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午夜,GRB團員從PUB先後出來,裘時彥和江亦雷當先,再來是穿著情人裝的廖如凱和何希玉,最後才是同樣情人裝,但與前面一對不同樣式的喬以欣和安沛倫。
他們親密地摟在一起往摩托車走去,江亦雷又在前頭叫著吃完消夜才要回去。
「你請客我們就去。」這是安沛倫日復一日同樣的回答,就好像唱針壞了一樣不斷重複著。
「喂,喂,每次都我們請,你們難道不會不好意思嗎?」
「一點兒也不會。」安沛倫大刺刺地說。「我們要存錢結婚、買房子、生寶……」
「生寶寶、做小生意,對不對?」江亦雷替他說完,隨即大歎一聲。『阿尼基,拜託別再放同一首歌了,聽都聽膩了!』
安沛倫不在意地俯頭親喬以欣一下。「他說聽煩了,以後我們換另一種說法好了。」
喬以欣想了想。「就說要存錢成家立業就夠了。這樣聽起來比較簡單一點,可能不會那麼快聽膩吧。」
「嗯。」安沛倫嚴肅地點點頭。「有道理!」
「等他再聽煩了,我們就用英文講,這樣就夠新鮮了吧?」
「對,對。」安沛倫笑的得意。「還是我未來的老婆聰明。」
廖如凱和何希玉坐在摩托車上笑得半死,而江亦雷則哭笑不得地跨上機車,裘時彥隨後坐上他後面。
「以後不問你們了,反正都是同樣的答案嘛。」
「咦?阿雷,你怎麼突然變聰明了?」喬以欣嘲諷道。「撞到腦袋了嗎?」
江亦雷正想回嘴,卻望著安沛倫背後改口問:「阿倫,你認識那個人嗎?他好像從PUB出來以一直跟在你後面了。」
「跟著我?」
安沛倫訝異地轉身向後,喬以欣也跟著他看向後面。幾乎就在剛轉身的那一刻,喬以欣就感覺到安沛倫全身倏然一震,隨即整個人就但住了。她詫異地抬頭望他,卻被他臉上陰沉震怒的神情給駭住了。
「沛倫?」
他沒應聲,只是凝肅地盯著前方的人。喬以欣狐疑地轉眼打量對面那個弓!起安沛倫如此激烈情緒變化的男人。
街燈下,那是個和安沛倫擁有同樣氣質的男人,也有同樣瘦高的身材,一見即知一身是昂貴不貲的服飾,長相和安沛倫有點相似卻又不太像,三十多歲年紀,嚴肅沉穩的氣勢,安詳鎮定的神情。
兩輛機車上的人都感到氣氛不對面趕緊下車來到他們身後助陣,他們互相交換著詢問的眼神但沒人出聲,好一會兒,當那人向前兩步之後,安沛他終於開口了。
「你怎麼找到我的?」
「傑夫。」那人簡單地回答。
安沛化雙眼一瞇。「他出賣我?」
「不。"那人輕輕搖頭。「你該知道他死也不會出賣你的,我是無意中在他家看到你寄給他的信,上面的回信地址是這兒,所以我就到這兒來找你了。」
「該死!」安沛倫低咒。
「你放心,到現在為止還是只有我和傑夫知道你在這兒而已。」
安沛倫雙目一凝。「你想怎麼樣?」
"跟你談談。」那人平靜地說。「我想先跟你談談。」
緊盯著對方許久,安沛倫才拉著喬以欣轉身向機車大步走去,同時快速地留下幾句交代給後面的人。
「你有租車子吧?跟在我們的摩托車後,你最好跟緊一點,他們騎車都很快的,要是跟丟了我可不會回頭找你。」
「我哥哥安沛爾。」
安沛倫面無表情地介紹坐在對面單人沙發上的男人,同時緊緊摟著喬以欣,彷彿她是他唯一的支柱。接著他又—一介紹散坐各處的GRB其他成員,而當他介紹到喬以欣時,他的神情和口氣特別堅毅而肯定。
「以欣,我的未婚妻。」
安沛爾微微挑了挑眉。「未婚妻?」
