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薛警官,我立刻連絡直升機,把整座山頭包圍起來……」
「等一下,等一下!」薛宇差點暈了。「沒必要搞這麼誇張吧?如此大張旗鼓一定會打草驚蛇,反而……」
「你說什麼?」局長截口道。「人質可是常小姐耶!怎麼可以不慎重?」
「並不是人多就一定可以破案啊!把伍勝夫驚走了,以後不是更麻煩?」薛宇怒道。局長大人臉色倏忽大變。這該死的女人,是故意削他面子嗎?專挑這種人多的場合來反駁他。
「薛警官,你跟我進來。」
薛宇二話不說,推開椅子,站起來。
蕭士誠在一旁看得直搖頭,忍不住輕拉她的衣袖提醒道:「他是你上司。」
「我當然知道局長是我上司啊!」她說完,直接走進局長室。
她不知道!蕭士誠很遺憾地發現,這場硬仗還有得打呢!
想來也奇怪,像薛宇這種個性,是怎麼在警界裡熬過這些年的?她居然還能夠升任隊長,沒在一開始就被扣上黑五類的帽子、凍進冰庫裡,還真是奇跡了。
虧她還常笑他不懂得打理人際關係。要他瞧來,他的冷漠,與身旁諸人劃清界限,還比她的橫衝直撞少惹些禍。
不過也有可能如局長所言,她在這件案子上摻入了太多的私人感情,流於意氣之爭,才會把事情搞成現在不可收拾的局面。
但,不論如何,他敢打包票,薛宇和局長這一進去,絕對會不歡而散。
「蕭先生、蕭先生……」
蕭士誠猛然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不如何時,又被包圍住了。
「你們……」
「蕭先生,你還記不記得我?」他總算聽到她的呼喚,女孩喜不自勝地擠到他面前。「我們相過親啊!你還給過我一張名片呢。」
「哦!」他漫應著。搜尋枯腸也不記得曾見過這張臉。事實上,除了薛宇,他很少去記女孩子的臉。
「你……那次我忘了給你我的電話,你很難過吧?」先試探一下,如果彼此都有意的話再來談交往。
「為什麼要難過?」他很納悶。
女孩臉色一變,他是故意給她難堪嗎?不難過,擺明的是看不上她嘛!
「混蛋!」啐罵一口,她轉身,一扭一扭地擠出了人群。
蕭士誠疑惑地搔著頭,他說錯什麼話了嗎?幹麼罵他?
「蕭先生,喝茶。」又是一個女孩。
「呃……謝謝。」他伸手接過茶杯,輕啜了一口。女孩一雙大眼眨呀眨地望著他。「那個……有什麼事嗎?」
「沒有。」女孩害羞地低下頭。
就這樣直挺挺杵在他跟前、低垂腦袋、扭著十指、怯怯地瞧著他。這叫沒事?
他只是有點遲鈍、還不是白癡,她想騙誰啊?
「既然沒事。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還是到門口等薛宇吧!她不喜歡太多人看他,為免她出來後,瞧見他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要發火。他決定先閃為妙。
「但……我……」女孩欲言又止地擋住他的去路。「蕭先生,上次的相親,我有些失禮,我很抱歉,不知……你今天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吃頓飯。」暗示不成,只好明來了。新時代的女性應該有勇氣追求屬於自己的幸福。
「吃飯?才十點耶!」他指著手錶,一臉莫名。
天哪!女孩快暈了。這男人是真蠢,還是假笨?雖然他外表長得不錯,似乎也有不少錢,但若是個聰明面孔笨肚腸的,她可也不要。
「我們可以十二點再去吃啊!」
「但我待會兒要回萬能社了。」「那……我們現在去喝茶。」說得這麼明白了,不可能還聽不懂吧?
可蕭士誠就是不懂。「我現在還不能走,小薛還沒出來,我得等她。」
「那你剛才又說要離開。」女孩快翻臉了。
「我是想去門口等小薛。」真是老實得過了頭。
女孩已忍無可忍。「我問你,你對我們上次相親的感覺如何?」
「咦?我們相過親?」他一臉迷茫。
「笨蛋!」女孩推了他一把,氣鼓鼓地跑掉了。
「啊!」蕭士誠頓失平衡,一屁股坐倒在地,眼鏡順勢飛了出去。「糟糕!」
一千多度的近視,失了眼鏡,要教他如何是好?
