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她剛才明明聽到的呀。
算了,琉璃正想進屋時,冷不防地,黑暗中突然伸出一隻手狠狠地攫住她肥她摔倒至地。
「啊——」尖叫中琉璃驚駭地發現,眼前竟迅速竄出五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個個持著手槍,其中一個……她認出來了——竟就是曾企圖刺殺雷恩王子的暴徒。
「你們……你們想做什麼?」琉璃拚命往牆角縮,努力地維持鎮靜。不能慌張,她一定要迅速想出逃脫之道。
五個毫無表情的男人冷冷地互望一眼後,為首的那人下令。
「動手,殺了她!」
「不——」在琉璃的驚叫中,她看到有兩個男人迅速衝過來,她用學過的防身術撞倒其中一人後往另一邊閃,並閃電般往前衝。只可惜其餘四個彪形大漢都是職業級殺手,他們迅速圍上來並抓住琉璃,將她按在牆上,一支手槍冰冷地抵住她的太陽穴。
她聽到子彈上膛的聲音,不……琉璃無助地閉上雙眼,絕望之中她感覺不到子彈射穿腦袋的滋味,卻只聽到一陣怪叫和奇異的騷動。再睜開眼睛時,她看到一迅若流星的身影撲過來,精準地落地踢掉暴徒的手槍後,對著他們迎面就是一陣痛擊。
藍斯!琉璃瞪大雙眼地癱在地上,她簡直不敢相信,救她的人竟是消失已七天的藍斯。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想像有人的身手竟如此狂猛凌厲銳不可擋。這五個殺手個個身懷絕學,招招狠毒;藍斯穿梭其間,以一敵五,卻絲毫不見困窘危急。只聽到「啊——啊——」的慘叫和悶哼聲!殺手一個個倒下來。
藍斯左右開弓,攻勢狠猛俐落,他曾受過十分嚴苛的武學訓練要以一敵眾並不是太大的問題。但先決條件是要奪下對方手中的槍,正當他以「聲東擊西」之招再度奪下第四支槍時,原先被他打昏的一人突然掙扎地爬起來,趁藍斯正與另一人纏鬥時,悄悄舉槍對準他。
牆角的琉璃一回頭正好看到這一幕。
「藍斯!」她迸出尖叫:「危險,藍斯。」
槍聲乍響,琉璃整個人也衝向藍斯。
「琉璃!」藍斯發狂地嘶吼,「不,快趴下。」
他迅若疾箭地反身抱住她往下壓,但已來不及了,子彈仍無情地射穿琉璃的肩膀,她像破碎的娃娃般軟軟地倒下。
「琉璃!」藍斯心魂俱碎地怒吼。
他烈火狂燒地轉向開槍者,開槍的暴徒身不由已地打了個冷顫,在藍斯撲向他後,他連發出慘叫的機會也沒有。
這不像人類能發出的力量,是頭猛獸,是被激怒、凶性大發的猛獸,以最殘酷的手法,狠狠地將他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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肩膀好痛,好灼熱……琉璃痛苦地皺起雙眉,她正想翻轉身體時,有一隻好溫暖、好渾厚的大手輕輕地撫慰她,給她最大的支持力量,讓她忘卻了痛苦。
好舒服……好像置身在雲端,在一堆天鵝絨中。
這是哪裡?
