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藍斯將旅行車開進這一塊「旅行車之家」的空地上,也是三個月前,琉璃第一次來蘇格蘭時,旅行車停駐的地方,藍斯特地選在這裡過夜。
「旅行車之家」的夜晚總是熱鬧非凡,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興致勃勃地交換拿手美食和旅遊趣聞……瘋了大半夜後,大部分的人都鑽回車內或營帳內呼呼大睡了,為明天精采的行程儲備體力。
琉璃獨自坐在營火旁,溫暖的火光照耀在她皎潔清麗的臉上,她微笑地、怔怔地望著前方。
藍斯由車上拿條大毛毯下來,由琉璃背後抱住她,以毛毯暖暖地包住兩人,咬著她的耳畔問:「在想什麼?」
琉璃趁勢更偎人他的懷裡,微笑地指著前方道:「看,就是哪裡。」
「嗯?」
「你忘了?那一塊以石塊拼起來的小平台啊。就是三個月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化裝舞會上,你硬拉著我跳『月河』的地方。」
「我沒忘。」藍斯珍惜地緊抱住她,汲取她的少女馨香,充滿磁性的嗓音緩緩地哼出:
「Moon river,wier than a milel』m erossin』you in style some dayOlddream maker,you heart vreakerWherever you』re goin』I』m goin』re yourwayTWO drifters,off to see the worldThere』such a lot of world to seeWe』re after the same rainbow』s endWaitin』rouon the bend……」
「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因為這世界有太多東西值得用心去看。」藍斯深深地望入琉璃清澈的眼底,性感而真摯地微笑:「我必須感謝那一場化裝舞會讓我遇見你。琉璃,你知道——我的特殊身份限制我太多太多的事。從小到大,在媒體的虎視眈眈中,我不能說錯任何一句話,不敢走錯任何一步。我的身份似乎只是『丹麥第二王子』,而沒有自己,我已習慣接受一切,接受皇室的安排,從不敢夢想能有一天真正地為自己而活。
「我酷愛旅行,更渴望無牽無掛地浪跡天涯,」藍斯吻著琉璃的眼睫,繼續道:「當我第一次聽到『月河』這首歌時,心底的震撼無與倫比……『兩個流浪的人一起去看世界了,因為這世界有太多東西值得用心去看……』,背起簡單的行囊,伴隨清風、伴隨流雲、瀟灑不羈地四處流浪。這是我最大的夢想。當然,我渴望能遇到心靈相通的伴侶,一個真正懂我、瞭解我的女孩,和我一起浪跡天涯。
「當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道我一直尋尋覓覓的女孩終於出現了。」藍斯溫柔炙熱的吻滑過琉璃的唇畔,烙下堅定的吻後道:「你的慧黠靈巧、你的冷傲脫俗、你那又倔又硬卻分外迷人的脾氣,深深地吸引了我,令我無法移開視線。明明知道我已沒有資格再談感情,但我仍情不自禁地追隨你,想盡辦法接近你。」
「記得在倫敦那一個大雨的夜晚嗎?」藍斯深沉炯亮的眸光飄向遠方:「那天晚上……說來可笑,自發病後,怨天尤人、自暴自棄的我只想放棄自己,荒唐糜爛地度日……那天晚上,我隨便找個金髮女郎出遊,後來發生口角,金髮女郎在一氣之下趕我下車,再把車開走,就在大雨中,你出現了。」
他深情地直視她的眼底,緩緩道:「琉璃,你無法想像,你的出現帶給我多大的狂喜與震撼!你讓我明白,上蒼並沒有放棄我,它仍給我最珍貴、最美好的無價之寶。你的出現讓我不再怨天尤人、不再憤恨命運的無情撥弄,至少我曾經擁有你——擁有你!」
藍斯將臉深深地理入琉璃逸著幽香的秀髮內,盡情地感受她的柔情,她細膩纏綿的真愛……沒有明天的他根本不敢多想以後的事,只能渴求將時光永遠停駐在這一刻,讓他永遠地守護著他的明珠,他心底永恆的牽掛。
琉璃閉上雙眼低語:「但我不要只擁有你生命中的一部分。 藍斯,我要永遠與你廝守!我不准你丟下我,我要你永遠陪著我!我不准!」她的淚水如珍珠般灑落,無助地哭喊:「我不准……藍斯,你聽到沒有,我不准你丟下我先走!我好脆弱、好脆弱……我沒有你想像中的堅強,我只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小女人,我只想與你平平安安地終生廝守,藍斯,你答應我……」
「琉璃!琉璃!」她的淚水絞碎了他的心,她的倉皇無助更令他心如刀割,他用盡全身力氣地抱住她,只想將纖瘦無依的她緊緊嵌入自己體內。
「你答應我……答應我……」淚如雨下的琉璃依舊固執地望著他,哽咽道:「答應我你絕不會離開我、丟下我,答應我你一定會永遠守在我身邊,就算只是謊言也好……我要聽你親口說出,藍斯,答應我。」
「我答應你,我絕不會離開你。絕不!不管發生任何事也不能將我倆分開,我會永遠守護你。」藍斯擁住琉璃嘶吼,用他的心。他的生命、他所有的感情來宣示。
這不是謊言!是他內心深處最大的願望與唯一的牽掛。他多渴望……他和她還有無數的明天,還有燦爛的未來,他比誰都渴望!
