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伴君如伴虎。君王若是欣喜便罷,倘若不悅的話,怕他會落得屍首不全的下場。就是明白這個道理,他才會不願求得一官半職,寧可待在石府當個吃閒飯的米蟲。
唉!他就知道事情不可能那麼簡單,如今也只好認了。
「殿下,那現在你決定怎麼做呢?」歎了口氣,石泫紜仍是笑道。
李誦滿足地笑著,又倚近他一些,幾近耳語地道:「我聽聞國公最近在尋找一樣法寶。」
「法寶?」石泫紜微挑眉,不甚在意地問。
「我聽說是一面古鏡,一面可以指引未來成道的邪鏡。」聽聞這面古鏡,連他都想一探究竟,想知道國公亟欲得到的古鏡,是否真擁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那不過是無稽之談罷了。」聽他這麼一說,石泫紜益發嗤之以鼻。「雖說我看過的寶物可能不如殿下多,但我記得即使是西域來的觀月石、浴日鏡都無法看見過去未來,一面古鏡怎麼可能有此神力?依我的淺見,那不過是國公荒謬的錯認罷了。」
他與國公雖非對立,但卻對國公的所作所為不屑至極。
國公是在十幾年前讓皇上帶回京城的流浪術土!人人皆說他是用古怪的法術迷惑了皇上;依他所見,不過是皇上無能罷了,才會讓懂得察言觀色的國公牽著鼻子走,還以為他真擁有神力,可以看透過去未來,讓國運益發興隆。
這根本是本末倒置,倘若皇上一日不覺醒,永遠不會發覺自個兒有多麼愚蠢,甚至為了國公的一句話而拋棄一對雙生公主!
原本他是可以不理會國公到底要在大唐掀起怎樣的混亂,也不在乎大唐的國運可以持續多久,但是十多年前,國公突然獻上一名女子成為皇上寵妃。而後她產下一子,如今那孩子也已經十多歲了;想來國公是有心想拱這個孩子為太子人選,遂自幾年前便開始對太子們下手,挑撥皇上與太子間的感情。
如此週而復始,太子立了又廢、廢了又另立他人,轉眼間不知道已立過幾位太子、又廢過幾位太子;而今入主東宮的正是堪稱他好友的齊王李誦,逼得他也一併被拖累了。唉!早知道他就不該結交他這等顯貴之輩,逼得自己進退兩難。
他對國家興亡沒有興趣,對榮華富貴更是不屑一顧,觀象占星不過是打發時間的雅興罷了,想不到現下卻變成被拖累的原因。
「聽說那面古鏡是盤古開天時所打進的十二面古鏡中的一面,名為風鏡,不但可以觀過去未來,更可以指點迷津。」倘若這是真實之說,也莫怪國公會想將此物佔為己有。
「國公自稱為五斗米道之後人,然依我所見,那不過是他的說辭罷了,他所說的話沒有半點能讓人信服。」石泫紜嗤笑道。
雖說他與國公無怨無仇,但之前他曾陷害大哥,這一次還將念頭打到李誦身上,欲加害李誦,連帶的害他也被拖下水;新仇舊恨湊在一塊兒,讓他心裡不悅到了極點。
「暫且不管那面古鏡是否有預見未來的邪力,重點是我不想讓國公得到那面古鏡,所以我想在他得到之前先行得之。」李誦向來不信這些怪力亂神之說,有的不過是一觀究竟的好奇罷了。
「那你定是知道那面古鏡此時在何方了?」石泫紜又歎氣了。
他覺得自己像是打一開始便被設計了,只有他才會傻得相信只要幫他佔星觀象便會無事;瞧,現下不是惹禍上身了?