他趴在地上,焦急地摸索著遺落的眼鏡。「跑哪兒去了?」
「在這裡呢。」薛宇才走出局長室就看了一出仔戲。她拾起一副眼鏡掛到他鼻樑上。
霧裡觀花的視線頓清,蕭士誠感激地握住她的手。「小薛,幸好有你在,謝謝!」果然還是只有這個青梅竹馬最靠得住。
「你喔!」薛宇捂著嘴,笑聲不住溢出唇縫。「我們先回去吧!」
「你跟局長的談話……」
「回去再說。」她挽著他迅速走出警局,找個地方大笑去也。
一上車,薛宇就開始格格地笑個不停。
「哈哈哈,誠誠……我真是敗給你了。」早知道他對其他女人的示愛有些兒迷糊,卻不曉得他真遲鈍至此。人家都表明要請他吃飯了,他還一本正經地回答不認識對方……唉喲,笑死她了,那些個好同事沒把他揍成國寶級貓熊,實在是太善良了。
「小薛!」蕭士誠眉間打了好幾個褶。「你到底在笑些什麼?」
「呵……呃……」笑得太過火,她一口氣差點提不上來。「笑你啦!拜託……
呵呵呵,你怎麼這麼遲鈍,我那些個同事都快被你氣死了。」
「我?」他可是一肚子迷糊呢!「我沒對她們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舉動啊!」
「就是沒做才慘啊!她們都跟你相過親,想與你進一步交往約會,辛苦表白的結果卻是你連她們是誰都記不起來。噢,我的天哪!」
「我不記得她們有提過進一步交往的事。」他歪著頭想了一會兒。「而且我確實記不起來她們的樣子。」
「遲鈍,她們提出一起吃飯,就是想約會的意思了。」
「不直接說我怎麼知道。」
「你哦!天上地下就屬你最遲鈍,最不知情識趣了。」她仰頭長歎,順便為一班心碎的可憐女子哀悼。嗚呼哀哉,去暗示到一根大木頭,是她們的不幸。
但也幸好他如此遲鈍,弱水三千,他就取她這一瓢飲,合該他們是天生一對。
「有這麼嚴重嗎?」他不過是懶得分太多心去顧及其它外務罷了,怎就成了天下無雙的遲鈍男子了?
「你才知道。」她慎重一點頭。「不過我最愛的就是你的遲鈍。」她傾過身去,在他頰上輕輕印下一吻。「這表示你心裡只有我「眼中只看我、永遠只愛我。」
多奇怪的論調,但無所謂,她開心就好。
「我當然永遠只愛你。」蕭士誠微笑頷首。
「嘻!」她滿足地笑。就是對那些表錯情的同事有些兒愧疚,畢竟當初是她給她們那種錯誤的妄想的。「對了,你剛才跟局長談得怎麼樣?局長答應隱密行事了嗎?」
「怎麼可能?」薛宇嗤笑道。「局長還恨不得連軍隊一起調動呢!」
蕭士誠倒是很懷疑她的反應。以往談到這事兒,她都是又叫又跳的,活似古時的暴龍復活。這會見如此平靜,反而給人一種詭異的恐怖感。
「小薛,你還好吧?」
「什麼意思?」她圓睜著大眼。
「你……不生氣嗎?」
「生氣?」她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意料中的結果有什麼好生氣?而且……
我也看開了,不管用什麼方法,只要案子能破、人質得以獲救,其它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是嗎?」他空出一隻手揉亂她削薄秀麗的髮絲。「你又更成熟了呢!真了不起。」
「嘿嘿嘿……」羞澀的彩霓染紅她的頰。「被你這樣誇讚,我覺得好難為情喔!」
「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我說的都是實話呢!」
「呵……謝謝。」他總是不吝於稱讚別人,他的熱情直接又狂猛。她優遊其中,只覺得無比的自在,好幸福喔!
「快中午了,一起去吃午餐?待會見你還要再回來參加搜索吧?」
「不必了。」
「咦?」他把車子停在一家意大利餐廳前。「為什麼?你不是也負責一支搜索隊?」
「又被撤掉了。」她雙肩一聳,整個人癱在椅子上。「局長說我太感情用事,會破壞團體紀律,所以叫別人負責搜索隊了。」
「哦!」他輕揚的嗓音倏然低了兩度。這算什麼?擺明了利用她嘛,可惡!