隨著他狂野真摯的宣言,一連串激烈的吻也隨之落下,危險濁重的喘息噴到她臉上,年輕的肌膚一接觸即爆發熊熊烈火,奔騰的慾望洶湧地淹沒兩人……
琉璃只覺天旋地傳,只覺她快窒息在他蝕骨銷魂的熱吻中了……她早忘了四周的一切,再回過神時,她驚覺他竟已將她抱入旅行車內,兩人糾纏的身軀深陷在柔軟的大床上。
「琉璃!我的琉璃……」藍斯暗啞的低喊,珍珠色的月光透過白紗窗簾照在琉璃的小臉上,將她清麗細緻的臉蛋暈染得更加如夢似幻,令人癡迷。
藍斯的吻更加恣意放縱……大膽地一路滑下她小巧的下巴,誘人的香肩,大手緩緩地解開她胸前的扣子,第一顆、第二顆、第三顆……終至將她的襯衫完全卸下。更火熱撩人的吻也瘋狂地落在高聳誘人的酥胸上,落在她完美無瑕的上半身,頻頻咬吻……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一個個怵目驚心的紅印。
藍斯已完全無法控制自己,在激情烈焰中,他只知道他要她!他愛她!她永遠是他的,他無法放開她。
當他著火般的大火強悍地抓住她豐滿的酥胸,滾燙的舌尖在雙乳之間撩撥徘徊時,琉璃只覺全身快爆炸了,這是完全陌生卻又奇異歡愉的……青澀的她有些不安,有些害怕,但她並不想拒絕他,不想推開他。她知道藍斯不會傷害自己,她愛他!深深地愛他!她願意將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給他。
藍斯狂吻著她腫脹的蓓蕾,迅速地褪下自己的襯衫、牛仔褲。以雄健堅實的男性身軀緊緊地覆蓋她,覆蓋她玲瓏有致的嬌軀……心與心相互撞擊,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急促而失控的心跳。溫暖潮濕的唇繼續往下吻,另一隻手俐落地解開她的長褲銅扣……「啪——」琉璃的長褲掉落至床下,突來的寒冷令她本能地瑟縮。
她的瑟縮卻將藍斯狠狠地驚醒,他猛然一怔,強迫自己離開她令人瘋狂的胴體,重重地甩了一下頭,好半晌才道:「對不起,我……」他不想侵犯她,尤其知道自己的病情後,他更不能侵犯她。
「藍斯?」他的離開令琉璃微微一愣,星眸如醉,雙頰紅艷似火的她,以被單掩住自己已幾近全裸的嬌軀,勇敢地移向他。晶瑩雪白的雙臂攀上他的頸子,她吐氣如蘭,以香馥誘人的紅唇輕滑過他的唇線,主動吻住他,在他身上灑下一個個火種。
「琉璃,不!」藍斯痛苦地呼吸,天啊!他快炸開了!她不能這樣折磨他,他好不容易才勉強壓下熊熊沸騰的慾火,她再不迅速由他眼前消失,他準會噴出鼻血,暴斃身亡!
