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刻意的偽裝下,
你看見的只是虛假,
你愛上他們了嗎?
可那些面貌都不是我呵!
攤了一地的造型雜誌,小蜜和席若水兩人在雜誌上爬來爬去的。
「這個好不好?」
「不行,不行,」席若水不耐煩地擺擺手。「跟你說過多少次了,清純學生是你的本來面目,若不是你的曾祖母是葡萄牙人……」
「曾曾祖母。」小蜜糾正道。
「好啦!反正你有一些洋人血統,所以你才會有像混血兒的五官,雖然不是非常明顯,但只要換個眸色,也是會有外國人的味道了。」席若水聳聳肩。「頂多人家會認為你是混血兒,而不會知道你是東方人就是了。」
小蜜索性席地而坐。「那又如何?」
「而那位玫瑰呢!她就更輕鬆了,幾乎是另一個人的模樣了,可那是因為她的角色允許她塗抹濃妝而不會令人起疑。」席若水頓了頓,「好,現在你要選擇第三種模樣,既不能顯露出原來的面貌,又不能抹上濃妝,我可沒聽說過哪個典雅的大家閨秀會在臉上七抹八塗的……」他搖搖頭。「難喲!」
小蜜沉思了一會兒。「那就只好戴面具了。」
席若水聞言,發出一聲驚咦。「你帶來了?」
「當然帶啦!」小蜜說著,還神秘地眨眨眼。「還是爺爺最好的那幾副喔!」
席若水不覺愕然。「你是說透氣又透水的那種?爺爺視若珍寶的那幾副?他居然肯借給你?」
小蜜嘿嘿直笑。「他……呃……嘿嘿……不知道。」
她一把揮開他的手指,「是偷又怎麼樣?!」她仰起小臉道。「神偷世家不用偷的,還得用什麼步數?難道用搶的嗎?」
席若水呆了呆,「呃、你說得好像……也滿有道理的。」繼而噗嗤一笑。「神偷被偷,爺爺也不好意思講什麼了。」
「那當然!」
席若水笑了笑,又搖搖頭。「好吧!既然有面具,我們就只要選擇裝扮就好了。」
「還有,」小蜜忙道。「你還得教我大家閨秀是什麼德行。」
席若水以懷疑的眼神打量她老半天。「要很大家閨秀的那種大家閨秀嗎?」
小蜜猛一點頭。「當然!」
席若水用手指點著嘴唇,沉吟著。
「嗯!這個嘛……你的學習能力是很高沒錯,但是……跟你的本性又差太多了,你得多練習一下如何克制自己的脾氣才行。」
小蜜受不了地翻個白眼。
「少來!記得那次我扮聾啞兼瘸子嗎?我有露餡嗎?連爺爺都說他服了我哩!」
席若水猛彈了一下手指,「對喔!我怎麼給忘了!」他笑開了嘴。「老實說,連我都沒把握扮得像你那麼逼真呢!」
小蜜得意洋洋的問:「可以了吧?」
「應該是可以,不過……」席若水想了想。「舉止是比較容易模仿,但那份氣質,就不是那麼簡單可以表現出來的。」
「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我打算讓那兩位各自出場三次後,才輪到這位大家閨秀粉墨登場。」
「OK!那我們先選造型,然後就可以開始上課了。」
於是,兩隻烏龜又在地上爬來爬去了……
* * *
從那日被那個小女孩放鴿子之後,依凡的心情更煩躁了。
那天,他們直等到蒂芬妮即將關門前十分鐘才離開,而最令人哭笑不得的,是隔日依凡再去等候的時候,蒂芬妮的店員卻告訴他,那個女孩在前一日他們正要關門時,去把胸針買走了,當然是依照那個女孩的價錢。
他從來沒有這麼樣吃鱉過!
跑了三英里後,滿腔的挫敗感令他喘起氣來,依凡終於在溜冰場邊停下來,雙手抵在大腿上喘息不已。
半晌後,他挺直身正想繼續慢跑時,一抹大紅影子倏地掠過眼角,他反射性地瞥過頭去瞧一瞧,心底藏著明知不可能的期盼……
咦?!真是她!