漸漸恢復意志的琉璃慢慢地睜開瞳眸……不可思議,她的眼前竟真的出現一堆白雲,寬廣無際的美麗雲海!這?自己一定是在作夢或是眼花了。琉璃眨眨眼再度定睛一看,真的啊……眼前還是一大片白雲,好潔白,好美麗,好詩情畫意的雲海呵。
老天,這是怎麼回事?琉璃依稀記得自己中槍了,那,難道我上天堂了嗎?她困惑地眨眨眼,收回視線往上一看,嚇……不得了,這一看她嚇得差點摔下來。
藍斯滿是焦急與關懷的藍眸正定定盯著她。
「你醒了?」他充滿磁性的男性嗓音飄在她的頭頂。
「你……」琉璃詫異地往下一看,這才發現——他竟舒適地倚在臥榻,將她整個人完完全全地抱在懷裡,但最令她目瞪口呆的是——他們……竟身在半空中。
臥榻正對著一大片窗戶,所以一大片的美麗雲海一覽無遺。
「我……」琉璃緊張地抓住藍斯的手。「這是哪裡?」
「別怕,我們在飛機上,我的私人飛機。」藍斯緊緊地抱住她,雖然只是一個小動作……但琉璃方才緊拉他手的那一剎那,一股奇異的強烈悸動流竄他全身,讓他感覺到……她是需要他的,需要他的保護。
他多希望再一次感受到這歡愉的震撼。
「飛機上?」琉璃以為自己聽錯了。「不,這怎麼可能?你要帶我去哪?」
藍斯還沒回答之前,一個穿著護士制服的女孩敲門走了進來。
「殿下,開刀房已全準備好了。」
「我們要到丹麥去,到我的國家,那裡最安全,沒有任何人會敢狙擊你。」他在她額上親一下後,抱著她站起來,往外走。
「丹麥?不,你瘋了?」琉璃慌張地大吼:「我什麼時候答應你去丹麥?你沒有資格硬帶我走,你放我回英國。」
藍斯對她的尖叫與抗議充耳不聞,直直走入設備先進的手術室。
一見到手術內各式各樣的冰冷機器,琉璃也嚇呆了,恐懼地問:「你要做什麼?」
藍斯溫柔地將她放在手術台上。
「你必須動手術將肩膀的子彈取出來。別擔心,我是哈佛的醫學博士,也是領有執照的醫生。」
琉璃愣了半天才弄懂他話裡的含意。
「你……」她雙眼圓瞠地瞪著藍斯,「你是說你要馬上為我進行手術?就在這裡,在飛機上?」
藍斯點點頭,任護士為他穿上手術服。子彈深入琉璃背部,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取出來,否則發炎後很可能會造成器官感染,並發其他症狀。
解決那五個人渣後,藍斯在第一時間調來他的私人飛機,抱著琉璃直飛丹麥。儘管他痛恨此刻回國,但為了琉璃的安全,他非帶她回去不可。
其實這種手術對藍斯而言只是小 Case,更何況,他私人飛機上的手術室裡有全球最先進的儀器,絕對可以給琉璃最好的照顧與醫療。
「我不要!」琉璃掙扎地想衝下手術台,但馬上被兩個護土按倒。她尖銳地大喊:「我不要——藍斯·伊爾頓,我警告你,我絕不接受這麼荒謬的手術,我不准你動我,你聽到沒有?」
琉璃掙脫護士拚命想往外衝。不,她生平最害怕的就是開刀和坐飛機,她不要兩件事一起合辦,不要啊!
「琉璃,別緊張。」藍斯慢慢走近她,給她最灑脫迷人的笑容,「手術很安全,時間也很短暫,過程更會超乎你所想像的順利,相信我。」
「我不要,別過來。」
一個護士乘機挨近琉璃,迅速打下麻醉針,只見琉璃軟軟地倒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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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歐的童話國度,安徒生的故鄉——丹麥。
「綺依古堡」位於丹麥南部的安芮波兒河河谷地,以它的幽雅脫俗聞名於全歐洲。
安芮波兒河是丹麥最美、最具靈性的一條河。谷地裡綠草如茵、小河流水依人,幽靜樹林裡,藏著許多棟童話一般的古堡。如果由空中鳥瞰,這些古堡多如繁星地散列開來,只見尖尖的塔頂透出林海綠波。
每一座古堡旁均有一片蒼鬱幽深的森林來守護它,並有澄澈如鏡的湖泊與它為伴,遺世而獨立,其中最美、最令人驚艷且無法呼吸的,就是綺依古堡。
