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間還可以聽見幾聲悶笑噴出醫生們的鼻腔,那是因為硃筆的標點已經到了丹田以下,正往他的重要部位畫去。
「醫院裡除了醫生、護士、病人外,擁有人體外形、可以二十四小時待在同一個地方監視又不會惹人懷疑的就只剩屍體、人體模型和針灸用人偶,還是你想扮成屍體去睡冷凍櫃?」金迷訕笑的聲音自簾幕另一頭傳過來。誰教他那麼霸道?雖然她很喜歡他的關心、也無力抵擋他的魅力,但她的自尊心不容自己的能力遭到些許懷疑,愛人也是一樣!小小的整治已經算很便宜他了。
「我看還是算了。」他沒信心隔壁躺著一具屍體還能「睡」得好。「我們真的不能扮成醫生、護士或病人嗎?」
「我說過了,這次的監視得二十四小時寸步不離,醫生、護士、病人能夠一動都不動,長期站在同一個地方嗎?如果是你,看見這樣的情況會不會覺得懷疑?」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少煒還是點了頭。「會……」聲音裡不甘不願的。
「要不我們來換啊?」金迷挑著眉,一邊弄著自己的變妝用具:一件彩繪著人體肌肉、骨骼、內臟的橡皮裝。「你裝人體模型、我扮針灸用人偶。」
「別想!」扮針灸用人偶要脫光光耶!除非他不是男人,是男人,誰願意將自己老婆的身體與人共欣賞。「唔——」正在畫他下半身穴位的那位醫生有些兒粗魯,他的大腿內側被硃筆刺了下。
「怎麼了?」雖然惱他,金迷還是關心地拉開簾幕跑過來詢問。隨即,驚艷的視線定在他精壯的身體上,再也移不開了。
「閉上眼睛。」少煒氣急敗壞地手捂下半身。「哇——」幾位醫生筆鋒收之不及,紅線畫出了預定位置。「金先生,你這樣動個不停,我們怎麼畫?」
別鬧了,在她那一張恨不能將他吞下肚的面孔前,他哪敢毫無遮掩的與她袒裎相對?
「你們叫她離開,我就不動了。」他索性轉過身去,將身體遮掩得更徹底。
「去,小氣!又不是沒看過。」金迷悶聲咕噥著,更把他說得羞窘萬分,那似血潮紅,連金漆都快遮擋不住了。
「金迷……」哀求的聲音裡摻雜著些許警告,請她別忘記,他一向是守身如玉的。
「好啦!我走就是了。」她輕聳肩,知道他面皮比紙薄,再刺激下去,只怕會得腦溢血,她若末過門就要先成寡婦,那多划不來?「對了,各位醫生,這具人偶的下半身不是要圍條紅巾嗎?既然是要藏起來的地方,就麻煩各位高抬貴手吧!」
幾聲不好意思的訕笑響起,少煒遲一步發現,原來連這些醫師們都在吃他的豆腐。
「醫生!」忘記還有金迷在場,他豁然轉過身來。
「咻——」一聲長長的口哨吹出金迷紅嫩的櫻唇。
少煒瞪大眼睛,隱隱約約可以看見幾絲白煙冒出他頭頂。
幾位中醫師開始各自收拾畫具開溜去也。這位當義工的金先生,平時脾氣極好、待人熱心、誠懇又仁慈;可一旦生起氣來,那種起高溫的火山熔岩卻連鐵塊都能熔化成汁,還沒活夠的人最好有多遠、閃多遠。
「金迷!」好啦,沒有外人了,少煒準備秋後算帳。
金迷卻朝他露出一抹明艷燦亮的媚笑。
「感謝我吧!你脫離苦海了。」「呃!」他愣了下,悶悶地拾起紅巾圍在腰部。
「生氣啦?」
「你會在乎嗎?」她機敏靈巧,他很喜歡,但她明知他觀念傳統,還故意在外人面前跟他開這種玩笑,他可不開心了;而反應不如她迅捷,總是被她要得團團轉的感覺更教他氣悶。
「我很在乎。」她慎重一點頭,默默走回簾幕隔起的另一邊,穿好彩繪人體模型的橡皮裝,面對窗口站著。
這個房間是「王外科」的危險藥品儲藏室,位於六樓的正中央,兩邊窗戶正好將左、右出入口的景象盡收眼底。而它的對面又是鍾老先生住的六O一號病房,要捉那個笨小偷,這裡無疑是最佳的監視場所。
她靜靜地等待小兔子上鉤。這是份需要極大耐心的工作,一直以來她也都做得很好,除了今天!