腦筋還沒有回過神來,他的雙腳已有自我意識地朝那朵火焰飛奔而去了。
大紅無袖襯衫在胸前打了一個結,裸露的腰腹部肌膚雪白細嫩,大紅運動短褲緊裹住微翹的臀部,甚至連輪鞋也是大紅色的。
玫瑰在溜冰場中美妙地旋轉迴繞,時而飛躍,時而矮身旋轉,精湛的技巧足以參加比賽。她臉上暢快的笑容和開朗的笑聲隨著她的身形滿場飄揚,迎風飛舞的紅髮有如點點火花般引燃人們心中的熱情火焰。
「玫瑰!」
玫瑰倏地轉過臉來,接著,綻開一抹更大、更美的笑容溜過來。
「嗨!」
「玫瑰……」依凡直喘著氣。「沒……沒想到會在這兒碰見你。」
「我也沒想到哩!」她打量他一眼。「你來慢跑啊?」
「是的,只要我沒……呃、沒事,每天早上都會來這兒報到。」
「對啊!要是整晚都有『要事』,早上還要來慢跑就太辛苦羅!」玫瑰調侃道。
依凡尷尬地笑笑。「呃……你也常常來溜輪鞋嗎?」
「是啊!」玫瑰笑笑又加了一句。「只要我沒事。」
她的話讓依凡心中突然浮起一股不太舒暢的感覺,他忙轉開話題。
「要不要休息一下?」
玫瑰沒有回答,她直接坐在草地上,而後偏頭看看他。
「你不坐?還是像你這樣大人物坐不慣草地?」
依凡忙將投向不遠處木椅上的視線拉回來,「當然不是。」說著,就大刺刺的坐下來。
「最近狩獵愉快嗎?」
沒想到她坐下的頭一句話便是如此令人難以回答,「呃,最近公司比較忙,所以……」依凡吞吞吐吐地說。「你……你呢?」
玫瑰聳聳肩。「我的眼界比較高,所以不像你那麼忙。」
依凡用力地想了老半天,卻發現自己不但沒有被女人拒絕過,也從來沒有真正追求過女人,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在這種時候該說些什麼話。
在他漫長的狩獵資歷中,大概只用得著三樣:一是拿昂貴的珠寶首飾去砸,一是溫柔體貼的對待,但基本上,只要善用他含情脈脈的眼神和迷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就足夠了。
但是……他偷覷一眼悠閒地仰視天空的玫瑰,這個女人不但不為他的眼神笑容所迷惑,也不希罕他的溫柔,更不像是個耽於物質享受的庸俗女性。她像一朵怒放在荒野中的艷麗玫瑰,燃燒著一簇熱情奔放的火焰,看起來自然又性感。
該死!他從沒有碰過這種女人,他到底該如何去追求她呢?
「你在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
「該怎麼追求你!」他驀然回神,下意識的脫口而出。「我在想該怎麼追求你。」
玫瑰聞言愣了愣,隨即仰天大笑。
「追我?你想追我?天哪!你需要追女人嗎?不都是女人追著你跑的嗎?」
依凡覺得有點難堪。「天殺的,我是真的想追你!」
玫瑰慢慢收起笑容,她凝視他片刻。
「你為什麼要追我?是因為你忍受不了有女人拒絕你嗎?」
「不!」依凡斷然道。「我是真的喜歡你!」
「是啊!每個女人你都是真心喜歡,」玫瑰嘲諷道,「但是,你依然會在不久後就厭煩她們、拋棄她們!」
「難道要我即使再厭煩,也要一直忍受下去?」依凡辯駁道。
玫瑰微微一笑。「其實我很瞭解你的感覺,因為我也是那樣,無論再喜歡。之後總是會感到厭倦,我也不願意雙方就此僵持在這種局面下,不如各自尋找更契合的對象不是更好嗎?」
雖然明知道她說得沒錯,可他聽起來就是覺得不怎麼對勁,依凡不瞭解自己心中為什麼會那麼不爽,他自己就是這麼想、這麼做的,不是嗎?