「沒錯,以欣是我的未婚妻。」安沛化更為堅定地重複。「她一畢業我們就要結婚了,除非她先有了孩子,那我們的結婚日期就會提早。』
「孩子?」安沛爾驚異地瞥喬以欣一眼。
「你們已經……」
安沛倫喝醉酒後的第二天,喬以欣房內的單人床就被廖如凱和何希玉更換成雙人床。第二夭,安沛倫的衣物全被何希玉扔到喬以欣房裡去,而他本人則是被廖如凱扔進去的。他們的理由是:說不定過兩天阿霞也會撿個女乞丐回來,所以必須空個房間出來準備。
安沛倫摟著喬以欣的手臂緊了緊。「是的,我們已經住在一起了。」
安沛爾凝視他片刻。「你變了。」
「我變了?」安沛倫嗤笑。「不,不是我變了,是以前的我根本不是我,那是你們塑造出來的我。」
『不是你嗎?」安沛爾深思道。「所以你才會逃走,因為你想做回你自己一是嗎?」
安沛倫沒出聲。
「可是你就這樣沒一點交代的就逃走了,不是太不負責任了嗎?」
安沛倫哼一聲。「否則你要我怎麼樣?及早通知你們我要逃走了,好讓你們把我關起來嗎?」
安沛爾歎氣。「當然不是,但是你至少要考慮到有些事不是你逃走就可以輕易了結的吧?」
安沛倫抿了抿唇。
「爸媽你可以不管,畢竟你已經為他們付出得太多了,一切預定的演奏會也都可以取消,安妮塔更可以不理會,但是……兩千年元旦英女皇御前獻奏呢?還有聖誕節在梵帝岡教宗和全世界各地天主教領袖面前的祈輻獻奏呢?你該知道這些預定行程都是無法取消,甚至連拖也拖不得的。」
除了他們兩兄弟以外的其他人都聽得心神震動不已,喬以欣更是驚詫不安地抓緊了安沛倫的手臂,每個人心中都有同一個疑問。
安沛倫到底有什麼特殊身份?
安沛倫無奈地歎口氣。
「我原先的打算並不是要在今年離開的,如果不是爸爸逼我和安妮塔訂婚,我會在明年才離開,那時候就沒有這些困擾了。」
「我想你一開始就沒打算回去了吧?」
「不,一開始我什麼打算也沒有,只想先離開再來考慮後續動作。」安沛倫側首俯視著喬以欣。「我是在愛上以欣,才決定要放棄過去,從頭展開我的新生命。我要做我自己,不想再為你們演出那個你們塑造出來的人物了。」
安沛爾蹙眉。「但是你真的能放棄鋼琴嗎?那可是你……」
「比爾,比爾。」安沛倫搖搖頭。「你該瞭解任何樂器對我來說都一樣,重要的是我的感覺,我對音符的感受力,任何表達方式都無所謂……」
安沛爾挑挑眉。「即便是唱歌?」
安沛倫下巴一揚,「即便是唱歌!」
「你知道嗎?」安沛爾突然笑了。『你唱的還真不錯呢。」
安沛倫眨眨眼。「想不到吧?」
兩人同時笑起來,凝重的氣氛因而消退許多。笑聲中,安沛爾瞥見仍然一股驚疑之色的喬以欣,於是他的腦袋朝她的方向點了點。
「她知道你是誰嗎?」
「不。」安沛倫溫柔地摸摸她的腦袋。「她不知道。」
「介意告訴我你到底是怎樣到台灣來,卻不讓人找到你的行蹤?」安沛爾好奇地問。
安沛倫聳聳肩。「偷渡。」
不但安沛爾陡然瞪大雙眼,其他人也是啊聲連連,喬以欣更是驚呼一聲。
「那?你是偷渡來台灣的?」
安沛倫長歎一聲。
「就因為我是偷渡來的,所以就算我的錢都被搶走了我也不敢報警,結果在基隆做了一個多禮拜的乞丐。」
「乞哼?!」安沛爾大大一愣,而後狂笑。「老天!全世界最有身價的男人居然淪落到做乞丐?」他猛拍大腿。「這件事若是讓你那些崇拜仰慕者知道了,恐怕要哭出一條淚河來啦!」
全世界最有身價的男人?!