「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他艱困地想推開清艷絕美的琉璃,根本不敢看她的頸部以下。「琉璃……我是個再正常不過的男人,立刻穿好你的衣服;否則……我會在下一秒狠狠地要你。」
她始終不曾停下她堅定而甜蜜的吻,繼續吻著他粗獷俊逸的五官.當藍斯的呼吸越來越混濁急促,湛藍的雙眸也變為暗沉鷙 猛時……琉璃勇敢地抱住他,讓裹住嬌軀的被單滑落至地。
在藍斯銳利的抽氣聲中,她深深地、堅定無悔地吻住他,呢喃低語:
「抱著我!藍斯,緊緊地抱著我,愛我……不要推開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我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醒……我愛你!不管發生任何事都無法阻絕我對你的愛,愛我……盡情地愛我!藍斯。」
她的吻是如此激情柔媚,她堅若磐石的真情如張網緊緊地網住他,她令人發狂的性感嬌軀密密地貼住他雄健陽剛的軀體。藍斯完全無法思考了,也無法再維持任何的理智,當她嬌媚羞怯的吻落下時,他只想狠狠地摟住她,擁有她。
他絕不可能再推開她,除非他瘋了,或他不是男人。
他將他最心愛的小女人溫柔地放在床上,更纏綿、更火熱也更急切激情地吻住她。一碰觸她,彷彿碰觸到熱源一般。兩人身體迅速燃燒、交纏……在琉璃急促的喘息中,他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傾訴他的愛情宣言,也深深地佔有她,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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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是一場夢,她但願永遠不要醒。但,最幸福的日子總是匆匆地結束,總是殘忍地劃上句點。
今天,是藍斯拉琉璃溜出醫院後的第五天。昨晚,琉璃見藍斯精神狀況似乎不太好,堅持不肯讓他繼續往前開,井找間舒適乾淨的旅館投宿,打算讓藍斯好好地休息一下。
一大早琉璃便醒了,身旁的藍斯似乎睡得很熟,她躡手躡腳地下床,輕輕溜出房去,打算下樓幫藍斯端一份豐盛的早餐上來。
「琉璃?」她才剛帶上門出去,藍斯便醒了,習慣性地伸手往旁一探卻撲了空。
咦?藍斯疑惑地坐起來,她不在房裡也不在浴室,大概先下樓了?
起來梳洗吧,藍斯拉開棉被,腳被沒碰到地板,一陣天旋地轉狠狠襲來……好痛苦……他倉皇地跌回床上,他不能呼吸了,全身的血液似乎已凍結……他喘不過氣來。
藍斯顫抖地取出藥包將藥吞了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恢復正常……為什麼又發病了?他慘白著臉盯著鏡中的自己。
溜出醫院這五天來從沒發過病,為什麼今天卻?而且來勢比以往更凶更猛烈,如果剛才晚一秒鐘吞下藥,他真不敢想像自己會……
還能依賴藥物多久?鷹眸倏地一沉……這藥還能幫他維持多少日子?
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一定是琉璃回來了。藍斯匆匆地將藥包收好,迅速恢復正常的面色……他不想讓琉璃知道他發病,他不忍琉璃為他擔心。
「藍斯,」琉璃捧了一大盤食物笑盈盈地進門。「咦?你起床啦?快來吃早餐,這家飯店的早餐很豐盛喔,我幫你拿了水果派和你最愛吃的培根火腿蛋。」
藍斯接過托盤放在桌上,抱住琉璃,在她額上親一下。
「這麼早就起床?怎不多睡一會?」
「我習慣早睡早起嘛,已經睡夠了。」琉璃依舊粲笑如花,心中暗自祈禱藍斯別注意她的黑眼圈。事實上,這五天來她一直睡不好,總是在半夜突然驚醒,急忙望向一旁的藍斯,聽著他規律的呼吸聲才能讓她心安。一驚醒後再也睡不著,就這樣癡癡地望著藍斯的睡顏到天亮。
「來,快吃早餐,今天天氣很好,我們待會出去曬太陽。」琉璃拉著藍斯坐下來,為他鋪好餐巾及擺上刀叉。