他甩了甩頭,拋去那種不愉快的感覺。
「既然你瞭解,那麼……」
「哦!別再來了,」玫瑰好笑地說,「我說過,從來只有我甩人,沒有人家甩我的份,你忘了嗎?」
「我記得,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玫瑰頗感意外地重複。「拜託,你自己不也是一樣嗎?你被人甩過嗎?沒有吧?所以羅!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將來是你,還是我,要忍受被拋棄的命運?」
依凡頓時啞口無言。
「沒話說了吧?」玫瑰輕笑一聲。「告訴你,那絕對不會是我,當然,以你的個性與身份也不會願意,對不對?」
不能說「對」,也說不出「不對」兩個字,依凡只能吶吶地道:「那……我們……先做個朋友……」
「先?做朋友?」玫瑰以不可思議的眼神在他身上繞了好幾圈。
依凡被瞧得渾身不對勁。「你……你在看什麼?」
「我在看你是不是秀逗了!」
依凡皺起眉。「我說錯了什麼嗎?」
「全都錯了!」玫瑰不客氣地說。「沒有什麼先後,我也沒有時間和你做什麼朋友,OK?我們現在只是碰巧遇見,大家打個招呼罷了,或許以後還會碰上,但依然不會有任何交集,你懂嗎?我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在一個對我沒什麼用處的人身上,明白了嗎?」
沒什麼用處?!依凡完全傻了!
他一個堂堂瑞德財團總裁,隨便跺個腳就能攪亂全球財經的可怕人物,沒有一個女人能倖免於他魔鬼般魅力的日神阿波羅,她不僅一點也不被他的魔力所惑,竟然還說他是個「沒什麼用處」的人?
這太可怕了!第三次世界大戰要開打了嗎?還是外星人終於決定要攻擊地球了?或是冰河時期又要降臨了?搞不好整個地球都要爆炸啦!
望著依凡怪異的神情,玫瑰不覺失笑道:「你怎麼了?好奇怪的表情哩!」
依凡瞪著她,咕噥幾句沒人聽得懂的話。
「你說什麼?」
又凝視她半晌,依凡才歎道:「在你眼中,我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男人?」
「一個魔鬼。」玫瑰老實的說,「你擁有魔鬼一般的俊美和魅力,在人間蠱惑女人成為犧牲品……」她蹙了蹙眉,「或是戰利品?」她倏地又聳聳肩。「反正你是一個遊戲人間的魔鬼,一個無情的魔鬼。」
依凡驀地挑高雙眉。「但我就是蠱惑不了你?」
「那當然,」玫瑰頑皮地眨眨眼。「因為我也是魔鬼,我專門蠱惑男人,你想,魔鬼蠱惑得了魔鬼嗎?」
你就蠱惑住我了!依凡無奈地暗忖。
「或許我們可以先說好,在相處多少時日後分手,這樣就沒有誰拋棄誰的困擾了。」
玫瑰唉的歎了一聲。「那多無趣啊!一般人的生命中就是有太多預定、計劃等等,才會顯得枯燥無味。你應該知道,人生就是要存在著未知,要有夢想,才會有驚喜、有希望的嘛!」
依凡頭痛地揉揉太陽穴。
「好吧!那你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才肯和我交往?」
「交往?」玫瑰有趣地想了一下這個字眼。「應該說是你想和我上床吧?」
依凡的臉色難得微赧,他咳了咳,尷尬的開口。「我想……到最後還是會……」
「到最後?」
玫瑰突然跪坐起來,將堅挺的胸部挪到依凡眼前,誘人的乳溝立刻落入依凡貪婪的眼中,而後又拉起他的手放在她裸露的腰間撫挲。
「如果我們開始……呃、交往,你想,你能忍耐多久才和我上床,嗯?」
狗屎,他已經忍不住了!
依凡暗暗詛咒,他可以感覺到腹下的明顯騷動,他的「好兄弟」從未如此迅速地「備戰」妥當,熾熱且堅硬如石。兩人同時低頭望著他運動褲褲襠處的巨大鼓脹,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它的悸動。
玫瑰輕笑一聲,聲音有點沙啞。「如果這裡有張床,你想你會如何?」
立刻和你上床!
當然,依凡不敢說出來,甚至不能出聲,因為他正在努力集中所剩無幾的自制力,極力避免讓自己成為明日的頭條新聞——瑞德總裁淪落為公共場合中的色情男主角。
玫瑰慢慢退開,彷彿安撫小孩似的摸摸他的金髮。
「放棄吧!兩個魔鬼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說著,她站了起來。「好了,我該走了,跟你聊得滿愉快的,謝謝啦!」
「等等,等……」
依凡慌忙的爬起來要拉住她,卻一把抓空,只能眼睜睜地看她迅速遠去。
兩隻腳怎麼樣也比不上十個小輪子的!