翻騰的思緒點出了她的焦躁。他知道他的話很傷人嗎?雖然她任性又淘氣,但愛他的心卻是沒有一點虛假,也只有為了他,她才會破例做出這麼多「第一次」。
第一次捐款、第一次容許外人插手她的任務、第一次在工作時心不在焉、第一次……所有的一切全是為了他。
忍不住覺得自己沒用,都是老爸的錯,幹麼給她取個「金迷」的名字。為金少煒癡迷,成為名副其實的拜「金」女郎——拜倒在「金」少煒褲管下的女郎。
多可笑啊!而那根可惡的大木頭居然還用那種疑惑的口氣問她——在乎他嗎?
真是混帳到極點!
時間不曉得過了多久,少煒透過自己這邊窗戶的反射,看見她站的筆直的身影,一動也不動的;仔細觀察,會發現她連呼吸都是最輕微的,眼皮子也不撩一下。
這就是頂級替身的功力嗎?他忍不住猜測,她是不是連心跳都能夠控制?
不過她大概控制不了眼神,因為從他這邊窗戶的反射,他看見她沉靜的雙眸裡溢著激憤與悵然交織的紅光。
是他那句話傷了她嗎?不該懷疑她的心的……
「對不起,我只是惱羞成怒了。」
此時,她又完全像具模型,沒有一丁點兒反應。
「我該怎麼向你道歉,你才願意原諒我?」他續道。
低沉的嗓音像屢輕絲,沒有分毫遺漏地鑽進她耳裡。雖然金迷告訴自己要專心工作,可她的心跳為他而轉快卻是不爭的事實。
「我不喜歡你的玩笑,但我不該懷疑你的心意,我說錯話了,可是我要你知道,那不是我真正的心意,我只是氣昏頭了。」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上下起伏巨大的胸膛明顯表示她不是模型,她在工作中分了心,又是一次因他而起的破例。
「金迷——」
「你現在是具人偶,人偶是不會說話的。」她悶聲說道。真不甘心,自己砸了自己「扮什麼絕對是什麼」的替身招牌。
「可是金迷……」
「別說了!」愛得太深也是一種麻煩,她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只是很奇怪,,她只覺惶然,卻不感到後悔。唉!這大概就是戀愛中的女人了。
「不能不說啊,金迷……」
「我接受你的道歉就是了,你別再擾我分心了,我可不想明天再來捉一次賊。
」她的耐性還是不夠好,總不聽完他的話。
「不准你再打斷我的話。」他跳下固守崗位,跑到門邊。「剛才有一個不是醫生的醫生上樓來,現在正往六O一號病房走去。」他因為做義工工作的關係,對於人類的臉龐有著超凡的記憶力,通常只要他看過兩遍的人,大概都忘不了。而在「王外科」混了將近一個月,他認識這裡每一位醫生、護士、病人,十分確定目前闖上來的這個人是個生面孔。
「你怎麼不早說?」她緊跟著也跑到門邊,耳朵貼在門板上,數著來人的腳步,一、二、三……停了,就在對面六O一號病房門口。
少煒饒富興味的眼光牢牢地鎖住她,好像正在揶揄著——剛剛是誰不准他說話來著?
「失誤可不可以?」金迷羞窘地瞪了他一眼。「我喊一、二、三,咱們甕中捉鱉去。」
「我喊。」他固執地道。
「總之你就是非跟我搶不可?」如果他一定要干涉限制她的工作?那麼他們的婚禮大概得無限期延期了,因為她死都不要離開「神風萬能社」,絕不辭職。
少煒搖頭。「我不相信你穿成這樣,還有本事去追小偷!」
呃……好嘛!這件橡皮裝是有些笨重不方便,那她脫掉總行了吧?