「局長還說搞砸了我的婚禮很抱歉,他願意再給我一個月的有薪假期當做補償。」她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兩指交叉一彈。「不如我們再去結婚啊?有這麼長的假,連蜜月的時間都有了。」
「好!」他下車,幫她開車門。「吃完飯,再去訂教堂。」
「耶……咦?」她車門下到一半,聽到他車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誠誠,電話。」
「喔!」他接過話筒。「我是蕭士誠……金迷啊!什麼事?咦……你再說一遍……真有這種事,我知道了,這事我會處理,不過……金迷,你不想做白工對不對?所以嘍!這件CASE就交由你去談,既然人家都出了五百萬的破案獎金了,我們不拿未免折煞了對方的好意。對……交由你全權負責。」
這還是薛宇頭一次看蕭士誠露出惡作劇似的笑容,她不覺打了個寒顫,怎麼背後好像有一股陰陰涼涼的冷氣?
「金迷的電話?」
他點頭,直接解了她的疑惑。
「有匡一直暗中保護皮蛋,不久前他發現皮蛋的行蹤。皮蛋知道你定會把地圖交給警察,他大概想在我們趕到之前勸伍勝夫自首,卻被伍勝夫打暈在小屋裡。」
「那只毒蟲,真是沒救了。」薛宇劈頭罵道。「皮蛋呢?他有沒有事?」
「還好,畢竟是親生父子,伍勝夫沒對他下重手。有匡把他救醒後,就一直陪在他身邊。」
「那伍勝夫呢?」慘了,搜尋隊這回要白費功夫了。
「他挾持常小姐跑了。」蕭士誠可一點也不在意。「放心吧!有士奇在,只要是他想追的人,沒有追不到的,伍勝夫躲不了多久的。」「呼!」她安心地吁口長氣。「那就好。這件事我們要不要回報局長?」
「不必,溝通事宜我已經全權交給金迷負責了。」才不想讓那些個勢利眼太好過,老想著利用薛宇的義氣,又怕她搶功,端地是沒品又差勁。
就讓金迷去對付他們吧!叫他們瞧瞧「神風萬能社」的厲害。想叫人做白工,門兒都沒有!
「金迷啊……」她語氣多所保留。「她會不會獅子大開口?局裡很窮的。」
「可常町很有錢啊!」
「你……」她不是很相信眼前這帶著邪笑的男人會是那素以忠厚、老實、遲鈍聞名的蕭士誠。「故意的對不對?」
他定定地瞧著她好一會兒,漆黑的深瞳裡閃耀著熟悉的溫柔光芒。
「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小時候都是你在保護我,現在換我守護你,我絕不教你受委屈。」
她應該感動的是不?早知道他不笨,一個智商超過兩百的天才怎麼可能愚蠢?
他形之於外的迷糊、遲鈍只緣於他的太過專注。
他那顆七竅玲瓏的心裡向來只容得下兩件事:發明,還有她。其餘外務,他一概視若無物。
她有幸得到他全心全意的嬌寵與憐惜,這一生她將會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謝謝你,誠誠,我……好愛你,好愛、好愛……」
終於,上官金迷談妥了這件價值五百萬的委託案。
由常町出面和「神風萬能社」簽下契約書,正式委任萬能社諸人全力救回常小姐。先收前訂兩百萬,待人質平安救回後,再付尾款三百萬。
薛宇在看到錢的時候,曾暗諷上官金迷趁火打劫。當然,上官金迷是不可能在意的。誰教常町要貪人紅包、不擇手段,掩蓋事實拉抬聲望,反而引狼入室;他活該!上官金迷還覺得自己是替天行道呢!
在左士奇傳回伍勝夫新的藏身地訊息後,皮蛋堅持要再與父親深談一次。
蕭士誠和薛宇阻擋不了,只好自願陪他走這一遭。
伍勝夫其實也沒有走多遠,他反而由山上遷到了山腳下的小村落裡。真是個聰明的傢伙,知道最危險的地方正是最安全的所在。
但幸好萬能社裡的人也沒有太笨。所以當蕭士誠、薛宇伴著皮蛋,闖進鐵皮搭就的小屋時,伍勝夫整個人都呆住了。
「混小子,你又來幹麼?」
「你逃不了的,去自首吧!」在山上木屋裡,老爸總是念著父子親情,沒對他下重手。皮蛋心裡很清楚,因此才更為矛盾。
「混帳!老子只要能夠拿到錢、偷渡出去,到了國外,又是好漢一條,誰能奈我何?」
