嘿,今天生意還不錯。」
他熱情地走向吧檯,手裡捧著一束花,一屁股坐在高腳椅上,用著十分熟悉的口吻和她寒暄,果如他所料,他再次感受到那嫉妒的目光,那種會讓他暗地裡偷笑的目光。
文沛含不愛有人坐在吧檯,但是卻極為容忍他坐在此處,非但不趕他,甚至還會主動和他聊天,問他為什麼有此特權坐在吧檯前?
和她是舊識是一個原因,不過卻不是主因,主因有那麼一點點暴力,但是沒關係,受害者不過是一部車子,可有可無的一部車,不過是一部保時捷罷了,他沒看在眼裡,只要她高興就好,
砸了車也好,正好可以讓他更光明正大的接近她一點。
文沛含冷冷地抬眼,看見花束,又淡淡地斂下眼,仿若當他不存在似的。難道她的決定錯了嗎?砸車是希望別讓它成為他和她之間邂逅的關鍵,但是砸車之後,卻反倒讓兩人之間的接觸更為頻繁了。
雖說他隻字未提賠償事宜,但是她卻不喜歡他如此明顯的接近她。
他打算藉砸車之事而接近她的意圖太明顯了,一副好像和她極為熟稔的模樣,不知道為什麼看在她的眼裡,就是很刺眼,讓她感到相當不悅。
無所謂,她的忍耐是有限度的,算算日子,虛應他的時間也已經差不多快要一個禮拜了,差不多已經到達她的極限了,別奢望她會再繼續容忍他這個刺眼的存在。
「怎麼了?」見她沒什麼表情地繼續忙她的,他微俯下身子低問道。
怪了,她今天似乎有些不太對勁,怎麼好像一副對他愛理不理的模樣,外場似乎不是很忙,照道理說,她該也有時間和他聊天才是,怎麼會……
「你每天都來這裡,不會覺得很累嗎?」店裡人多,她多多少少會給他一點面子。「難道因為現在經濟不景氣,所以你公司裡也沒什麼事好做了嗎?」
這算是損他嗎?應該不是。
不過他每天都在這裡待到她正常的打烊時間,等他離開大概都已經三、四點了,其實她是滿想知道他到底是上幾點的班,或者是該問他,是不是因為是自己家裡的企業,所以上班的時間是自訂的?
「嗄?」他是不是聽錯了?雖然她說得極為輕描淡寫,但是他好像感到了一點點嘲諷的味道。「我現在還算是在實習階段,還沒有掌控權,當然我自己的時間比較能夠自己掌握,要是我不趁現在玩的話,以後可能也沒得玩了。」
她是不是吃錯藥了,還是發生什麼事,為什麼他總覺得她似乎和昨天晚上大相逕庭?
這幾天來,她對他雖然談不上熱絡,但是至少他說三句,她也會回一句,而且一開口,也不會說這麼嘲諷的話,這感覺和他居屈下風被她欺負的模式像透了,不由得讓他打從心底警戒起來。
怪了,他在其他女人面前總是無往不利,為什麼在她面前卻是窩囊到這般無語問天的無能模樣?
「說得也是,畢竟是自個兒家裡的企業,不管要做什麼,總是比較能夠掌握一些小細節。」她笑得有些挑釁。
雖說再次相遇,她是想不起他是誰,但當想起他是誰之後,連帶的她也會把他的身份背景都想起來;倘若她沒記錯的話,他應該是長礬企業的小開,現在若是還沒接掌大權的話,表示他八成是身居總經理一職,哼!不過是一個銜著金湯匙出生的大少爺罷了。
基本上,她是猜想他不會跟她索討修車費,但是他絕對會利用這個機會接近她,然而接近她不外乎是為了修補當年受創的自尊心,哼!他別以為空有一張堪稱俊俏的臉再配上顯赫的身份,就一定可以把女人當成他的殖民地,當成他炫耀自我存在的物品,她從來不吃這一套。
想利用她來炫耀?她這一次準備讓他的自尊心徹底地破裂。
「不過當然也不能太放肆,畢竟身為接班人,還是要有點分寸。」他一邊回答著,直覺得坐如針氈,讓他冷汗直冒。
不是錯覺,她確實是對他感到不耐煩和充滿敵意,但到底是為什麼?