「哎呀,忘了拿你最喜歡喝的鮮奶,我現在下樓去幫你拿。」
「不用了,」藍斯拉住她,「坐下來一起吃。」
「不行,你一定要喝鮮奶。」琉璃笑著在他臉上親一下。「等我一下,我馬上進來。」
她輕快地轉身出門,才剛走下樓梯,大廳中一個筆直朝她走來的高大身影令她完全一愣。
「喬飛!」她苦澀且震驚地望著他,「你?」
「終於找到你們了。」喬飛歎了一口,他的眼中滿是血絲,英氣逼人有掩不住的疲憊,似乎很久沒好好地睡一覺,他平靜地道:「剛才我就看到你下樓,又端了一盤食物上去。」
有如一桶冷水直直兜下來,琉璃渾身一片冰冷,寒意迅速地流竄至腳底。他們要來帶走藍斯了!他們要來帶走藍斯了!她和他最美好的時光已經結束了。
但,她知道不能再縱容自己、也縱容藍斯去逃避這個問題。藍斯絕不能再延誤就醫了,不管他本人願不願意,一定要將他強押回醫院。
「他在房間裡。」琉璃無力地交出卡片鎖。
「你還好吧?」喬飛關懷地望著臉色發白的她,大手搭在她瘦弱的肩頭,誠摯地道:「琉璃,我必須重重地向你道謝,謝謝你為藍斯所做的一切,如果不是你的出現……心灰意冷的藍斯不會重燃燒強烈的求生意念。」
「不要謝我,不要……」琉璃哽咽地打斷他,淚珠一顆顆掉下來。「我根本幫不上任何忙,根本無法為他做點什麼,我好恨好恨我自己……為什麼生病的不是我?」
「琉璃。」喬飛沉痛地擁住她。上蒼為何如此殘酷?如此折磨這一對戀人,為何要留下這麼大的遺憾?
「對不起……我……我沒事了。」琉璃擦掉臉上的淚水。 不!她絕不能哭,她要給藍斯最甜蜜燦爛的笑容。
深吸一口氣後,她道:「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勸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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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本哈根市立醫院。
自藍斯王子再度回到醫院後,整個醫院即陷入前所未有的忙碌與混亂。全世界所有的內科權威與血液方面的專家全齊聚一堂,共商這次重大且艱矩的手術細節。
院方已決定為藍斯殿下進行規模宏大的「換血手術」,換血手術在醫學界仍相當少見,一般只實施於國家重要人物。
這項手術相當危險,成功率不到三成。而且,就算手術成功了,危險期及感染期長達一年,這一年內隨時會因身體的細菌感染或血液排斥現象而猝死。
如果不是藍斯殿下的病情越來越嚴重,藥物已完全失效,院方亦不願實施這麼危險的手術。
手術前一晚,已經好幾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的琉璃,被雷恩和緊急由修道院趕來的羽織公主硬拉出去用餐;喬飛和雅各在病房陪著藍斯。
藍斯的頭等病房在醫院的頂樓——二十六樓,有一大片落地窗,夜景絢麗萬千,特別迷人。
三個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一語不發地注視窗外,但誰也沒有心情欣賞眼前的景致。
「哥本哈根的夜色相當美麗,對不對?」藍斯黑眸灼灼地望著腳下的車水馬龍,低沉地道:「北歐四國——丹麥、挪威、芬蘭、瑞典中,有人說挪威的首都——奧斯陸,夜景為天下一絕,而且是世上三大夜景之一。但我一直認為,哥本哈根的夜色最美!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魅惑力,我深愛這塊土地,也一直以身為維京人的後代為榮。」
「哥本哈根,歐洲大陸上最璀璨一顆明珠,它擁有最豐富活潑的民族性,最大的包容性及最耀眼的城市歷史,她的萬種風華完全不輸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城市。」
「丹麥真的很美,」藍斯癡癡地望著夜空下的上地,「這裡是安徒生的故鄉,孩子們的天堂,小而美的童話王國。今生今世,我以丹麥人為榮。」
「二哥……」喬飛望著他,他的喉頭似被梗住般,無法言語。