* * *
小蜜癱在門口喘了好一會兒,心中暗暗慶幸臉上的脂粉夠厚,不會有人看得出來她的臉色是否已熱燙成豬肝色。
老天,她從不知道男人的「那個」會那個樣子,即使隱藏在運動褲中,看起來還是巨大得好恐怖!或者是……
外國人的特別大?!
終於,喘息靜止,她也不再感覺到臉上的溫度足以煮沸開水,這才打開公寓大門走進去,並大聲嚷嚷著,「水哥又成功啦!水哥?」
席若水一邊擦去臉上的面膜,一邊從臥室裡晃出來。
「搞定啦?」
「是啊!」
小蜜脫下輪鞋、扯掉假髮,再直闖入席若水的臥房裡,只有他特製的乳霜才能洗掉她臉上的特殊化妝品,一種不怕抹擦、水洗、汗濕的特殊化妝品。
「老實說,我覺得我真的很聰明耶!」
小蜜說著,坐上化妝椅,打開特製乳霜罐挖出一大瓢往臉上抹去。
席若水走到她身後問:「怎麼說?」
「原來我只是猜測,以退為進可能是比較適合的方法,」小蜜用力抹擦著臉部和頸部。「卻沒想到歪打正著,他被我整得好慘哩!」
「哦?」席若水好奇地問:「怎麼個慘法?」
「就是……」小蜜頓了頓,而後「唉!」一聲。「說了你也不懂啦!反正他好慘,我好爽,就對啦!」小蜜笑嘻嘻地拉出紙巾開始拭去化妝品。「這也算是為那些被他拋棄的女人出一口氣了,我又造了一級浮屠啦!」
「他真的很慘嗎?」席若水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如果他真的很慘,那可能就是……」
「你在嘀咕些什麼啊?」小蜜叫嚷著。「叫你幫我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席若水歎了一口氣。「早就好啦!大小姐。」
「那就可以準備下一場羅?」
* * *
很少人知道依凡會抽煙,因為他只有在心情極為惡劣的情況下才會抽兩口,而他最後一次抽煙,是在父母雙雙亡故之時,他連抽了一個多月,之後當他開始掌理父母遺留下來的兩大財團後,他就停止碰觸香煙了。
克霖坐在桌前,等待依凡批示文件,同時也順便猜測一下依凡在中午以前打算抽掉多少包煙。是兩包?或三包?很有可能喔!因為現在還不到十一點,而他的第二包煙已經只剩下兩根了。
眼看著依凡捻熄一截煙屁股後,接著又點燃另一根,克霖終於忍不住問道:「你有多久沒和女人在一起了?」
依凡抬眸瞟他一眼,「你問這個作什麼?」他反問。
「或者我應該問,你有多久沒有抽煙了?」
這次依凡沒有說話。
克霖審視他半晌。「去找個女人吧!」連他都不太敢相信自己會作這種建議。
「找啦!」依凡聳聳肩。「可就是找不到喜歡的。」
「不會是一定要那兩個其中之一吧?」克霖懷疑地問。
「沒辦法,」依凡無奈的歎息。「我就是忘不了她們。」
「可是她們……」克霖頓住,而後露出笑意,他頂著一張賊兮兮的笑臉,捲起手中的文件放到依凡的嘴巴前面。
「老友,請發表一下吃鱉的感想?」
「簡直不敢想!」依凡老實的說道。「我心裡相當不平衡,特別是連開始都還沒開始就被三振出局,委實是丟人至極!」
克霖低頭悶笑了好一會兒後,才又問道:「你打算怎麼辦?我可不相信你會就此遠離女色了。」
「我也不相信,但是……」依凡撇撇嘴。「過一陣子再說吧!現在我沒什麼興趣,而且,我已經派人在找她們了。」
克霖蹙了蹙眉。「我實在不太瞭解,即使你找到她們又怎麼樣?頂多一個星期,然後又揮手說再見,那又何苦來哉呢?」
依凡沒說什麼,僅是把文件扔還給克霖。
「好,你可以滾了吧?或者你覺得自己太空閒,需要多一點……」
「總裁」對講機裡傳來的聲音突兀地打斷依凡的威脅。「一樓大廳接待櫃檯有一位小姐送來一盒巧克力,她說是謝禮,請問總裁收不收?」
依凡有點詫異地看著對講機。
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會送東西給他,無論是女人或商界人士都一樣,如果不甚重要,通常都會由一樓接待處代收,再轉交給他,可這一次,為何要特地問他收不收?尤其只是一個女人送的巧克力而已。
他按下對講機。「不是都由一樓代收嗎?幹嘛特地來問我?」
「是那位小姐堅持要得到總裁的回應,她要確定總裁會吃,如果總裁不喜歡,她就要拿回去換另外一樣。」
依凡更奇怪地和克霖互望一眼。
「問問她叫什麼名字?」
「我早向過了,總裁,可是她說你並不知道她的名字。」
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名字?不知道她的……
腦袋靈光突地一閃,依凡倏地跳起來往外衝去,在經過秘書桌前時大吼道:「海倫,叫一樓留住她,無論如何一定要留住她,如果讓她走了,一樓的人員就全部滾蛋,聽到了嗎?」
依凡急衝進電梯,焦躁地等待樓層燈號一個個往下跳,一到達底層,電梯門才開一點,他就硬擠了出去,遠遠瞧見被兩個警衛人員守著的女孩,笑容忍不住冒了出來。
真的是她!