初見綺依古堡的人,必定會誤以為自己闖入童話中的睡美人之家。堡身全由潔淨的白石所建成,標準的巴洛克式建築,前後均有大型噴泉,左右亦有對稱的美麗尖塔。城堡四周是一片寬廣翠綠的原始森林,溫柔的安芮波兒河蜿蜒而過,照映出古堡玲瓏優雅的倒影,在蔚藍如洗的穹蒼襯托下,交織出一幅神秘靜謐、典雅動人的畫面。
城堡的建築包含三部分,也融合了數個時期的建築風格:東翼是歌德式;南則為古羅馬式與歌德式的融合;西邊屬於文藝復興的風格。
堡內的佈置全是純巴洛克式的,無論是迴廊、雕像、噴泉、涼亭、花壇與庭園設計……均精緻典雅且充滿了生命力。因為「巴洛克」這一詞在德文中就是「不規則的珍珠」之意,巴洛克建築企圖帶給人們的,就是活潑且充滿力量的。
城堡中最珍貴的就是玫瑰花園,裡面栽植了數以萬計的玫瑰花。共有一百多種品種,其中有許多珍貴品種只屬皇室專用,除了定期送入皇宮供女王欣賞外,並製成玫瑰精油、玫瑰茶與各式成品供皇族使用。
這麼美麗的古堡早被丹麥皇室列為最重要的歷史教材來保護,它還有一個相當美麗的傳說——數世紀以前,綺依古堡又稱為「睡美人之堡」。傳說在它的角樓下臥有木製的睡美人,是城堡的守護神,若不慎將之移動,那麼整座城堡將在耶誕夜時沉入護城河中。
丹麥現由奧菲莉亞女王所領導,她有四個皇子:雷恩、藍斯、喬飛等三位王子,以及唯一的女兒羽織公主。
每一個子嗣均在二十歲時擁有自己的屬地與城堡,綺依古堡便屬藍斯王子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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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堡東側最精緻的房間內,雪白的窗簾隨風搖曳,一陣陣甜郁的玫瑰花香也緩緩傳進來。
琉璃躺在鋪滿天鵝絨的臥榻上,呆呆地望著窗外。五分鐘前她剛醒過來,但……她不知自己身在何方?這是哪裡?
由這個窗口望出去,可看到修剪得相當美麗的中庭,正中央有一座狩獵女神的雕像,旁邊是一座佔地相當寬廣的玫瑰花園,花園內萬紫繽紛、五顏六色,好不迷人。陣陣的馨香就是由那傳過來的。再往前望遠可看到一座座的希臘神話人物雕像,及大大小小、造型精巧的噴泉。再通過一座綠得如夢似幻的湖泊後,最外方就是圍牆及護城河。
這是哪裡?琉璃困惑地皺起雙眉,她似乎置身在一座城堡之中,但……不可能啊!自己怎麼可能會跑來古堡裡?而這房間……她收回視線打量身旁,這房間的佈置相當簡潔大方,格調高雅。所有的傢俱全是十六世紀的精品,珍貴非凡,牆上掛著十六世紀的名畫。
琉璃用力搖搖頭,她在作夢嗎?她依稀記得上次的記憶好像是在飛機上……對,藍斯將受槍傷的她帶上飛機,並在機上為她實施緊急手術,然後……
然後她怎麼會在這裡?
糟糕!一定是藍斯開刀開壞了,害她的腦袋也糊塗了。
琉璃把雙腿伸向地板,正想站起來時,一道有力嗓音傳來。
「你的傷還沒好,別站起來。」
語音未落,藍斯已摔開門如陣狂風般衝過來,將琉璃按回臥榻上,霸道專制地命令:「你的肩膀還纏著繃帶,還沒拆線前不許亂動,聽到沒有?」
「你!」琉璃生氣地推開他。「你來的正好,我問你,這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將我帶來這裡?」
「喜歡嗎?」面對琉璃的滔天怒氣,藍斯好整以瑕地慢慢打開房間所有的窗戶,讓清風及更多的玫瑰花香飄送進來。「這裡是丹麥南部,綺依古堡。我的私人古堡。」
「丹麥?」琉璃簡直要昏過去了。「你竟將我帶來丹麥?你太過分了,不,我要馬上回英國去,我絕不留在這裡。」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琉璃憤怒地摔開絲被,火速衝下臥榻。
藍斯像堵牆般擋在她面前,按住她的肩頭,似笑非笑卻又毫無商量餘地。