藍斯的嗓音依舊低沉有力,繼續道:「坦白說,這二十七年來的歲月中,之前的我一直是很不快樂的。我痛恨生在皇室,痛恨我的特殊身份,那就像一根看不見的繩子,狠狠地勒住我,完全限制我的一舉一動。我多渴望自己只是個平凡的老百姓,但直到這一刻……我才驚覺我有多熱愛丹麥!熱愛這個孕育我的國家。熱愛伊爾頓皇族所賦與我的光榮天職,本來我多想為丹麥奉獻一生,我想為我的人民做點什麼。
「只可惜……事與願違。」藍斯淡淡地道,定定地望著喬飛,「如果這次手術失敗……對於國家,我不會有任何的遺憾。因為我知道你和大哥一定會好好地輔佐母親,你們會幫我完成身為皇子的責任。就像母親在一九七二年接任皇位時,對人民的宣誓——『上帝的旨意,人民的愛心,丹麥的國力。』然而,最讓我放不下的,最愧疚心痛的……是琉璃!」
「住口,我不要聽你說這些,更不要聽你交代什麼鬼遺言!」喬飛憤怒地抓住藍斯嘶吼:「藍斯·伊爾頓,你給我聽好——明天的手術會成功的!一定會成功的!你他媽的給我快一點好起來,對國家、對人民你還有未盡的責任,我不允許你在丹麥歷史上缺席!還有琉璃……如果你真的捨不下孤獨無助的她,你就應該親自守護她,永遠地照顧她,聽到沒有?我不准你缺席,我不准!」
喬飛聲嘶力竭地暴吼,不……他不要接受這一切!更不要接受明天手術後可能的殘酷事宜,他不要!不要!
「喬飛,」雅各拉住情緒失控的他,沉喝:「夠了,放開藍斯。」
雅各瞭解喬飛的心情,看似叛逆不羈的喬飛卻比誰都在意他的家人,尤其是……感情最好的二哥藍斯。
相對於喬飛的混亂失控;藍斯卻始終神情未變,鎮靜地令人吃驚。他的心,早就緊閉地冰封,早將自己的感覺狠狠地拋置一旁。他還能在乎什麼?
「雅各,」藍斯依舊平靜地望著窗外,清晰地道:「你喜歡琉璃吧?」
「藍斯?」雅各渾身一震,說不出話來。
不……他一直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他的確喜歡琉璃!她的堅強勇敢,她的慧黠獨特令他無法不動心,但他非常清楚她的心 底永遠只有藍斯·伊爾頓。他也珍惜他和藍斯長達二十多年,有如親兄弟一般的感情。所以,他相信自己可以將這份愛慕處理得很好,他可以一直在一旁默默地看著她,當她需要任何幫助時,他會第一個出現。
「我沒有任何怪你的意思,」藍斯沉穩地望著驚愕的雅各。「我明白你在乎我們兄弟般的感情,你對琉璃僅是發乎情、止乎禮的關心。但,雅各……答應我!答應我最自私的請求,讓我放心……如果明天的手術失敗,請你照顧琉璃!請你幫我照顧她……我沒有辦法放她一個人,我無法放下這麼脆弱無助的她……替我照顧她!
「你知道嗎?我多麼渴望可以陪她生生世世。」藍斯緊握的雙拳止不住地顫抖,暗啞而破碎地道:「我多麼希望能陪她走過每一天、每一年,一肩擔起照顧她的責任。她是我最甜蜜的負擔!我多麼希望能和她廝守終生、自首偕老……被一群兒孫幸福地圍繞著,我多麼渴望能看到她白髮的模樣……不管將來她變得多老。多憔悴;她都是我心目中最美、最真、永遠無人可取代的唐琉璃。永遠的無價之寶。但,也許這只是個遙不可及、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幫我照顧她,雅各!請你答應我——她生日時帶她去海邊看星星;夏天時帶她去蘇格蘭度假,她最喜歡蘇格蘭的海岸線;冬天時可帶她到綺依古堡過冬,我會將我最喜歡的綺依古堡留給她;情人節、聖誕節請你陪著她,送她一束玫瑰,我多麼渴望……我可以親自送玫瑰花給她,每一年、每一天都獻上一朵玫瑰……」
「夠了,藍斯,不要說了。」已熱淚盈眶的雅各緊抱住泣不成聲的藍斯,沉痛地低喊:「不許再說了!她是你的琉璃!永遠是你的琉璃。沒有人可取代你在她心中的地位,我不許你認輸,你一定要戰勝明天的手術。」
不要說了……真的不要說了!不要將我推給別人!我只要你!只要你……一直站在門外琉璃已淚流滿面,身子無力地滑下,跌坐在地上。食不知味的她匆匆趕回來,卻意外地聽到這一段對話。
不要將我推給任何人……她掩住臉無聲地痛哭,你不明白嗎?我只要你……只要你!只要你!我從不願去想沒有你的日子,沒有你……連呼吸都多餘!