「先決條件是你得出得去。」看到這麼冥頑不靈的人,薛宇就忍不住生氣。「你就想著要逃、要跑,一點都沒考慮到皮蛋的立場,你可知道你的案子一發,多少人追著抓他,他連學校都上不成了,你以為你很威風,卻連累得自己的兒子跟著東躲西藏,這就是你所說的英雄好漢嗎?」
「臭女人!如果不是你糾纏不清,老子哪會落到這步田地?」想到半生基業都敗在薛宇手上,伍勝夫差點沒抓狂。
「如果沒有這個臭女人,你早就絕子絕孫了。」皮蛋言下之意,薛宇是他的救命恩人,伍勝夫少打歪主意。「你真的不去自首?」
「不可能!」
「那你把常小姐交給我,我要帶她回去。」「她老子出賣我,我沒幹掉她已是仁至義盡,休想我會放了她。」
「那是她老子的事,與她何干?你想報復常町,儘管去挖他牆角,他是政治人物,最怕醜聞,我不信你手中沒有他任何把柄,只要開場記者會,還怕不能搞得他身敗名裂,不要連累無辜。」
「你……」伍勝夫瞪著一雙銅鈴大眼好一會兒,才喟然長歎。「你這個不肖子,就只會胳臂往外拐,從來不跟老子親,真不曉得老子當初是生你出來幹麼的?混帳,人帶走了就快滾,滾得越遠越好,少來礙老子的眼!」
「這種事要問你自己啊!」聽到父親語氣已有些許鬆動,皮蛋說話也緩和了點。「常小姐我帶走了,你自己保重。」他招呼薛宇和蕭士誠離開。
有皮蛋在場,常小姐又已平安無事,薛宇也無意再堅持逮人。況且她瞧伍勝夫去自首的可能性最少有百分之六十,超過一半了。她很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皮蛋走到門口,略帶憂傷地淡淡開口。「只要你去自首,我會想辦法給你請最好的律師,也會每個禮拜去看你。」
「哼!」伍勝夫脹紅著臉,不自在地撇開了頭。「混帳小子,你有錢請律師嗎?」
「我還年輕,有得是掙錢的機會。」
「去搶銀行嗎?笨蛋!走啦、走啦,少管老子的閒事!」
皮蛋握緊拳頭,呆站了好一會兒。「至少每個禮拜去看你,我一定做得到。」
說完,他毫不停留地走出屋外。
「哼!」伍勝夫低啞的呢喃自語著。「老子要坐了牢,你別餓死在外頭就好了,小白癡一個……」
蕭士誠走在最後頭,待到皮蛋、薛宇和常小姐都走出去後,他忽地轉回來。
「皮蛋的事由我和小薛在,你不用擔心。他想請律師,我也會借錢給他,絕對請得到世界第一流的律師。」「你行嗎?」伍勝夫可不以為一個軟書生能濟得了什麼事。
「你可知道是誰斷了你所有運毒、銷贓的管道,施加壓力叫每一家銀行停止你的融資?」
伍勝夫臉色大變,他垮台的真正原因沒多少人知道的。「莫非是你……」
「應該說是我們的組織。」
「為什麼?」
「你害小薛無故被撤了職,她哭得很傷心,我只是替她報點仇。」
「就這樣?」伍勝夫快瘋了,不過是因為一個女人的眼淚,搞垮了他一生的事業王國。
蕭士誠慎重一點頭。「我絕不准有人欺負小薛!」
「那你現在又願意幫我請律師?害完我,又幫我,誰信你啊?」
「我並不是幫你,我幫的是小薛。她跟皮蛋特別投緣,老想著要幫他走上正途,卻因為你一直做壞,惹皮蛋傷心,小薛很難過。我不想再看她哭,才答應替你請律師,你考慮看看,自首的好處不少。」他說完,便逕自走了。
留下一愣一愣的伍勝夫。那男人是神經病嗎?就為了一個女人……天哪!他不敢相信,可蕭士誠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
「自首!」他第一次考慮到這個字眼。
同一間教堂、同一批人,蕭士誠和薛宇舉行了第二次的婚禮。
皮蛋難得地露出了真誠的笑容。伍勝夫在一星期前自首了,蕭士誠守諾地為他請了個一流的律師,幫他辯護。
當然,上官金迷也如願收到了她的尾款。
他們在一場記者會中,伍勝夫公佈了所有的內幕,可以預料常町年底的選舉要吃一場大敗仗;不過官司纏身才是讓那個高高在上的政治人物大呼吃不消的主因。
「蕭大哥、薛姊,謝謝你們。」皮蛋畢恭畢敬地向他們鞠了個躬。
「嘖,小子,你吃錯藥了不成?」薛宇被他反常的舉動嚇了一大跳。「這麼好禮,又想搞什麼鬼花樣?」
皮蛋脹紅了臉,他難得想表現點禮貌,卻被說得如此不堪!