「聽說是在八王爺府中。」
「八王爺府?」石泫紜輕呼一聲,覺得有點納悶。「我倒以為此等神物應是在大內禁地。」依皇上如此篤信五斗米道,他豈會放過如此神物?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李誦輕吟著。「我曾經聽父皇說過,那面古鏡不過是一塊漆黑的石頭,沒有半點功效,他原本是想將之丟棄,但又聽聞傳說此物是盤古開天所造,遂轉贈給喜好收集古物的八王爺。」
「原來如此。」石泫紜輕佻起眉。如此說來,風鏡不過是塊無用的石頭罷了。
「我要你去為我帶回來。」
「我?」石泫紜驀地瞪大眼,俊秀的臉上有著一絲懼色。「恕我無能,這種差事我可辦不牢,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可我聽說你與八王爺在十多年前便有過數面之緣,也陪著我一道上過幾次八王爺府,八王爺還挺欣賞你的翩翩風采,你不可能與他有過節吧!」李誦不解地睇著石泫紜臉上難得的懼色。
「以我一介布衣平民,怎麼可能與八王爺交惡?」石泫紜實在不想告訴他真實原因,但倘若不說,怕他不會放過自己。「我不過是怕了八王爺府中的鶯鶯燕燕罷了,我壓根兒不想再踏進八王爺府。」
一踏進八王爺府,他彷彿成了上等的稻米,無助地任由府中的鶯燕化為足可遮天的蝗蟲,將他吞食殆盡;況且,他還聽說八王爺有個其貌不揚的公主,倘若哪日讓八王爺想岔了,硬是要把公主下嫁給他!那就可怕了。
「原來如此。」李誦饒富興味地笑著。「那可是王爺府中的婢女瞧得起你。」
八王爺府中的婢女都是由宮中撤下的秀女進駐,每個皆有過人之姿。
「我用不著她們瞧得起我。」別把他給嚇死就謝天謝地了。「我只要能天天到這無憂閣閒坐,聽著絲竹絃樂、看著娉婷舞姿,有美人在抱共吟詩詞、呷酒對弈,此生便足矣,犯不著再錦上添花。」他不及而立之年,且身無官職,有的是大把時間荒唐,還不想那麼快被鎖進紅綃帳內。
「啐!大丈夫豈能如此頹廢?」李誦借題發揮,「你倒不如轉到我的陣營裡,他日我若是登基了,你至少也能得個一品丞相官職。」
夠誘人了吧!他既無參與科舉便可得到官職,這可是史無前例。
「不,我寧可醉死在溫柔鄉里。」石泫紜輕笑著,放浪而慵懶。
他無心在官場上大放異彩,儘管他已遇到伯樂亦一般;倘若他真是有心求得官職,早在多年前,便會應允李誦的邀請。
「你啊……」李誦大歎了口氣。「罷了,只要你想個法子替我把風鏡取來便成,其他的他日再議。」
他明白石泫紜是難得的人才,卻不懂他為何不願求得官職,那他也犯不著待在石府,可另置宅邸。不管他說好說歹同他商談了多時,仍不見他點頭應允;罷了,此事暫擱下,還是先處置國公之事要緊。
「八王爺府啊!」唉,真是不想再踏進八王爺府……
***
踏著夜色在漆黑的城北大街走著。
正值夏令,然在這子夜時分卻不感燥熱,甚至還有幾分微涼。
帶著幾分醉意,石泫紜口中輕吟著小調,迎著沁涼的風走往城外的渭水份流。
站在河岸邊,看著天上的繁星映落在暗沉的河面上,仿若數不盡的星辰化為人形陷落在這狂虐的世道中,接受輪迴轉世之苦;而他……河面映照不出他的臉,卻映出一雙在河面上微微發亮的眼眸,像是一雙不帶人性的獸眸般,正飢餓地尋找著獵物。
他是妖孽嗎?這一雙眼眸,壓根兒都不像是一般人類會擁有的;有時候,他都不禁要自問,自己真的是人嗎?
酒氣在他體內流竄著,他緩緩坐在河岸邊,凝目睇著水中模糊的倒影。
月光迷茫,星辰寥落,照在河面上的光淡淡的,像是撲上一層銀色的光痕,隨著飄蕩的水面激起燦爛的光波,煞是美麗。
倏地,遠方傳來悠揚揪人肺腑的笛聲,恍若破空而至,霎時震懾石泫紜的心神,他抬眼循聲望去。
「笛聲?」是誰這麼好興致在這夜半時分吹笛?