「我聽到六O一號病房的門鎖轉動的聲音了。」就在她正卸妝時,他突然這麼說。
結果,她只能懷著無限扼腕的心情看著他打開門,猛然一撲,將那位穿著白衣的假醫生撲倒在地。隨即兩個功夫不相上下的男人在走廊演起了一場角力賽。
金迷加快速度卸妝,她看出那位假醫生的功夫不錯,雖然比起少煒的功力還略遜一籌,但真要放任他們兩比到分出勝負,大概整座安寧的醫院會被鬧成一處菜市場,那就太慘了。
「喝!」少煒給那假醫生腹部一記重拳,他飛到了走廊另一頭,而安全梯就在前面。
假醫生跌跌撞撞地直往前跑,只要下了樓梯,隨便找間病房躲進去,他們要再想找他,除非是打開每一間病房、全面搜尋,否則,今晚他隨時有脫逃的希望。而依照「王外科」異常重視隱密性的態度來看,他們絕不可能做出騷擾病人的舉動,他是逃定了。
「還想跑?」金迷用力擲出手中的橡皮衣,沉重的裝備準確地飛擊中假醫生背部,他一個踉蹌、往前撲倒,五體投地地在光亮的地板上滑行了五尺,直碰到牆角才停止。
少煒立刻跑過去,屈膝壓制住他的身體,將他雙手反剪在後。「是誰派你來的?」
「當然是姓鍾的那三兄妹!」金迷閒閒地跺步過來,蹲在假醫生面前,單手一揚,撕下他臉上的鬍鬚、黑痣。
「是你!」少煒記得這個人,他曾在馬路上襲擊過金迷。
「這傢伙叫『紅刃』。」金迷指著他的臉。「我記得你是個殺手,怎麼連小偷也干?是不是上回任務失敗,被踢出殺手界了?」
「紅刃」一臉憤恨瞪著少煒和金迷。「誰幹那種下三流的行業,我是最頂尖的殺手!」
「除了你,還有誰能夠自由來去地進病房偷東西……啊!」金迷臉色乍變。「捉好他。」丟下一句話,她轉身跑向六O一號病房。
一點靈光在她腦海裡閃爍不停。為什麼鍾老先生一想要更改遺囑,他的子女們立刻便得到消息,跑到醫院去抗議,又請人來偷新遺囑?是誰給鍾姓三兄妹這個消息的?
鍾老先生要改遺囑的事應該只與律師商量過,也就是說,一件只有兩個人知道的秘密被宣揚出去了,罪魁禍首只可能是那兩個人——鍾老先生和律師。
鍾老先生是主導這件事的人,他不可能是洩密者,那麼……
她打開六O一號病房,果然,那應該已經休息的律師正在病房裡四下搜索。
「找什麼呢?律師先生!」她嘲諷似地揚起眉,注視著那條肥胖而緊張的身影。「我總算知道為什麼醫院裡的警衛捉不著小偷了,因為根本沒有小偷,所有遺失的東西都是你偷渡去賣給鍾姓三兄妹,然後再謊稱遭竊;只是我很懷疑,為何你不乾脆將擬好的遺囑交給那三兄妹,這樣偷來偷去的不是很麻煩?」
既然身份已洩漏,律師也不需再裝模作樣了,圓胖溫和的臉一轉而為陰狠。
「你以為這老傢伙懂得信任人嗎?他連自己的孩子都防備了,怎麼可能毫無戒心地委託我做事?他是要改遺囑,我只負責擬草稿,正本他自己謄寫、自己收藏,除了他本人之外,沒人知道新遺囑藏在哪裡?」
「所以你就編造了一個神偷出來,一方面,你偷出去賣給鍾姓三兄妹的文件有了解釋;二方面,你得到了一個日夜待在醫院的借口——保護鍾老先生和新遺囑。
果然是妙招啊!只是你為何還要僱請『紅刃』辦事?他的橫衝直撞只會壞了你的佈局,你不覺得嗎?」
「誰是『紅刃』?我根本不曉得這個人。」
「不是你,那……」金迷懂了,答案卻超乎想像的殘酷。鍾姓三兄妹等不及新遺囑到手,因此又僱請「紅刃」解決鍾老先生。或許他們還打著如意算盤:新遺囑尚未完成,只要老先生先走一步,舊遺囑依舊生效,他們還是可以得到所有財產。
不只金迷,連律師和剛押著「紅刃」進病房的少煒都想通了。錢啊!多吸引人又充滿罪惡的東西。
沉默持續著,他們誰也不想在這間病房內說出那個結論。
鍾老先生沉睡的面孔是那麼安詳,明天,該怎麼告訴他這個事實呢?