「你不許回英國。你知不知道——在倫敦有多少恐怖分子想取你的性命?你一回去等於是自投羅網。」
「恐怖分子?」琉璃錯愕地瞪大雙眼。「我與任何人都無冤無仇,更不是什麼政治人物,怎可能被恐怖分子盯上?」
「仔細回想你在倫敦遇刺的經過。」藍斯在她的身旁坐下來,優閒地伸展他的筆直長腿後,冷靜地道:「那一批國際恐怖分子原先的目標是我大哥。在海德公園行刺失敗後,他們在混亂中盯上你,誤以為你是我大哥的女朋友,當你和我大哥在享用晚餐時,他們已密集準備第二波刺殺計劃,一路跟蹤我大哥送你回家,我大哥的車子一走,他們立刻找你下手。所以,你目前的處境十分危險,在事情尚未解決前,你必須住在這裡。」
藍斯沉穩而胸有成竹地道:「我已派人緝捕那一批恐怖分子,絕不會給他們第三度下手的機會。這段時間,為了你的安全,不許回英國。」
「什麼?這太荒謬了。」琉璃激烈地抗議:「我沒興趣卷人這一連串的疑團之中,我只是個再普遍不過的老百姓,讓我回英國去。我不能就這樣失蹤,我的朋友和親人會擔心的。」
「如果你想聯絡任何人,這裡有你所需的一切設備。」藍斯按 下桌上一個按鍵,一道絲絨布幕緩緩拉開,原來房間左翼緊鄰一間高雅幽靜的書房,書房裡電話、電腦、傳真機等應有盡有。
「你……你這是綁架、軟禁。」琉璃憤怒地瞪著他。「你沒有權力將我關在這裡,你這是妨礙個人行動自由。放我走,如果你不放我回英國,我也會想盡辦法逃出去。」她一說完便火速衝向門口。
「悉聽尊便。」藍斯依舊坐在原位,灑脫從容地道:「不過,我必須先提醒你一件事——怎麼逃?別忘了,你的護照並不在你手裡,別說入境英國,你連跨出丹麥都有問題。」
門邊的琉璃緊急煞住腳步,火冒三丈地回過頭,咬牙罵道;「你……無恥,該死,把我的護照還給我。」
「我發誓我沒拿你的護照。」藍斯無辜地擺擺手。「你別忘了——我帶你上我的私人飛機後,便一路直飛丹麥,根本沒經過英國的海關。」
「*#XYZ……」如果琉璃手上有槍,她發誓她會當場槍碎這頭豬的腦袋。太過分了,竟敢如此目無法紀地將她擄來丹麥。這一筆帳她一定狠狠地記著,鐵定要連本帶利地討回來,一定要他付出千萬的代價,整得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嘿,我打賭你一定在計劃要如何暗算我?」藍斯興味盎然地盯著她緊繃憤怒的小臉。「很好,有力氣『報仇』代表你的精神還不錯。看來我的緊急手術動得相當成功,嘿,你應該好好地謝謝我的高明醫術才對。」他嬉皮笑臉地拍拍琉璃未受傷的左肩後,瀟灑不羈地走出去。
才剛走到門口,他又回過頭來:「啊,對了,差點忘了一件事。」
「做什麼?」琉璃兩隻眼睛齊齊瞪著他,以為他終於「良心發現」要派專機送她回英國了。
藍斯步向桃花心木茶几,打開茶几上的一包藥,以一杯葡萄酒送入口中後,突然直直走向琉璃,以遇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她的肩膀再堵住她的櫻唇,直接將藥送人琉璃口中。
「你——咳吱吱,咳……」突來的動作令琉璃反應不及,葡萄酒直衝入她的胃底令她激烈地狂咳。
「你做什麼?」琉璃狼狽地喊著,雪白粉嫩的小臉瞬間脹得通紅,不知是因為酒精還是那特殊的「喂藥方式」。
「喂你吃藥啊。」藍斯笑得十分神采奕奕且邪惡:「我怕你會忘了吃藥,這消炎藥相當重要,有助你的肩傷盡早癒合。」
「你……」琉璃嗆得上氣不接下氣:「你可以告訴我藥在那裡,我自己會吃。」
「但我喜歡這樣『喂』你吃藥。」藍斯飛揚的笑容更加魅惑。「休息一下吧,辣美人。傍晚時我會過來陪你吃晚餐。」
在抓狂的琉璃把所有枕頭砸向他之前,藍斯俐落迅速地奪門而出。
「啦啦啦……」他十分愉快地哼著歌走下樓梯。嘿,真有趣,逗逗這個又冰又辣的小姑娘真是太有意思了,他快樂地吹起口哨來。
藍斯沒有發現……這是他病發後第一次開懷大笑。
維持他的好心情,藍斯愉悅地走入自己的房間,優閒地將一頭黑髮隨性地紮在腦後,再打開衣櫥換上騎馬的服裝。