笛聲悲怨,聲聲泣血,仿若揉盡了多少血淚,在風中傾訴哀戚,令他的心情也不由得隨著笛聲起落。
時如愁雲覆頂,低聲飲泣;時如悲雨飄落,如淚直下,慟人肺腑,哀戚頓至;時又如波濤起伏,意氣凌人;時更如撥雲見日,海闊天空,聲揚清脆,不復憂思。
「這吹笛之人真是不俗,壓根兒都不輸無憂閣的曲倌藝妓。」
或許他該去會一會吹笛之人,瞧瞧到底是誰在這深夜吹笛訴悲曲,但既會選擇這時刻在外頭流連的人,八成也是不想讓人打擾的,是不?
就此打住蠢蠢欲動的心,石泫紜緩緩倒臥在河岸邊,聞著草香、聽著笛聲,嘴邊的笑痕不禁勾得更深了,一雙慵懶放蕩的眸子也享受地合上,聽著時而切切悲泣,時而風發凌雲的曲調。
這吹笛之人必定有滿腹的憂緒,不過倒又挺懂得如何調適自己的心情;或許他真應該去會一會對方,否則豈不錯失了結交好友的機會?
這笛聲聽來有點熟悉,似乎曾經在哪兒聽過……
他思忖著,才翻起身便聽到笛聲乍止。
「這麼巧?」彷彿真是無緣似的,他才打算同對方敘敘,他便打算走了嗎?
無妨,笛聲甫停,即使他真的離開了,應該也尚未走遠才是。
或許真是有點醉了,石泫紜站起身,還來不及揮去身上的草屑灰塵,連忙朝方才發出笛聲的方向走去。
怪了,腳程這麼快?
他走到自個兒估計的地方,卻看不到人,前後張望了會兒,始終見不到人影。難道是撞見了不該看見的東西?
啐,即使是鬼怪也無妨,他還想同對方討教一番哩!
夜愈深沉、暑氣漸散,迎面而來的風微涼,幾乎將沉澱在體內的酒氣吹散,令他清醒了幾分,連帶著週身的感官也清晰了,他甚至可以聽到遠處傳來水波拍擊的聲音。難不成……
石泫紜瞇起魅眸睇著距自己幾丈遠的河岸,緩緩地踱向岸邊。
「這麼好雅興,吹完笛後便躍入河中泅游嗎?」趁著幾分微暈的月光,他看見擱在岸上的衣衫。
雖說天候是有點熱,但這河水可是沁涼得很哩!
他沿著被激起的浪花看去,浪花早已化為一片平靜,他心裡頓覺古怪。
莫非是潛到下頭去了?可這時辰潛到水底下去,豈不是太危險了?儘管是一個極諳水性的人,這樣的舉動也稍嫌太過古怪。
石泫紜緩緩地走著,看著置在河岸邊的衣衫,突見一旁放了一雙翹頭履,上頭還繡著一對戲水鴛鴦。
他彎身撿起,瞪大一雙魅眸,這不是姑娘家的翹頭履嗎?
難道方才吹笛之人是個姑娘家?
他霎時轉眼瞪向平靜的河面,在黑暗的河面上尋找泅水的痕跡,卻發覺河面上並無半點漣漪起伏。
「該不會沉下去了吧?」他喃喃自問。
沉吟了半晌,他突地褪去自個兒的外袍,隨即躍入河裡。在黯沉不見底的河底搜尋著掉落河中的姑娘。
浪不急不湧,卻隱晦而透不出半點亮光;甫潛入河底,他幾乎分不清楚自個兒的方位、分不清楚上下左右之別,只能憑藉著模糊的亮光告知自己,頭頂上便是河面,隨即又沉入更深的河底,直至轉身也見不到光亮的深處。
可惡,到底在哪裡?還是他誤會了?說不准那位姑娘壓根兒沒有跳下河,但岸邊的情況極為詭異,無論如何,他還是得先在河底搜尋一番,以防萬一。
石泫紜在心底思忖著,難得蹙緊的眉頭也揪起幾個結,連帶的瞇起琥珀色的眼眸,以他絕佳的眼力梭巡著河底的一景一物。
可惡!頭有點暈了。倘若再不上河岸換口氣,怕自個兒會在找到人之前先昏厥;可一上河岸再下來找,又怕時間一拉長,姑娘家會在頃刻間香消玉殞……
突地,在幽暗的河床上乍現一點赭紅色的光痕,他立即如一隻魚,直向發出紅光的河床游去,卻發覺發出紅色光痕的東西竟是一根笛子,而在玉笛旁的則是一具在河水中飄蕩的身子。
石泫紜見狀,立即二話不說地撿起笛子,同時一手撈住隨波飄浮的身軀,直往河面上游去。
破出水面的剎那,他貪婪地呼吸了一大口空氣後,立即緩緩地將她拉上岸,氣喘吁吁地瞪視著她戴著鐵面具的臉,心裡疑惑萬分。
「這是怎麼回事?」他輕喃著,手指撫過她蒼白的粉唇,頓覺冰冷得嚇人;再觸及她鼻息間,登時發覺她早已沒了生息。
儘管心裡疑問叢生,但既然已把人給拉出水面了,好歹也要將她救回來不可,否則豈不浪費了她的好笛技,更浪費自己特意救她。
可,要怎麼救?