高高的馬尾在空中甩來甩去,女孩好奇的眼神在兩位嚴肅的警衛人員之間掃來掃去,她的兩手背在後頭,似在研究他們的表情為何如此慎重。
「嗨!」
「哦,嗨!」
女孩仍是沒看依凡一眼,她直盯著警衛人員,「你們這裡的警衛真森嚴啊!我不過是送個巧克力來,他們就好像我剛搶了隔壁銀行似的看住我不放哩!嗯……」她讚賞地點點頭。「真認真,你應該加他們的薪水才對。」
聽到她的結論,依凡不禁有點啼笑皆非。
「你……呃……」他向警衛點個頭,而後拉住女孩的手就往回走。「走吧!到我辦公室去坐坐。」
「等等,」女孩突然甩開他的手,跑到櫃檯要回巧克力後,才又來到依凡身邊跟著他往前走。「這是要送你的。」她遞給依凡。
依凡接過來,同時好奇的問:「為什麼要送我這個?」
「雜誌上都有寫嘛!你最喜歡吃巧克力,不是嗎?特別是包核桃松果的。」女孩皺皺鼻子。「嘖嘖,很少有男孩子喜歡吃巧克力的耶!」
依凡將她拉進電梯裡,女孩依然張大好奇的雙眼左右張望這部專用電梯。
「我的意思是說,你為什麼要送我禮物?」
女孩這才瞄了他一眼,旋即垂下頭去,「其實,我也知道如果沒有你幫忙,我根本買不起那個胸針,可是,不這樣我又絕對買不起。」女孩不好意思地說。「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想來想去,我就親手做了這個巧克力來送你。」
她側著頭瞟他。「親手做的意義不同喔!我相信這個價值絕對比你所花費的金錢還要高昂。」
「親手做的,嗯?」依凡笑了。「的確高昂多了。」
立刻咧開一朵大大的笑容,「哪!你也承認了,那我就不欠你什麼了喔?」女孩開心地說。
「你本來就不欠我什麼。」依凡說著,打開盒子拈起一粒巧克力塞進嘴裡。
「嗯……不賴嘛……嘿!和戈迪伐差不了多少喔!」
「那當然!」女孩得意地昂起下巴,「我特地去買了幾顆來品嚐它的口味再照著做。」倏地又皺起眉頭。「老天,真的好貴哩!」
依凡不覺莞爾。
「是不便宜。」
他禮貌地讓她先出電梯,然後領著她經過一臉好奇的秘書海倫和克霖再進入辦公室內,一踏進去,女孩便瞪大了雙眼連連驚歎。
「哇!哇!哇!光是這間辦公室,就比我家整個還要大哩!」
依凡把巧克力放在辦公桌上,隨即到牆邊按開酒吧的活動牆。
「要喝點飲料嗎?橙汁好嗎?」
女孩沒回答,她兀自跟進吧檯內東摸摸、西摸摸。
「嗯!嗯!我在電影裡看過這些耶!」
依凡只好逕自倒了一杯橙汁給她,女孩端了橙汁離開吧檯,走了幾步後又停止,她用力吸了吸鼻子,而後狐疑地回過頭來望著依凡。「你會抽煙?」
依凡端著自己的酒踏出吧檯,「偶爾。」他說。
「真意外,」她喃喃自語著。「雜誌上並沒有提到這一點哩!」看來神偷的資料網還不夠詳盡,嗯!得改善改善。
依凡靠坐在桌沿,啜了一口酒。「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女孩放下橙汁繞到桌後皺眉看了看滿滿的煙灰缸,「蜜兒,你叫我蜜兒就行了。」拿起只剩下一支的煙盒瞧了瞧。
「這叫偶爾?嘖嘖,你的煙癮滿大的嘛!」