「笨女人,活該你一輩子復不了職!只能在小道館裡終老一生。」氣死人了,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瞧著皮蛋憤而離去的身影,蕭士誠忍不住失笑。
「他是真心感激你,你又何必逗他?」
「那小子一向心高氣傲,我不想看他被現實磨得抬不起頭來嘛!」當初與他投緣,就是欣賞他那點不服輸的骨氣。要是他因為受了太多恩惠,而變得唯唯諾諾,就不可愛了。
「你也真奇怪。」誰不想要一個聽話的乖孩子,就她例外。
「這比不上你呢!」她踮起腳尖輕咬著他的耳垂。「我還以為你是開玩笑的,想不到你真出錢幫伍勝夫請律師。」
「他有心自新,就給他一個機會嘍!」他笑著回吻她粉嫩的頰。
「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她眨眨眼,語帶哽咽。「我總是給你添麻煩、拖累你……」
「也順便幫我多積點兒陰德。」否則以他的自閉,絕對會日日夜夜沉溺在實驗室裡,哪管外界風風雨雨、旁人是死是活。
薛宇破涕而笑。「你這麼說也是對啦!若沒有我,恐怕你得到死,才會被抬出實驗室。」
「是啊!」蕭士誠愛憐地吻去她臉上的殘淚。「所以我永遠都不能沒有你。」「那我就一輩子陪在你身旁嘍!」她嬌笑地回吻他。
也許是太晚熟的緣故,一朝識得情滋味,便想黏它個日日夜夜、分分秒秒,一點一滴都不想分開。
吻她一直是他最愛的一種行為;一手捧起她清秀的小臉蛋,四隻濃情蜜意的黑眸對個正著,兩彎甜甜的笑弧在各自的唇上漾開。
他嘟起嘴,先在她艷紅的唇上輕喙一口,聽到她媚惑的嬌吟醉人,再也忍不住地低頭,深切濃烈地吻住她。
美麗的快感在她體內流竄,惹得她只想沉醉,不願醒……
「你們兩個,」上宮金迷雙手插腰,一臉的不耐。「到底夠了沒?」
「輪到我們了嗎?」畢竟是有經驗的人,薛宇一下子就猜出,教堂已騰空,上官金迷是來催人的。
「廢話!」上官金迷沒好氣地道。將來她若長針眼,準是這兩個混蛋害的!
「謝謝你來通知我們。」蕭士誠挽起薛宇的手。「小薛,我們走吧!」
台上站的是上回同一個神父,身旁的新娘當然也沒變。
事情進行到這裡,蕭士誠還算滿意。
他順利地將戒指戴上薛宇的手指,正準備吻新娘。
嗶!一個莫名的聲響發自她的身上,嚇得他臉色瞬間轉白。不會吧!這已經是第二次了耶——
「等一下哦!」薛宇低頭,解下腰間的呼叫器。「是警局在CALL我。」
一句話,教堂裡的氣氛立刻升到最高點。
「你不是正在休假中?為什麼又CALL你?」他可緊張了。「常小姐平安回去,伍勝夫投案後,局長就說要取消我的休假了。」她沒告訴他,局長還說要升她的職,只是她還在考慮中,尚未接受。
「那……」他無精打采聳下雙肩。「你要回去嗎?」結婚結得這般艱難的,他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了。唉,好洩氣!
「我……」薛宇為難地低垂螓首。
若依她以前的個性,要打擊犯罪,她早早走人了,哪還會在這裡猶疑不決……
瞧著他蒼白的臉色,她心中的不捨一波又一波翻騰洶湧,直要將她滅頂了。
「你去吧!要小心點兒喔!」勉強地扯出一抹乾澀的笑容,不管發生任何事,他總是以她的感覺為優先。
「我……對不起!」她抿抿嘴,一步一步地往外走。
教堂門口,皮蛋緊皺眉頭,頗不贊同地瞪著她。
薛宇不覺停下了腳步,再一回頭,蕭士誠正用那雙無比深情、寵溺、溫柔的眼神目送著她的離去。
她心頭猛一慟,將手中的呼叫器丟給門口的皮蛋。「你去幫我回電,就說我早已經辭職了,不再接受任務。」語畢,她加快腳步往回衝,豁身撲進他懷裡。
「小薛,你……」蕭士誠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我突然發覺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缺我不可的,只有這場婚禮例外。」這一次,由她主動吻了新郎。「而且我覺得預防犯罪比打擊犯罪更有意思。」若有所思的目光飄向門口的少年。
蕭士誠喜不自勝地抱起她。「我得好好謝謝皮蛋,他讓你改變了主意。」
「哼!那也得我夠愛你啊!」她愛嬌地嘟起嘴,雙手環住他的脖子。
「哈哈哈……」他的暢笑聲再也止不住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