他凝睇著她,俊臉上不復以往的放蕩不羈,而是深沉的思忖。
救溺水之人的方式,他是知道幾種,怕會唐突了姑娘,但若是不救,怕這姑娘是撐不過一刻了。既然如此……
「失禮了。」石泫紜輕喃了句,俯身接近她,緩慢地、不火不徐地觸及她失溫的唇,將氣息進入她口中,一口接著一口,直到她突地吐出一口水,虛弱地咳了幾聲後,他才停止這動作。
「嗯,脈動正常多了。」他替她把脈。
真是失禮了,他向來不碰她這種良家婦女的,如今不小心碰了她,實在是逼不得已;不過反正她也昏迷不醒,該是不會知道的這件事,只有天知地知,還有他自個兒知道。
只是,她臉上為何會戴著鐵面具?
是因為臉上有可怕的傷嗎?還是另有原因?
石泫紜拿起手中的笛子,隨即知道這根笛子的笛身是由西域的血王打造而成的,而且這還是十幾年前他從西域帶回來,絕無僅有的一根血笛,上頭還刻著他的名字哩!他想要假裝不知道都難。
不過,他記得他在十年前把這根笛子送給了八王爺,而今這位姑娘卻帶著這根血笛出現,實在古怪得緊。
見她女扮男裝,又遮住了臉,由身上的穿著也很難猜出她的身份;而且,她為什麼會掉進河中?
揣測可以有很多,但是每一種都不是事實,倘若要知道真相,也只能等她醒來了。橫豎都已經把她拉上岸了,他也不在乎再多發一點慈悲心。
但是要把她帶到哪裡去呢?
這個時辰,倘若自個兒全身濕淋淋地抱著另一個濕透的美嬌娘回石府,勢必得接受他的嚴刑峻罰;而且自個兒身上的酒味也還未散,倘若讓他聞到,肯定會吃不完兜著走。
唉,該怎麼辦才好?
石泫紜盤腿坐在她身旁,凝睇著她原本蒼白的唇瓣漸漸泛上玫瑰色,他不禁探出長指輕撫著;但沒一會兒,他隨即又縮回長指,像是被電流擊中似地,心猛地狂顫一下。
「阿彌陀佛。」他連忙念著佛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像只惡狼似地把她給吞了。「姑娘,唐突你了。」
先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橫豎他喜歡她吹笛的技藝,待她醒來,定要她再吹上一曲,以報他的救命之恩。
不過,她臉上為何會戴著鐵面具?
或許是瞧見了她臉上的面具,讓他聯想成是與自己一般殘缺的人,遂對她有一股憐惜的衝動;不過只是憐惜罷了。
***
「你現下是怎麼著?把咱們無憂閣當成了家不成?」
一見石泫紜踏進無憂閣的門檻,無憂閣當家的衣大娘隨即移身幻影飄到他面前,指著他的鼻子便是一頓惡罵。
「大姐,你要罵我,我倒是不在意,但等先救了這姑娘再罵,好不?」石泫紜完全不以為忤,一張俊美的臉上漾著甜死人不償命的笑,線條迷人的唇揚起勾心攝魂的笑痕,琥珀色的眸子裡是淡淡的算計。
「這是怎麼回事?」衣大娘睇了他抱在懷中的姑娘一眼,又瞪向他。「你這個免崽子該不會是喝酒亂事,把人家清白的黃花大閨女給……」
「大姐!」石泫紜真是哭笑不得。「你怎麼不瞧瞧我身上也濕透了?」
難道他真是惡名昭彰之徒嗎?難道她真以為他的風流會讓他干下喪盡天良的事?那她也未免太瞧得起他了吧!