依凡有趣地看著她,摸摸與辦公桌連成一體的電腦,又蹲下身去看著桌子底下有沒有機關什麼的,還拿起那支名片大小的手機來翻看,再好奇地打量嵌在桌面上的一些按鈕,可她就是不曾去碰他的文件資料,甚至連瞄也不瞄一眼。
依凡打開巧克力盒子,又拿了一粒扔進嘴裡。
這女孩也不是用他過去的方法就可以輕易地追求到的,他暗忖著,她很純真,不曾被社會上一些污穢的習性沾染,卻也很有主見、很自重,不像一般年輕少女似的幼稚無知。
「你把胸針送給你母親了?」
「是啊!其實我們一起看中意好久了,但是,我們都買不起,所以,我只能有空就去看看,希望它還沒有被賣掉。」說著,她朝他吐了吐舌頭。「我送給我媽的時候,還得哄她說是店裡賣不出去,才低價便宜賣給我的哩!」
他又丟一粒巧克力到嘴裡,問:「你很會做菜?」
蜜兒頷首,「你應該看得出來我是東西混血兒吧?」看他點頭之後,她又繼續說:「我媽媽是台灣人,台灣女人大部分都很重視家庭,我媽媽她是個很能幹的家庭主婦,能煮一手好菜,我自然不會差太多羅!」但事實是,她為了某件任務而特地去學了一手高明的廚藝。
「你在上大學?」
蜜兒又頷首。「是啊!所以我待會兒就得走了,我下午還有暑修課程呢!」
懶散的身軀立刻挺直了,「你待會兒就要走了?」依凡有點焦急的說:「怎麼這麼快?我請你吃午飯,吃完後再送你去上課應該還來得及吧?」
蜜兒背著手,歪著腦袋看他。「我為什麼要讓你請吃午飯?又為什麼要讓你送?」
天哪!別又來了。依凡頗為頭痛地攢起眉頭。
「蜜兒,現在我們算是認識了,也該稱得上是朋友了吧?朋友間請吃飯需要有什麼理由嗎?順道送你去上課又需要什麼理由嗎,」
蜜兒很認真地想了想。「嗯!你說得也有道理,好吧!我讓你請吃飯,但是,不要送我到學校去了。」
「為什麼?」
「因為很丟臉!」蜜兒嚴肅地說。
「丟臉?!」依凡簡直不敢相信,讓他送會丟臉?「呃,恐怕我不太能理解。能不能麻煩你解釋一下?」
「可以啊!」蜜兒很爽快的答應。「我們是朋友對不對?」
「對。」很高興她終於瞭解,也接受這一點了。
「可是別人絕對不會相信我們只是單純的朋友,他們一定會認為我是你這一任的床伴對不對?所以羅!我才不想讓同學認為我是你的現任床伴,然後開始猜測你會喜歡我多久呢!那很丟臉耶!」
聞言,依凡無話可說。
所以,最後他只能帶她去吃一頓許久以來未曾如此愉快的午餐,他們輕鬆自在地閒聊,而越聊他就越驚異地發現,蜜兒並不像他所認為的那般單純,她懂的東西很多,無論是知識或人情世故,但是,她都能以客觀的角度去談論,並評判是非。
最令依凡佩服的是,即使她懂得再多,她依然能讓自己保持純真的個性,而不被各種世俗的色彩所污染。
於是,他們的談話越來越深入,他們甚至暢談世界大事、生命意義,雖然有意見不同,卻又不致爭吵,雖固執地堅持自己的主張,卻不致辯到翻臉不認人。
他從來不知道跟女人談話是這麼有趣的事,令他幾乎不想停頓下來了,直到蜜兒提醒他時間,他才依依不捨的結束這頓午餐,然後送她到地下鐵入口處。
至少有一點進展了,他安慰自己……但他又突然像想到什麼似的低咒了一聲。
狗屎!有嗎?他竟然忘了該先搞清楚如何和她聯絡了!