被砸的車子是他的,他也算是受害者,她居然這樣對待他;雖說他沒打算對她要求賠償,但是她是不是應該要表現出一點點內疚的神情?何況她是蓄意砸車,她不應該把他的寬宏大量當成理所當然。
「說得也是,要不然到時候大家都以為堂堂的長礬企業總經理,只是一個賣弄權勢而遊戲人間的無能小開,那可就不好了。」
文沛含難得免費奉送上一抹燦爛的笑,態度親切地為他遞上一杯可樂。
尚行書錯愕地睞著她,不敢相信她居然笑容可掬地嘲諷他,不是錯覺,不是幻覺,當然也沒有聽錯,她和以往一般,就算是自個兒犯了錯,也絕對不會對他低頭,甚至還出言挑釁。
「我想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他問得相當含蓄。
在事情尚未明朗之前,在他尚未確定她到底是什麼想法之前,他是不可能會輕舉妄動,破壞眼前這看似不錯卻暗潮洶湧的兩人關係。
「誤會?」她笑得連水眸都彎了。「怎麼會呢?你尚大少的事情誰不知道?」
「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她靠向前去,刻意地不要說得太大聲,免得他丟光了面子。「誰不知道你從來沒有準時地上下班過,甚至根本就成就不了什麼大業,更沒有推過任何上得了檯面的企劃案,所以都快要到而立之年了,還是只能待在自家的企業裡,很無奈地窩在總經理這一個位置上頭,這不是誤會吧!我很清楚這些所謂的傳言都是真的,畢竟這些事情並不是從現在才開始的,對不對?」
他的風花雪月,在以往和他交往時,她便已經是時有所聞,而他對感情的遊戲態度和不專情,她更是瞭若指掌。
尚行書不發一言地睞著她,不解地審視著她生動的表情所浮現的每個訊息。
她在嘲笑他!
「我以為我們是朋友。」他冷冷地道。
他也有屬於他的驕傲和尊嚴,儘管是一個他再怎麼費盡心思想要得到手的女人這般嘲諷他,他也會壓不住性子的。
「是朋友的話就不應該天天送花。」她回答得毫不客氣。
當她的眼睛是純粹裝飾用的嗎?有哪一種朋友會每日見面時都送上一束花的?他的意圖太明顯了,而他的意圖更是有可能會讓金未來的預言成真,而她會不計一切後果阻止。
「那是我對你的尊重。」他幾乎快要失控了。
有哪一個女人不愛花的?有,就他眼前這個女人,從以前就不喜歡花,是他自個兒忘了,才會蠢到再送她花。
但是不管如何,她都不該在此時此地對他擺出這般無情的模樣,更不需要把話說得這麼明白,因為她根本還不認識他,她根本還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她不說,但是他不會笨到沒發現當初她要求和他交往時,她根本就不喜歡他!
倘若她是喜歡他的話,她不可能會無視他的邀約,任何行程總是由著她的喜好而改變,他對她已經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忍讓了,她千萬別再不識好歹。
從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他面前任性到這種地步的,就唯獨她……
「對我的尊重不需要用花堆砌而成。」她毫不客氣地回答,回得一句比一句還要狠,還要傷人。
如果這樣還不夠傷他的話,她會考慮再加把勁。
「至少送花是我的興趣,就算我想要天天送你花,那又如何?」他倏地站起身,發現自己再也坐不住了。
在情場上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他,何時嘗過這種排頭了?
他風流倜儻,有多少女人抗拒得了他這天之驕子的追求?但是她,唯獨她,偏是這樣傷透了他的自尊心,偏是這般不留餘地的傷他至深。
「那你也要看我接不接受啊!」她笑得有點邪惡,「要我每天都把花丟到垃圾桶去,實在是一件很麻煩的事,因為我到現在還是搞不清楚,花到底是可回收垃圾還是一般垃圾。」
尚行書聞言,一雙魅眸瞪若銅鈐,不敢置信她說起話來竟是如此的殘酷無情;他抱著最後一點尊嚴,頭也不回地踏離魅。
她把他當成什麼?她明知道他對她確實是有追求之意,但是她非得要把話說得這麼難聽,絲毫不留情面?
文沛含如果要這麼傷他,他自然會有他的方法對付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