深黑色緊身褲配上米白色的亞麻質寬袖襯衫,再加上黑色長簡靴,簡單俐落的裝束更加昭顯他的逼人英氣及狂野不羈。而帥氣的皮帶扣上所雕的圖案則是伊爾頓家族的家征。
裝扮就緒後,藍斯下樓走出大門,打算直接走向後院的馬廄。嗯,今天天氣相當好,應該起晚餐之前騎著愛駒——「魔鬼騎士」去晃幾圈。
在綺依古堡,藍斯飼養不少血統純正的上等名駒。策馬馭風奔馳更是他的最愛,待琉璃的肩傷一好,他打算送匹馬給她,並教她駕馭。
漂亮的唇角泛起灑脫暢快的笑意……他已開始想像自己和那又倔又辣的唐琉璃並肩而騎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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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她絕不原諒他,她發誓將來一定會連本帶利地討回 來,要他為今天的莽撞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小姐。」正當琉璃握拳詛咒藍斯時,兩名容貌清秀的女僕走進來,恭敬地道;「藍斯少爺命我們進來服侍您更換晚餐要穿的衣服,我叫瑪莎,她是蜜莉安。請小姐允許我們的服侍。在晚餐之前您是要直接換裝,或是先梳洗一下呢?」
一出皇宮,藍斯即嚴格禁止他的手下尊稱他為「殿下」;改以「少爺」來稱呼。〔
「不,我……」琉璃才驚訝地張開嘴巴,手腳俐落的瑪莎已打開衣櫥微笑地道:
「小姐,今天您想穿哪一套衣裳?」
瑪莎把所有的衣櫥打開後,琉璃真是驚訝地目瞪口呆,根本說不出話來……滿坑滿谷、數不盡的精美華裳,款式令人眼花撩亂,數目更是多得令人瞠目結舌。她敢打賭,就算讓她穿到下下下輩子也穿不完。
琉璃的家境算是相當富裕,所以她什麼名牌的衣服沒見過?旦此時呈現在她眼前的,卻是不曾見過的精緻完美、高貴考究,質料有絲、緞、薄紗、雪紡紗、亞麻及天鵝絨……;款式更是應有盡有,從艷光四射的晚禮服,簡單優雅的午茶裝,到輕便俏麗的家居服,帥氣俐落的騎馬裝……甚至性感的睡衣。
每一件衣服都附有完整的配件,帽子、領巾、皮包、手套、胸針到皮鞋,以及適合搭配它的首飾,全部整齊地陳列著。
蜜莉安又拉開五斗櫃的抽屜,琉璃才發現,竟有四大抽屜裝滿了精緻的蕾絲內衣,而其他抽屜則放滿了圍巾、手帕、愛馬仕的絲巾;一組組的高級珠寶;一大抽屜的名牌香水,及各式各樣的皮包。
琉璃震驚的由最上一層取出一條花手帕,上面用金線繡著V.V.兩個英文字母。
V.V! 琉璃楞住了……她的英文名字是VICky,而V.V正是她的呢稱。
「小姐,藍斯少爺對你好好啊。」蜜莉安無限羨慕地道:「這些衣服全是藍斯少爺依據你的身材,傳真到巴黎去要求特別訂做。
並要求對方日夜趕工,在三天之內火速完成並送到綺依古堡來。而且,你剛到古堡時一直昏迷不醒,全是少爺日以繼夜地親自照顧你,不容我們插手。」
「……」琉璃依舊一語不發,拿著絲帕的手卻不自覺地握緊整個人陷入前所未有的迷惘與混亂之中。
她不懂……不懂他……不懂他的所做所為,更不瞭解藍斯·伊爾頓這個人。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孤介滄桑的他;冷傲危險的他;風流花心、放浪形骸的他;發狂地想要佔有她的他;奮不顧身地衝出去為雷恩挨子彈的他;蠻橫專制地硬將她綁來丹麥的他……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真正的藍斯?
她不瞭解他……更不懂自己。
緊盯著房間另一頭的電話,琉璃咬緊下唇……她不明白自己為何還不打電話求救?雖然她沒有護照無法跨出丹麥,但只要一通電話打到加拿大給大哥唐磊,她相信不用十二小時.她就可平平安安地離開丹麥,並隨意進人任何一個她想去的國家。
只是……為什麼她一點也不想這麼做?為何她一點也不想撥那通電話?