其他人再次驚疑地互覷一眼。
安沛倫不滿地瞪著已經笑出眼淚來的兄長。「你笑夠了沒有?」
「夠了,夠了!」看到實沛倫已經板起臉了,安沛爾忙收起笑聲,可是兩秒後,他又噗哧一聲再次失口大笑。「抱歉,還……還沒有……」
安沛倫受不了地翻翻白眼
喬以欣用手肘頂頂他的腰。"喂,沛倫,他真的是你哥哥嗎?為什麼你做乞丐他會這麼高興?」
安沛倫瞄她一眼但沒回答,他僅只是對兄長發出警告。
「喂,比爾,你再笑的話小心我把你小時候穿裙子的事抖出來哦!』」
似乎是很可怕的威脅,因為安沛爾立即止笑,甚至還板起臉來。
「你敢!」
安沛倫斜眼著他嘿嘿兩聲。「Tryme,比爾tryme!"
安沛爾瞇起眼。「那我就告訴他們你被女孩子追到廁所的事。"
安沛倫雙眉一揚。"我再告訴他們你被罰跪的事。"
安沛爾沉下臉。「還有你被脫褲子的事!」
安沛他兩眼一瞪。「你被狗追到狗屋裡!」
安沛爾怒道:「你還不是被老鼠嚇得尖叫!」
安沛倫哈一聲,「總比你被……"
喬以欣不敢置信地來回望著他們兩人,然後再也忍不住大吼一聲。
「Stop!」
兩人同時望向她,喬以欣以訓小孩子的態度毫不客氣地罵道:『你們這算什麼?揭瘡疤大會嗎?都是兩個大男生了,這樣幼不幼稚點兒啊?」
兄弟倆互瞪一眼,同時哼一聲轉開頭去。
喬以欣啼笑皆非地直歎氣。
「不是要談話嗎?怎麼吵起架來了?」她無奈搖頭。「算了,大家都累了,不如都去睡吧,等明天大家清醒一點再繼續談好了。」
她看看兩人,兄弟倆依然是後腦勺對後腦勺。
「你們真是的!」她再歎。「好了,沛倫,讓你哥哥睡你原來的房間。阿彥,這麼晚了,你乾脆也留在這兒和阿雷擠一晚好了。」
三兩下將所有人趕去安歇,喬以欣才拉著安沛倫進房間,嘴裡還嘮叨著。
「都二十五歲的人了還這麼幼稚,你哥哥也是一樣,小時候丟臉的事居然統統都翻出來了!我警告你,明天要好好的跟他談,不要再……」
「砰!」
喬以欣把房門關上,原來安沛爾好笑的眼睛在房門合上後才消失。
放署假後,因為不用上課,所以大家都睡到十點左右才起床。
但是今天喬以欣八點就醒了。她小心翼翼地挪開安沛倫抱著她的手,正要起身,安沛倫的手又抱了過來。
「再睡一會兒嘛。」咕噥一句後,他又睡著了。
喬以欣翻翻眼,再次輕手將他的手臂拉開,然後起床穿衣、梳理長髮,再隨手綁起馬尾,出房門、上浴室,出來後她直接往廚房去,結果一踏進廚房便發現安沛爾早已衣冠整齊地在廚房裡找東西。
「你要找什麼?」
安沛爾轉過身來。「咖啡,你們沒有咖啡嗎?」
喬以欣歉然笑笑。「抱歉,我們都不喝咖啡,我幫你泡杯茶好嗎?」
安沛爾聳聳肩。「隨便,濃一點就可以。」
於是喬以欣站到料理台前,而安沛爾則退到廚房口倚在門邊。
「他還在睡?」
「嗯。」喬以欣拿水壺裝水。「學校放假,所以我們都睡到過十點才起來。」
「過十點嗎?」安沛爾哺哺道。「以前他都是六點就被叫起來了,然後就是一連串永遠沒有盡頭的行程。」
喬以欣欲言又止地張J張嘴,卻又搖搖頭放棄。
她繼續煮開水、拿茶葉,順便弄稀飯。
「想問什麼嗎?」
「不想。」
安沛爾訝異地眨了眨眼。「不想?」