「咦?」衣大娘撥尖了嗓子。「這是怎麼著?你該不會是姑娘不從,你就把人家推進河裡,然後再一逞獸慾吧?」
衣大娘怒目瞪視著他,壓根兒沒發覺整個大廳堂的客倌都回過頭來看著他倆,甚至連向來景仰石泫紜的歌妓和曲倌都投以不可思議的眼神,哄堂的嘈雜霎時化為鴉雀無聲,令石泫紜欲哭無淚。
老天啊,他是不是在無意中得罪衣大娘了?
「大姐,別玩我了,咱們先到裡頭去吧。」他差點就要跪下沉重的雙腿了。「我是挺身強力壯的,即使全身濕透了也不打緊,但我懷中捨命救來的姑娘家,可就不如我這般健壯了。」
他都已經把話說得很清楚,她能不能別再損他了?
天曉得他不只是濕透了,甚至連靴子裡都積滿水,站在這裡還可以感覺到沁涼的河水一滴一滴的滑落在石板上。
「原來是這樣。」衣大娘挑起一道霸氣的柳眉,笑得可狡猾了。她看了石泫紜懷中的姑娘一眼,又道:「走吧!把她帶到無憂閣後頭的別院,免得她待會兒因為某人造孽而死。」
不等他反擊,衣大娘一旋身,迎著滿堂的客倌飄著一雙嫵媚的美眸,令在場的客倌全都迷失了心魂,險些忘了自己身在何處。
石泫紜連忙走到她身旁,不忘狗腿地道:「大姐風韻依舊,瞧這滿堂的客倌全都被你這雙勾魂的桃花眼給迷得忘記要賞舞聽曲了。」
「唷,小伙子今兒個是吃了蜜糖不成?」衣大娘輕佻起眉,似笑非笑地睇了他一眼。「老娘的年紀不小了,可不會因為你一兩句敷衍的甜言蜜語,就像閣裡的姑娘們那樣給迷得忘了心神。」話語中,她特地強調了自己的年紀。
石泫紜聞言,總算讓他知道陷害他之人是誰了。
真是可惡!想不到李誦那小子居然出賣他,這兄弟之情可真是薄弱得可以,比外頭姑娘所穿的薄紗還要令人感到絕望。
「大姐,小弟是捨不得你拋頭露面。」事到如今,除了再諂媚一點,似乎已沒有其他解決之道了。
「是這樣嗎?我聽到的可不是如此。」衣大娘冷哼一聲,步伐更是加快,讓後頭的石泫紜險些跟不上。「李誦告訴我,你分明是嫌棄我,嫌我會礙手礙腳。」
「沒的事,大姐武功蓋世,倘若有大姐出手必定是馬到成功;如今不願讓大姐出手,實在是後頭還有更重要的事,而之前這些簡單的事交給小弟來辦便成。」石泫紜只差沒彎腰作揖了。
衣大娘尚未到長安城之前可是江湖女俠,性子直爽而豪氣,他很怕她一個不經意的掌風掃過來,他便會無痛無覺地去見閻王。
「是嗎?」衣大娘仍是有點不信地引他進入別院,走進一間小廂房裡。
「當然。」他連忙將懷中渾身濕透的姑娘置在床榻上。
衣大娘疑信參半地看了他半晌才道:「好,今兒個我就暫且相信你。你現在先出去,讓我替這位姑娘更衣。」
「需要我幫忙嗎?」知她氣已消,石泫紜放蕩的性子又跑了出來。
衣大娘挑起唇笑道:「給我滾!」
語氣淡淡的,卻是威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