不要丟下我,不要狠心地將我的靈魂一併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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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五點。
丹麥夏季的日出相當早,才五點,天已濛濛亮了。
手術預定在七點進行,是相當大規模且精密的手術,所以研需時間大約是八個小時。再過一會見,會有護士進來帶藍斯出去做一連串的手術前檢查及準備。
「天亮了嗎?」病床上,藍斯微瞇起眼睛,薄薄的晨光已透過窗 簾照進來。
「不,還沒,還沒天亮。」琉璃緊緊地依偎在他懷中,小臉緊貼在他胸膛上動也不動。一整個晚上,他們一直以這姿勢緊緊相擁著,沒有任何言語,僅是雙手交握,緊緊地相擁。
她不要天亮,她痛恨天亮……天一亮就代表手術的時間越來越逼近,她不願離開藍斯,只要能多擁有他,那怕僅是一分一秒,她都異常珍惜。
藍斯溫柔地拉起她,就著淡淡的晨光盡情地凝視她,他熾熱深情的眸光凝固在她雪白的臉上,低沉而真摯道:「我有沒有告訴你——你好美!真的好美。你是我見過最美、最動人的女孩,也是我心目中永遠的珍珠。」
他的大手眷戀地輕撫過她的臉頰,琉璃的淚珠卻悄悄滴下來,她無法再偽裝堅強平靜,脆弱地低泣:「告訴我該怎麼辦?藍斯……請你告訴我該怎麼辦?如果手術的結果是……我不要!藍斯,我無法承受!更無法接受沒有你的日子,我受不了……獨自活下來對我而言是最殘忍的酷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只渴求早一點去見你,藍斯!如果手術……請你一定要等我,帶我走!帶我走!不要把我丟下來……」
琉璃已做好最壞的打算,如果失去藍斯,她不再是那個堅強冷漠的唐琉璃,她沒有勇氣獨自地走下去。
「不,琉璃,我不許你有這種念頭。」藍斯摀住她的唇,嚴肅地道:「別忘了你還有家人,還有美好的人生。」
「但我無法獨活,失去你,我根本不知為什麼而活。」琉璃緊抓住他哭喊:「別怪我脆弱,是你不該把我丟下來,我無法承受失去你的日子。」
「你並沒有失去我,不管手術的結果是什麼,我會永遠在你的身邊。」藍斯抱住淚雨迷濛的琉璃,定定地直視她的淚眼道:「琉璃,你知道我最喜歡你的那一點!我最著迷的是你的堅強勇敢,你的果決冷傲。我永遠無法忘懷那場倫敦的大雨中,冷漠又倨傲的女孩。琉璃,答應我,保有你的堅強及毅力,永遠有那股氣魄——不被輕易擊倒的氣魄。」
「我可以答應你,」琉璃淚眼模糊地望著他:「但你也要答應我——一定要永遠守護我!能陪我走過這一生的只有一個人,只有一個名字——藍斯·伊爾頓。」
隨著她虔誠莊重的誓言,琉璃將顫抖的唇深深地印在藍斯唇上……這是最堅定最忠貞的吻,是揉碎淚水的永恆之吻。
「叩!叩!」門上響起一陣敲門聲。
「請進。」
藍斯應答後,門被打開了,一個護士站在門外。
「早安,殿下,我們該去做手術前的檢查了。」
琉璃的手反射性地緊握住藍斯,她好怕鬆開手,似乎一鬆手,她就再也見不到他。
「琉璃,」藍斯深情地在她手上落下一吻,望著她的眼睛,他的笑容和煦如陽光。「別忘了,你一直是最堅強、最勇敢的唐琉璃。」
琉璃的心狠狠地抽痛,她貪婪地望著藍斯俊挺的肩,他湛藍如海的眼……一顆心急速地往下降。鬆開藍斯的手之前,她更堅決地道:
「等你回來!我會一直在這裡等你回來!」