喬以欣逕自忙碌,頭也不回地答道:「我答應過他把他的生命當成是今年才開始,所以他的過去我不需要知道。」
安沛爾深思地望著她的背彭。「他到這兒後都是你們照顧他嗎?」
「我從沒碰過像他這樣似乎什麼也不懂的大男人,但是既然是我帶他回來的,我只好盡量幫他嘍。」
「是你帶他回來的?」
「是啊,當時他坐在基隆的地下道裡,因為四天沒吃東西所以連站都站不起來了。我覺得他的氣質實在不像做乞丐的,所以就帶他回來,想幫他找個工作安定下來,不要再做乞丐了。」
「然後?」
「然後?」她聳聳肩。「然後我發現他實在無知的有點可笑,像他這樣的人想在這個社會生存還真需要一點,不、是很多運氣才行。」
"環境實在相差太多了。」他嘀咕。「一個需要被照顧,一個會照顧人,你們很自然的就相愛了,對吧?」
「我不知道他是怎樣的,不過,」她回頭大方地一笑。「我是第一次見面時就被他那分特殊的氣質吸引住了。」
「即使他是個乞丐?」
「即使他是個乞丐,那分氣質依然存在。」
安沛爾又凝視她的背影好一會兒。「你幾歲?"
「剛滿二十。」
「你……」他猶豫一下。「似乎很成熟懂事又很獨立自主。」
「沒辦法。」她說著將熱水沖人杯裡。「我是長女,在我們鄉下農家裡,長女要承擔的責任很多,包括家事和照顧弟妹。我家大大小小共有十三人,想想煮那樣一餐飯要費多少精神吧。我有六個弟妹,再想想幫他們一個個輪流洗澡、餵飯、處理糾紛、分配玩具、指導功課總共要花多少時間吧。還有洗全家人的衣服、整理房子……」
她將茶端給他。
「更不用提農忙時我還得下田去幫忙哩。」
他十分驚訝地望著她回到調理台前繼續工作。
「要不是我大哥、二哥都結婚了,所以多了大嫂、二嫂可以幫忙,而且弟妹也都能照顧自己了,否則恐怕我爸媽還不一定會放我到北部來唸書哩。」
「你真的很能幹。」安沛爾忍不住讚道。
「還好啦,再苦也是習慣就好了。」
「至少你現在自由了。"他意有所指地說道。
她沉默了下,然後回過身來。「你願意放他自由嗎?」
他看了她一會兒。「你以為我不想嗎?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他的痛苦嗎?早在他開始準備的那一天我就猜到他早晚要逃掉的,但是我一直保持沉默的,不是嗎?我也希望他能逃得開呀。」
「那你為什麼還要來找他?」
他歎氣。「他選擇的時機不對,有些事情一定要他出面解決才能了,否則大家都會有麻煩的。」
「譬如……」喬以欣遲疑地說。「英女皇和教堂的事嗎?」
安沛爾嚴肅地點點頭。
她回身攪動稀飯。「為什麼身處同樣的家庭,你不會痛苦,他卻會?」
「我跟他不一樣,不,應該說他跟我們大家都不一樣,所以爸媽將他當作……該怎麼形容呢?」他蹙眉想了想。「聚寶盆吧。他們將他當作聚寶盆般盡情地壓搾他,名利、權勢,只要他活著讓他們利用,他們就能有愈來愈高的名聲、愈來愈多的財富、愈來愈大的權勢。」他苦笑。「被利用的人沒一個是高興的吧?尤其是被利用的如此徹底。」
她回首向他。「他可以反抗啊。」