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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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莎,我不習慣,我想……這件真的太暴露了,我還是換……」
「胡說,琉璃小姐,你擁有最美的香肩和最傲人的細緻肌膚,不發揮你的優點真是太可惜了。」瑪莎根本不讓琉璃有更換的機會:「更何況這件衣服根本不暴露,這完美的剪裁只會襯托出你的高挑修長及脫俗的氣質。」
「對啊,琉璃小姐,這件禮服真是專為你設計的。」蜜莉安亦羨慕地道:「再搭配上這串淚滴項鏈,多完美啊。」
更衣室裡,琉璃羞怯不安地望著鏡中的自己。坦白說,她十分喜歡身上這套衣服,也十分驚訝,向來冷傲帥氣的自己,竟也可做如此女性化且柔美的打扮。
這件晚禮服相當簡潔大方,無肩、無袖,沒有任何多餘的設計,淡綠色的色調襯出琉璃小麥色的健康肌膚,質料是最飄逸的慕絲綾。裙擺部分趨近水草綠,並別緻地繡出一朵朵高貴的蓮,整件禮服是如此別出心裁且夢幻脫俗。
至於她肩傷上的繃帶,只要一披上同色系的披肩,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妥,而精緻的披肩更添她行走時的飄逸嫵媚。
琉璃的齊耳短髮……原本她擔心短髮無法搭配華麗的晚禮服,但此時呈現她跟前的效果,確是令人驚訝地出色,勻稱修長的她完全展露出這套禮服所表達的清新絕塵,而俏麗的短髮更添純 淨與自然,使得她有如不染俗塵的化蓮仙子。
而細心的藍斯已為她準備好一組搭配的淚滴型首飾,包括耳環與項鏈、戒指、手鏈,造型十分細緻柔美,與晚禮服相得益彰。
當她披上淡綠的披肩,步下樓打算穿越迴廊到主屋的餐廳用餐時,藍斯正好策馬歸來,沐著夕陽餘暉,馭風奔馳而至。
琉璃的心狠狠地「咚」一下,她很想視而不見,甩也不甩地直接進入主屋,但不聽話的雙腳竟生根般牢牢黏在原地,眼睛更是無法控制地直直注視他。
不,這是罪惡的……他為何總是如此出色英俊?
夕陽的餘暉打在他的腦後,使他的輪廓顯得異常深邃,不馴的黑髮散亂地飛揚著,米白的襯衫被強風鼓鼓地吹起,襯衫上的三顆扣子沒扣,寬闊堅實的胸膛完全敞開……緊夾住馬腹的雙腿更是強勁修長且蓄滿力道。
原本打算直奔向馬廝的藍斯,一見佇立在廊下的琉璃,立即扣住馬韁,在「魔鬼騎士」的雄健嘶鳴中,灼燦熾熱地盯住琉璃。
兩人遙遙相對著。當他越來越狂烈的藍眸迅速焚燒過她的全身,再緊緊攫住她的翦水雙瞳時,琉璃全身的肌膚掠過一陣奇異的戰慄。
老天,她真美!藍斯所受的巨大衝擊完全不亞於她,她遠超出他能想像的清艷絕美。他的眼光沒有錯,氣韻獨特冷傲的她最適合這一款禮服,粉嫩的柔綠盡責地烘托出她的婢婷纖細,及柔中帶倔、又冷又傲的氣質。
而此時,他在她眼中驚喜地發現不易察覺的澎湃情悸,迷惘的盈盈美眸令他心中掠過激烈的翻騰,他多想狂衝過去,不顧一切地擁抱她,狠狠地吻她、憐愛她,並直接拉她回哥本哈根的皇家教堂,娶她為妻。
只是,一個最殘酷的聲音冰冷地提醒他——他有什麼資格擁有她?他拿什麼來呵護她,保護她?一生一世地保護她?
她是他此生最完整的夢,靈魂深處最真的渴求,只是他要不起她。
要不起她。
冷冷地鞭撻自己後,藍斯迅速斂起奔騰熾烈的情焰,俐落地下了馬,換上平靜無波的神情走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