* * *
一個多星期了,蜜兒沒有再來找他,而他也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找她或玫瑰。
真是天殺的狗屎!
一直以來,他想要的東西從沒有得不到的,特別是女人。或許有些女人在起初還會裝模作樣、欲拒還迎一番,可終究抗拒不了他的魅力誘惑,所以,他委實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連番而來的挫敗感,還有……
陌生的眷戀!
即使仍有許多女人急著投入他的懷抱,他卻對那個只願當他是純粹朋友的女孩念念不忘,當然,還有那個令人難以忘懷的紅髮女郎。
克霖一推開門就看見整間辦公室裡煙味滿佈,依凡也不曉得正在發第N百次呆。他來到桌前坐下,依凡依然無所覺,他敲敲桌面,只見依凡還是無動於衷。他輕歎一口氣,用力捶了捶桌面。「有人在家嗎?」
依凡面不改色瞪他一眼。「你有毛病!」
克霖歎氣地道:「去找個女人吧!多找幾個也沒關係,我相信只要你願意,很快就可以忘掉她們了。」
依凡還是不出聲。
「好吧!我承認那個玫瑰的確很令人難以忘懷,也不容易找到另一個比得上她的女人,但是,既然她都表明了不願被拋棄,而你當然也不可能會自願被甩,那你們還有什麼戲可唱?」克霖苦勸道:「算了吧!依凡,這世界終究不是你的,你無法要什麼就有什麼的。」
依凡回以兩顆冷眼。
「拜託,依凡,你這樣又有什麼……」
「少囉唆!」依凡打斷克霖的話,一把搶過他手裡的文件翻閱。「這又是什麼?」
克霖攢起眉頭回答,「你先看看再說。」
依凡很快的就看完了,當他抬起頭時,雙眉也不禁打了一個蝴蝶結。
「他們想幹什麼?」
克霖將半個屁股坐在辦公室桌上,越過桌面指著文件下方。
「記得嗎?這幾個都是曾和你有過交情的女人,我想,她們是想報復你,所以聯合那幾個……」他指向上方。「想聯手截斷瑞德在歐洲的經濟網脈,另外從我正在搜集的資料中也看得出來,美洲這邊也有同樣的情形,而亞洲那邊我已下令去調查了,我猜測應該也會發現類似的狀況。」
克霖坐正身子,調侃地說:「老友,我怕你是激起女性公憤羅!」
依凡的目光倏出現陰鷙冷酷之色,他的嘴角緩緩勾起傲慢嘲弄的線條。
「太久沒發威,她們都把我當病貓了嗎?」
「你打算怎麼樣?」
「怎麼樣?」依凡又瞥一眼名單,聳聳肩說:「不怎麼樣,下午再開始處理就可以了。」說完,他便站起來抓起掛在衣架上的外套往門口走去。
「去吃午餐吧!」
「斯坦厄普?」
「當然,否則還會是哪裡?」
* * *
斯坦厄普飯店位於第五大道和第81街的東南交口,面對中央公園和大都會藝術博物館。
餐室內,所有客人都依照飯店的規定穿著正式的服裝,依凡和克霖也坐在一個臨街景的老位子上,兩人天南地北胡亂噴著口水,可聊著聊著,突然間,正望著窗外的依凡驀地一僵,繼而跳起來往外衝。
「依凡,你干什……」克霖住口,而後歎息地跟了出去,「為什麼最近好像老是跟著他衝來衝去的?唸書時似乎也沒這麼有衝勁哩!」他不由自主地喃喃抱怨著。
黑色皮衣緊緊地裹在令人血脈賁張的玲瓏胴體上,一頭大紅卷髮隨風飄揚,高超的化妝術將她的嬌艷嫵媚淋漓盡致地表現出來。
她拖著一個行李箱忙著招計程車,依凡及時飆到她身邊,揮手趕走剛停下來的計程車。
「玫瑰。」
她臉上的不悅之色立即改為驚訝。「是你啊!」
依凡瞥一眼行李箱。「你要去旅行嗎?」
玫瑰笑笑。「我要去西班牙。」
「一個人?」
玫瑰笑得更開了,模稜兩可的回答。「當然不是。」
依凡倏地皺起眉。「男的?」
玫瑰有趣地眨了眨眼。「我姐姐羅!」
聞言,依凡突然鬆了一口氣,「多久回來?」