「反抗?」他嗤笑。「你應該感覺得出來,倫……呃、沛倫的個性相當溫和,而我父親……」他搖頭苦笑。「我父親是個尼祿型的暴君,沒有幾個人能在他的威嚴氣勢下不低頭的,幾乎只要他一瞪眼,我們就全身發抖了。在我家裡唯一能克制我父親的只有我祖父而已,可惜他已去世了。」
暴君?就像她祖父那樣嗎?以為自己凶狠一點、說話大聲一點就可以吃定任何人嗎?全家就只有她和媽媽不怕祖父,因為她們有同樣一套應付他的辦法。
所以喬以欣只是撒撇嘴。
「那又怎麼樣?再兇惡也是要講道理的吧?如果他碰巧也是個不講道理的人,那就凶回去嘛,只要比他更凶他就沒轍啦。」
安沛爾搖搖頭。「你說的倒容易,你要是能直接面對他,我看你能做到幾分你自己說的。」
喬以欣笑笑沒說話。
安沛爾沉默了會兒。「我聽到你們在說……」他突然問。「聽說你們在存錢?」
「存錢結婚、買房子,然後生兩個寶寶,沛倫說他希望能早一點有孩子。再來就是開家小商店,只要夠維持生活就行了。閒暇時,我們唱唱歌、彈彈琴,不再跟音樂界有所牽扯,只是自我娛樂罷了,這是我們的理想生活。」
「你……」他頓了頓。「不知道他很富有嗎?」
「他很富有?」喬以欣不以為然地說。「是你家很富有吧?」
「不,是他,他是個非常富有的人。」
安沛爾看著喬以欣疑惑地轉過頭來。
「雖然大部分的收人都是我父親收去了,但是我父親也不好意思做得太絕,所以每一次都會抽出十分之一存到他的帳戶內,而裡面的數額除了四分之一仍留存外,其它都轉做投資了。」他笑笑。「也許是他運氣好吧,他所做的投資都只有漲沒有跌,而且漲幅都相當大。所以除了他本身有無限的身價之外,實質上的財富他也多得驚人。我估計將近十億美金吧。」
喬以欣倒抽一口氣。
「你太誇張了,比爾。」
兩人同時嚇一大跳,轉眼瞪著從安沛爾後面走進廚房的安沛倫。他慢吞吞地走到喬以欣身旁親見地抱住她的腰親她頸側一下,然後斜眼安沛爾一眼。
「別聽他亂說,以欣,他太誇張了。」
「我太誇張了嗎?」安沛爾連哼兩聲。「你敢否認你在奧地利那棟商業大廈價值不只兩億美金嗎?還有你所擁有的股票價值總數應該早就超過兩億美金了吧?你在比佛利的大宅也值五千萬美金左右吧?更別提裡頭收藏的藝術品至少也價值一億美金了。另外你的帳戶內應該還有一、兩億美金的存款,還有紐約的公寓、法國的古堡,義大利的別墅……」
「閉嘴!」安沛倫惱怒地低吼。「是誰告訴你的?」
安沛爾倏地露齒一笑。「也許你不知道你的財務顧問剛好也是我的財務顧問吧?」
「天殺的!我叫他要保密的!」
「我是你的親哥哥不是嗎?」安沛爾無辜地眨巴著眼睛。「哥哥關心弟弟的財務情況很正常呀。」
安沛他雙眼下瞇。「我要換了他!」
安沛爾聳聳肩。「隨便你,可是別忘了你現在的處境,請問你如何出面撤換他?」
安沛他雙眼一瞪。「你這個……」
「又來了!」喬以欣大歎。「怎麼又大聲起來了?你們就不能坐下來好好說兩句嗎?」
兄弟倆對視一眼後驀地大笑起來,喬以欣莫名其妙地來回看他們兩人。「你們瘋了!」她咕噥。
「抱歉,不是故意的,可是這樣真的很有趣!」
安沛爾笑著說。