少煒悲痛又心疼地望著鍾老先生,突然,某種不祥的預感侵襲腦海,他放開「紅刃」,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病床旁,鍾老先生睡得太熟、太熟了。
抖顫的手輕觸鍾老先生的臉頰,佈滿皺紋的肌膚上一片冰涼,他愕異地瞪大眼,進一步試探鍾老先生的鼻息,沒有……
「醫生,快叫醫生——」
凌晨三點半,一陣喧囂自六O一號病房內台起,驚醒了蟄伏於黑夜中的「王外科」!天漸漸亮了,一點金陽自東方的山區逐步升起,再過不久,昨日的黑夜就要消失殆盡了。
少煒坐在醫院的涼亭裡,悲慟的目光直瞪著手中白色的信封。這就是教眾人找翻天的新遺囑。
鍾老先生於凌晨三點半過世,聞訊而來的子女、親友們將他生前住過的病房翻了個亂七八糟。
鍾老先生的遺體孤伶伶地被遺忘在病床上,無人聞問。
如果、如果他有一點點權利的話——少煒憤怒不平地握緊拳頭——他一定將這些財迷心竅的傢伙趕出醫院,別玷污了這塊白色的地方。
可惜他沒有,因此他只能默默地忍受著那些寡情的傢伙,將鍾老先生移到一旁,為他做最後一次的擦身,並換上壽衣。
而最諷刺的是,那封新遺囑就藏在壽衣裡,被唯一不想找到它的少煒找到了。
老先生為什麼要將遺囑藏在哪裡?少煒悲哀地猜測:老先生是不是還懷著最後一絲心願,希望他的孩子們能拋棄貪婪之心,正視這世上最可貴的親情;為他的死悲傷,做出一點懺悔,然後,他們會在為他更換壽衣時發現這份禮物。
很可惜鍾老先生至死都沒能達成心願,那封新遺囑終究是落在少煒手裡。現在他該怎麼辦呢?接下老先生遺留下來的公司,照顧那三個不肖兄妹?這個擔子可不輕啊,尤其在他對他們已經快要絕望的時候。他禁不住懷疑,這樣的混帳還值得人用心去幫助嗎?
金迷緩步走進涼亭,默默地立在他身旁。
隨著時光的流逝,朝陽也逐漸往頭頂正中爬去。
少煒歎了聲好深、好長的悶氣。「那些人呢?」
她知道他問的是鍾家那些財迷心竅的親族們,聳聳肩。「被我趕走了。」「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誰能為難得了我?」語氣是十足的刁鑽。
噗哧!一聲淡笑化解了他滿面的憂愁,他朝她伸出了手。
金迷將小手置在他的掌上,任由他把她拉進懷裡。
少煒的腦袋倚在她肩上,她舒爽的體香在他鼻端浮動,心底的焦憂漸趨平緩。
她的小手在他寬廣的背部、頸椎間遊走,輕輕地挪移,放鬆他緊繃的神經與肌肉,聽到他滿足似的輕吁,她的牙齒淘氣地輕咬下他豐潤的耳垂。
「啊!」他推開她,臉上罩著一層薄暈瞪她。「你幹什麼?」
「我肚子餓了嘛!它看起來肥肥軟軟好像豬耳朵。」她委屈地扁著嘴。
他睜大眼。「你把我的耳朵當豬耳朵。」
「都是耳朵啊!而且……」她笑得弄邪。「你的生肖本來就屬豬!」
「這麼說也是沒錯啦!」他點頭,一下子又搖頭。「生肖屬豬不代表我的耳朵可以隨便任人啃。」
「那當然,除了我之外,你敢讓其它人隨便碰你,男人、女人都一樣,小心我變成一個夜夜磨刀的女人,乘你睡著的時候把你……」她比了一個剪刀的手勢。
「什麼意思?」他不懂。
「喀嚓!」她的剪刀手移向他的下半身。
他愣了下,雙手摀住重點部位。「你想守活寡嗎?」
「天下間又不只你一個男人,了不起我去爬牆。」
「你敢——」他低吼了聲,懲罰性地吻住她的唇,霸道的怒氣直衝她唇腔,將她花瓣也似的櫻唇啃吻得嫣紅欲滴。
那股火氣最後變成熔岩般的熱情,將金迷化成一池柔柔的春水癱倒在他懷裡。
兩人緊緊的相依,她注意到他手裡那團皺得可以直接送進焚化爐裡的遺囑。
「傻瓜,這麼折騰自己做什麼?你喜歡接就接;不喜歡,丟出去,讓那些人去爭個你死我活好了。」然後,她再去做那個得利的漁翁,為自己銀行的存款多添幾個零。