「不一定,或許是一個星期吧!」
「那好,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我,一個星期後我再和你聯絡,到時……」
「NO,NO,NO!」玫瑰搖著手指頭。「你怎麼老是記不住呢?我說過很多次不是嗎?我們最好不要在一起,否則到最後一定會有個人不開心的。」
「該死!」依凡忍不住詛咒一聲。「你到底想怎麼樣?」
玫瑰好笑地嘖嘖兩聲,「生氣了?」她彷彿哄小孩似的拍拍他的臉頰。「別生氣喔!生氣就會長皺紋,那樣很不好看耶!」
「你……」
他氣結地說不出話來,旋即抓住她的手,猛然將她柔軟的身軀摟入自己的懷中,玫瑰還來不及驚呼出聲,他便已一把緊擁住她,下一秒,他的雙唇則粗魯地覆蓋在她的櫻唇上,並以舌頭硬撬開她的唇瓣,輾轉肆虐吸吮,狂猛地把她的舌頭吸入他的口內輕咬。
克霖和路人甲、乙、丙、丁……都張口結舌地瞪著這場當街的限制級演出。
而玫瑰在起初的幾秒僵凝後,便在眾人錯愕之下,以更瘋狂的熱情回吻他。
她的雙臂緊緊摟住他的頸項用力往下壓,幾乎要把他的脖子拉斷,他們的唇貪婪地品嚐著對方,舌頭激烈地交戰著,兩方的激烈喘息聲清晰可聞,到最後,玫瑰甚至把雙腳纏上依凡的腰部,似乎想把自己整個人都揉進他的身軀裡。
激情宛如有形的風暴般沖射向四周圍觀的群眾們,不少人看得口水都流出來了。
最後,噹一聲不知是何人吐出的呻吟……也可能是兩人同時發出的……傳入眾人的耳膜時,玫瑰倏地跳下來,並踉蹌的後退兩步。
「現在,你相信我說我的接吻技術高竿,不是吹牛的了吧?」她的聲音有點顫抖,不知是因為心中的悸動,還是喘息導致?可語調卻又顯得如此輕鬆不在意。
依凡劇烈的喘息著,極力壓抑著澎湃氾濫的情慾。
玫瑰回身抓起行李箱拉環,隨即招呼一輛計程車停下,在計程車司機將行李搬至後車廂時,依凡終於及時趕過來拉住車門。
「把你的電話號碼給我。」他幾乎是哀求的說。
「不。」她輕聲的說,卻是決然拒絕的意思。
「為什麼?」
「我說過,將來我們之間一定會有一個人不高興的。」
依凡猛一咬牙。「好,如果這是你要的,那我答應你,在你要求分手之前,我絕對不會開口!」
玫瑰訝異地盯著他。「你說什麼?」
「我發誓,如果我們之中有人要甩掉另一個人,那絕對是你甩掉我,OK?」
玫瑰有趣地歪著腦袋看他。「如果是一輩子呢?」
「那就一輩子!」依凡毫不考慮地斷然道。
玫瑰眨了眨眼,而後失笑道:「你現在已經昏頭了,一分鐘後,你就會後悔剛剛說過的話了。」
「該死,我說過的話從來不後悔!」
玫瑰挑了挑眉又笑了,她看司機已經在等她說出目的地了,於是,她拋給依凡一個飛吻,「抱歉,我該走了。」她想拉上車門。
「等等,剛剛說的……」
「我會考慮的,OK?」
「那我怎麼……」
「我知道到哪裡找你。」玫瑰說著,硬拉上了車門,繼而按下車窗。「我的親吻真的很厲害吧?」她嬌笑著搖起車窗,並吩咐司機去處。
直到車子消失蹤影,依凡還呆站在那兒,克霖只得帶領著他回到餐室。真可憐,他想著,以往依凡若是喜歡上某個女人,幾乎是立刻就開始交往,甚至當晚就上床了,就算對方故作姿態,頂多也是追求個兩三天就OK了,哪像現在,屁股都快被踢爆了,卻連一壘都還站不穩。
「現在,我真的有點同情你了。」
而另一邊,在計程車上,玫瑰將顫抖的雙手緊緊交握住。「難怪人家叫他阿波羅,他真是該死的熱情,又該死的如此令人難以抗拒……」
她的喃喃自語抖得連司機都好奇地從後視鏡望了她一眼。
「真是幸好,老天!真是幸好那邊沒有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