「你不知道在我們家裡啊,不能大聲說話……除了我父親自己,不能鬥嘴、不能說笑、不能失控,一切都要規規矩矩、正正經經的。要有高尚人士的談吐,我父親說的。要有符合身份的儀態,我母親說的。每一個人都要像機器人一樣死板,不能流露任何情緒。而他……」他指指安沛倫。"做的最標準了。我想你絕對想像不出來他在我們家裡是什麼樣子的,嚴肅冷漠、正經古板,我真的沒想到真正的他居然這麼開朗風趣。」
他搖頭歎息,「其實能這樣自由自在地談天說笑,兄弟倆沒事鬥個嘴真的很有趣,難怪你不想回去了。」
安沛倫瞥他一眼,而後摟著喬以欣湊在她耳邊撒嬌似的說:「好了沒?我餓死了!」
「只要你不妨礙我,我早就好啦。」她歎氣。「你先把稀飯端出去,還有這幾樣萊也塞出去。」
安沛倫聽命,兩手端起稀飯鍋。「他們呢?」
喬以欣嗤一聲。「讓他們繼續睡,別管他們了!」
當她端出最後一樣菜時,安沛倫正在教安沛爾用筷子。她才剛坐下,兩扇們一前一後打開,四條遊魂晃了出來。
「太差勁了!吃早飯居然不叫我們!」何希玉一屁股就坐下來。
其他人也要落座,喬以欣立刻拿筷子敲敲桌面。
「喂!喂!請各位先生小姐們衛生一點好不好,也不失去刷牙洗臉,就這樣穿睡衣出來晃,你們不會不好意思,我都替你們丟臉哩!」
幾個人不情不願地離開,但不到五分鐘後又全都回來報到了。
「這麼快,真不知道弄乾淨了沒有?"喬以欣懷疑地嘀咕。
沒人甩她,所有人都已經不客氣地據案大嚼了。
「真不錯,原來中式早餐這麼好吃!」安沛爾讚道。
「是小瑪莉的手藝好。」何希玉不忘先送上一頂高帽子再罵兩句。「可恨她以前居然從不讓我們知道,直到開始煮給阿倫吃後,我們才知道原來她有那麼一手壓箱絕活。」
安沛倫滿臉幸福地咧出一口得意的笑容。
「你看,就是這樣,一個自私得不願和大家分享她的手藝。」何希玉拿筷子指指喬以欣,再指指安沛倫。「另一個得意囂張得令人想海扁他一頓,唉,真是交友不慎哪!」她哀歎著順便再塞進一口芹菜鵝腸。
「是喔,是喔,一邊吃我做的菜、一邊嘮嘮叨叨的,真是好朋友啊!」喬以欣嗤笑道。
「那,就是因為吃了你的菜才好心教你一點做人的道理嘛,換了別人我才不屑浪費口水哩。」
「去!」
一頓早餐就在嘻嘻哈哈中結束。接著喬以欣去洗碗,廖如凱、何希玉、江亦雷和裘時彥到隔音室練習,安沛倫兄弟倆則在客廳對坐。
「你打算怎麼辦?」
安沛倫挑了挑眉。「而該我問你想怎麼樣才對吧?」
安沛爾垂眸思索半晌後才抬眼看他。
「只要能應付過那兩場獻奏,其它我一概不管,你可以繼續過你的平淡日子,我也會和傑夫一樣做個啞巴。」
「該死!」安沛倫頭痛地揉揉太陽穴。「可是只要我一露面,我的行蹤就再也無法保持秘密了,除非我再次偷渡去並偷渡回來。」
安沛爾瞠目。「你在開玩笑!」
安沛倫兩手一攤。「否則我還能怎麼辦?請FBI幫我換個身份?」
安沛爾凝視他許久後——「告訴她吧。」他平靜地說。「或許她很年輕,但是她的思想相當成熟獨立,也許她能夠給你比較客觀的意見。」
安沛倫沉默片刻。「我會考慮。」
「不要考慮太久,倫特尼,時間不多了。」
「我知道,但是我一定要好好想清楚該怎麼做最好。」安沛倫長歎。「我實在不願意失去現在這種平靜的生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