少煒看著那封遺囑好一會兒。「我沒信心達成老先生臨死前的委託。」
「你怕管不了鍾家那些頑劣分子啊?」她兩指交叉一彈。「那簡單,交給我好了。」
「你有辦法?」
「我應該這麼說,任何疑難雜症,只要一通電話,『神風萬能社』服務就到,價錢公道、童叟無欺。不過……」
「怎樣?」
「親兄弟明算帳,夫妻也是一樣,萬能社只收現金,拒絕賒帳,也不接受信用卡。」
「那倒無所謂,老先生的遺言也是擔心他那些不肖子孫,只會花錢、不事生產、胡作非為,早晚報應臨頭、落魄潦倒,因此他才會想讓我管理公司,也算是為他的孩子們留下最後一條生路。但我想過了,與其只給他們魚吃、不如教會他們釣魚。只是我沒本事教,『神風萬能社』若有能力,我相信即使老先生在世,也會很高興地付這筆學費。」
「那你就努力經營公司賺錢吧!」她好心地拍拍他的肩。「萬能社的收費一向不算低。」
「你直接說很高不就得了。」他笑睇她一眼。「不過……你真忍心連老公的錢也賺?」
「我為人公私最分明了,私底下你是老公;工作上,你是客戶,絕不徇私。」尤其訓練對像還是她很討厭的人,沒乘機獅子大開口已經給足他面子了。
「哈哈哈……」他大笑不已地摟緊她。認識第一天就知道她很愛錢,但不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那一類;應該說她喜歡任何一種錢幣,她把它們當藝術品般收藏,卯足了勁在賺錢,卻難得地不強取豪奪,她是自有一股特別魅力存在的,因此才會吸引他的目光佇足,進而愛上她。不過……「婚後,我們做每一件事,你不會都想跟我收錢吧?」
「你會幫忙做家事嗎?」她笑瞇瞇地問。
「會!」少煒點頭。
「生活費共同負擔?」
「家裡所有的開銷,全部我付。」他很大男人地開口,一直以為養家是男人的責任。
不錯嘛!還有傳統男人養家的觀念,值得給他一點獎勵。她湊上唇,輕吻他的頰。
「既然你已一肩承擔起一切,還有什麼事情是我得一個人擔,而事後再向你收錢的?」
少煒想到什麼似,一股紅潮在臉上一閃而逝。
「我不會這麼沒良心啦!只不過……」她突然笑得媚態橫生、妖嬈動人。
非常不好的預感在他心裡浮起。「你不是說肚子餓了?走,我請你吃早餐。」
他刻意轉移話題。
「好啊!」金迷順著他的話意點頭,扶著他的手起身,與他一同走向停車場。
「少煒,你說結婚後,我在床頭擺一個小豬撲滿,我們每上床一次,如果你覺得我表現好,就給我一點獎勵,你覺得如何?當然,我不會那麼沒良心,硬規定出一個金額,但……你就當增加我們的閨房情趣,哄我開心?」
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得五體投地,這叫「有良心」嗎?見鬼了,早知道就不問了,他幹啥兒問這種無聊問題?大笨蛋!「我越開心就會越愛你哦!」她繼續使盡全身魅力誘拐他。
少煒忽然拉著她跑得飛快。
「你怎麼啦?」他居然把她摔進車裡耶!搞什麼鬼?
「我決定從今以後都不在家裡的床上愛你了。」他豁地撲上她、狠狠吻住她的唇。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不在床上愛她,改在其它地方、看不到小豬撲滿的地方愛她……啊!這根大木頭學壞了,他居然想用這種方法賴帳,這……這、這……算了,這一次就便宜他吧!
在他的手覆上她胸前的蓓蕾時,她提醒自己,別忘了激情過後去買只小小豬隨身攜帶,教他賴無可賴。
然後,隨著體內竄燒的慾火,她隨著他陷入一場驚天烈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